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林夢嵐在白紙上一直重復的寫著這兩句話,一方面也在提醒著自己。
自從在泡沫紅茶店聽了蕭柏文一番深情的表白后,原本寧靜無波的心湖,再也平靜不下來。那種感覺就像是一潭原本平靜的湖水,忽然間掉進了粒小石頭;那顆石頭雖然小,觸碰到湖面的剎那,不但有了聲響,還連帶的泛起了陣陣漣漪,一波又一波的,再也恢復不了先前的平靜。
不可否認的,林夢嵐的心湖的確被那個叫蕭柏文的男孩子給攪亂了,不但不能平靜,反而睜眼閉眼都是他的影子,簡直要把林夢嵐給逼瘋了!她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心情,然而,是你自己否認“一見鐘情”的論點的,怎么可以自打耳光呢?
林夢嵐甩掉了手中的筆,胡亂的換上襯衫和牛仔褲,索性放自己一個假,到外頭去走走。再待在室內,她鐵定會瘋掉!
走在街道上,林夢嵐無心瀏覽櫥窗內所擺設的商品,她是出來打發時間,不是來購物的。
該死!林夢嵐暗暗的詛咒了一聲,即使是人聲鼎沸的街道上,腦海中還是擺脫不掉那個男孩子的影像!今天晚上有表演工作坊相聲的演出,他也買了門票,他會去嗎?
林夢嵐一邊回想著他那慣有的溫柔笑容,一邊轉身走人一條巷子。想得出神了,一時忘了要注意來車。
在一陣喇叭聲及緊急煞車聲之后,林夢嵐還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覺得身體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一時重心不穩,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呻吟,她確定不是自己,那是一個屬于男性的聲音。
她抬頭望了四周一眼,在她左前方不遠處,同樣也有—個男孩子和她一樣跌坐在地上,身旁還有一部撞翻了的機車。
她大概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趕緊爬起來,跑過去看看那個人。
“對不起,是我不小心,你沒事吧?”林夢嵐緊張的問。
對方沒有回答。
“你……自己爬得起來嗎?”
對方看了她一眼,還是動也不動。
“你到底是怎樣了?傷到哪兒了?請你說句話好嗎?”林夢嵐最后一句話幾乎是用吼的,她真的是亂了方寸,這個人該不會腦震蕩了吧?
打電話叫護車!這是她想到唯一可以做的事。
“好可惜!”
就在林夢嵐轉身要找電話亭的時候,那個跌落在地上三分鐘不講話的人突然開了口,還十分俐落的自地上躍起,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一邊滿不在乎的說:
“難得撞到一個還算漂亮的女孩,她居然穿牛仔褲!唉!真是可惜!”
林夢嵐瞪大了眼睛,隨即有一種受侮辱的感覺,而對方竟還不知死活的笑著。
“你的身材比例不錯,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穿迷你裙會比穿長褲好看?”說完,他又從上到下的打量了她一遍,然后用一種惋惜的口吻說:“牛仔褲并不適合你!”
若不是顧及風度的問題,林夢嵐鐵定會步上前去給他幾個耳光。
正當林夢嵐轉身要離去之際,那個膽大包天的人又開了口:
“小姐!”
林夢嵐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他準會被她殺上千百刀,而且保證尸骨無存。
“干嘛?”林夢嵐沒好氣的回答。
“我可不可以知道你的姓名?”那個男孩子笑著問了這么一句。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不可以!”林夢嵐簡單扼要的回答。
“不可以?”那個男孩子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澳俏乙院笤撛趺捶Q呼你?”
強忍住那即將罵出口的“神經病”,林夢嵐忍著氣說:“隨便你!”
“隨便我?”那個男孩用手比了比自己,“造句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哦!那我以后就叫你“不專心小姐’好了!”那個男孩一臉認真的說。
“為什么要這樣叫我?”林夢嵐不服氣的問。
“因為你走路非常不專心。我敢打賭,你剛才一定在想心事,因為你根本就心不在焉!”
“你這個人頭腦有問題啊?我是不是心不在焉關你什么事?誰要你給我加上這么一個封號?”林夢嵐氣得破口大罵,顧不了風度。有些人就是欠罵。
“要我不給你加上那個封號可以,除非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先生,我想你大概還沒有弄清楚一件事情,我這人生平最痛恨別人用威脅的手段強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如果不希望我翻臉的話,最好馬上閉嘴!”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些什么?”
“你沒有必要知道!”
