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什么會渴望擁有力量呢?有時,那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出于想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希望能使心愛的人幸福,所產(chǎn)生的欲望。
力量不一定是指拳頭,有時是權(quán)力、財勢、地位,凡是可以拿來作為「抵御」外敵的武器,都是一種力量。
約麒聽到彩瑤對他下最后通牒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有兩種選擇--
一是動用父母贈予的力量,以金錢的勢力,透過私下的管道解決彩瑤所面臨的麻煩。這個方法可以做得天衣無縫、完美無缺,不會讓彩瑤發(fā)覺自己插手,而他也可以繼續(xù)留在彩瑤的身邊工作。
一是冒著失去彩瑤身邊位置的危險,不顧彩瑤的命令,正大光明地以自己現(xiàn)有的力量去找Miko,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清楚。這個法子實在算不上聰明,因為十之八九,彩瑤都會知道,到時候他也不可能繼續(xù)留在「彩影」工作。
任誰都會選擇第一個方法吧?可以快速且在無人知曉的狀況下,敉平這樁麻煩。然而,它也不是萬無一失的,世界上沒有人可以百分之兩百地保證這件事不會讓彩瑤發(fā)現(xiàn)。假使彩瑤知道是自己利用財勢去壓迫別人屈服的話,她會怎么想?她能原諒得了自己卑劣的行徑嗎?
我也不想借用任何人的力量去保護她,可以的話,我還是想以自己的力量保護她,不依賴誰,也不仰仗誰的武器。
就像蠻荒時代,人們也只能靠著自己親手制造出來的武器,對抗那些入侵的野獸,不讓野獸侵犯辛苦打造的家園般--他的男性尊嚴(yán),讓他做出了選擇。
坐在床上,攤開雙手,再合握成拳,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和那個可惡的家伙對話、扭打的情境……
「?你問我,對張彩瑤做了什么?」男人冷笑著!改阌质钦l啊?喔,我記起來了,那天你好像也陪著張彩瑤來過這兒。是她的……保鏢是嗎?」
「我不是以彩瑤助理的身分來的,今天我是以她『朋友』的身分,來問你對我的好友做了什么事的!」
「好友?難道你們在交往?你是她的男人?」這時,男人才挑起眉。
「……不是。我不否認自己對她的愛慕,不過這只是我單方面的追求而已。我來這里的事,彩瑤小姐也不知道,今天所發(fā)生的一切,和『彩影』與你的工作無關(guān),由我自己負責(zé)!
「原來如此,那你這個朋友是自己認定我欺負了她,所以來找我算帳的?」男人雙手一攤!笩o聊透頂!我可是很忙的,不像你們這種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根本沒空陪你講這種廢話。你想知道那天的事,自己去問張彩瑤嘛!只要她有臉說出實話的話!
「她不會告訴我的。彩瑤小姐對與被攝影者在工作上所發(fā)生的問題,不會允許他人插手!
「……我懂了。你不但在那個女人手下工作,還唯命是從地被女人牽著鼻子走,是吧?像你這種沒出息的男人,也有資格來問我對她做了什么嗎?可笑之至!我這輩子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被女人支配還一副樂意之至、不求長進的男人了!是男人,就該想辦法讓你的馬子聽你的話,怪不得你追不上張彩瑤那種烈馬!
咧咧嘴,嘲諷地加上一句!肝铱,能駕馭那匹烈馬的男人,也只有我了!
「請你說話不要忘記尊重!
「連女人的一根小指頭都不敢碰的家伙,少跟我開大口!我本來只想在工作上利用她,工作結(jié)束后也沒興趣留著那種男人婆的,不過,現(xiàn)在我改變心意了,我就大發(fā)慈悲地指點你這個沒出息的男人,讓你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男人!你看著吧,我會讓張彩瑤服服貼貼地做我的女人,我說一她就不敢說二!
