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卉娘忍著淚走出祠堂,才走到中庭,劉伯迎面走來。
“丫頭,你叫什么名字?”劉伯語氣有絲嚴厲。
柳卉娘雖不解劉伯為何和昨日的客氣態度判若兩人,仍柔柔答道:“奴家姓柳名卉娘!
劉伯了解地點頭。“爺說你是他帶回來的丫鬟,要我派些事給你做。以后你就搬到下人房去住。你現下先跟我來。”
柳卉娘一愣。
他把她當做丫鬟。
搖搖頭不去想他所給予的身分,她問:“請問跟我來的海棠,鵬。爺是怎么處置她?”
劉伯橫了柳卉娘一眼,彷佛她問了一個好笑的問題!澳闶茄诀,她當然也是丫鬟。此刻她已在廚房忙著。”
柳卉娘的心微微發痛。她連累了海棠!如果海棠隨表哥去冉府的話,表哥一定會好好待她的。
劉伯帶柳卉娘來到大廳,吩咐道:“你到后院提桶水,將廳內所有桌椅擦干凈。不許偷懶。”
“我知道!
劉伯點了頭,轉身離去。
柳卉娘依照劉伯所說,先去后院提了桶水,找了干凈抹布,沾水后擰干,一張一張的擦拭桌椅。
仇天鵬從外走進,看到的就是柳卉娘彎著身子清理椅子的景象。
柳卉娘聽到腳步聲,自然反應地轉過頭去,見是仇天鵬,不免愣住。
仇天鵬胸口莫名升起怒火。她那楚楚可憐模樣,是在怪他無情的對待嗎?
他走上前,冷冷掃看四周一眼,沉聲道:“你連桌椅也擦不干凈,還能做什么?”他故意找她麻煩。
柳卉娘咬著下唇,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對他,是帶著贖罪的心;可他對她,卻是故意找麻煩。
“為什么要故意找我麻煩來折磨我?”
她的話,以及眼眶中隱忍的淚,引來了他另一波怒火。他忍不住將桶子往她身上踢,污水濺濕了她一身。
“這桶水是讓你清醒點。在我面前你沒資格說折磨!帶你這渾身骯臟的女人回來,才是我仇天鵬一輩子的折磨!”最后一句話是他的肺腑之言。未見到她時,他總想著該如何折磨她以還清柳元所造的孽,可一旦折磨了她,他心就疼,又不能將她擁在懷中呵護。見到她的淚水他恨自己為什么非要這么無情地待她,可又更恨自己對她的深情。
柳卉娘別過頭,無言以對。
而劉伯聽見主子的怒吼匆匆忙忙跑進,見柳卉娘渾身濕透、主子滿臉怒火,以為是柳卉娘惹惱了主子。
“爺,新來的丫鬟總是不熟府內事務,請爺寬宏大量放了她一馬,回頭我再好好訓她!
仇天鵬不想在他人面前泄漏自己的情緒,揚起下巴從鼻間重重哼一聲后,跨步離去。
劉伯彎腰恭敬地送走仇天鵬后,轉過頭瞪著柳卉娘,訓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快把地上收拾干凈,再到后院去找玉嫂,她會把臟衣服拿給你,你把衣服拿到溪邊去洗一洗!
“好!绷苣锶犴樀貞寺,手腳又忙碌起來。
柳卉娘在仇府已過了七天,她每天早起晚睡,過著忙碌的日子;這一天,她拿著抹布在廳里擦拭,劉伯急匆匆的走進。
“我問你,爺有件銀白色坎肩跑到哪去了?爺現在等著穿!
柳卉娘努力回想著,這幾天她洗了好多衣服!皩α耍矣幸淮蜗赐暌路貋,才發現少了一件。不知道是不是那一件?”
“你。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也不告訴我一聲!”待會兒他怎么跟爺交代呢?
