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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情少寨主 第六章
作者:琬姿
   
  “小嫣!小嫣!”

  “唔……”

  “小嫣!醒醒!嫣……”皇甫南輕拍江嫣雙頰!绑搿!

  “嘩——”江嫣彈起上身,驚叫著。

  皇甫南急忙掩住江嫣小嘴,江嫣用力扳開他的大手,惶急的尋找著。

  “在哪?在哪?蟑螂呢?”

  “噓——騙你的啦!”

  江嫣望一下窗子,又躺回床。“呃!南哥!天還沒亮哪!”

  “起來!起來!”

  “干嘛?人家困嘛!你昨天吵得人家……”

  “走!我?guī)闳ズ_厔澊!?br />
  “啊?”百般不愿,卻禁不起皇甫南半拖半催,江嫣只得起床。

  穿妥衣服,配上劍,皇甫南拉著睜不開眼的江嫣,像小偷似,悄然而迂回的掩近海邊。

  “小心些,快!上船!”

  “唔!呵——好困!苯套谛〈希矢δ蟿t坐另一頭。

  就在皇甫南放下槳,正要開劃之際,草叢邊立起一道人影,叱道:“誰?”

  “我!”

  “呀!少寨主,您這么早——”是一名值班的小嘍羅。

  他話未說完,皇甫南突如其來的,以槳代劍,擊中嘍羅頭部,他連叫都沒叫,一頭栽入海里。

  “南哥!你——”瞌睡蟲一下子全跑光,江嫣完全清醒過來。

  “噓——”

  皇甫南劃開槳,小船輕悄的駛離岸邊——

  江嫣這才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息,她大氣不敢喘,左顧右盼,深怕再遇到人。

  劃了好一段距離,天色漸亮,毒龍寨島也逐漸遠(yuǎn)離,皇甫南才略松口氣,但是,他手上雙槳,還是不肯稍歇。

  “行了!安全了!”

  “南哥!剛才不是毒龍寨的人?”

  “嗯。我不得不如此,否則,寨主會追來。”

  “什么?我們是……偷跑出來?”江嫣倒抽一口冷氣。

  “噓!別太大聲。在海面上,聲音可以傳很遠(yuǎn)。”

  江嫣這才懂得害怕,她扭頭張望著,低聲問:“南哥!你要帶我去哪?”

  “帶你回家!

  江嫣震訝的驚問:“回家?”

  “嗯!這是我想了很久才決定的!”

  江嫣一下子陷入惶亂。

  “你這樣一走了之,寨里……不就亂成一團(tuán)?寨主呢?”

  “否則,你還有更好的計(jì)策嗎?”

  江嫣一下子被問住了。

  “魚與熊掌,豈能兼得?”皇甫南毅然決然的說:“我爹還有彪叔、眾兄弟;而你,在毒龍寨,孤伶伶一個(gè)人!

  江嫣受到深深感動(dòng),她眼眶一紅。

  “南哥——”

  “別哭喔!你該高興才對哩!”

  “你背叛毒龍寨、背叛寨主,我之前還誤解你,和你吵架……”

  “嗯?這表示你是深愛著我!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

  “我明白!”江嫣點(diǎn)點(diǎn)螓首,兩粒豆大淚珠,也掉下來。

  “其實(shí),也不能算背叛毒龍寨、背叛我爹。我只是——逃婚而已。”

  他幽默的話,引得江嫣破涕為笑。

  “另外!我還想查明一件事!”

  “什么事?”

  “我爹和你爹之間的仇恨。我懷疑,他們有誤會!”

  江嫣無話可接,她隱隱有不祥的預(yù)感。

  不知是時(shí)候還早,或是他倆運(yùn)氣好,一路暢行無阻,沒有任何追兵。

  不久,已可看到對岸,皇甫南將小船藏在偏僻而隱密的草叢中兩人才上岸。

  “不瞞你,以前我小時(shí)候,就是常用這招,偷溜上岸,天黑之前,再劃船回去!

  “原來這是你慣用的技倆,怪不得這么熟練!”

  “來!我扶你。”

  江嫣伸出纖手,跟著他相依而行。

  海岸不遠(yuǎn)處,有幾名早起的漁婦,正在補(bǔ)漁網(wǎng),看到他倆,不免好奇的多望兩眼。

  走不到半哩,忽聽到尖銳的哨音,皇甫南回頭看一眼海那邊方向,低聲急促道:

  “糟了!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逃出來!

  “南哥!那怎辦?”江嫣驚得俏臉變色。

  如果被抓回去,她一定完蛋!

