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多芬的「給愛麗絲」奏起的時候,蘇儒熹正把車轉(zhuǎn)進熟悉的巷道。他在「給愛麗絲」固定的旋律里微微一笑。很多人不能理解他為什么要在車上放古典樂,可是他認為,經(jīng)過一整天緊張、繁忙的工作后,聽聽輕柔暢然的古典樂,正是人生一大享受。
聽到他這么說,曉浣肯定又要抗議了。她堅持,聽音樂是休假、放松時做的事;忙碌的工作后,要的是一次熱騰騰的熱水澡。
想到曉浣,他不自覺加深了唇邊的笑意,然后慢慢將車子倒進車庫,抽空抬頭一瞄,六樓的大燈沒有開,只有微弱的光線。曉浣不在家?不可能。還是她這么早就睡了?應(yīng)該也不可能呀……他邊嘀咕邊走出車庫,迎頭一陣風(fēng),讓他攏緊身上的外套,護住剛買的消夜。
奇怪,冬天來了?他拉拉身上的毛衣,難怪曉浣堅持要他穿上毛衣才準出門。和曉浣從大學(xué)時代就開始交往,這些年來,食衣住行都由她打點,他反倒不在意季節(jié)的變化。
是。∷蜁凿綇拇髮W(xué)起就交往,至今,應(yīng)該有十年了吧?蘇儒熹模糊地想。電梯停在六樓,他慢慢走出來,邊掏鑰匙邊聽門內(nèi)動靜;里頭安安靜靜的,曉浣不會真的睡了吧?在夜里十點半?
門開了,客廳昏昏暗暗的,只有電視發(fā)出的微弱光芒。蘇儒熹蹙眉,心頭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曉浣?」他輕輕地喚,啪地打開電燈,室內(nèi)大亮,果然如他所料,曉浣又窩在沙發(fā)里看愛情悲劇,淚爬了滿臉!笗凿!
「!」她整個人跳起來,慌張地伸手蓋住臉,再匆忙放下。「我……我去洗個臉!」她喊著街進浴室,遙控器從她膝頭掉落,在地上滾了兩圈。
蘇儒熹皺眉看著,走上前把遙控器拾起,再轉(zhuǎn)頭盯著那部害曉浣掉淚的韓劇。
曉浣抓著毛巾出來,怯怯地繞過他,伸手把電視關(guān)掉!溉屐洹
「妳又在看那部男人為權(quán)勢背叛多年女友的韓劇,難道--」
「沒有!」曉浣尖叫著打斷他!肝覜]有在胡思亂想什么,我沒有把劇中人物想成自己,我……儒熹,對不起,我以后不會再看韓劇了,我向你保證,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她那好象被丟棄的小狗般、可憐兮兮的表情,讓他眉頭皺得更深。
「儒熹?」
他輕吐一口氣,拉過她來,緊緊抱在懷里。
「我沒生氣。」
「真的?」曉浣怯怯地把頭靠上來,小小翼翼的樣子,好象他是玻璃,一碰就碎。
「曉浣,到底怎么回事?是我最近太忙,太忽略妳了嗎?」他輕輕揉捏她細致的耳垂,摩挲她小小的臉蛋!笧槭裁磰厱兊眠@般多愁善感、這般容易掉淚?」
「沒有。你才老是喜歡胡思亂想!箷凿揭幌鲁殚_身子,對他展露明艷的笑,「我不過就看了感人的連續(xù)劇嘛,掉掉眼淚有什么,不要大驚小怪的,瞧!我現(xiàn)在不是沒事了?」
「是這樣嗎?」可妳從來不愛看連續(xù)劇的,老嫌它太長,煩。
蘇儒熹抓著她手,重新將她鎖在懷里。他不再說什么,但曉浣就是能從他暖暖的懷抱里體會出他對她的深情……她暗暗吸鼻子,又有哭的沖動了。
「哎,」為避免自己哭出來,她佯裝輕松地脫離他的懷抱!肝液孟舐劦轿兜溃阌仲I我最喜歡吃的鹵雞腳回來當消夜了?」
「唔!
「謝謝老公!」曉浣傾上前重吻他一下,然后輕巧地躲開他的毛手,將他一舉推進浴室!改阆冗M去洗澡,我來把雞腳再熱一下!
