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呀!”
龍吟蝶仰臥床上,煩躁地嚷嚷。
天曉得她就要悶死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無所事事,吃飽睡、睡飽吃,都快變成一頭母豬了。
為什么,為什么我這么可憐?龍吟蝶無語問蒼天。對她這種好動的人來說,一整天窩在床上已教她按捺不住,更何況她已經(jīng)忍受了五天,整得她只差沒尖叫了。
屋外的藍(lán)天白云、蟲鳴鳥叫……她閉起眼睛,仿佛聽見它們的呼喚,她不禁又喟嘆一聲。
突然,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從窗口傳來,喚回兀自悲憐的龍吟蝶,F(xiàn)在任何事都比躺在床上有趣。
吟蝶好奇的睜開眼,一只圓滾滾毛絨絨的小東西正在窗欞上蠕動,還沒來得及看清,它便一躍至窗外,攀上樹梢。
“?等等——”龍吟蝶低喊?上|一躍便不知蹤影,令她好生失望。
“唉——”
“怎么唉聲嘆氣的?”冷不防,另一個聲音插入清寂的空間。
清晨的風(fēng)吹入,憑添幾許涼意。
望向門口,赤焰魅影背光而立!笆悄!”他斜倚門旁,淡淡地取笑道:“愁眉不展實在不合你的個性!
“哦!”她不甚感興趣地晃了晃頭,轉(zhuǎn)個身又換了姿勢躺去!爱(dāng)你被困在這么一床大小的地方時,你就能體會我的痛苦了!
“嗯!
聽見她不滿的抱怨,他不由自主地輕笑出聲。每回和她說話,總令他撤下心防,覺得輕松自在。
“還笑?!”吟蝶瞪圓了杏眼以示她的不悅。雖說他的笑很魅惑人心,但也不必挑這個時刻,怪刺眼的!
她再一次埋怨起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一時不察中了毒,弄得今日手腳不便以致連下床都困難。唉!
“又怎么了?”云御風(fēng)抑下心底的關(guān)心,淡淡問道。
“心情不好不行嗎?”吟蝶有氣無力地撇撇嘴嗔道。
心情不好?!云御風(fēng)微訝地探視她,每天吱吱喳喳如雀啼的她居然也會心情不佳?!怪哉!
“說來聽聽!钡统辽ひ粢巡粡(fù)以往的冰冷疏離,面具下的薄唇泛著淡淡的關(guān)懷。
“我說……什么?!”據(jù)說她所中的毒只會麻痹四肢,怎么現(xiàn)下竟連耳朵也出了毛病,他這話是在關(guān)心她嗎?
“讓你說說、發(fā)發(fā)牢騷有這么難以置信?”
豈止難以置信,現(xiàn)在告訴她馬生犄、天雨粟,都比不上云御風(fēng)與她閑聊來得驚訝!澳恪(dāng)真?”
他緩緩頷首,算是做了回答。
他非常能體會龍吟蝶的“反應(yīng)”,因為,就連他也對自己的反常感到難解。
吟蝶曾親眼目睹他冷漠無情的一面,而此刻他的體貼真要令她掬上一把感動之淚了。之前那么一位不茍言笑的男人為了她的傷竟能做出這么大的改變,真是讓人亂感動一把的……雖然他只是為了不負(fù)舞影所托。
“真是難為你了!
云御風(fēng)英挺的劍眉一挑,不明所以。
“我說,你不必刻意為我改變什么,這樣太強(qiáng)人所難了。”吟蝶不希望他勉強(qiáng)自己,做一些有違本性的事。
云御風(fēng)眸底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你知道,我不愿的事,沒有人能強(qiáng)迫我。”
“哦,是嗎?”雖然對他的話存疑,但不可否認(rèn)的,她的心因他的話而慢慢蕩漾起一陣波紋。為何總覺得他的態(tài)度與初見時有些不同?
龍吟蝶眼波流轉(zhuǎn)、渲染嬌意,她原本就是個美麗俏佳人,如今雖因行動不便而坐困一隅天地,仍無損她動人的可愛模樣。
幾乎是下意識的,云御風(fēng)開口道:“此時正值暑夏八月,桂花綻放煞是美麗,薰風(fēng)吹過,清香怡人……你想不想瞧瞧?”
