“唉~~”湘婷懶懶地在床上翻個身。她看著灰蒙蒙的窗外,覺得自己此時的心情就像窗外的天氣一樣灰沉沉的,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
“唉~~”她又轉個身,不想看見讓人心情不好的天氣。
他現在在做什么?他們已經兩天沒見面了,他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難過?可是,她卻覺得自己就像被抽了骨頭一樣,渾身無力,難過得不得了。
“唉~~”她拉起棉被將整個頭蒙起來。年節將近,現在是銀行最忙的時候,小梨幾乎每天都要加班,也不能陪她。
酒店最近也很閑,許多客人都忙著過年,有人趕在過年前收債,有人則是趕在過年前大撈一筆,更有人忙著在過年前娶老婆。
結果得閑的就是她們這群陪酒女郎。每天看著空蕩蕩的場子,就只有彼此喝酒聊天的小姐們,湘婷突然好想大叫一番,好發泄心中的悶氣。
趴趴熊電話突然嘟嚕嚕地響起來。從棉被中緩緩伸出一只手,摸向床頭柜,將趴趴熊電話捉進棉被里,然后傳來一聲虛弱的“喂”。
“你還在睡。啃胸i。”
一個含著笑意的聲音傳來,湘婷像被電到似的彈坐起來。
“你……”她像是吞掉了舌頭似的找不到話說。
“想不想去吃牛排?”
“嗄?”
“我請客。”
“你請客?”
“對!慶祝我的第一本小說完成,我請客。你不想去嗎?”
“想!想想想想!你等我十--不,五分鐘。我馬上好!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不過湘婷沒時間叫他不準笑,她急忙地拋下趴趴熊,跳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儀容。在此同時,嘴角還掛著大大的笑容,經過穿衣鏡時,她瞥見自己笑得像個白癡似的,不過卻沒辦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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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旗笑著放下電話,他坐在計算機桌前,交疊雙手,墊在腦后,感覺一股興奮在胸臆間蔓延。
他也非常期待再見到她。
沒想到兩天的時間這么難熬,他從沒那么迫不及待想見一個人過。
突然,一陣門鈴響起。
她這么快?真的五分鐘就好了?趙元旗笑著看看表,前去開門。
“妳真的只用了五分--”他拉開門,門外正站著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子,不過那不是沈湘婷。
“是妳……”
“好久不見,兒子!迸佣阎鴥炑诺男θ,跨入屋內!翱吹阶约旱哪赣H,你不打聲招呼嗎?我從前是怎么教你的?”
“你好,母親。”趙元旗冷淡有禮地答。
女子張著仔細描繪的美眸,環視屋內陳設。“這就是你費盡千辛萬苦脫離我,想要過的生活嗎?”她皺著眉打量著簡陋的客廳,像是強忍著不耐,細著嗓子說:“像窮人一樣過活,這就是你追求的理想生活?”
趙元旗不吭一聲,直挺挺地立在原地。他看著自己的母親在狹小的室內繞了一圈,剪裁合身的名牌套裝沒有一絲縐褶,涂著紅色蔻丹的手指拂過燙得時髦的頭發。
歲月似乎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這都拜金錢與科技所賜。他知道她每年至少到法國一趟去做昂貴的美容手術。而其余時間便用來服侍那個使她可以如此揮霍金錢換取美麗的金主--也就是他的父親。再有其它時間,便利用他好爭取更多財富與地位。
“像一般人一樣自由地過活,這就是我追求的理想生活。不過,我想你大概永遠也無法體會。”趙元旗冷冷地回答。
“哼!自由,難道在趙家就沒有自由嗎?難道我一直把你鎖著沒讓你自由活動嗎?說得好象我是個虐待小孩的后母似的。你別忘了,我可是含辛茹苦、用心計較才把你養大的,你瞧瞧你那是什么口氣,難道我的苦心你一點也不明白嗎?我這么辛苦、這么忍氣吞聲是為了誰?都是為了你!”
女子指著他的鼻子,氣急敗壞地數落著。“結果你呢?是怎么回報我的?。恳宦暡豢跃蛼佅挛也还,還簽什么切結書把我辛苦經營的一切都拱手讓人,跑來這個破地方當什么三流作家,難道你是這么報答我的嗎?”