「我特別吩咐過老板,那些雞腳夠軟了,妳來陪我洗澡嘛!固K儒熹想抓她回來。
「不要,你都快三十歲了,自己洗!
「我才二十六歲多一點……」他的抗議被關(guān)在浴室里。
曉浣把背抵著浴室門,軟軟坐倒在地。
對!儒熹才二十六歲多一點,快三十歲的人是她。老少配,她一輩子也擺脫不了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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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緊縮著身子,提高雪白的褲管,走過陰暗污穢的巷弄,小心地不去踩到任何空罐或臟東西,突地斜里竄出一只又小又黑,跑得飛快的老鼠,驚得她一下彈跳起來。
「噢!該死的,為什么一定要選這種地方……噢!」她停在一棟鐵門前,顫抖地掏鑰匙,摸索著開門,微弱的燈光照亮她嬌小的身軀,來人竟是車研研!只見她一舉搶入,劈頭就開罵:
「你到底在搞什么?!選這種又臟又亂又有股怪味道的地方,怎么可能研究出好菌種!還有,你不是日本人嗎?怎么在臺灣也有房子,還在這種九彎十八拐的小巷里!
「噓,妳小聲一點,會吵到菌種的。」角落里傳出吵啞的男聲,低柔陰沉,配合著室內(nèi)的低溫,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菌也會分辨人說話大聲小聲?」她訝異地嚷,不自覺攏攏衣襟。
「當然會。菌種必須在低溫、潮濕的環(huán)境中成長,一點點波動、聲音都會影響到它們,因為人在激動的時候,體溫會跟著升高,而菌類是最敏感的小東西!
「好了好了!孤犓f話,全身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這房子是你的吧?你不是日本人嗎?怎么在臺灣還有房子?」
「這里是我的老家!顾腿岬卣f,手里抓著一只冒出陣陣綠色煙霧的試管。
「這一帶原本是眷村,人口密集,違章建筑多了,結(jié)果引發(fā)火災(zāi),警察管制,我無家可歸,才會輾轉(zhuǎn)到日本!
她皺眉,同情地看他!改愕母改改?」
「死了。都死在那場大火里了!
「天!」她輕呼一聲,嬌弱的身軀倚進他懷里!肝叶疾恢,你怎么都沒告訴我?這些年你一定不好過!
「都過去了,傷心的往事我不想再提!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唔!顾p哼聲,抓著她身子,粗魯?shù)匚撬?br />
她心悅誠服地接受他激烈的擁吻。當初會看上這個日本來的研究員,就是愛上他有時輕柔、有時兇暴的做愛方式。
半晌,他們氣喘不休地分開彼此。
「少哲,」她猶豫地輕喃:「你另外研制新品的舉動,并沒有向總公司報備過,對不對?」
「妳為什么這樣問?妳是不是在懷疑什么?」他不悅地沉下臉。
「不是。我怎么可能懷疑你!顾掖艺f:「我只是害怕。你也清楚,公司方面有多忌諱以個人名義私制新品的事,如果……」
評少哲猛地一甩手。「夠了!我當然是得到公司的充分授權(quán),妳要不相信,我把授權(quán)書找來給妳看。不過,既然我們無法彼此信任,那就沒有再相處下去的必要!
「少哲!」她又急又慌又亂,忙沖向前,緊抱住他作勢欲走的身子,語帶哽咽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不信任你,是我不好,我說錯話了,原諒我,求你原諒我!」
「欸!顾舫鲆豢跉。「妳們女人真是奇怪,就愛疑神疑鬼的!
「對不起!以后不會、絕對不會了!」她忙不迭地保證。
「唔。」他輕哼,手指配合地揉抓她豐滿的乳房,一手抬高她下顎,激情地吻上她。
「少哲,」一吻畢,她喘過氣,疑問:「既然這個地方帶給你如此不快的回憶,干么還回來呢?你要做研究,到我哪里也可以。」對這種陰濕、污穢的地方,她就是覺得惡心。
「不行!乖S少哲一口拒絕。「培育菌種必須在安靜,潮濕的地方,這里經(jīng)過大火肆虐后,已經(jīng)沒什么人煙,加上地處僻靜,正是做研究的好地方!