“想!當(dāng)然想!”龍吟蝶點頭如搗蒜。沒想到這島上居然有桂花林!而她卻無福消受。
一想及此,晶亮靈動的眸子霎時間又黯淡下來。討厭的云御風(fēng),明知她下不了床,還提這個,害她心情更壞了!
“想又有何用?我又無法目睹此一美景!”真令人沮喪!
“誰說的?”
龍吟蝶疑惑地看著他,尚未反應(yīng)過來時,人已在他懷里。
“你……你……做什么?”吟蝶著實被他突如其來的行徑嚇著,龍吟蝶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雖說她的言行舉止大而化之、不拘小節(jié),但也不至于和男人有此親昵行為。∽钪匾撬尤徊幌腚x開?!
“賞花!辈挥煞终f,他攔腰抱起龍吟蝶,雙腳利落穩(wěn)健地邁著步伐。
原來……她終于懂了,他想帶她去那片美如仙境的桂花林。
云御風(fēng)的率性和體貼讓她感動莫名,誰說他冷漠無情,他,只是不擅表達(dá)自己的感情罷了!
憶及初見時,他那股冷鷙傲然的眼神,隱隱透出深沉的恨意,他必定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悲慘遭遇吧!她心疼地將他摟得更緊。
沒關(guān)系!日子還長得很,她會試著讓他忘記那段悲傷記憶,重新再活過來的。
“呀!好漂亮!”
龍吟蝶忘情地贊嘆,不敢相信眼前這片絕美景色為人間所有,叢叢綠葉妝點上清新嬌媚的花兒,微風(fēng)吹拂,撲在臉上的都是淡而高雅的香味,龍吟蝶忘情地掬捧幾片隨風(fēng)吹落在她身上、手中的花瓣,興奮有如翩翩飛舞的彩蝶!澳憧础
她無法形容出此刻有多快樂,若不是行動不便,她早已以手舞足蹈來顯示她的欣悅了。
“很高興你喜歡。”俊美的他輕輕扯動嘴角。一點也不意外她有如此喜形于外的反應(yīng)。他滿意地看著她極度喜悅的俏臉泛著嫣紅,深覺四下嬌媚花兒在她的燦爛笑顏相比下全形失色。
這個人還是這么的冷靜自持,從平淡的語氣中,龍吟蝶實在聽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算了,他一向就這德行?丛谒龅谋日f的多的分上,這小缺點她可以當(dāng)作優(yōu)點來喜歡。
“喂!”她朝站在數(shù)尺之遠(yuǎn)的云御風(fēng)招手。
云御風(fēng)舒舒懶懶地緩步而來,黑眸直凝著嬌美的她。
“為什么你會帶我來這兒?”
“不為什么。”他淡淡地回應(yīng)。一時沖動的理由早已無法取信自己,無可否認(rèn)的,她的確輕易地便進(jìn)入了他的心域。
“老凜著一張臉,真無趣!彼緡伒厥捌鹕⒙浔榈氐幕ò辍
“尚病弱的身子,該適當(dāng)?shù)爻鰜硗竿笟。”抬眼望見幾片烏云緩緩地飄過來,云御風(fēng)橫抱起她。
“嗯!”這才是她想聽的理由,他關(guān)心她!拔液荛_心!彼龑⑹种蟹既A向上揮灑,潔白如雪地緩緩飄落在她與云御風(fēng)的周圍。
她真的很喜歡這片絲毫不經(jīng)人工雕飾的桂花林,雖說在皇宮內(nèi)苑或王府中所見的山水風(fēng)光不比這邊差,尤其是御花園的園林造景更堪稱天下之絕,但,那畢竟是刻意矯飾的,不似這兒,渾然天成……環(huán)顧四周,龍吟蝶不由得看癡了……
落葉飛花、齊揚(yáng)旋舞,微風(fēng)送來,清香繚繞,一切是如此緲如仙境,讓人不禁贊嘆。
吟蝶唇邊浮起一抹嫣然的笑容,神情滿足得有如孩童。云御風(fēng)將她輕放在涼亭的石椅上,并為她攏上微微敞開的披風(fēng)。
他納悶著她的笑容為何總是這么的溫暖、燦爛,不管面對任何人,她都能毫無心機(jī)、毫不保留地笑著。
“謝謝。”龍吟蝶衷心地感謝他。他可以不必管自己的,畢竟對他而言,她這個胤城王府的郡主根本不算什么,這樣高傲的男子是不屑附勢來屈就她的,可是他卻攬了下來,不管是不是因為舞影的關(guān)系。
云御風(fēng)銜著笑,不置一詞,很好奇她怎么突然客氣起來。
“其實你是個很好的人!彼а弁,接續(xù)道:“你并非如外表一般冷漠!辈涣私馑睦涑羴碜院我,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別輕易地相信別人,事實往往更容易傷人!彼淇岬爻芭暮靡。那種被背叛的痛,有誰比他更了解?!