趙元旗還是冷冷地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卻不見一絲笑意。“你確定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而不是為了滿足你的私心?我的存在不過是你的一顆棋子,一個攀上權貴財富的階梯罷了!
“你--”女子氣得喘氣。
不待她反駁,趙元旗徑自往下說。
“現在你一切都有了,可是還是不甘心,你還想著怎么利用我得到更多。我不再那么笨了,母親,我已不是從前那個巴望著你施舍一點母愛的小男孩了,我不會再對你言聽計從了。你還是請回吧!
“你、你怎么可以這么狠心?是誰讓你變得如此無情?”女子抓著趙元旗的手臂,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變成這樣!笆遣皇且驗槟莻婊子?”
趙元旗的眼神閃了閃,倒是不意外母親會得知他和湘婷的關系。
“一定是,一定是,都是那個妓女把你迷得團團轉,才會讓我一向乖巧的兒子竟然講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你一向都很乖的,一直都是我最聽話最得意最驕傲的乖寶貝?墒悄莻賤女人帶壞了你,你才會--”
“請你閉嘴,也請你清醒一點,我的所作所為和任何人無關,不準你再污辱我的朋友!
女子嘴角抽搐,她昂著頭,用著嬌貴無比的語氣說:“你對她是認真的?她那種骯臟、低賤的身世,是不可能進我們趙家的門的,你別想把她帶回家來!
“你放心,我從來就不打算帶她回去,現在不會,以后也不會!壁w元旗譏諷道。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聲響--
趙元旗迅速轉頭,只看見湘婷一臉呆愕地站在門口,一個白色皮包掉在地上。
“對不起,我……我先走了!毕骀美懔死愫,撿起皮包轉身離開。
“湘婷!湘婷--”
難道她聽見了什么?趙元旗急著想追上去,卻被母親給拖住。
“那種女人干么去追,讓她走也好,現在你可以跟我回去,只要跟你父親好好道歉,再低聲下氣地求他原諒,我想你之前簽的放棄繼承權的切結書就可以--”
“你還不懂嗎?我根本下層繼承什么財產,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帶湘婷回去,因為我永遠也不會再踏入那個家門一步了。你聽懂了嗎?”
趙元旗抓著母親,大聲吼出他的憤怒,然后便急忙地沖出門外。
女子見到趙元旗離開,也忿忿地甩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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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旗離開住處,立刻直奔至湘婷那兒。
拍打幾下大門都沒有獲得響應,他確定她不在家后,又連忙追到了巷子口去……
冷冷的街頭,匆忙的行人,卻怎么也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慌張地在街頭跑著,試圖從往來的行人中辨認出那張美麗、慧黠的臉龐,卻徒勞無功。
他跑到“愛情海”去,大門緊鎖。他看了看表,還未到營業時間。于是,他就這么站在門前等著,等到華燈初上,許多服務生和小姐進進出出,趙元旗趕緊上前詢問,可是,酒店經理表示湘婷并沒有打電話來請假,也沒有來上班。
趙元旗踏著沉重的步伐回家,此時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他連忙掏出來接聽。
“喂,湘婷嗎?你在哪里?我--”他著急地問。
“什么湘婷?誰是湘婷?你馬子?”話筒傳來杜宇晨的聲音。
原本期待的臉瞬間黯了下來。
“是你!沒有。”
“喂!聽你那是什么口氣,用得著那么失望嗎?這個湘婷是何方神圣。窟B好朋友都不顧了。”杜宇晨抱怨道。
“沒什么,你有什么事嗎?”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和老朋友連絡嗎?你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被女朋友甩啦?什么時候交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湘婷?湘婷……該不會是你那個惡霸鄰居吧?就是那個酒家女?你們果然在一起,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她,什么時候--”
“宇晨,我現在沒空跟你聊,下次再說!
說完,趙元旗便切掉電話。誰知,當他走上樓梯,回到家門,杜宇晨正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口等他。
“你來啦!”趙元旗懶懶地說句話當作招呼。
“什么我來啦?你就這么招呼你的好朋友?你以為那樣掛我電話我會放過你嗎?現在我人就在這里,你非得從頭到尾,仔細給我交代個清楚不可!