“那我可不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這個人有神經病?沒頭沒腦的問了人家一大堆問題,現在,我不管你有多少個問題,我的答案只有一,個——不——可——以!”林夢嵐一字一字,清楚的說。
“好吧!既然如此,我不叫你‘不專心小姐’,改叫你‘不可以小姐’好了!”那個男孩兩手一攤,一臉無奈的
“豈有此理!”林夢嵐被惹火了。真是個莫名其妙的人,那么多的問題,那么多的可不可以,甚至還取了個什么“不專心小姐”、“不可以小姐”的,簡直是不可理喻。
“現在不管可不可以,我一定要問你一個問題。”那個男孩上前抓住林夢嵐的雙手,因為她看起來像隨時想找人打架的樣子。
“你一向都如此不近人情嗎?”
“我不近人情?”林夢嵐吼了一句,用盡全身的力量抽回自己的雙手。那個男孩非常機伶的退后一步。這種距離,他可以確定她打不到他。
林夢嵐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的說:
“我通常只會對一種人無情——那就是像你這種沒事找事做、莫名其妙、不可理喻、沒知識、沒水準、頭頂長瘡、腳底流膿、缺乏風度又窮極無聊的人!”林夢嵐一口氣將她所有知道可以罵人的話全搬了出來,說完還不忘投給對方一個致命的殺人目光。
對方在聽完自己一連串的咒罵之后,竟然捧腹大笑,而且一面笑,一面開心的說:
“哇塞!真是可愛!反應之快無人可比,哈!真是有趣!有趣極了!”
地實在很想對那笑彎了腰的人狠狠地踢上一腳,但礙于淑女風度,她硬是忍住了。
撿起地上的皮包,她氣呼呼的轉身高去,臨走前還不忘加上一句:
“笑!笑!笑!你最好笑到掉進水溝里!”
緊接著而來的,是更宏亮的笑聲。林夢嵐三步作兩步的快速離開,巴不得自己身上能多一對翅膀。
遠離了那條巷子,再也沒有心情逛街了,算一算時間,離晚上表演工作坊的演出時間還有將近四個鐘頭,她轉進羅斯福路,踏入臺大校門。
直接跨進教授辦公室,林夢嵐一眼就見到那西裝筆挺、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
她輕手輕腳的走近他,在對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出其不意的自身后攔腰一抱,撒嬌的喊了一聲:
“爸爸!”
正在翻閱文件的林遠山迅速地掉轉過頭來,原本驚愕不悅的眼神,在看到是自己的寶貝女兒林夢嵐之后,立刻轉為疼愛輿憐惜。
“今天怎么有空來找我這個乏人問津的老頭?”
“你才不老.呢!依照我的標準,你現在正是風度翩翩、最具成熟魅力的年齡,我是來突擊檢查的,看你是否另結新歡,金屋藏嬌?”林夢嵐俏皮的說。
“你這個丫頭,愈來愈沒規矩了!”林遠山寵愛的捏著她的臉頰,眼中盡是得意。
林夢嵐嘟著嘴,一臉的不依。
“聽你媽說,你今天晚上要去聽相聲?”林遠山放下手邊的工作,盯著林夢嵐問。
“前幾天領了獎學金,順便找秋涵、曉薇她們一起去!
“你的跟中就只有朋友,根本沒看過你把父母放在眼里!”林遠山埋怨的說。
“爸!你說這句話不公平。我也想請你們去!但實在是一票難求嘛!你都不知道我為了買這四張票有多辛苦!”
“你。≌l不知道你是‘朋友擺中間,,父母放兩旁!锰梦伊诌h山的女兒,好好的技術學院不念,偏偏為了顧及朋友道義,只選了個二專,真搞不懂你哪里來那么多的感情?”
“難道你沒有聽人家說過嗎?‘朋友易交,知音難尋!卸嗌偃私K其一生只想尋覓一段真感情?有友如此,人生夫復何求?學校又算什么?”林夢嵐一臉認真的反駁。
身為父親的林遠山望著她那誠摯的眼神,不禁啞然失笑。
“孔夫子說的沒有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有時候我真的不懂你們年輕人在想些什么!”