「彩瑤小姐不是你能高攀的女人,她不會被你這種空有外表的草包所騙。」
「哈哈哈,那可不見得!我不過是隨便地親了一下,她就渾身發(fā)軟地在我懷中乖得像只小貓,就差沒在我身上磨蹭,拜托我愛撫她了。你要是沒進來礙事的話,相信那天下午她就會投降地跪在我腳下了!」
原本約麒只想與男人把話說清楚,給他一點警告而已,不打算惹出多大的麻煩,但是這男人的話真的教人聽不下去了!他動手揪住對方的衣襟。
「嘴巴長在你臉上,我不能限制你說話的自由,可是你若再說出一句侮辱彩瑤小姐的話,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你有膽子打我嗎?聽說張彩瑤明天要來跟我賠罪,因為她知道惹怒我,就等于惹怒了『K經(jīng)紀(jì)』,也會讓出版社那方面很不高興。日后,還有誰肯采用一名會動手打人的攝影師?她那間工作室必倒無疑!要是這些你都不怕的話,那也沒關(guān)系,你就打啊!」
等了等,見約麒的拳頭沒有揮下來,男人得意地大笑!肝揖椭!一個成天只知道跟在女人屁股后面的家伙,能有什么膽子?不要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了,快回家去吸你娘的奶吧,臭小子!」
很想把拳頭朝這家伙挺直的鼻梁打過去,最后約麒還是避開了臉部,無是一記右鉤拳,然后是左鉤拳,重重的拳深深陷進男人的腹部,打得他吐出臭酸胃液,抱著肚子跪下來。
「你……咳咳咳……敢對我……動手……咳咳……」男人翻著白眼,惡狠狠地瞪著他。
「彩瑤小姐的工作室不會倒的。她和你這種靠臉皮賺錢的男人不一樣,她擁有的是貨真價實的才華,她也是真心誠意地?zé)釔壑鴶z影工作。你就算打倒了一間『彩影』,也打不倒她。必定會有第二間、第三間『彩影』的誕生!
高高在上地俯瞰著男人狼狽的模樣,約麒說出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噶⒖倘∠@件合作案,另找高明去?从心膫女?dāng)z影師受得了?以你的言行,就算被控告性騷擾,也是你自找的!」
「你別想跑!」不甘心地,男人朝著約麒揮出了拳頭。
后來,他們扭打成一團,直到驚動飯店經(jīng)理、警衛(wèi),把他們兩人分開為止。
事后,「K經(jīng)紀(jì)」的人找來律師,約麒也讓家族的律師出面去和他們協(xié)商,最后是顧及Miko的模特兒事業(yè),「K經(jīng)紀(jì)」才幸幸然地接受和解了事。
約麒也知道,這件事「K經(jīng)紀(jì)」勢必會告訴彩瑤的。
與其讓彩瑤為了自己的去留而煩惱,約麒決定依照兩人的約定,由自己無遞出辭呈。
事實已經(jīng)很明顯了,他沒辦法置之度外。明知Miko非禮了彩瑤(從彩瑤的個性與事后的苦惱模樣,也能推斷出原貌(,自己哪有辦法再保持冷靜、旁觀?一想到有其它的男人不經(jīng)她允許,強行無禮地碰觸她,他便怒火中燒,沒殺了那家伙已經(jīng)很客氣了。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能回到彩瑤的身邊了。留在他身邊的,只剩下這三年多來的回憶,還有……
取出牛皮紙袋,約麒一張張地觀賞著彩瑤所拍的故鄉(xiāng)風(fēng)景,心情不覺徐緩了許多。每張照片都非常具有彩瑤的個人風(fēng)格!
一張張風(fēng)景的取景,無不洋溢著溫暖、和煦的光感。平靜、靜謐中點綴著一股動感生命力。真是不可思議,看在他眼中并無特色的風(fēng)景,她卻總能捕捉到與眾不同的角度。甚至,有幾張還讓他懷疑,這兒真是他老家的風(fēng)光嗎?他從不知道老家有這么美麗的地方。
驀地,某張照片讓他睜大了眼。
這是……我嗎?