  “我看……我們得改變方向,不能直往溧縣走,一定會被追上!”

  江嫣焦急的看著皇甫南,皇甫南冷肅的臉,想了好一會,扶著江嫣,轉(zhuǎn)入官道旁的小路。

  繞了幾個(gè)彎,皇甫南站定在一家大莊院后門,這時(shí)天色早大亮,后門有一名仆人在打掃。

  皇甫南讓江嫣等在巷道,他上前跟仆人談了好一會,仆人點(diǎn)點(diǎn)頭,領(lǐng)著皇甫南進(jìn)去。

  江嫣雖焦急;但她已完完全全信賴皇甫南,她相信他會保護(hù)自己的!因此,她耐心的守候著。

  過了約一盞茶時(shí)光,皇甫南面帶喜色的出來,扶著江嫣,轉(zhuǎn)向莊院的大門,大門外,候著一輛馬車,還有一位趕車的把式,是個(gè)黝黑的壯漢。

  等兩人上了馬車,車把式一喊,馬車轔轔的走了。

  “南哥!我們……安全了?”江嫣心有余悸的低問。

  “嗯!我們不走官道,也不沿溧水走。好在租得到這輛馬車!”

  江嫣如釋重負(fù)的吐了一口氣。

  “不過,我們繞遠(yuǎn)路走,得多花時(shí)間,我怕你受不了舟車勞累!”

  江嫣搖搖頭,深情的握住皇甫南雙手!耙稽c(diǎn)也不苦,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這一路上,我們正可以游山玩水!

  皇甫南笑了。

  “不過,為了我,你……”

  “不是為了你,是為我們,這也包括我自己!”

  皇甫南攬住她香肩,她靠在他寬闊的肩膀。

  隨著馬車的顛簸,車內(nèi)兩人的深情,也濃濃蕩漾開來……

  ???

  市集里。

  江嫣像只雀鳥,拉住皇甫南,一下看這、一下看那,不亦樂乎!

  他倆人,猶如一對金童玉女,一出現(xiàn),立刻吸引眾人眼光。

  以皇甫南的的經(jīng)驗(yàn),過于引人注意,對他們并不利,但他不忍掃江嫣的興致,便也由著她。

  皇甫南買兩支糖葫蘆,和江嫣坐在樹底下聽說書。

  說書的,是位老先生,他口若懸河,說到精彩處,底下響起一陣掌聲。

  聽完說書,江嫣看到不遠(yuǎn)處,圍了一大堆人,她硬是擠了進(jìn)去,皇甫南只好也跟著擠進(jìn)去。

  原來這是個(gè)雜耍特技團(tuán),正在表演吞火,接著是要刀、疊羅漢……

  江嫣樂得跟著眾人猛拍手、叫好。

  此外,吃的、玩的,各式各樣的攤販,加上形形色色的游客,熱鬧非凡。

  “耶!南哥!瞧!那里有一攤算命!我們?nèi)タ纯!?br />
  “小嫣!你一高興起來,就忘了回家,我們還得趕路!”

  “至少咱們得吃過晚飯吧!”小嫣調(diào)皮的斜睥他。“人家還沒要求你,就在這兒過夜,明天再走!”

  “什么?你!

  “嘻!人家只是隨口說說,又沒真要留下,緊張什么?走!去算命!”

  皇甫南被江嫣拉著走,相距不遠(yuǎn),一位身穿華服,手握象牙扇的胖公子,涎著臉盯住他倆,公子左邊的下人,低聲問:“公子,怎么了?”

  公子搖頭晃腦,舉起象牙扇,說:“長這么大,看過多少姑娘,今天一見這位,我才知道什么叫美女!”

  下人循公子眼光,也望向江嫣兩人背影。

  “嗯!女的美麗,男的英俊,真是一對……”

  “胡說!”公子的象牙扇,用力敲下人腦袋!拔液退攀且粚!”

  “喔!是!是!”下人摸撫著頭,巴結(jié)的忙說:“那公子何不快追!

  “嗯!哼!”公子跨步走向算命攤。

  這時(shí),算命先生看著江嫣掌心說道:“唉呀!姑娘有一場劫難!”

  江嫣和皇甫南臉色雙雙一變。

  “姑娘的劫難,和水有關(guān)聯(lián),請你務(wù)必要小心!”

  江嫣撇撇嘴,又問:“姻緣呢?我想問姻緣!”

  “唔……如果逃過這劫難,方可大安,婚姻也可成!”