她猶豫地咬咬唇!刚f到你的研究,我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
「怎么了嗎?」
「你在日本的化裝品過敏事件是不是鬧得很嚴重?」
他回過頭來看她!高好吧,過敏是少數(shù),不算太嚴重,這我之前不是告訴過妳了?怎么,妳又聽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現(xiàn)在不是我聽到什么消息,而是蘇儒熹。」她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他?」許少哲瞇一下眼睛!冈趺戳藛?」
「他和總公司的人不知是怎么談的,昨天居然臨時召開會議,要研發(fā)部的人準備下一款產(chǎn)品,取代除皺抗氧護膚精華!
許少哲倏地回過頭。
「是真的!」她又急又慌!杆f得那樣朋白清楚,連和他同居的女朋友都知道他的計畫,可見他思量很久了。少哲,關(guān)于除皺抗氧護膚精華,你是不是還有什么應(yīng)該告訴我,卻沒有告訴我的事?」
許少哲陰沉著臉,良久,輕輕慢慢地露出笑。
「蘇儒熹真是一個非常小心謹慎的人,難怪,他能年紀輕輕就坐上JNL亞洲區(qū)的研發(fā)總監(jiān)!
「少哲,除皺抗氧護膚精華--」
「除皺抗氧護膚精華沒有問題。它是一款極佳的抗老護膚產(chǎn)品,妳自己不是也在用?難道妳感覺不到它的效果?」他捏她臉頰,語音輕柔,卻好象帶著一股莫大的壓力。她輕輕發(fā)起抖來。
「我……有,我當然有感覺到它的效果……可是蘇儒熹……」
「蘇儒熹太過小心謹慎了,不過就一兩個人有過敏問題罷了,他故意把問題擴大,因為他見不得我好!
「少哲,他不是這樣的人!顾欀碱^說。
「妳要為他說話?」
「我是就事論事。和蘇儒熹同事多年,我了解他的性子,他做事總有理由的,他絕不會無緣無故想去撤換除皺抗氧護膚精華。雖然他的解釋合情合理,但是我就是感覺不對勁,少哲……」
「算了!」他惱怒地一揮手,「反正我正著手研究的這款產(chǎn)品,比起除皺抗氧護膚精華更好上一百倍,只要研究成功了,在總公司取得執(zhí)行行銷權(quán),到時候就算是蘇儒熹也要跪下來求我給他代理權(quán)!
她眉頭皺得更深!干僬。」
「好了!顾潘赡槻勘砬,把試管放在桌面。「我知道妳喜歡什么,過來吧!顾f,帶頭走入另一間房。
她四下看看,猶豫地跟著他。一走入房,她就驚呆了。
這間房鋪了米黃色木質(zhì)地板,房間全以玫瑰色調(diào)來做裝飾,還有一張大床,用怒放艷放的玫瑰寢俱,床上甚至擺了一束玫瑰花束。
「噢!少哲!顾@喜得手足無措。
許少哲把玫瑰花束放進她懷里。「喜歡嗎?」
「喜歡……少哲,你怎么想到要送我花、要設(shè)計這樣的房間?」
「我要妳知道,雖然研究很重要,但妳更重要!顾行缘卣f。
「少哲!」她喊,猛地撲進他懷里。
許少哲將她抱得牢牢,唇邊笑意深沉難測。
「現(xiàn)在,妳決定相信蘇儒熹,還是我?」
「當然是你!」她熱烈地說,臉上表情癡迷。「我從來就沒有不相信你,我會永遠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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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吃一只!
「嗯,妳也吃呀!