“既然連你都這么說了,今生今世,我注定是沒有機。會改變女兒身了!現在您這位臺大中文系的系主任,愿不愿意和我這微不足道的小女子回家享受一頓豐盛的晚餐呢?”林夢嵐笑語嫣然。
“榮幸之至。”林遠山含笑點頭。
在一片笑聲中,父女倆愉快的踏出臺大校門,朝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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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晚上六點三十分整。
林夢嵐神色自如的佇立在市立藝術館的門口,等候著蘇雁琳、莊秋涵和陳曉薇。
在等待的過程中,林夢嵐一面仔細的打量著四周,企圖在人群中尋找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只可惜希望愈多,失望愈大。
陳曉薇首先抵達,一件淡黃色的絲質襯衫,再加上一條緊身的牛仔褲,將她的身材曲線表露得一覽無遺。她有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配上一頭俏麗的短發,她常?湔f自己有當模特兒的本錢,只可惜個性活潑外向,再加上粗枝大葉,即使有心朝這個方向發展,卻也自知做不來。
“秋涵她們還沒到?”
林夢嵐輕輕的搖搖頭。
“你在這邊等,我到那邊去看一看,雁琳那個白癡,八成是找不到地方!”陳曉薇不等林夢嵐做任何反應,便自顧自的走了。
林夢嵐望著她的背影笑著,卻在前方不遠處,見到了那位曾令自己心神不寧許久的男孩。
“嗨!我們又見面了!”蕭柏文溫柔有禮貌的打著招呼。
即使內心澎湃不已,林夢嵐的臉上仍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等人嗎?”蕭柏文又問。
“等朋友!绷謮魨菇鍣C看了一下手表,以緩和一下自己的情緒。此時莊秋涵剛好迎面走來,林夢嵐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
“怎么只有你一個人?”莊秋涵輕柔的聲音自耳邊響起,一面有禮貌的和蕭柏文含笑點頭,隨即轉身用詢問的語氣問:“夢嵐,這位是……”
”我姓蕭,名柏文。臺大企管系三年級。”蕭柏文搶先自我介紹。
莊秋涵滿意的打量著蕭柏文,不知為什么,她對他的印象非常好。
“我記得你,前幾天你到過我們學校。”
“你的記性很好。”蕭柏文笑著說。
林夢嵐覺得很不是滋味,胡亂的找了一個理由便藉故離去,她實在不能忍受別人無視于自己的存在。
在藝術館附近繞了一圈,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她才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她原先以為蕭柏文應該會先行人場,卻見到除了他之外,還有三個男孩,而且正和陳曉薇和蘇雁琳她們聊得很開心,氣氛融洽極了。
當她正要跨上前去時,卻被一個男孩擋住了去路。
“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又見面了!”
林夢嵐抬頭望了他一眼,俊俏的臉龐、炯炯有神的雙眼、英挺的眉毛、濃密的鬈發,論外表,他比蕭柏文還要俊秀,還要有個性,但是只要一想到他們上次的爭吵,她對他的好感馬上打了折扣。
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身體一偏,她轉身就想走。
“怎么?不記得我了?我可認得你呢!不要你管小姐!”
“承蒙您的指教,‘莫名其妙先生’,我怎么可能會不記得你呢?像您這種缺乏風度,又沒有知識涵養的人,想要不記得都難呢!”林夢嵐笑里藏刀的回答。
“謝謝您的批評,您罵人的功夫還是如此的熟練,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被您這犀利的言詞給弄得不知所措呢!”那個男孩也不甘示弱。
“你這個人難道永遠都這樣莫名其妙嗎?”
“你這個人是不是也都這樣不可理喻?”
“我沒有!”
“我也沒有!”
“你……”
“我怎樣?”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來,身旁的人都被搞糊涂了。蕭柏文走過來打斷了兩個人的爭吵,問了一句:
“怎么搞的?其軒,你和林小姐兩個人一見面就吵,你們認識嗎?”
“我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認識這種人!”林夢嵐斜睨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說。
“喂!你別忘了,今天下午是你走路不專心,自己撞上我的,我沒有要求你補償我的精神損失,你反倒惡人先告狀!”
“你……”
“夢嵐!你怎么搞的?為什么氣成這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莊秋涵關心的問。
“氣死我了!不提也罷!”林夢嵐氣呼呼的說。
“表演快開始了!你們再吵下去的話,這場表演大家都別看了!”在一旁的陳曉薇開了口,總算一語點醒了憤怒中的兩人。
林夢嵐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人表演廳。對于坐在身后的何其軒,干脆來個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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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賞完一出精采絕倫的相聲表演,他們一行八個人意猶未盡的走出市立藝術館。陳曉薇提議大伙兒找個地方小坐一番,除了林夢嵐之外,所有的人都舉雙手贊成。礙于少數服從多數,林夢嵐只有無限委屈的跟著他們進入了一家氣氛不錯的民歌西餐廳。
各自點了飲料,蕭柏文首先發表言論。
“剛才那場表演真是太棒了!我真慶幸有這個機會能夠欣賞到這場表演。”蕭柏文意有所指的看了林夢嵐一眼,林夢嵐聽出他話中有話,連忙羞愧的低下頭去,臉頰上染了兩片紅暈。
“柏文,你這句話說得不夠恰當!”蕭柏文的好友丁史鵬義正辭嚴的指正:“你還說漏了一件事,除了可以欣賞到表演之外,你還因此結識了美人,從此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無法自拔!”