“你曾經(jīng)被傷過?”龍吟蝶不介意他的惡聲惡氣,她在意的是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霾和痛楚。
“這不關(guān)你的事。”擺明了話題到此為止。他不想在這兒和她討論他的過去,幾番陰晴不定地想舉足離去。卻被她眼中的信任網(wǎng)住,無力掙脫。
他仍不想和她說嗎?她真想了解他是怎樣的人。尤其在他已對自己稍撤心防之后,她更想去關(guān)心他。
沒關(guān)系!日子還長得很!她揮去心中的沮喪,笑著。
突然,前方不遠(yuǎn)的樹叢有一道銀影飛掠而過。
“呃?”那道銀光又躍過另一頭,優(yōu)美地在繁花中形一道銀亮的圓弧!澳鞘鞘裁矗俊彼耘d奮、好奇的口氣指向左前方沙沙作響的樹叢間道。龍吟蝶忽然想起稍早在窗口看到的……一定就是它!
她好奇極了,眼巴巴地盯著樹叢。
“小貂!鄙砼缘哪腥溯p輕低呼,那小東西跳躍幾個樹頭后,便翩然降落在他寬闊的肩上。
“小貂……”好可愛喲;吟蝶雙眸霎時間圓亮,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只銀色毛絨絨的小東西。
小貂撒嬌似的將毛絨身子往云御風(fēng)頸子磨蹭,滴溜溜的眼珠子卻猛盯著吟蝶瞧,那可愛模樣讓吟蝶恨不得它盤踞的是她的肩頭而不是云御風(fēng)。
龍吟蝶一張小臉漾滿渴求,既而以企望的眸光瞅視它的主人。
云御風(fēng)覺得好笑,見她的模樣分明就是想得要命,卻又不敢造次,渴求的模樣簡直和三歲孩童無異。
“你不怕嗎?”瞧她卻步不前,應(yīng)當(dāng)是知道小貂身帶劇毒,且是讓她痛苦幾天的罪魁禍?zhǔn)住R且话闳硕荚绫芏h(yuǎn)之了,而她這位從小備受嬌寵的郡主,竟還一副又怕又愛的模樣。
龍吟蝶俏臉一抬,直覺就道:“反正有你在我身邊嘛!”上次是她一時疏忽才讓自己受了傷,這次她才不會那么笨再去自討苦吃,何況它的主人就在這兒,不是嗎?
聽見她純?nèi)恍湃蔚脑捳Z,一股微妙的感覺滑進(jìn)云御風(fēng)的心中。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吟蝶,專注的眼神讓龍吟蝶有點不知所措。
“喂……”她逃避似地低下頭,期期艾艾地嘟囔著。心里暗忖,這……心頭發(fā)熱,也是中毒所引發(fā)的癥狀之一嗎?下次要記得請教舞影。
忽地,她的手上有個溫?zé)岬臇|西在蠕動,毛絨絨的,感覺很舒服,她往手上一瞧,對上一雙圓滾無辜的小眼,隨即輕喚了聲:“小貂!
“它是只有靈性的銀貂,生性不喜與人親近,但只要它認(rèn)定的人,是想賴也賴不掉了!彼Z帶雙關(guān)。
“哦!真的?”這么說來,小貂把她當(dāng)朋友嘍!她欣喜地抱起它,俏鼻輕觸它的。
“怎么找著它的?”銀貂蜷在龍吟蝶懷中,安安穩(wěn)穩(wěn)打起小盹。這種奇珍異獸,該有些因緣際會才能擁有吧!
“沒什么!痹朴L(fēng)斜倚著樹干,淡淡言道!爸皇乔∏删然卮顾肋吘壍乃T了!我說了,小貂很有靈性,廣大無垠的山林才是它的天地,去與留,它自會選擇!