「我有!箷凿轿⑽⑿χ衙婕埡蟹旁谒诌,準備隨時讓他擦手。
夜已經(jīng)很深了,他們窩在沙發(fā)里啃雞腳,大部份的雞腳都進了蘇儒熹的肚子。其實喜歡吃雞腳的人是他,曉浣初初知道時,還取笑了他好久。一個大男生喜歡啃雞腳,多怪。】墒侨屐湔娴南矚g吃雞腳,看他吃得又快又好,對她真是一大享受。
所以她喜歡買雞腳,每逛夜市必買,不是自己多喜歡吃,而是喜歡看儒熹吃。
蘇儒熹啃完最后一只雞腳,習(xí)慣地就想抽手邊的面紙擦嘴,眼角突然掃到曉浣正呆呆地看著他,顯然又在發(fā)呆。他靈機一動,露出一抹惡作劇的笑容,猛地撲身過去,抓著她又親又吻,把一嘴一手的油膩全涂在她嬌嫩、潔凈的小臉上。
「哎呀!」她驚呼著,又笑又躲,「快住手!你好臟……!」唇舌交纏,讓她一下沒了聲音,油膩的大手,撫在她細致的頸項,她能感覺心在騷動,皮膚在戰(zhàn)栗……
一直弄不懂,不知是不是因為年齡的差距,當一身臟的時候,她就想著洗澡,儒熹卻可以教她嘗到這般又甜又蜜的親昵。
「……好了,我們才剛剛洗過澡,不要啦。」一吻告畢,她喘息不已,微弱地拒絕。
「再洗一次,我陪妳。」
「不行!箷凿綂^力抵抗。她不要,她也知道儒熹絕不會勉強她的!改愕迷傧匆淮卧瑁魈爝要早起,快去。」
「我剛洗完!
「誰叫你這么臟,還把我涂好的保養(yǎng)品全浪費了,快去啦!
「喔!
「快去!箷凿接餐扑撸阉滞迫朐∈。
好象每次歡愛,結(jié)果都在這里告斷?曉浣皺眉盯著浴室門,然后甩頭不去理會。
「記得洗干凈點,別給我打混!」她喊。
「妳說話的口氣真像我媽。」他模糊地說。
媽?曉浣氣息一窒。
「少胡說,快洗!」
「知道啦!
是嗎?她像儒熹的媽?她已經(jīng)那么老了?不會啊,她臉上還沒有半點皺紋……等曉浣意識過來時,她早已經(jīng)又端坐在梳妝臺前,盯著鏡子,猛看自己了。
不行!她頹喪地用手蓋住臉。最近她在梳妝臺前照鏡子的時間愈來愈長,再這么下去,儒熹一定會感到不對勁的。
「不行,我不能這樣下去!顾,起身走出臥室,隨手抽了張濕巾抹凈手臉,然后開始收拾茶幾上的雞骨碎屑。
儒熹這次買的二十只雞腳,有十五只都被他吃了。曉浣看著啃得干干凈凈的雞骨頭,微笑起來。而且,他吃雞腳還挑的,還會嫌人家鹵得不夠爛,總得買回來了再重煮過。真是標準的月座處女的潔癖。
別看他長得英俊頤長,其實是很挑食的,曉浣就曾為他的挑食傷透腦筋。太油太膩不吃,奇怪的味道不吃,長相不對不吃,烹調(diào)得不夠也不吃。
「長相不對?」
「像花椰菜呀,明明長得像朵花!
「那……烹調(diào)得不夠又是什么意思?」
「像豬蹄膀,一定要在煮到七分鐘時,再去油炸到熟,然后入鍋燉得軟軟爛爛,入口即化才好吃。像鮮魚,清蒸時就得蒸得恰到好處,少一分,魚肉沒有熟透,腥味就重;多一分,魚肉過老了,也不好吃!顾┵┒,居然在告訴她烹調(diào)的秘訣!高有,在烹調(diào)綠色蔬菜時要大火快炒,這樣才能保存蔬菜的營養(yǎng)素!
曉浣聽得眼睛都直了。那個時候她就隱隱知道,愛上蘇儒熹,大概她這一輩子都得和柴米油鹽做好朋友了。
儒熹雖然自己不下廚,卻有一只最利的舌頭,東西是好是壞,調(diào)味下對下錯,他都能立刻嘗出來。初時,她每回做好東西讓他試吃,手都還會發(fā)抖呢。
奇怪的是,每回只要她下廚,做了東西不管好或壞,成功或失敗,儒熹眉頭皺得再緊,也會乖乖把它吃完。
那張一向只吃美食、只喝好酒的嘴,卻愿意吃她煮得焦黑如炭、模糊難辨形狀的食物,曉浣記得自己當時當場就哭了,隔天便去報名了烹飪班,硬是在忙碌的工作后擠出兩小時,只為了替他洗手做羹湯。
盡管手變粗了,燒燙刀傷弄得十指斑斑,但是看到儒熹因為吃她煮的東西而露出笑容,她就覺得再辛苦都值得了。
曉浣因回憶而展現(xiàn)甜蜜的笑,把客廳收拾好,她輕手輕腳的走進臥室,一眼就看到他坐在床沿,手里抓著條大毛巾在擦濕漉漉的頭發(fā);看見她進來,他呼地轉(zhuǎn)開頭去。
「生氣啦?」曉浣笑著探詢,慢慢接近他,把手張開了等他。
蘇儒熹皺皺眉,把大毛巾丟給她。
有的時候,他真像個小孩。她唇邊的笑意更深,開始幫他擦干頭發(fā),順便替他按摩,放松肌肉。
蘇儒熹微瞇著眼,享受佳人不輕不重的按摩技巧。相處這么久,曉浣太了解他了,讓他連想對她生氣都難。他思忖,有些認命地閉起眼。
「儒熹?」
「唔!