趙元旗沒有理他,徑自開門進去。杜宇晨第一次看到好友這么失魂落魄,驚覺事情似乎有些不妙。他跟著走進屋內,看著趙元旗懶懶地跌坐在沙發上。
“到底發生什么事,你也說來聽聽,也許我能想想辦法!倍庞畛堪欀甲谒磉呎f。
趙元旗瞥他一眼,沒有說話,有氣無力地嘆口氣,然后起身。
“喂!你去哪兒?好歹你也說句話!”杜宇晨就要跟著起身。
趙元旗回過頭!叭ド蠋!你要跟嗎?”
“呿!怪里怪氣的,看你這模樣一定是被人家甩了,不過你也不用太難過,感情嘛!天涯何處無芳草呢?何必為個女人這么喪志?改天我再幫你介紹一個--”
就在杜宇晨說得口沫橫飛時,一陣“土耳其進行曲”響起,杜宇晨先是掏出自己的手機一看,才發現響的是趙元旗的手機。
“喂!你的手機響了。”
回答他的是一陣模糊的咕噥聲和嘩啦嘩啦的流水聲。杜宇晨猜想他大概在洗臉!拔蚁葞湍憬訃D!”
不待趙元旗回答,他按下通話鍵。
“喂?”
“你是不是人?怎么可以做出這么爛的事?酒家女又如何?你就比較高尚嗎?做酒家女又得罪你啦?如果沒有心就不要隨便招惹人家,把人家玩一玩又突然嫌棄人家的職業背景,你這個大爛人!還自詔是什么大作家,我看你連個屁都不值--”
“喂喂喂!你是誰?打電話來亂罵一通,罵人也得搞清楚對象。∥沂亲隽耸裁磳Σ黄鹉愕氖,要被罵得這么惡毒?”杜宇晨被人劈頭一陣亂罵,搞得心情非常不爽。
“我沒罵錯人,我罵的是趙元旗那個薄情寡義的大混蛋,這是他的手機沒錯吧?你是沒對不起我,你只是對不起我殷小梨最好的朋友!湘婷舍不得罵你,就由我來替天行道。我警告你,不準再來找我們家湘婷,否則我會給你好看。識相的話,你最好快點搬走,不然,我就叫房東把你趕出去!
“喂!你--”杜宇晨還想要反罵回去,可是電話已經斷線。
“怎么了?你拿著我的手機和誰講電話,講得氣;5模俊壁w元旗正好從浴室出來,拿著毛巾擦臉。
“莫名其妙的家伙,我被一個青番女人臭罵一頓,你說倒不倒霉?”杜宇晨沒好氣地把手機丟還給他。
“女人?臭罵?你做了什么被人家罵?”
“她罵的不是我,是你這個負心漢!倍庞畛孔谏嘲l上,瞪了他一眼。
“罵我?她是誰?是不是湘婷?”趙元旗坐下抓著他的手問。
“不是,是她的好朋友,叫什么小梨來著!
“小梨?”趙元旗飛快地在腦中搜尋著有關小梨的記憶,印象中他似乎聽湘婷提起過她這個好朋友,可是卻不曉得她這個朋友到底住哪兒、電話幾號?
這時趙元旗才發覺自己對她的了解竟然如此貧乏,他總是將她的存在視為理所當然,從沒想過多了解她一些。和她相處的時候,只想著兩人的甜蜜,卻不曾參與了解她的生活與過去。
直到現在,他才猛然發覺他不但不曾主動了解她的一切,也下曾告訴她關于他的過往,她一定是因為聽到了他和母親的談話而有了什么誤會。
可惡!他居然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她說是湘婷的好朋友,我想湘婷現在應該在她那邊吧?”看好友如此苦惱,杜宇晨也于心下忍!澳悴蝗邕^去找找看!