“小鵬,你少說兩句吧!剛才不知道是誰在我耳邊嘀嘀咕咕著陳小姐不僅身材迷人,而且活潑大方、聰明美麗……”
“陳俊之!”丁史鵬一把捂住他的嘴,一面側眼觀察陳曉薇的反應。那一向大而化之,天不怕、地不怕的陳曉薇竟也會羞紅了臉,低著頭猛喝果汁,惹得身旁的蘇雁琳竊笑不已。
林夢嵐有趣的看著陳曉薇的反應,卻忽然覺得有抹熾熱的眼光似乎在搜尋著自己,轉眼一看,不是那個風度翩翩的男子,卻是那個一天跟她吵了兩架的何其軒。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何其軒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看,眼底有抹不容人抗拒的力量。
林夢嵐不安的蠕動著身子,抿著嘴說:
“為什么你不先自我介紹?”
“對。∥覀冏诉@么久了,竟然都忘了自我介紹!”陳俊之歉然的說。
“由我先開始好了!”丁史鵬首先舉手發言!拔医卸∈幅i,前面兩個字還好,筆畫簡單易寫,后面那個‘鵬’字可累人了!小時候光寫那個字就要寫好久,常常其他的小朋友都回家了,我還留在學校寫名字!”
他的這一番話惹來全場一陣大笑。陳曉薇笑得最大聲、最夸張。她的笑聲奇特也就算了,居然還拍起桌子來,惹得在臺上演唱的民歌手投來一記憤恨的眼光。
“喂!拜托你淑女一點好不好?這里可是公眾場所呀!”蘇雁琳推了她一把,要地節制一點。
“她叫陳曉薇,知曉的曉,薔薇的薇。一瘋起來就是這個德行,誰也拿她沒轍!”
蘇雁琳替她自我介紹,因為陳曉薇已經笑得上氣不不上下氣,差點沒滾到地上去。
“你自己呢?”陳俊之凝視著她問。
“蘇雁琳!彼÷暤恼f。
“燕子的燕?”陳俊之挑著眉問。
“不!是‘雁字回時,月滿西樓’的雁,琳是玉字旁再加上雙木林的琳!
“我叫陳俊之,臺大電機系三年級,和柏文他們三個人是室友!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何其軒。何其軒兩手一睢,滿不在乎的說:
“何其軒。和蕭柏文是同班同學,興趣廣泛,為人正直可靠,有意者請先報名,我可以安排個時間……”
“你少殘害國家幼苗!我們可都是良家婦女!”林夢嵐瞪了他一眼。
“好一個良家婦女!今天下午不知道是誰像個潑婦似的當街罵人?”
“何其軒!”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吵起來,蕭柏文連忙做了一個制止的動作,卻一眼瞧見坐在一旁,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的莊秋涵。
“你好像很少說話?”他輕聲的問,仿佛怕稍微大聲些會嚇到她。
即使如此,莊秋涵仍然被嚇到了。
她沒有料到蕭柏文會注意到她。她沉默習慣了,到任何地方,林夢嵐和陳曉薇她們總是主角,她總是在一旁默默的聆聽。不是她們故意冷落她,而是她自己習慣如此,久而久之,大家也習以為常,反而視為理所當然。
“對不起,嚇到你了嗎?”蕭柏文有禮貌的道歉著,他以為自己已經夠小心了。
“呃……”莊秋涵不知所措的望著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叫莊秋涵,秋天的秋,涵養的涵。素有‘林黛玉’之稱,具有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美,內向、沉靜,最大志愿是當個賢妻良母!绷謮魨挂还淖鳉獾奶嫠晕医榻B完畢,害得莊秋涵羞怯不已?
“夢嵐……你別亂說!”
