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一個仙人掌的國度。
墨西哥,一個印第安與白種人混血為主的“梅蒂斯索”國度。
墨西哥,墨西哥市,這座高原都會喧鬧無比,夜晚光海閃爍,猶如一顆顆珍珠織陣而成。走在這座都會的街頭上,西班牙語的歌聲貫入每個人的耳膜。
墨西哥市郊塔斯可,有別于大都會的繁華,看似淳樸、安詳,一派的世外桃源。
白墻紅瓦的人家,保留了極濃、極浪漫的西班牙風,市街在山坡上隨山勢起伏,彎彎曲曲的石板小路伸延。
今晚,剛滿六歲的小佩佩,興奮地合不上眼,抱著柔軟的熊娃娃,水汪汪的美眸眨呀眨的。
因為,出差好一陣子的父親終于要回來了!父親每次出差回來都會帶給她一大堆玩具。
靜夜里,響起一陣門扉開關聲,和交談的窸窣聲。
父親回來了!
抱者熊娃娃一躍而起,小佩佩以最快的速度邁著小腳,下床、開門、沖出房間。
“爸爸爸爸爸爸!”咚咚咚,赤裸的小腳跑下鋪著紅氈的樓梯。
“爸爸爸爸爸爸!”咚咚咚,小小的身影來到大理石砌成的玄關。
咚咚咚,終于跑到甫進家門的亞歌加面前。
“爸爸──”洋溢熱切的笑容,倏然失色!鞍职郑闶軅藛?”
“佩佩你怎么還沒睡?”亞歌加威嚴的臉孔頓時化成一攤春水。“不乖哦,都十一點了,乖孩子早該上床睡覺了!
“小佩佩在等爸爸呀!”小佩佩稚氣的回答,博得亞歌加疼溺的一笑。
“爸爸……不能給小佩佩抱抱了?”小佩佩努力踮起腳尖,想看清楚熊腰虎背的父親的傷勢。
“當然可以羅!”避開左肩胛骨上的傷處,亞歌加僅用單臂便抱起女兒。“親爸爸一個。”
“啵!”小佩佩啾了下,小臉被父親的八字胡弄得好癢,格格笑著。
“小佩佩好香哦……有沒有想爸爸?”
“有……嘻嘻……癢癢啊,爸爸!”小小身軀左扭右扭的,懷里的熊娃娃掉落地上!鞍。苄!”
說時遲那時快,已有人替她代勞,幫她撿起地上的娃娃,放入她張臂的小小懷抱里。
“謝謝!睘趿锪锏难劬φA擞终#?“你是誰呀?”
小佩佩抱著熊娃娃縮在門邊,看著里頭背對著門口端坐的身影。
閻仕,這名以外來者身分加入波魯達莊園,成為小佩佩的義兄的少年,已經和他們共同生活近半個月了。
小佩佩從家中的傭人口中得知,父親到美國做生意被人暗算,中了槍傷,如果不是閻仕的出現,父親可能就死翹翹了。
死翹翹……就像媽媽一樣……
小佩佩忍不住瑟縮了下,腳尖碰到門扉,發出一聲細微的咿呀聲。
糟糕!
原本端坐桌前的身影一動,起身朝門邊走了過來。
小佩佩把熊娃娃舉高,遮住自己的小臉。“小佩佩不是故意吵你的。”
“──我知道。”好半晌,她聽見對方這么回答。
聽見對方并無怪罪之意,熊娃娃拿了下來!澳俏铱刹豢梢赃M去?”
“當然可以呀!遍愂瞬⑽磳⑺虬l掉,反而彬彬有禮地做個“請進”的手勢。
哇,他的聲音好好聽哦!
黑色大眼睛滴溜溜的轉,可愛得緊。
棕色眼睛的眸心染上淡淡的笑意。
“一個淑女不該躲在門邊偷看別人!遍T扉半敞半開,閻仕乾脆把門全部敞開,讓這個小小偷窺者進入。
小佩佩拍了拍白色洋裝裙擺,故作莊重地施禮,儼如英國女皇!靶∨迮逑雭碚夷阃妫悺愰悺遍愂裁磥碇?
“我叫閻仕!鞭嘀宰,揚著禮貌的笑容,閻仕好笑地看著小佩佩一進房就“原形畢露”,對著房內的擺設東摸摸、西看看的。
他拿起桌上的一小碟餅乾送到她面前,小佩佩毫不客氣地伸手就抓,送進小嘴里嚼了起來。
“閻閻……好難念哦!”小佩佩居然還抱怨起來!澳愕拿趾闷婀,你的爸爸媽媽為什么要給你取這么奇怪的名字呢?”
面對她的童言童語,閻仕失笑出聲。“我的名字不是父母取的!