“可是……我并不曉得這個小梨的住址!壁w元旗喪氣地說。
杜宇晨睜了睜眼,心想:那不就白搭?不過他當然沒說出口,免得好友聽了更難過。
他搔搔頭,想了想……
“她剛才打電話來,看看有沒有號碼顯示!倍庞畛亢鋈幌氲搅藗好主意。
趙元旗急忙地拿起電話尋找,果然有對方的來電顯示,他按下撥出鍵。電話一接通,他迫不及待地表明身分,還下待他說完一整句話,電話就被切斷了。
“怎么了?”杜宇晨問。
“她掛斷了!
杜宇晨頓了一下,拿出自己的手機。“我幫你試試,手機號碼給我!
“你怎么試?她只要一聽到是我就掛斷了。”把自己的手機交給他,趙元旗垂頭喪氣地坐上沙發。
“我自有辦法!倍庞畛靠戳讼滤謾C上的撥出號碼,胸有成竹地說。
“喂,你好,請問是殷小梨嗎?我這兒是信用卡中心,我們發現有人盜用你的卡,可否和你核對一下基本資料?請問你的身分證字號是……那地址是……”
杜宇晨在紙上飛快地寫下地址。“謝謝你的合作,你的卡目前尚無可疑的刷卡紀錄,不過還是請你小心使用信用卡,謝謝,再見。”
趙元旗不敢置信地瞪著杜宇晨得意地對他揮著那張紙。
“怎樣?佩服我吧!”
“佩服佩服。不過,如果你能載我去的話,我會更佩服你!壁w元旗終于露出了笑容。
杜宇晨翻翻白眼,真不知自己干么招惹這群損友!芭铝四懔,送佛送上天,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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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婷,我剛泡好面,快來吃吧!”小梨端著熱呼呼的碗面放在桌上,對正坐在床上望著窗外發呆的湘婷大喊。
可是,湘婷依舊動也不動地看著窗外。
小梨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多少也吃一點嘛,如果你不想吃泡面,那你想吃什么?我去買!
“我不餓。妳吃吧。”湘婷懶懶地回答,聲音有些沙啞。
“不餓?怎么可能?又不是神仙!毙±驵哉Z地說。
看著好朋友為情所困,小梨覺得愛莫能助。從以前就看著湘婷像只花蝴蝶般,和許多男人交往,可從沒看過她對哪個男人這么死心塌地?磥硭龑@個青仔樣真的用情很深。
都怪那個白目男、爛作家,如果沒有心干么欺騙人家的感情?就因為湘婷的職業?難道風塵女子就不能有真感情?那個大爛人,不要讓她看見,不然一定給他好看!
就在小梨想再勸她吃東西時,對講機忽然響起。小梨咚咚咚地跑去接起對講機。
“喂?”
“殷小姐,你有訪客!睒窍戮l說。
“訪客?”
“要讓他上去嗎?”
“不用了,我下去看看!
抱著滿腹疑惑,小梨匆匆下樓去,只看見一個長相斯文、戴著眼鏡的高瘦男子站在柜臺旁。
她遲疑地走上前。
“你好,我是趙元旗!
小梨瞪大眼睛!摆w元旗?”接著,她二話不說狠狠地往他的鼻子揍去。
“你這混蛋,竟然找上門來。你知不知道你把湘婷害得有多慘?”
“殷小姐,你冷靜點。”嚇壞的警衛看見小梨還想再補一拳,連忙上前勸架。
趙元旗被打得心甘情愿,他直起身,眼鏡歪了一邊,鼻血也流出來了。剛停好車的杜宇晨一進來就看見好友被打,正要上前出言教訓時,被趙元旗擋了下來。
“殷小姐,我知道都是我不對,可是這是一場誤會,能不能請你讓我和湘婷好好談談?”
“談什么?還有什么好談?你既然輕視她的出身,當初就不該欺騙她。你以為我還會再給你一次傷害她的機會嗎?”小梨氣唬唬地瞪著他。
“我并沒有輕視她,這一切都是誤會?墒牵闳舨唤o我機會解釋清楚,我和湘婷就會一直痛苦下去。這是你樂見的嗎?”
看著趙元旗真心誠懇的模樣,小梨動搖了!澳恪⒛闶钦f真的?”
趙元旗用力地點了點頭。
小梨咬咬下唇!跋骀靡恢笔莻倔強的人,她表面常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是心卻已是千瘡百孔。我認識她十年了,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傷得這么重,如果……你再害她傷心,可就不是只有一拳那么簡單,你聽清楚了嗎?”