照片上的男人側(cè)對著鏡頭,戴著護目鏡專注地直視前方,而強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看來是那么躍動,彷佛讓觀賞者也感受到了那陣風(fēng)涼。
我覓然沒有發(fā)現(xiàn),她把鏡頭對著我。不過……那時候,我的表情是這樣啊?
十分愜意、自在,握著操縱桿的手也十足堅定、自信。約麒彷佛借著彩瑤的雙眼,重新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自己。這也是照片的魔力,它往往會讓人看見平常自己所沒正視到的部分,讓人看見更多層面的自己。
可惜,彩瑤沒有辦法為她自己拍照,她要是能夠化為兩個身體,就不會發(fā)生這種遺珠之憾了。如果他懂得攝影,一定會試著為她拍照的。不知她生動的表情、豐富的肢體語言,在鏡頭前會散發(fā)出什么樣的光和熱呢?
只是,他沒能擁有她這么好的才華,拍出來的照片想必遠不及她自己拍的。
攝影……和彩瑤一起從事攝影嗎?
心中怦然迸出了這個念頭。過去他只想著協(xié)助彩瑤,幫助她伸展才華,渴望成為她背后最重要的力量。可是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不能再繼續(xù)為她工作了,那么還有哪個位置要比進入同一個世界更能貼近她呢?
可是……我行嗎?
雖然這幾年他鄉(xiāng)多少少也由彩瑤身邊跟著學(xué)習(xí)到了不少有關(guān)攝影的概念,可是他也有攝影的才能嗎?
約麒記得自己買了一臺數(shù)位相機,是用來勘查場景時拍些簡單資料照片用的。他把那臺相機擺到哪里去了呢?……不對,假如要學(xué)習(xí)專業(yè)的攝影,那臺相機的功能絕對不夠。應(yīng)該去買一臺新的、傳統(tǒng)式的相機,從頭開始學(xué)起!
試試看吧!總不能一直為了有或沒有才能而煩惱,不先開頭去嘗試的話,永遠也不會知道結(jié)果如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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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天后,家中來了兩位意外的訪客。
「約麒哥,我們來看你了!」提著一籃水果,工作室的老伙伴業(yè)務(wù)小陳與道具妹妹相偕來到他的公寓。
她們的突然造訪,讓約麒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好無情喔,說走說走,連聲招呼都不打。一次就很過分了,還來第二次。第一次玩假的,第二次來真的,真讓人搞不懂這是怎么一回事!」小陳先是抱怨兩句,接著探頭看著門內(nèi)說:「不方便讓我們進去嗎?」
「不,當(dāng)然方便。妳們等一下,我套件襯衫后馬上來幫妳們開門!挂驗榇陲@影室內(nèi),常常做到滿身大汗,所以約麒干脆脫得只剩下一件汗衫,這副模樣不好讓外人撞見。
幾分鐘后,他重新請兩位稀客進門。「妳們要喝咖啡還是茶?」
「哇,約麒哥住的公寓好大喔!這是你租的嗎?」道具妹妹好奇地左看右瞧,驚嘆地說。
「本來是租的,不過住得還挺舒服的,干脆就買下來了。」端出兩杯熱飲,約麒放在她們面前的茶幾上。
兩人互視一眼,藏不住臉上的訝異。道具妹妹眨眨眼,問:「這邊的房子不便宜吧?約麒哥靠工作室的薪水,應(yīng)該買不起這間公寓吧?難道你中了樂透彩?」
苦笑了下!肝覜]買過那種東西。這棟公寓雖是登記在我名下,不過是用父母的錢買的!
「咦?」小陳嚷著:「約麒哥家里那么有錢啊!」
「怎么了,妳們今天是來調(diào)查我的家庭背景嗎?」不想在這話題上多打轉(zhuǎn),約麒問道:「為什么會突然想來看我呢?」
兩人又交換了一記眼神,似乎是彼此推托著誰要開口,最后還是小陳說:「唉,也沒有『為什么』啦!在來這里之前,當(dāng)然有想過要是約麒哥愿意再回工作室的話……但是,看這情況是不太可能的,約麒哥的家這么有錢,也沒必要非得工作不可!