  江嫣和皇甫南對望一眼,會心一笑,皇甫南丟下一錠碎銀,兩人拉著手離開。

  “南哥!他說的我心里怪怪的!早知這樣,不算也罷!”

  “你信他的話?”

  “我……”

  皇甫南突然壓低聲音:“婚姻一事,就說不準(zhǔn)!”

  江嫣輕笑一聲,突然,身后傳來喚聲:“兩位請留步!”

  兩人轉(zhuǎn)回身,只見一襲華服,套在圓鼓鼓的胖子身上,看來就像一團(tuán)肉球,偏偏還附庸風(fēng)雅,拿了一把象牙扇。

  “在下朱光宗,兩位怎么稱呼?”

  “朱公子有何貴事?”皇甫南反問。

  “是!是!想請問你,剛才那攤算命的,準(zhǔn)不準(zhǔn)呀?”

  “這個(gè)……不清楚!

  “咦?你們剛才不是去算過了?”晃晃肥碩的腦袋,朱光宗問。

  “你自己去算,不就知道了?”江嫣道。

  朱光宗眉開眼笑的接口道:

  “姑娘說得好!可你看!這里算命攤就有四、五個(gè),我不曉得找哪個(gè)好!”

  “大凡算命,原是作參考,太迷信了也不好。”皇甫南說。

  “哎呀!”用力一拍象牙扇,朱光宗盯住皇甫南!叭市植坏L得好,見識更是高人一等!佩服!佩服!”

  “哪里!”

  心上人被這樣稱贊著,江嫣馬上改變對他的印象。

  “像仁兄這樣的人,在下更要認(rèn)識、認(rèn)識,前面有一家茶樓,仁兄不嫌棄的話,在下作東……”

  “呃!不!謝朱公子好意!

  “仁兄嫌棄在下?”

  “不是,我們另有要事,不便久留。”

  “喝杯茶,不會耽誤多少時(shí)間,仁兄為何不賞臉!  

  “南哥!”江嫣仰頭,說,“人家渴了,腳也酸!

  “耶!原來是兄妹!”光宗更樂了!肮植坏瞄L得一樣標(biāo)致。仁兄該多體恤令妹,姑娘家,比不得咱們大男人!”

  皇甫南還想推辭,光宗轉(zhuǎn)向兩名下人!鞍⒇(cái)、阿富,先去訂間上等包廂!”

  兩名下人飛奔而去。

  在光宗堅(jiān)持下,皇甫南和江嫣跟著到“一品香茶樓”。

  一樓是普通座,二、三樓才是雅座和包廂,此時(shí)正值午茶時(shí)候,客人滿座。

  三樓這間包廂,位于側(cè)座,不但安寧,還可以俯瞰街景,不愧是鬧中取靜。

  伙計(jì)送上茶、點(diǎn)心,光宗向皇甫南一拱手!拔易钕矚g結(jié)交仁兄這種人才!但不知仁兄尊姓大名?”

  “在下皇甫南。”

  “耶!好名字、好姓!”朱光宗搖頭晃腦。“令妹怎么稱呼?”

  皇甫南和江嫣對望一眼,江嫣微側(cè)身,圈住皇甫南的臂膀,嬌聲說:“我南哥都叫我小嫣!”

  “小嫣?”

  “嗯,有時(shí)候叫我‘小銀鐲’!”說著,江嫣和皇甫南一笑,笑中充滿甜蜜蜜。

  “小銀鐲!好可愛的小名!惫庾谡f,“你們兩兄妹,感情很好喔!

  阿財(cái)替三人斟茶,光宗熱忱的招呼,江嫣不客氣吃了起來。

  “兩位不是本地人吧?”

  “是!我們路過!

  江嫣自己吃,還替皇甫南剝花生殼,光宗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可是人家是兄妹,他又能怎樣?

  “皇甫兄哪里人?往哪去?”

  皇甫南呷著茶,略一遲疑,江嫣接口說:“我們到溧縣探親!

  “溧縣?”朱光宗豬似的小眼一亮。“我也有親戚住溧縣,溧縣不大嘛!”

  真有這么巧嗎?江嫣看他一眼,又轉(zhuǎn)望皇甫南,皇甫南倒沒啥特別表情。

  “溧縣江知府,兩位知道不?”

  皇甫南一怔;正在喝茶的江嫣,差點(diǎn)嗆到,光宗萬分不舍的表情。

  “呀!!小嫣姑娘!小心!小心!”

  咽下口中的茶,江嫣忙問:“你和江知府,什么關(guān)系!”