林夢嵐投給她一個勝利的笑容,眼里盡是得意的神色。
“喂!換你了,說說你自己吧!”何其軒不罷休的繼續問。
“我?”林夢嵐用手指著自己,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她從從容容的說:“小女子我姓林,夢幻的夢,紀曉嵐的嵐。崇尚個人自由,不愿受人束縛,滿腦的幻想,一肚子的怪點子。生平最痛恨別人欺騙我,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對男人沒有好感!”她最后一句話是對在座所有男士的嚴重警告。
“為什么?”四個男士幾乎異口同聲的問。
“真不敢相信,像你這么漂亮的女孩,追求者一定不計其數,竟然會對男人敵意這么深!太不可思議了!”丁史鵬皺著眉頭說。
“你曾經遭受什么感情上的打擊嗎?”這是何其軒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沒有!绷謮魨购喍痰幕卮。
“沒有?”何其軒提高了聲調。“我不相信!”
“這是真的,我可以作證!碧K雁琳幫林夢嵐說話,“夢嵐不但沒有遭受感情上的打擊,她連男朋友都沒交過一個!”
“喔?”喜悅的情緒同時在蕭柏文和何其軒兩個人的體內擴張,但興奮中也帶著些困惑。
“那為什么你會敵視男人?”
“我不是敵視男人,只是不相信男人罷了!說得再明白一點,我不相信感情,我不能容許變質的情感在我的身上發生!
“你的父母感情不好嗎?”蕭柏文用邏輯概念假設著問題。
“這點你就錯了!”陳曉薇得意的回答:“夢嵐的父親是臺大中文系的系主任.她媽媽星標準勤儉持家的賢妻良母,她父母親的感情好得不得了,一點問題也沒有!”
”這就就奇怪了!”
“我了解夢嵐的感受。”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莊秋涵突然開了口,“夢嵐從小生活在養尊處優的環境里,又是父母親的掌上明珠,對于一個長期被愛的人而言,她不能忍受愛有任何的缺陷。因為抱了太大的希望,所以她無法承受當愛變質時所帶來的痛苦。就因為如此,她不能忍受婚外情、反對試婚、無法接受婚前海誓山盟,婚后卻水火不容的情景。正因為如此,她拒絕接受感情、排斥愛情。就因為對虛無縹緲的愛情沒有把握,她寧愿躲在自己編織的夢里,也不愿去面對現實。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勇氣去接受挑戰,而且也輸不起!”
這一番精確而深刻的剖析,立刻得到大家的贊賞,尤其是林夢嵐,她激動的抓住莊秋涵的雙手,一切的言語,盡在不言中。
蕭柏文則整個人陷思考中。剛才的那番話的確感人,與其說莊秋涵在削析林夢嵐,不如說她是在表白她自己。他深深地凝視她一眼,認真的說:
“那你自己呢?你是否也對愛情充滿了憧憬?也不敢去面對愛情呢?”
莊秋涵詫異的望著他。
可不是嗎?當她滔滔不絕的剖析著別人的同時,也同樣的替自己做了一番深刻的表白。她不禁為他的細心輿冷靜感到佩服。今天是怎么搞的?一向沉默寡言的自己竟然會如此多話?蕭柏文J莊秋涵默念著這個名字,心中有著些許的悸動。
“我和夢嵐是不同的!鼻f秋涵苦笑了一下,“父母的離異對我的打擊很大,我不敢去作夢,只是想在茫茫人海中尋求一個可以依靠的臂膀,做為此生的依戀。而這對我而言,已是一大奢望!
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語,氣氛一下跌到了谷底,在臺上的民歌手適時的唱著一首歌:
難免要比別人累
承受更多雨打風吹
就像使得可憐的你
注定會流一些眼淚
雖然早就傷痕累累
是愛 是戀 是癡 是怨
是失去的永遠最美
是心碎的你如此陶醉
讓你一輩子
執迷不悔
“執迷不悔!绷謮魨怪貜椭@四個字,“人生在世,不也只為了無怨無悔嗎?”
“好一個無怨無悔!”蕭柏文用激賞的眼光凝視著地,“光是為這一句話,就值得為它喝采!”
蕭柏文以茶代酒,敬了林夢嵐一杯。在林夢嵐舉杯之際,所有的杯子都靠了過來。
在林夢嵐感動的眼神中,所有的人都心有戚戚焉。
“就讓我們為無怨無悔干杯吧!希望我們每個人在情感的路上但求無愧于心,且無怨無悔!”
何其軒為今晚高張的情緒畫下了完美的句點。
每個人在舉杯對飲的同時都充滿了期待。何其軒所言不差,即使日后所有的人都曾在情感的路上跌跌撞撞,但一路走來,卻沒有人有一絲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