只是,在他救活它后,它便不曾離開驃影堡了。
“換句話說,你被它賴上了?”云御風(fēng)一副無奈至極的模樣著實逗笑了龍吟蝶,咯咯的笑聲吵醒了原本安穩(wěn)熟睡的銀貂,圓滾小眼無辜地看著兩人,惹得龍吟蝶更是一陣嬌笑。
風(fēng)依舊徐徐吹拂,樹葉沙沙作響。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流瀉天地之間的是她銀鈴清脆的笑聲,和一股由心底竄升的暖意。
“嘿!病美人,好久不見了!币蠓宏柣宋迦仗袅嗽骑w山莊的揚(yáng)州分部,原本想去拜訪幾位紅顏知己,卻被舞影臨行前的一句:“吟蝶請你好好看顧。”弄得玩興皆無,很認(rèn)命的馬上趕回驃影堡。因為他們實在不敢對堡主的承諾太過放心。畢竟,要叫一個孤傲成性的人去與人親近是件困難的事情,而吟蝶,大概也悶壞了吧!
“泛陽哥哥,你回來啦!”龍吟蝶愉快地打招呼。
經(jīng)過數(shù)日的調(diào)養(yǎng),龍吟蝶的身體大抵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四肢更是能自由活動,不受限制,除了早晚必須回影主居服用補(bǔ)藥滋養(yǎng)身子外,其余時間她幾乎都是在驃影堡內(nèi)閑晃、無拘無束,怡然自得。這是在皇宮內(nèi)苑無法享受得到的。
“才幾天不見,看來你過得很不錯哦!”殷泛陽很訝異地看著躺在吊床、在他眼前蕩來蕩去的人兒。
在他離開前她還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沒想到才短短幾日未見,居然恢復(fù)得如此神速?!該敬佩舞影解毒技術(shù)之高超,或是其他……
“還好啦!”行動不便的日子真的很難過,多虧有云御風(fēng)三不五時抱著她出來透氣,讓她不至于悶壞,況且能窩在他的懷中,令她感到非常滿足……想著,唇邊不由得泛起笑意。
“想到什么快樂的事,說來與我分享分享!鼻尚毁猓滥颗钨,說的正是吟蝶此時的模樣吧!殷泛陽的心情也隨之愉悅起來。
“哦!沒什么啦!只是想到桂花林仙境似的景致,就覺得心情舒坦。”龍吟蝶心虛地扯了個藉口,才不敢將心底的真正想法透露,何況,她真的很喜歡那片桂花林,這么說,應(yīng)該算不上撒謊吧!
“桂花林……你說的是在竹林后的……”可能嗎?那一向是只有堡主才能去的禁地。
“怎么了?”殷泛陽訝異的語氣弄得她一頭霧水。只是去欣賞個風(fēng)景,有必要如此驚訝嗎?“你還好吧?”可能連日來的奔波弄得他累了。吟蝶體貼地探問著。
“嗯,大概是連夜趕回堡里,有些累了!彼麚u搖頭,試圖厘清心中的疑慮。
在他離開驃影堡的這些天中,是不是錯過了什么了?
“桂花林是堡主帶你去的?”他試探地問道。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那片桂花林一向是云御風(fēng)沉淀思緒的地方,每次當(dāng)他心情郁悶有煩惱時,就會一個人躲到那兒去,不準(zhǔn)任何人去打擾,而今,堡主居然會主動地帶吟蝶去?!