  “他是——”光宗急忙煞住口,硬是將“丈人”兩字,吞進(jìn)肚內(nèi),改口說:“我和知府千金——江嫣小姐見過面,我們應(yīng)該算是表親吧!嘿!嘿!阿財(cái),倒茶、倒茶!”

  江嫣的鳳眼一挑,皇甫南和她交換一眼,不知他想些什么?但俊臉依然平靜。

  阿財(cái)?shù)共柚H,光宗又說:“好巧!小嫣姑娘和江嫣小姐,一樣好聽的名字!

  “朱公子!令尊是……”江嫣忙問。

  “家父諱富明,官拜刺史!

  江嫣差點(diǎn)沒跌下椅子,皇甫南亦臉色大變,怎么那么巧?

  茫茫人海中,別人不碰,居然會碰到朱公子,江嫣想起,訂親那天,是堂妹代她露面,那么,朱光宗說見過江嫣,其實(shí)是江珍!

  “朱公子和江家,怎么算是表親?”江嫣不解的反問。

  “曖!”光宗搔搔后頸!笆潜碛H!是表親!我那表妹江嫣,比起小嫣姑娘,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嘿!嘿!”

  光宗一雙豬眼,直勾勾的盯著江嫣,江嫣既惱又忿,直后悔,不該同意跟他上茶樓。

  “朱公子,我們得趕路,不便久留!被矢δ险酒鹕。

  “耶!耶!耶!皇甫兄急什么,賞個(gè)光,吃過晚餐再走!

  皇甫南和江嫣堅(jiān)持要走,光宗只好命阿財(cái)結(jié)帳,他則亦步亦趨的跟出茶樓。

  “小弟招待不周,想好好請兩位用晚餐,聽個(gè)曲子!

  “好說。朱公子好意心領(lǐng)!”

  “對了!敢問皇甫兄,”光宗拉住皇甫南衣袖,低聲問:“令妹訂親了沒?”

  皇甫南虎目看一眼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江嫣,淡淡笑道:“這個(gè)喔!恐怕朱公子得問她本人!”

  “噫!”象牙扇拍一聲,展開來,光宗道:“你當(dāng)兄長的,居然不知道?”

  不等他話罷,皇甫南大步走向江嫣。

  光宗還想追,但他兩人有心,不但走得急,還一下子消失在人群中。

  “公子!”阿財(cái)喘著氣,追上來,阿富跟在他身后。

  “哎呀!你看!不見了啦!氣死我!”

  “誰?誰不見了?”阿財(cái)左顧右盼。

  “皇甫兄妹呀!”

  “公子,你別急嘛!他們不是要去溧縣?只要知道地方,跟著去不就得了?”

  “哎呀!瞧我!”象牙扇拍一下自己腦袋,光宗大喜!罢媸秦i腦袋!來!快回家,稟明爹,我們也趕去溧縣!”

  ???

  直到馬車上路,江嫣才吐出一口長氣。

  皇甫南看她一眼,沒說話。

  “我想不透,他怎么說,跟我江家是表親?”

  皇甫南不響,江嫣伏在他臂膀,又問一次;矢δ暇既坏目粗。“我猜,他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已訂親的事!”

  “是這樣嗎?”

  “嗯,在茶樓外,他問我,你訂親了沒?”

  江嫣的小臉,倏然變色,她小聲問:“南哥,你怎么回他?”

  皇甫南俊俏的臉,陰晦而冷肅,口氣不太好!澳阏f,我該怎么回?”

  “你……”江嫣吶吶地。

  馬車劇烈跳動(dòng)一下,江嫣被震開皇甫南的臂膀。

  江嫣委屈的陰黯著小臉,車內(nèi)彌漫著不尋常的沉默。

  皇甫南掀開窗布一角,望向外面,隨著兩側(cè)景物飛退,他的心,也紊亂莫名。

  朱家官拜刺史,江嫣這一回去,朱家若是強(qiáng)行要娶她呢。

  自己是深愛著她,但,又能給她什么?

  愈想愈煩,皇甫南鎖緊兩道劍眉,臉色更冷肅。

  “南哥……南哥……”

  放下窗布,皇甫南淡然轉(zhuǎn)望江嫣。

  “你……在想什么?”江嫣怯怯地問。

  “沒什么。”

  “你生氣了?”

  皇甫南淡搖著頭。

  “你……后悔離開毒龍寨?”

  “沒有!”

  他突然大聲回道,江嫣嚇一跳,委屈的盈滿淚水。

  皇甫南雙手交叉在胸前,頭靠著車旁假寐。

  江嫣再也忍不住,熱淚撲簌簌而下……

  馬車一路疾馳,天色也沉入黑暗。

  突然,馬車停下來,趕車的把式揚(yáng)聲叫:“客倌,這里用餐嗎?不然再下去就沒得買吃的了!