“對不起,我忘了!彼娴牟皇枪室獾。
“一句忘了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仇天鵬從外走進來。
“爺。”
仇天鵬揮揮手,要劉伯下去。
劉伯應了聲,快步退下。
仇天鵬走向柳卉娘,冷聲指責道:“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養尊處優的柳家大小姐嗎?”這些天沒見到她的面,的確是讓他的心情平靜點。
“我沒有這么想。”
“那是最好。再說,是你自己死纏爛打要跟著我,你就要自知我是不會輕易饒過你的。”
“我了解,下次絕不會再犯!彼届o應答。
“那最好。”話落,仇天鵬旋身就走。來到門口,他停下腳步,又道:“你最好不要再做錯事,不然我絕對會把你趕出府去!”
“我知道!彼Z氣仍是平靜,沒有因為他的狠話有絲毫波動。
得到答案的仇天鵬只是停頓了下,他告訴自己不能回頭看她,不然他會更痛苦更自責。于是他大步離去,沒有一絲眷戀停留。
柳卉娘怔怔望著他消失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凄涼的笑容。對他,她不能怨,因為這是她欠仇家的。
她忍著淚轉身,繼續做未完的工作。
仇天鵬煩躁的從商號回到仇府。今天不知怎么搞的,他一直心神不寧,好像有什么事要發生似的。
他來到大廳,見不著柳卉娘人影,心口莫名又加上悶火,他暴怒喊道:“劉伯!”
劉伯急忙走進廳,“爺!
仇天鵬面色深沉地問:“有沒有見到柳卉娘?”
劉伯想了想,答道:“這時候她都在溪邊洗衣服。”
仇天鵬沉思半晌,揮揮手要劉伯下去。
他揉揉微微發疼的太陽穴,心煩氣躁。
她在溪邊?洗衣服?
也不知是何原因,他有一股沖動想立即見到柳卉娘。最后,他敵不過心里的沖動,快步走出大廳,出了府,來到溪邊。
他左顧右盼尋找不到柳卉娘的身影,卻見一堆濕透的衣物晾在大石上,頓時不祥的預感掠過心頭。
不!卉娘,你不能有事。他在心中吶喊。
仇天鵬焦急的沿著溪流走,只見淙淙流水,不見心愛佳人,讓他更加不安。
他停下腳步,正想回頭重新尋找時,赫地發現前方似有一只手,他提起輕功往大石躍去,定眼一瞧。
“卉娘!”要不是她的身子卡在雙石間,恐怕她早已流向別處。
是誰在叫她?好熟悉的聲音呀。
柳卉娘勉強睜大雙眼,似遠又近的熟悉面孔就在眼前,她張張嘴,最后發出虛弱無力聲音。
“鵬!
仇天鵬心疼且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身子拉起來,不顧自己的身子已濕透,抱著她躍到河畔。
“卉娘,你要撐下去!”他大掌輕拍她冰冷的臉頰。她連唇都凍成了青紫色,讓他看了心如刀割。要不是他心煩出來找她,他恐怕將再也見不到她。
柳卉娘微抬眼,喘著氣抬起小手,將緊握在手上的衣服遞給他。“我不會再犯錯了,不要把我趕出去!彼幌腚x開他啊。
仇天鵬望著衣服,心口一窒,雙眸暴睜,無法言語。
“我洗衣洗到一半,才發現它流走。我一直追,要把它撿起來,不小心。從石頭上滑下去!彪m是斷斷續續,她還是說出完整的解釋。
仇天鵬不知該說什么,暴喝一聲。“該死!”他真想將她用力搖清醒。難道她真以為他會狠得下心趕她出府嗎?
柳卉娘不知他心思,見他怒不可遏,以為他又在生她的氣。她嘴唇動了動,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頭往旁一偏,昏了過去。
她的暈倒讓仇天鵬心神欲裂,他再也壓抑不住內心強烈的情感,叫道:“卉娘,你醒醒!你要撐下去!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我不能失去你!彼е纳碜樱鸶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