“是。 饼堃鞯奸_眼笑。每次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她就不由得開心起來,云御風(fēng)不再視她為陌生人,對她也不像初識時的冷冰冰,難以親近,還有堡里的人全都對她很好,每個人看到她均會親切地打招呼,絲毫不會因為她是郡主就對她另眼相待,這讓她覺得十分自在。
說實在,受這點小傷還真是值得呢!想到這兒,龍吟蝶不禁又深吸了一口氣。
“真想一輩子留在這兒!辈恢佬胁恍校俊胺宏柛绺,可以嗎?”聽舞影說過,驃影堡并不允許外人進(jìn)入,這次她是因舞影力保才得以一窺驃影堡神秘之地。若是想留在這兒,可能就另當(dāng)別論了。
“你何不親自問堡主?”殷泛陽聰明地把問題丟給云御風(fēng)。
偏頭想了一下!罢f得也是!痹朴L(fēng)是堡主,他說的才做準(zhǔn)。吟蝶重重地點頭,打算晚上用肴時問云御風(fēng)。
“舞影呢?她還好吧?”舞影離開驃影堡有段時間了,她僅知道舞影為了堡里被人暗中下毒的事而去尋找解毒之方,卻不知她的現(xiàn)況如何。
“舞影是個聰慧的女人,她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币蠓宏柗髀滹h于肩上一片落葉,隨口答道。有月影在,舞影的安全無虞。
念及月影的冷峻和舞影的堅定,雖然他也有些檐心,但清官畢竟難斷家務(wù)事。況且復(fù)雜又惱人的情事,他一向不愿意涉入。
太傷身心了。
聰明的人是不會輕易去碰觸的?墒恰郎嫌钟姓l是真正的智者?他嘲諷地笑一笑。
殷泛陽詢問吟蝶!氨ぶ髂?”在書房找不到他,還以為他會與吟蝶在一起。
“不知道!彼蠈嵉鼗卮。事實上她一個早上沒見到他了。“你找他有很重要的事?”吟蝶有些詫異向來一派瀟灑的泛陽大哥竟也會有焦慮的一面,想必不會是芝麻小事,她有些好奇。
“可大可小!比绻侵{言,那么可以當(dāng)笑話來聽;如果為真,難保不會引起風(fēng)波!笆顷P(guān)于堡主的婚姻大事!
“婚姻大事?!”不知不覺,她提高了聲調(diào)!拔以趺礇]聽他說過?”吟蝶緊張的抓住殷泛陽的手,全然不知此模樣早已逗笑了他!笆裁磿r候的事?”
“吟蝶,這是堡主的婚姻大事,我怎么覺得你比他還要心急?”
“我哪有!”她反駁。她又不是大驚小怪的人,會有這樣反應(yīng)全是乍聽之下,一時無法接受罷了。
老天!云御風(fēng)就要娶親了!這是一件喜事,可是為何她高興不起來?
殷泛陽不忍看她沮喪的模樣,他拍拍她明顯垮下的肩膀——
“你先別著急。消息傳回來是說堡主的師父在外頭為他覓得一門親事,聽說是個名門閨秀,至于是真是假,還得再詳加調(diào)查!
“這么說還是有可能對不對?”
“難說。”堡主的個性挺難捉摸,他一向是靠直覺在處理事務(wù),而且從不受人擺布,得其心者,他可以赴湯蹈火;不得其意者,他連看一眼都嫌多余!耙磺卸家曀馑级!
那就甭說了,以云御風(fēng)那種精明睿智的男人,于公于私當(dāng)然會答應(yīng),名門閨秀的妻子一定也能得到他的呵護(hù)吧!吟蝶暗想。
唉!她大大地嘆了口氣,抬頭望向天際,直至黑暗包圍穹蒼,她才失意地走向影主居。
“唉!真煩!”
午后寧靜的林里,濃蔭遮去了大半的熱氣,篩落的陽光稀稀疏疏,涼風(fēng)襲來,十分怡人。
但,總有些煞風(fēng)景之人,不懂欣賞眼前美景……
“唉呀!好煩喔!”坐在涼亭,龍吟蝶支著頭,不時唉聲嘆氣。
真無聊。好幾天沒看見云御風(fēng)了,不知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可以連影主居也不回,問泛陽哥哥,他也只推說近來堡里事多……好吧!秋收季節(jié),她也明白大家不會有太多空閑陪她,可是,也別拋下她一人嘛……噢不,還加上一只貂。
龍吟蝶瞥了瞥蜷在桌旁,瞪大眼睛看著她的小貂。
“你也覺得無趣是吧!”她可憐兮兮地摸摸它。
“咱們應(yīng)該找些事情來做做!彼匝宰哉Z似的點點頭,隨即瞥向它!皩Σ粚?”