  皇甫南醒來,應(yīng)了聲,再看江嫣,哦!她縮在角落,睡得正香。

  皇甫南不忍叫醒她,便自顧下車,買了些包子,再上車,這時(shí),江嫣已醒來,她嘟著小嘴,還是原姿勢縮坐在角落。

  “肚子餓嗎?喏!”皇甫南將包子遞給她。

  江嫣搖搖頭,不接。

  皇甫南看她不太對勁,把車內(nèi)的風(fēng)燈移近來,才發(fā)現(xiàn)她繃著一張小臉,鳳眼微腫,睫毛梢還掛淚光。

  “你怎么了?哭了?”皇甫南大驚。

  江嫣吸鼻子,是哭了。

  “到底怎回事?”

  江嫣別過臉。

  放下風(fēng)燈,皇甫南扶著她香肩,與她臉對著臉。

  “說!為什么不開心?”

  “哪有——”江嫣拂掉他的手。

  皇甫南愣怔了好一會,聲音低沉道:“把你送到家,我問過兩家以前這段誤會,我——不會妨礙你!

  江嫣不懂他的意思,便沉默著。

  “我很清楚,朱公子家世好,我不會阻礙你……”

  這會,江嫣才明白他在講什么?她睜圓鳳眼,眼梢更往上揚(yáng)。

  “畢竟,你跟他訂過親照過面了……”最后一句,皇甫南是故意說的,這是光宗說過,而留在皇甫南心中的疑惑。

  “我若跟他見過面,下午他怎么認(rèn)不出我?”江嫣沒好氣!坝営H那天,他看到的,是我堂妹江珍!”

  原來如此,皇甫南再遞上包子。“來!吃點(diǎn)東西——”

  “不要!我餓死好了!反正我并不打算活太久——”

  話一出口,倆人心口都一震,同時(shí),想起算命先生說過的話……

  “見過我爹、娘一面,我——”

  “別再說傻話!”

  “你不理我、你生我氣,我……”再也說不出話,淚卻奔竄而下……

  “小嫣!”皇甫南低喚,攬住她。

  江嫣躲閃著,抹去淚,說:“你盡管回去!回去娶你的新娘!別理我,也不必管我,但是,我要告訴你!這一生,我永遠(yuǎn)不會嫁人朱家!”

  “小嫣——”

  再狠狠擦一把淚,江嫣說:“其實(shí),你大可不必問兩家過去的恩怨,問了又怎樣?我耽誤了你的婚期,你……”

  “你誤會我!我只是煩躁!

  “煩什么?”

  “……”

  “你不說,我哪知道你想什么?”

  “你——從不曾吃過苦,對不對?”

  抬起迷離鳳眼,江嫣望著他,他接口說:“我離開毒龍寨,孓然一身,除了對你深深的愛以外,我能給你什么?”

  天呀!原來他顧慮的是這個(gè)!江嫣詫異。

  “朱家有的是榮華、富貴、權(quán)勢,我對你,卻無法保障什么,我更不能讓你吃苦、受罪!”

  江嫣震撼莫名,一把投入他寬闊的胸懷;矢δ暇o緊攬住她,兩人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車把式揚(yáng)起叫聲:“客官!走嘍!呀——喝——馬車緩緩而動(dòng)……

  “我就愛你的孓然一身,無牽無掛。”

  “小嫣!

  江嫣嚶嚀一聲,柔情萬千的看著他!澳细!以后不許想這些無聊的顧慮!我愛你,即使你沿街乞討,我還是要跟在你身后,要飯!”

  烏云過后,總是一片清明。

  填飽肚子,兩人斜倚著,隨著馬車一顛一頓,皇甫南的思路也一起一落。

  “我覺得……有點(diǎn)奇怪!”

  “什么奇怪?”

  “你被擄走,你家人不焦急?沒派人尋找?”

  “誰知道!”

  “朱家好像不知道的樣子!”

  “耶!那頭豬,看來是不知道!苯滔肫,接口說。

  “這現(xiàn)象……不太尋常。”

  “別管那么多,我回家就知道了。對了!南哥,我們什么時(shí)候會到?”

  “明天晌午吧,如果路上有點(diǎn)耽擱,最晚也會在申未到達(dá)!

  還有一天,就可以到家了,兩人不同的心事,卻一樣的復(fù)雜。

  在波瀾起伏的思緒中,兩人倚靠著,輕輕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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