「你今天開會,真的把JNL除皺抗氧護膚精華撤換掉了嗎?」
他大手抓過她來,把大毛巾拋到一旁,將她攬入懷,讓她坐在他膝上。
「還沒有。不過我已經(jīng)通令研發(fā)部加緊努力,準備隨時用一款新品取代除皺抗氧護膚精華!
曉浣依偎在他懷里,臉頰枕著他胸膛,聽他沉沉的心跳。
「有必要這么快嗎?除皺抗氧護膚精華上市才不過半年,而且它的業(yè)績很好耶,我這個月的柜績,幾乎都是靠它!
「妳的說法和車研研一模一樣。」他低沉地說:「可是我有我的考量。許少哲這個人,我怎么看怎么陰沉,就是覺得不可靠。妳也知道,我不太相信運氣,做事習(xí)慣腳踏實地、按部就班。販賣自己不熟悉的商品,就好象踏在不真實的土地上,我不喜歡搖搖晃晃的感覺!苟已邪l(fā)人又是許少哲。想到他打量自己的目光,蘇儒熹微蹙一下眉。
「我知道,當初要你接下這個代理權(quán),就是為難你了!箷凿嚼斫獾剌p喃,「可是雖然不喜歡,你還是將除皺抗氧護膚精華行銷得很好,銷售額占全亞洲第一!
蘇儒熹諷刺地笑!高@就要歸功于臺灣人喜歡追逐風(fēng)潮,盲目地一頭熱!
「是啊。」曉浣虛應(yīng)地笑。
蘇儒熹察覺到她的憂心了。
「妳在擔(dān)心少了除皺抗氧護膚精華,業(yè)績會下滑嗎?」
「嗄?」
「放心吧,就算沒有除皺抗氧護膚精華,我也會另推一款抗老的好產(chǎn)品,絕對會讓妳的業(yè)績一路長紅,嗄嗄叫!
曉浣嘟起紅唇!改阏f到哪里去了,人家才不是擔(dān)心這個!」
「既然不是,那就聽我的話,把工作辭掉!顾槃菡f,老話重提。
「你又來了!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的工作接觸的全是女性顧客,沒什么危險性。再說,沒了工作,你要我喝西北風(fēng)啊?」
「我養(yǎng)妳啊!固K儒熹毫不遲疑地說。曉浣覺得好窩心。
「我們又沒有什么關(guān)系,你養(yǎng)我,人家會說閑話的!顾p輕低語,一邊偷偷觀察他的反應(yīng)。
「我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管別人說什么閑話!固K儒熹捏捏她的鼻尖!笂呇,就是太在乎別人的眼光,才會老是這樣庸人自擾。做人就是要開心,像妳這樣子,怎么會開心得起來呢!
是!她開心不起來,怎能開心得起來?曉浣暗暗苦笑。她都已經(jīng)暗示得那樣明顯,聰明如儒熹卻還是一點反應(yīng)也無,這就表示他根本不曾把結(jié)婚這事放在心上過,所以她不管怎么暗示也起不了作用。還好,她沒照青微的意思,教研研幫她探口風(fēng),不然豈不更難堪!她苦笑慶幸著,心頭有股揪心的痛。
蘇儒熹研究著她,對她臉上凄苦的表情萬分不解。
「喂,我沒有罵妳的意思耶,我只是要妳樂觀一點,讓日子過得開心些!
看他蹙眉,曉浣知道他又回想起他們初初交往時,那些不快的往事了。她迅速揚起甜笑。
「我知道。可是我的性子本來就是這樣嘛,不然怎么會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種話,我天生就是受不了人家在背后吱吱喳喳、指指點點的。」她微笑道:「就好象我的工作明明沒什么,你卻老以為會有什么女同戀來騷擾我!