小貂幾乎是立刻躍上她的懷中,受到小貂的鼓勵,吟蝶一掃盡心中的煩悶,步出涼亭。
該做什么呢?讓我想想……抬起眼,滿山滿谷的桂花林讓她眼睛為之一亮。
“對了!”她可以采些桂花。桂花除了可以放置室內(nèi)觀賞,還可以泡桂花茶和做成她最喜歡吃的桂花糕,她可以采摘一些來做桂花糕,云御風(fēng)一定也會很喜歡。
快步跑了過去,她對自己的主意覺得滿意……只是,這桂樹好像有點……高。
“無妨。”反正她有輕功嘛!雖然是不怎么樣,但只是要攀爬,應(yīng)該綽綽有余,她如是想。
輕輕放下小貂,它一溜煙竄上樹頭,圓滾大眼異常晶亮。
“你好像很看不起我哦!”語畢,吟蝶也不甘示弱地躍上另一棵樹!霸鯓樱俊彼靡鈽O了。
小貂當(dāng)然不會回答,所以吟蝶也就放任它在樹頭竄玩,自己則開始她的大計。
“哇!好漂亮!币淮匾淮氐墓鸹ㄊ侨绱嗣利悾粗粗忌岵坏谜铝?桑囊庖晦D(zhuǎn)——
它們終究還是會凋謝的,與其任它們枯謝凋零,不如趁它們正嬌艷美麗之時,將它們采下,保有它們原來的美,物盡其用。
吟蝶漾出笑容,興高采烈地將采下的桂花收至絲綢裙擺上。
在采摘之余,她還不時與小貂嬉戲,在樹頭玩起追逐戰(zhàn)……
云御風(fēng)循聲而來,便是眼見這一場賞心悅目卻又驚險萬分的一幕——
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連吸氣都不敢太過使力,深怕她一閃神踩空足下那根細(xì)如竹的樹枝——該死!那細(xì)樹枝根本不足以承載她……
“御風(fēng)!”她看見他了,興奮忘情地舞動雙手向他招呼著,然而細(xì)削的樹枝不堪她的顫動,漸漸斷裂——
“啊——”待吟蝶發(fā)現(xiàn)時已來不及,驚恐之下只得呆愣地任由自己的身軀往下墜落。
完了,這么高跌下去一定很痛。開始祈禱老天別太厚愛她,叫她重回床榻享受讓人侍奉的尊貴。
“你到底在干什么?!”氣急敗壞的吼聲差點震聾她。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已穩(wěn)當(dāng)安適地躺在她懷中。
“你又救了我一次!贝_定自己安全無虞后,她放松地枕在他懷里。嗯!還是這么舒服。
“你嫌自己命太長嗎?”若非他及時接住她,此刻她豈不是香消玉殞了,一想到這,他不禁又怒從中來。
“你在生氣?”很難得,他大哥不是一副不動如山的冷然嗎?她又沒事,干么生這么大的氣?
云御風(fēng)也察覺了自己莫名的失控,輕輕放下她!澳憔烤乖谧鍪裁?”口氣仍是不悅。
他的質(zhì)問口氣讓她皺眉,她也動氣了!拔?我哪有做什么,只是一個無聊又嬌縱的郡主想自己動手做些東西來慰勞終日不得閑,偉大的云堡主罷了!”哼!對她那么兇,虧她費了那么大的心血去摘這些桂花。
“別生氣!痹朴L(fēng)拉住轉(zhuǎn)身欲離去的她。
“我哪敢?!”她甜甜一笑,掙開他的手!靶∨又皇莻寄居驃影堡的外來客,怎敢勞煩您紆尊降貴的陪在身旁?我,根本不算什么?”
他明白她的抱怨。“將近秋收,各地商行會陸陸續(xù)續(xù)將帳本送來,屆時必定會更忙碌。而且,有許多事我必須與日影商量!
“商量?!”她雙手環(huán)抱,悶哼出聲!笆前!云堡主的婚姻大事的確是很重要
“誰告訴你的?”渾然無所覺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說了半天,她是在鬧脾氣呀。
“你管誰告訴我,反正有這么回事就對了!哼!他要娶親居然都沒告訴她,虧她還把他當(dāng)作自己人。
“謠言罷了!”
“什么?”她沒聽清楚。
他不厭其煩地重復(fù)!澳莾H是謠言。”
“真的?”她斜睨他從容沉靜的臉!皼]騙我?”
“我說過,沒人能強(qiáng)迫我做我不愿的事。”他淡淡的笑臉中有股不容忽視的堅定。
“我就說嘛!驃影堡偉大的堡主怎么可能隨隨便便任人擺呢!”她開心地?fù)ё∷,全然忘記她才是那個質(zhì)疑他能力的人。
“謠言止于智者。”他突然冒出一句。
龍吟蝶傻愣了一下,對上他含笑的眼神,驀然,她明白了——
“你說我是愚人!”
一路上,只聽見吟蝶哇哇的嬌嗔和低沉的笑聲,隨風(fēng)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