「財產(chǎn)是父母的財產(chǎn),工作是工作,這是兩回事。」一笑,約麒有些遲疑地開口!覆尸幮〗氵好嗎?」
道具妹妹立刻發(fā)難說:「才不好呢!一點兒都不好!可是她要是知道我們跑來跟你這么說的話,回去我就慘了!」
「彩瑤小姐不曉得妳們來找我?今天是禮拜三,妳們都不必工作嗎?」約麒被她們的話弄得有點迷糊了。
「約麒哥,你有所不知,現(xiàn)在工作室根本是開門歇業(yè)的狀態(tài)。上次那個Miko的寫真集,莫名其妙地終止了。雖然彩瑤姊說是自己的責(zé)任,才會造成這案子被取消,可是我們都不知道『K經(jīng)紀(jì)』為什么突然間要封殺我們。不光是Miko,只要是『K經(jīng)紀(jì)』旗下的模特兒,絕不讓彩瑤姊拍照。結(jié)果一連十幾間服裝雜志社的特約都被喊卡,一夜之間案子少了三分之二!
小陳再次長嘆!缸顟K的是我啦,到哪里都是搖頭比點頭多,過去合作愉快的客戶,忽然間都躲著不見我了。以前,我要排彩瑤姊的行程,都得由七、八個月后起跳的,現(xiàn)在則是今天做完,明天不知在哪里。還好,阿商那邊還有一些旅游雜志的案子可做,大家才不必坐在那兒打麻將排遣無聊!
道具妹妹也點頭說:「最近這陣子,工作室的氣壓低到下行……上次約麒哥請假回去時,大家雖然被彩瑤姊罵到哭,但至少工作室的氣氛還是吵吵鬧鬧的。這一次,彩瑤姊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老是沉默不語,整天不是關(guān)在攝影柵里看著空蕩蕩的布幕發(fā)呆,就是在辦公桌擦她的相機。明明那些相機都比全新的還要金光閃閃了,她還是悶不吭聲地一直擦著,擦神燈也不是那種擦法!」
聽到這些話,約麒多想立刻飛奔到彩瑤的身邊去,但心里的聲音卻制止住他:不要忘記,是誰使得彩瑤的工作陷入困境的!身為罪魁禍?zhǔn)椎哪,有資格去安慰她嗎?
所以,他也只能咬著牙根,強忍心痛地聽下去。
「約麒哥,你……是真的、真的不回『彩影』,要離開我們了嗎?」
看著道具妹妹那雙期盼能出現(xiàn)奇跡的眼,約麒無奈地低垂下眼眸。「我很抱歉!
「妹妹,妳看妳!說好了我們不是來強迫約麒哥回去的,妳干么又讓約麒哥這么難過?約麒哥一定也是有他的原因,才會離開的嘛!」小陳急忙地嚷道:「你不用跟我們道歉的,約麒哥,這又不是你的錯,我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熱愛『彩影』。」
「妳們真的不必擔(dān)心的!辜s麒點頭說:「我知道現(xiàn)在『彩影』面臨了一些困難,但是這些困境終究會消失的,我對彩瑤小姐的能力有信心,她所拍攝的照片不是那么容易被取代的,那些短暫抽走的案子,在比較過照片的效果后,一定會回流到『彩影』手上的!
輪流看著她們兩人,約麒誠心誠意地說:「請妳們不要放棄『彩影』,一起協(xié)助彩瑤小姐度過這次的難關(guān)吧!拜托妳們了!