“放心,我最不愿意見到的事情就是讓她傷心!壁w元旗說。
小梨交出鑰匙,告訴他自己所住的樓層和門號。“能不能讓她原諒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謝謝!壁w元旗向她點頭致意。
看著趙元旗匆匆地走進電梯,小梨嘆了口氣。“不知道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算了,肚子好餓,去吃肉圓吧!
她率性地走出大樓,完全沒看見一直站在一旁的杜宇晨。杜宇晨在旁邊將所有情況看在眼底,他帶著復雜的目光盯著小梨,嘴角有一絲笑意,不知道兩人的命運已在這一刻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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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坐在床上的湘婷聽見開門的聲音,猜想是小梨回來了,可是除了關門聲就再無其它聲響,這對一整天一直沒話找話說的小梨,是難得一見的情況。她知道小梨是怕她一停下來,沉默的空氣會讓她胡思亂想。她也知道她現在的模樣把好友嚇壞了,可是,就容許她任性一次吧。
以她目前的心情而言,她實在顧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一想到那個在趙元旗家里罵她下賤的女人所說的話,還有趙元旗那句教她心碎的話,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挖出來一般,血淋淋的痛楚刺得她無路可逃。
她本來以為趙元旗和其它人不一樣,不會膚淺地看輕她的職業,畢竟他最清楚她的清白和自愛;可是,他當時說的那句話卻在瞬間讓她跌入地獄--
“我從來就不打算帶她回去,現在不會,以后也不會……”
原來他是在意的,原來他也和別人一樣……
她搖搖頭,不想再去回想。
此時,她忽然意識到,身后的沉默實在太過異常,忍下住用沙啞的聲音問:
“樓下的人是誰?你怎么突然變得那么安靜?”
湘婷一邊說,一邊轉過身--
站在狹小客廳的人不是小梨,而是趙元旗。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湘婷驚訝極了。
趙元旗扯了扯嘴角!拔铱墒琴M了好大工夫才能站在這兒的,湘婷!彼p輕地走近。
湘婷像觸電似的彈跳起來。“你不要過來。我不管你是怎么來的,請你出去,不然……不然我就報警!
“湘婷,我不會走的,在我沒有解釋清楚之前,你跟我都不會離開這間屋子!壁w元旗不受她威脅,繼續前進。
“你、你好大膽,我警告你別亂來喔!我的朋友等一下就會回來,他是個很壯的男生,一拳就可以把你打扁喔!”湘婷緊張得語無倫次,腦袋亂成一片。
趙元旗終于笑出聲,他揉揉鼻子!八拇_一拳就差點打扁我的鼻子,可是她和你說的差得多了--除非我的近視又加深了,否則,我看到的應該是個女人才是!
“你說什么?”湘婷驚愕地盯著他的鼻子直瞧,才發現他挺直的鼻子有些微腫脹和瘀紫!靶±娲蚰?”
“是!她雖然不是孔武有力的男人,可是打人的力道可不輕哩。不過,她是替她的朋友出氣,所以怨不得她!
終于,他趁著湘婷打量他的傷勢時,在她面前站定。湘婷此刻才回過神來,發現他就近在眼前,嘴一扁,偏過頭不理他。
“活該,你被打關我什么事?干么跑來給我看?我才不會心軟,你最好立刻滾出去,不然我還是會報警的--”
趙元旗突然緊緊地抱住她,湘婷氣急敗壞地掙扎。
“你干什么?放開我啦!你這個無賴,你還想傷我到什么地步?看著我被你耍得團團轉很好玩嗎?”
湘婷想掙脫他的懷抱,可是卻怎么也推不開他緊箍的雙臂,她的淚不爭氣地掉下來。不管她如何掙扎,趙元旗的手依舊緊抱著她,直到她累了,喘著氣地靠在他肩膀哭泣,他才開口說話。
“對不起,讓你誤會了,我沒有要你,也沒有看輕你。都怪我,一直緊守自己的心,害怕被你看透,才會造成今天的誤會!
