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華,你管她死活做啥?”瑞十分不高興,他向來就不博愛,看見自龍玦來到遠東鏢局后,所有事情的秩序都因此而混亂了便覺不滿,加上龍玦又是一個刁鉆難纏的角色,再怎么如花似玉他也不喜歡,“她要餓肚子就餓肚子吧!咱們別理她了!
“你怎么這樣說?”蘇蓮青發(fā)出不平之鳴。
“不然還要怎樣說?蓮青,你可別同情心過剩了,把飯拿去喂狗它還會對你搖尾巴,可那刁蠻丫頭還覺得咱們不配跟她說話呢!識相的最好閃遠一點!比疬是那副調(diào)調(diào),“你怎么說?少華!
“這是任務(wù)與義務(wù)。”陰少華語調(diào)平板,徑自對著蘇蓮青道,“我托你去打聽的事,你問了沒有?”
“有啊。”蘇蓮青跟在陰少華身后,兩人一齊往龍玦的住房走去,“我問過城里專門打探消息的劉乞兒,龍昊天有八成可能是被他手下曾老六下毒殺死的。”
“有沒有什么證據(jù)?”
“人證。”蘇蓮青道,“龍家堡上下除了過去跟隨曾老六的手下還活著以外,其他人都……這實在太明顯了。”
“嗯……”陰少華沉吟了會兒,“自古以來弒上叛逆是最被人瞧不起的,曾老六就算因此坐上了龍頭位置,江湖人士也不見得信服,反而還會群起攻之……除非他的目的不在權(quán)!被蛘呤恰澈笊杏兄髂X?
“聽說他們在找一個東西。”
“什么?”
“龍家堡遭滅門之后,立即關(guān)閉封鎖,嚴加看管,外人不許進、內(nèi)人不許出,他們關(guān)在里面,好像全為了找出開啟寶庫的鑰匙。”
“寶庫?鑰匙?”
“沒錯!碧K蓮青肯定地點點頭,“龍家堡世代為國盡忠,不過卻與常人不同,不要加官晉爵,只要金銀珠寶,因此他們所累積的財富自不在話下,我在想,作亂的曾老六定是眼紅這些財物已久,因此才包藏禍心!
“只是為了錢而已嗎……”陰少華喃喃自語。只要忠心為主,龍昊天不會是個薄待下屬之人,曾老六有異心,有可能只是胃口大的緣故嗎?
“少華,你忘了我之前說的?他搞不好想當(dāng)頭兒呢!”
“唇亡齒寒,焉能安耶?”陰少華搖了搖頭,似有深意地自語著,蘇蓮青卻沒聽清楚。
“少華,你說什么?”
“沒事,就要到龍玦房前了,待會兒有關(guān)龍家堡這些事,一個字都別提,知道嗎?”
“我明白!碧K蓮青點點頭,“少華……”
“嗯?”
“我覺得……你好像很關(guān)心龍姑娘……”雖然知道面冷心善是陰少華的脾性,但有時仍會覺得捉摸不透。
“你跟瑞一樣,越來越疑神疑鬼了!标幧偃A淡淡地回答。
才不是這樣吧?蘇蓮青心想,那是一種身為女性的直覺,她知道他和平常有些不一樣。
龍玦是個充滿謎樣吸引力的女子,雖然刁蠻又任性,卻又極端矛盾的脆弱與無助,她靈動慧黠的雙眼隱隱浮著不安,離開熟悉的環(huán)境使她有如驚弓之鳥,同時卻又散發(fā)出一股魅人的青春氣息,同為女子的蘇蓮青第一次見著她,就被她的黑眸所迷惑,她不像自己天生是奔走于江湖的命,反倒是該被人小心呵護疼惜的貴族子女,龍玦是一顆天生的寶石,她有讓人傾心的力量……
不知不覺他倆已走到龍玦的房前,陰少華看她還在發(fā)呆,便喚了她一聲。
“蓮青,把門打開!
“呃……好!碧K蓮青回過神來,連忙掏出身上的鑰匙。
打開了木門,陰少華沒有立刻跨進,反倒對蘇蓮青說道:“好了,這里我來就成了,你把鑰匙給我,先去前頭吧!”
“你一個人沒問題吧?”蘇蓮青邊說,邊將鑰匙塞入了陰少華的手中。
只見陰少華向她點了點頭,便跨步而入,蘇蓮青只得替他將門重新帶上,才有些惴惴不安地離開。
陰少華慢步走入房內(nèi),龍玦背對著他躺在床的角落,并未搭理他。
他盯著龍玦因絕食顯得更瘦削的身子,不知怎地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中竄流而過,“為什么不吃飯?”
“你管不著!饼埆i并未回身,只是悶哼了一聲。
“我管不著?看來你還真是被寵壞了!标幧偃A端著飯碗爬到床上,逼近她身后。
“你干什……”龍玦被他一把扳過身子,躲在床角的她,無處可逃,視線里硬是擠進了陰少華的臉……
他的臉……他的味道……
龍玦見過不少父親的手下,然而她最親近的也不過只有父親而已,跟一個陌生男子如此眼對眼、鼻碰鼻倒還是第一次,原來男人是這么回事。他兩眼深沉而銳利地直視著她,身上則散發(fā)著衣物本身的味道,他的肌膚粗硬而厚實,是長年在外歷練的風(fēng)霜……
真是的!她在想什么?!
咬了咬下唇,龍玦別過頭不去看眼前的男子。
“走開!”她低喝。
“真是個倔丫頭!标幧偃A將碗拿起,湊近她臉旁,“你再不吃飯,信不信我會把你綁起來,一口一口地塞?”