看她吃得滿嘴都是餅乾屑,他抓起一張面紙,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仔細擦拭她的小嘴。
“那你的名字是誰取的?”小佩佩好奇地問。
“是我自己取的!毙碌拿郑硇碌娜松拈_始。
“嗯?為什么閻閻……的爸爸媽媽不幫閻閻……取名字呢?”小佩佩又問。
“因為,我沒有爸爸媽媽幫我取名字!遍愂说贿,覺得她認真問話的模樣好可愛。
“你沒有爸爸媽媽?是不是和我媽媽一樣,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生病死翹翹,飛到天堂去作天使了?”爸爸就是這么告訴她的。
你呀,現在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呢!他輕笑。
“我媽媽很漂亮哦,在天堂里一定也是最漂亮的天使!喏,你看,這是我媽媽……”小佩佩從胸口衣襟處,拉出一只雞心練墜。
銀制雞心練墜應聲打開墜子,里頭鑲著一張少婦抱著一名嬰孩的照片,少婦絕美,月彎形的眉眼、紅馥小巧的唇瓣──看來小佩佩承襲了母親的美貌。
“她是日本人嗎?”少婦白皙纖柔的長相讓閻仕如是猜測。
“不是。爸爸說媽媽是臺灣人,他們是在美國認識的……”一雙小腿晃呀晃的。
獻寶完畢,小佩佩從沙發上跳下來,在房里跑來跑去的,玩得不亦樂乎。
閻仕也不理她,連書桌也讓給她了,逕自拿起英文與西班牙文的對照讀本走到角落的椅子坐下。
Hola──你好,Adios──再見,Gracias──謝謝……
就這樣,消磨了一下午的好時光。
“佩佩小姐,你在哪里?”管家吉絲嬸嬸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巧克力派烤好了!”
“哇!”小佩佩開心得連熊娃娃都忘了拿。“巧克力派耶!”就跑出去了。
果然是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大小姐呀!閻仕靜靜地走過去拾起熊娃娃,拍拍上面的灰塵。
才將熊娃娃放到她剛剛坐著的椅子上,房門“砰”的一聲又開了,小佩佩去而復返。
“閻閻……我把熊娃娃忘記了……啊,在那里!”小佩佩朝椅子跑過去。
“等一下!”閻仕中途抓住她,又抓張面紙替她擦拭小臉!斑@樣才不會把熊熊給弄臟!
“噢!”小佩佩乖乖的站著,等閻仕替她擦乾凈,拿回熊娃娃后,小手反握住他的。“閻閻……你跟我一起去吃巧克力派好不好?吉絲嬸嬸做的巧克力派好好吃喔!”
“嗯?”閻仕微微一怔,棕色眼睛被烏溜溜大眼睛瞅得……“好!”他不由自主地應了聲。
“耶!”小佩佩歡呼一聲,一手抱著熊娃娃,一手拉著閻仕就往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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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閻仕和小佩佩的情誼激增。
日子一天天過去,閻仕的訓練課程日復一日加重。
日子一天天過去,漸漸的,小佩佩的生活又恢復閻仕來之前的孤單寂寞。
往往她張開眼睛醒來,找不到閻仕;閉上眼睛睡覺前,還是找不到閻仕!
“爸爸,壞壞!”小腳跺呀跺的,小佩佩抱著熊娃娃,眼睛紅了起來!鞍职职验愰惒仄饋砹!”
亞歌加哭笑不得!鞍职譀]有藏閻閻呀。”他放下手邊的工作,親匿地把女兒抱在懷中,好聲好氣地安撫她。
“那……閻閻為什么會一二三四五六七──這么多天都不見了?”她馬上問道。
“閻閻──呃,閻仕他是去……念書了,所以才會常常不在家!眮喐杓诱f明著。
“小佩佩也要跟閻閻一起去念書!”仰起小臉,一派天真的表情。
“不行!”亞歌加一口否決!澳翘kU了!”礙于他的身分,他不放心讓女兒去學校念書,深怕她被綁架。
而他和閻仕也達成了共識,決定不讓小佩佩沾染一絲一毫的黑社會氣息。
“那為什么閻閻就可以去念書?”不公平!
“這個……因為……所以……”亞歌加一時無法解釋,想蒙混過去。“反正就是太危險,爸爸不準就對了!”
“爸爸偏心!”小佩佩氣呼呼指控著,跳出亞歌加懷中走人。
其實小佩佩氣的是看不到閻仕,怕他不是去念書,而是不想再見她了。
小孩子的脾氣一拗可不得了,一直把自己反鎖在房里不肯出來見人。
“佩佩小姐,吃飯了!奔z嬸嬸在門外叫喚。
“不要,我要閻閻,我要閻閻陪我啦!”她固執地要求著。
“唉,還是讓她一個人靜靜好了!苯┏趾脦讉小時,大家這么決定。
可是,她等了又等!伴愰愒趺催不回來?我要去等他回來……”
小佩佩抱著熊娃娃,一溜煙跑出房間,跑出屋子,蹲在花園柵欄大門邊等著閻仕回來。
她一蹲就是好幾個小時,從黃昏到深夜,沒有吃飯,沒有穿足夠的衣服,等到亞歌加氣急敗壞的找人時,發現她縮成一團在門邊睡著了。
小佩佩由于被發現得太晚,感冒又發燒的。
“嗚……我要閻閻陪我……”就算在高燒下,小佩佩仍不忘閻仕。
“佩佩小姐?”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只溫柔的手掌覆上她的額,溫和好聽的聲音響起。
“閻閻……”她雙眼努力地睜開一條縫兒。“閻閻?”