趙元旗的話讓湘婷稍稍平靜下來,但趙元旗仍舊抱著她,沒有松開的意思。
“今天下午出現在我家的那個女人是我母親,兩天前,我對你的態度忽然間冷淡下來,也是因為她打的一通電話讓我亂了方寸,冷落了你。
“你記不記得我曾跟你說過的故事?我一直沒告訴你,故事中的那個小男孩為了討母親歡心,一直努力讀書、工作,滿足母親對他的每個期望。因為他以為只要他一直聽母親的話,總有一天,可以讓母親得到她想要的財富與一切,也可以得到那個遙不可及的父親的愛。
“可是,我錯了。不管我再怎么做,她永遠不會滿足。她開始要求我做我不喜歡的工作,不斷干涉我的生活、我的人生,甚至是我的婚姻大事。終于,我醒悟了,我了解到不管我怎么做,都無法滿足她的渴望。
“于是,我簽下放棄財產繼承的切結書,離開那個充滿爾虞我詐的家,開始過我想過的生活,做我想做的事。而你,剛好就在這時闖入我的生命,教我措手不及!
趙元旗輕聲笑了一下,想起兩人第一次碰面時,她被他嫌得沒一處好,還得委曲求全地微笑以對。
湘婷已停止哭泣,她埋在他的胸前,將鼻涕眼淚毫不客氣地擦在他的毛衣上。
“那……那你為什么要說那種話?說什么永遠也不會帶我回去,你是不是嫌我當酒家女見不得人?”她的聲音悶悶的,聽起來好委屈。
趙元旗又笑了一下!拔业拇_是不會帶你回去,”湘婷的身體僵了一下,但趙元旗又繼續說:“因為我也不想再回去那個家了啊。我既然不回去,自然不能帶你回去嘍!”
湘婷輕輕拉開他,兩眼紅紅地看著他。“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不然你以為我大費周章、千辛萬苦跑到這兒來是為了什么?”趙元旗輕輕捏了下她紅咚咚的鼻子。
“哎呀!”她拍掉他的手,嘟著嘴說:“你連著兩天都不來找我,又聽到你……你母親那樣說我,我以為你……”
“以為我不要你了是吧?”趙元旗笑著說。
“你在笑我!
“我哪有?”趙元旗又是一副無辜模樣。
“你都不知道,其實我很害怕!毕骀玫椭^說,趙元旗收起笑容,依然擁著她!跋裎覀冞@樣的風塵女郎,看透了世間人情冷暖,看盡了男人的嘴臉,想要找個人好好談場戀愛是很難的事!
趙元旗再次緊抱住她!皩Σ黄,害你誤會了。”
湘婷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搖頭!捌鋵崳业牟话惨膊煌耆悄愕腻e,有一部分是來自于我自己。你曾說過,‘季萱’聽起來不像個花名不是嗎?因為那是我媽媽的名字。
“我和你一樣都有個享盡齊人之福的父親,不同的是,我媽媽是元配,她雖然明知爸爸在外面有女人,卻依舊守著家庭盼望他回家,就這么抑郁而終。我之所以用她的名字當花名,多少有點反抗她的意味。”
原來他們都有類似的家庭遭遇,難怪他們會覺得特別契合。趙元旗低頭親吻她的面頰,和她相視而笑。
“我很抱歉讓你聽見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但請你相信我絕對沒有看輕你的出身,你應該比別人更清楚我對你的感受。”趙元旗說。
“我知道,可是……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嗎?”
趙元旗沉默了一下!澳莻家是個很丑陋的地方,我不希望讓你受到他們的傷害!
湘婷忽然慧黠地眨眼!澳且参幢嘏!我想我大概能想象你的家庭是什么模樣,而且我也是身經百戰,想要傷害我可沒那么容易!
這世上唯一有那本領傷害她的,大概就只有眼前這株青仔欉了。
趙元旗疑惑地看著她!斑@么有自信?”
“雖然我是個陪酒女郎,可是很不幸的,我的家庭剛好也是個龐大的家族,而且,還不小心有錢得很!
“你是說……”
“你是個有錢少爺,我也剛好是個千金小姐。我們兩個還真是絕配吶!”
說完,湘婷踮起腳尖送上一個又長又深的吻。
屬于他們的故事,才正要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