「約麒哥!你、你這是在做什么?不要這樣子!」看著約麒向她們低頭請托,小陳與道具妹妹都嚇了一跳。
小陳嚷道:「我們怎么會丟下『彩影』呢?快點把頭抬起來啦!」
「就是說!約麒哥,你別嚇我了!沟谰呙妹靡沧⒉话,順U說了句:「想不到約麒哥這么愛彩瑤姊!」
瞬間,屋子里的空氣凍結(jié)住了。
「妳又在胡說八道了,妹妹!啊,我們也待太久了,不要再打擾約麒哥了,我們走吧!」
小陳急急地把道具妹妹拉起身,卻不小心撞倒了放在茶幾旁的一迭數(shù)據(jù)夾,嘩啦的一堆黑白相片掉了滿地。她們急忙彎身撿起,當(dāng)然也看見了那些技術(shù)還不算很成熟的風(fēng)景、動物、人物照片。
「這個……是約麒哥拍的嗎?」小陳拿起其中一張,問道。
「嗯!拱颜掌没貋,約麒笑了笑!负茉愀獍桑抗馊]捉對,而且按快門的時機也還拿捏不到,都糊掉了。」
「你想學(xué)攝影嗎?可是,為什么挑現(xiàn)在呢?在彩瑤姊身邊學(xué)習(xí)不是更快嗎?為什么是離開『彩影』之后才學(xué)習(xí)呢?」
一邊把相片重斬放回資料夾,約麒一邊淡淡地說:「在彩瑤小姐身邊的時候,我只要能看著她拍出完美的作品,就很高興了。不過現(xiàn)在我無法留在她的身邊,就算是以這樣的方式,能多靠近她的世界一點,我也心滿意足了!
看著啞口無言的兩人,約麒大方地承認說:「我一直都愛慕著彩瑤小姐,所以必須離開,而這也是我無法再回到『彩影』的原因!
怕她們對彩瑤有誤解,所以約麒告訴她們有關(guān)自己和彩瑤所做的約定,以及Miko事件的來龍去脈。
「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妳們都知道了,我還是想請妳們告訴大家,不要怪彩瑤小姐。其實這都是我的錯,是我造成的,我對不起大家!
「這、這怎么會是約麒哥的錯呢!厚,原來那個Miko是這么樣的一個爛人,早知道我就不要買他主演的DVD了!我要去把那些光盤都丟進垃圾桶去,太可恨了!」道具妹妹義憤填膺地喊道。
「你放心吧,約麒哥,我們是站在你這邊的,F(xiàn)在我們更不會被那種低賤的手段給打敗,再苦我們也會陪彩瑤姊一塊兒撐過去的!」小陳也有同感地說。
有這群可愛的工作伙伴在身邊,彩瑤不會有事的。約麒確信,現(xiàn)在的挫折,總有一天會成為更大的前進力量。
「還有,約麒哥……」臨走前,道具妹妹招招手,要他靠過來,小聲地耳語道:「我也會幫你看著彩瑤姊,不讓她身邊有蒼蠅出現(xiàn)的!」
苦笑!改钦媸侵x謝妳了,妹妹!
「不客氣?墒悄氵是要早點回到彩瑤姊身邊喔!人家說近水樓臺,都三年多了,你還沒把彩瑤姊追到手,功力真的太差了。要是再讓你們兩人間的距離擴大下去,誰知道你要到哪一年才能追到她。俊
看樣子大家都很為他擔(dān)心呢!而且,沒人看好他能追到彩瑤!甘牵視影褎排Φ!
「那就好!