“我在這兒!彼念~頭好燙!
“閻閻念完書回來陪我玩了,對不對?”巴掌大的小臉顯得柔弱可憐。
“……別亂動,我幫你看病!遍愂溯p輕撫摸著她的小臉,深邃的眼底浮現憐惜。
“噢……”小佩佩很想乖乖的,但是看見閻仕太高興了,反而靜不下來!伴愰悺
“噓~~”閻仕一手按住她掙扎的身軀,一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肮怨缘模怨缘摹
小佩佩隨著他的低吟靜了下來。
一股暖暖的電流透過他的掌心,輸入她小小的身軀。
“呵啊……”好舒服哦!小佩佩嘆息一聲,小手軟軟搭上他的手臂,小小的嘴兒打了個呵欠,眼皮慢慢掩上。
“我乖乖的……閻閻就陪我玩……”好困,先睡一下好了,等她有精神了再找閻閻玩……
過了半小時左右,閻仕慢慢挪開放在她的額頭上的手掌,相較于小佩佩逐漸恢復正常的白里透紅臉蛋,他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整個人看起來疲倦不已,好像剛剛完成一件相當耗力的事。
“力量”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這樣使用,的確是很耗神,但是卻很值得!他的唇角勾出滿意的弧度。
那一夜,小佩佩的高燒神奇地退燒了。
春天,嘉年華的季節。
亞歌加帶著小佩佩和閻仕到“浮動花園”索奇米爾科去度假。
古道運河,河水在陽光下,波光粼粼,一座座人工小島上栽種各種美麗的花卉,彷佛在呼應著一艘艘五彩繽紛的游船。
“閻閻,這里很漂亮吧?爸爸說,媽媽以前也很喜歡這里耶!”撒嬌地對閻仕伸出纖細的手臂,要他把她抱起來。
“這里是很漂亮!遍愂讼扔脝伪鄯穩抱住她,再騰出另一手梳整她被風吹亂的發絲。
與朵朵濃濃的鮮花香氛為伴,吃過一頓海鮮與水果烹煮的正統墨西哥大餐,揉著眼睛、呵欠連連的小佩佩被送上床去睡午覺,閻仕則陪亞歌加去赴個約會。
約會地點在一艘大型的游河船上。
“波魯達先生,最近可好?”和亞歌加年紀相仿的男人精神抖擻。
一旁的少女有著一張美艷動人的臉孔,對閻仕微笑著。
“老樣子!眱蓚男人先后入座,閻仕和那名少女互瞟一眼,便各自在座位不遠處站崗。
“你家的小姐長這么大了?真是漂亮!眮喐杓涌戳松倥谎郏邶埳嗵m酒尚未送來前,先聊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謝謝你的贊美!”對方也笑得很客套!斑@位小帥哥就是你近來收養的義子?”盡管是個東方人,但是看起來的確出色。
“看來迪耳斯先生的消息頗為靈通!眮喐杓拥栆幌录纾埔苍诖藭r送來了!拔覀冮_始談正事吧!”
啜飲著酒杯中最后一口香醇,雙方的生意談得差不多了。
這回的交易還不錯,末了兩人相互握手。
“波魯達先生,那個東方小子真不錯。”是不是人才,看一眼便知。迪耳斯在談生意時,悄悄觀察了許久!澳闳ツ睦锿诘綄毜模俊
“不是我特意去找的。”亞歌加笑了下!笆巧系郯才盼覀冋J識的!
迪耳斯不禁嫉妒著──上帝的安排嗎?這個東方小子……怎么看都比他底下的人強許多!上帝怎么不安排他也遇見這樣一個接班人呢?
靈機一動,迪耳斯將閻仕和艾拉叫了出去,想和亞歌加商量一件事。
“我有個提議──將迪耳斯和波魯達結合起來,結成親家,稱霸整個美洲大陸!”
亞歌加驚訝的一挑眉!拔业男∨迮?不,她還太小,談婚嫁太早了。”
“不不,我指的是你的東方小子……”迪耳斯指指站在艙口處的閻仕,再往自己的女兒一比!昂桶。”
“這樣。俊眮喐杓拥恼Z氣不無訝異。“可能嗎?”
其實他打從心底不相信,因為,眾所皆知,位于北美洲的迪耳斯一族,多么為自己純白人的義大利血統驕傲,如今居然想和一個有色人種通婚?
“時代不一樣了,不可能也變得可能了。”迪耳斯講得坦白!澳w色白不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為家族帶來更多利益與財富!
“唔……”
“波魯達先生意下如何?”
亞歌加沒有回答,只是略略側身看著艙外風光。
運河兩旁綠蔭蔽天,形成一片涼爽的景色,民間藝人助興的歌聲遠遠傳來,讓此時此刻的氣氛顯得安靜祥和。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我會問問他。”亞歌加這么回答!拔易鹬亻愂说囊庖姟!
“這種事我們作長輩的下決定就好,還要這么麻煩嗎?”
迪耳斯對于不能獲得肯定的答案不是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