“你敢?”
“很好,這個問題你已經(jīng)問了很多次,我有什么不敢?”陰少華說道,將碗擱下,便一把扭住龍玦雙手。
“陰少華!”龍玦用盡力氣大叫,“我爹都沒這樣對過我!”
“凡事總要有個起頭!”陰少華故意不看龍玦,冷冷地答道。他一手抓住龍玦,一手扯下床幔,三兩下就把龍玦的手反綁到身后,龍玦怒極,只能不停以腳踢抗議。
“你要是再亂來,我連你的腳一塊綁!痹拕傉f完,他的肚子就挨了一腳。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龍玦冷哼,卻沒想到陰少華的動作比她更加迅速,才沒一會兒,她的腳也被捆住了!
“陰少華,你混蛋!”龍玦大罵,但聲音卻微弱得很。
“承讓承讓。”陰少華依舊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把她手腳都捆住了,他這才拿起碗,用湯匙舀了一口飯送到龍玦嘴邊。
“吃飯!
“吃你個頭!”龍玦啐道。
“吃我的頭?”陰少華撇嘴一笑,“我的頭會比這碗飯好吃嗎?”他索性伸手將龍玦的嘴掰開,另一手將飯強喂入龍玦口中。
“唔……”龍玦被迫打開嘴吃飯,雖說是她自找的,但陰少華粗魯?shù)膭幼鞔_實弄疼她了,她倔強得不肯吞咽,結(jié)果使得飯粒堵在唇邊,甚至往下掉落,不管陰少華怎么喂,一團一團的飯就這樣掉落在她身上和陰少華的手臂上,陰少華卻恍如未見,仍舊一匙一匙地挖著碗里的飯塞入她的口中,龍玦的嘴都酸了、麻了,陰少華的動作卻未曾稍停,女子一向好潔,龍玦哪曾如此狼狽過?眼睛一澀、鼻一吸,兩行淚終于流了下來。
陰少華見狀,停止了送飯的動作,手才一松,龍玦便把飯菜統(tǒng)統(tǒng)吐了出來。
“陰少華……你混蛋……你混蛋……”她抽泣著,埋藏在心中已久的委屈與悲傷統(tǒng)統(tǒng)在此時此刻一傾而出,“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爹……找我爹……”
“龍玦……”
“你們?yōu)槭裁匆盐谊P(guān)起來……你們憑什么?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
“為什么不說話?”龍玦瞪著他。
“你如果不冷靜下來,別人就只會把你當(dāng)成無理取鬧的瘋子,你若不是三歲孩兒,就該知道不是凡事哭鬧就會得到你要的結(jié)果!标幧偃A冷冷地看著滿臉淚痕的龍玦,但其實……他心中隱隱地抽痛著。
那是代表什么意思?不舍嗎?他也不明白。
看她哭得涕淚縱橫,哪還有半點當(dāng)初生龍活虎的樣子,連罵人都懨懨地沒剛開始那么大聲了……
陰少華皺眉,掩飾著心中一閃而過的想法。
“就算我是三歲孩子也不要你管!饼埆i頂著嘴,然而卻慢慢止住了抽噎。
她不得不承認陰少華說得對,哭泣是無濟于事的,更何況她個性一向倔強,怎可在外人面前示弱?尤其是在眼前這個家伙的面前!她就算暗地哭死,也決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的。
“這就對了!标幧偃A見狀稱許。
“陰少華,你到底想怎樣?”龍玦止住淚水,定定瞧著他問道。
“保護你的安全!标幧偃A想都不想。
“我不用你保護!
“這是你爹的吩咐!
“我爹已經(jīng)死了!”龍玦悲怒交加地道,“讓我走!放我出去!”
“放你自己回去找死?”陰少華冷睨著她,“你爹會希望看到這種結(jié)果嗎?”
“總比待在這里餓死好。”
“絕食是你自己選擇的,可沒人逼你!标幧偃A指了指散落一地的飯菜,“你把這邊搞成這樣,難道還指望會有婢女來收拾善后嗎?”
“……”龍玦咬唇不語。
陰少華見狀,不由得搖了搖頭,“我再讓蓮青端一碗新的過來!
“你要我吃飯,除非放我出去!
“辦不到!
“那你告訴我現(xiàn)在外面情況如何?”龍琺絲毫不放棄希望,“陰少華,好歹我是龍家堡惟一的少主,你不能事事瞞著我!”
“別跟我談條件,我不接受威脅。”陰少華道。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你到底要怎樣?!”
“吃飯。”
“吃吃吃!不吃會死。俊饼埆i又惱了,這家伙太可惡,她一定要找個機會整他。
“你不吃就算了。”陰少華的忍耐已到極限,他霍地站起身,跳下床,對她發(fā)出最后通牒。
“龍大小姐,你聽清楚了,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來勸你,你最好搞明白自己身在何處、應(yīng)該做什么事情,這里不是你千金大小姐有求必應(yīng)的龍家堡,這里是江湖。”語畢,他頭也不回地準(zhǔn)備走出去,才到門口,背后就傳來龍玦的聲音。
“喂!”
“還想罵人嗎?”陰少華未回頭,徑自掏出懷中鑰匙,準(zhǔn)備開門,不料卻聽見一句意想不到的話。
“你把我手綁著,我怎么吃飯?”龍玦悶悶地說。
陰少華聞言轉(zhuǎn)身,對上了龍玦視線,不自覺地,眼底掠過一抹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