「是真的有女同性戀對妳有意思!顾麗瀽灥驼Z。
「好了好了!箷凿轿⑽⑵鹕恚咽持傅肿∷拇!肝覀儎e再討論這個話題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吵架!
蘇儒熹就著手指,在她細致的指尖留下齒印。
「那就聽我的話,把工作辭了,讓我養(yǎng)。」
除非你娶我!曉浣險險脫口,急忙把頭埋進他懷里,緊緊咬住下唇。
又在逃避問題!他不滿地緊箍她一下。
「我真不明白,為什么妳就這件事不能聽我的?專柜工作又累又煩,有什么好的嘛。」
曉浣埋在他懷里,但笑不語。
專柜工作好在能捉住掌握流行的敏銳度。她和儒熹已經(jīng)因為年齡差距而不相配了,如果她再沒有工作,成天待在家里,和世界脫節(jié),磨成個黃臉婆,儒熹不就更有變心的理由了?所以,累一點也好;她要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讓儒熹把目光焦點放在她身上。
「好吧,我們先不討論這個問題。那我問妳,妳在擔(dān)心什么?」
「嗄?」
「別想騙我。既然不擔(dān)心除皺抗氧護膚精華下柜,會讓妳的業(yè)績下滑,那干么又擔(dān)心它下不下柜的問題?瞧妳,臉上皺紋都跑出來,快變成小老太婆了。」
儒熹實在敏銳,她都快遺忘的話題……「真的?!」曉浣驚呼一聲,火速彈跳起來,沖到鏡子前打量自己。
蘇儒熹蹙一下眉,懷抱突然空了,驟然感覺若有所失,而且曉浣的態(tài)度很不對勁!
「妳是怎么回事?」他硬將她又鎖回懷里。
「你胡說!」察看不到臉上有一絲細紋,她放松倒下,忍不住握拳捶他胸膛!肝也艣]什么皺紋呢,還小老太婆大老太婆的,你想嚇死我?!」
他凝望著她,感覺得到她真的在乎。
「是沒有。就算有又會怎么樣嘛,人都會老,生老病死,這是一定的循環(huán)!
「你還說!」曉浣作勢欲脫出他的懷抱。
「好好!不說不說!」他把手臂收緊些,忍不住想笑!鸽y怪除皺抗氧護膚精華會賣得那樣好,妳們女人喔……」
曉浣又捶他一下!概吕嫌惺裁床粚Γ侩y道你能保證當我七老八十的時候,你還愛我?」
當然愛!一輩子相伴,老了,臉上的皺紋正是為對方付出一生的證明。他敢發(fā)誓,他會滿心愉悅和曉浣迎接她臉上的第一條皺紋。
這么肉麻的話他當然說不出來,只能緊緊再抱她一下。
「妳還沒告訴我,妳在擔(dān)心什么?」
我希望你保證一輩子愛我。曉浣把嘆息聲埋在心底。
「就像你說的,許少哲這個人陰沉,他所調(diào)配的除皺抗氧護膚精華鋒頭正盛,你卻不分青紅皂白,不說緣由,硬是要把它撤換下來,這要換了任何人,心里都會不平衡的!
他沒有不分青紅皂白,而是有理由的,只不過懷疑尚未經(jīng)證實,不宜說給曉浣知道。他想著,望著曉浣憂心的表情,心頭暖暖,臉上也露出笑容。
「妳是在擔(dān)心他會對我不利?」
儒熹這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真教人不舒服!
「你好可惡!」曉浣嘟著嘴抱怨:「我是真的為你擔(dān)心耶。」
「我知道!固K儒熹重吻她一下!肝抑缞吺钦娴年P(guān)心我,不過妳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許少哲就算真的不滿,也不能拿我怎么樣。再說,妳還擔(dān)心我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嗎?」
「在這件事上,我就是覺得很不安。儒熹,答應(yīng)我,要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啦,憂愁夫人!固K儒熹因她的關(guān)心而覺窩心,又覺得她太杞人憂天了!笂吪c其擔(dān)心這種事,不如想想怎么取悅我!
「啊!儒熹……儒熹!」
月西斜,皎潔的光線照著紗窗,正是情人旖旎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