揮揮手,送走了臨時訪客后,約麒盯著客廳里的電話,考慮著要個要打通電話給彩瑤……
不,還不行。時機還未到。
現(xiàn)在的他還沒有資格與彩瑤見面?墒且坏┞牭剿穆曇簦欢〞蚱谱约旱摹笡Q心」--在拍出一張可以見人的照片前,絕不與彩瑤見面的決心。要是不這樣約束自己,他恐怕早在無數(shù)張的失敗作品中,喪失了繼續(xù)學(xué)習(xí)攝影的動力了。
望著厚厚一迭的失敗作,約麒甩甩頭,把思念彩瑤的心,化為熱情燃燒的力量。他再度回到寂寞、無聲的暗室,在滿足顯影劑的臭氣中,洗滌出一張張不知會成功或失敗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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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天后的清晨。
「孫、約、麒……約、麒……你在不在?該不會是死在哪里了吧!」
前一天晚上熬到半夜三、四點的約麒,好不容易躺上床小歇會兒,結(jié)果才睡沒多久,便聽到外面?zhèn)鱽沓畴s的聲音。揉著一雙惺忪睡眼,懶洋洋地走至寢室外頭,看到孫招鳳站在客廳的那一刻,他愕然地張大嘴。
「姊?!妳怎么跑來了?」
「呵呵,還活著?看到你屋子亂成這樣,還以為有小偷闖入,你遇到強盜殺人,不知死在哪里了呢!」依然牙尖嘴利的姊姊,面不改色地說。
薄紅了臉,把散落在沙發(fā)和地上的報紙、衣物都一一撿起。「最近我比較忙,所以沒有空收拾。」
「忙?不都被炒魷魚了,還有什么好忙的?」
約麒停下手!高B這個妳都知道?」
「哼!看看這個--律師送來的賬單。我不上來問清楚行嗎?你憤怒的幾個拳頭居然花了五十萬,我真希望你那幾個拳頭有買到等價的快感,不然還真想踹你兩腳。這個笨弟弟喲!」
「我叫律師把賬單寄給我的,為什么會跑到妳那里去呢?」皺起眉頭,約麒早知道會這樣的話,就另外找別的律師了。
「不要太天真了,人家律師分得很清楚,雖然他是我們的『家族』律師,可是錢是從誰的口袋里掏出來的,他會不明白嗎?這種事他若不告知老爸,萬一東窗事發(fā)的話,他哪負得起責(zé)任!箤O招鳳把沙發(fā)上的一條牛仔褲拎起來,扔給他,自己坐在中央說:「幫我泡杯咖啡,加牛奶不要加糖!
是、是,大姊的命令,小弟哪敢反抗?約麒抱著雜物往寢室中隨便一丟,接著又回到餐廳替姊姊和自己弄了兩杯咖啡出來!赴职趾苌鷼鈫?」
「爸不知道。整理賬本的人是我,我先把這賬單暗杠起來了,以免爸被你氣死、媽被你嚇?biāo)。我打算等我搞清楚這筆帳是怎么回事后,再決定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爸、媽!
嘆口氣!甘虑楹芎唵危铱茨羌一锊豁樠,所以打了他兩拳,就這樣。」
「哼,早知道你不會乖乖說出全部的故事,幸好我先到工作室去了。」孫招鳳交迭起雙膝,挑著眉說:「你不必瞞我了,真正的故事我已經(jīng)從彩瑤的口中都問出來了。不是我愛說你,要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方法有很多,干么選最笨的一種法子?」
「我想靠自己保護她!挂幌氲芥㈡⒉恢澜o彩瑤添了什么麻煩,約麒的頭都要痛起來了。
「結(jié)果呢?還不是得靠老爸的鈔票善后!
一句話就被打得倒地不起!高@五十萬,將來我會想辦法還的!
「還?我們家不缺這五十萬。我只是要問你,這五十萬你覺得花得值得嗎?打那種家伙幾個拳頭,你就高興了?要是我,絕不會白花五十萬只讓對方痛個兩天就沒事,一定會讓他記得,與我為敵是件多么悲慘的事!」
「……姊,妳沒有生為男兒身,真是太遺憾了!
「哈,我才不想當(dāng)你們臭男人呢!」孫招鳳緩緩臉色!缚墒怯幸稽c我要稱贊你。不愧是我弟弟,知道什么時候該挺身而出!如果那時候,你為了留在彩瑤身邊而真的袖手旁觀的話,讓我知道這件事,我一定會痛打你幾巴掌的。不能為自己的女人出氣,還算什么男人?根本也不必留在彩瑤身邊了!
「今天老天爺真眷顧我,竟會聽到姊姊的贊美!
「少貧嘴!」巡目四望!笇α,你到底在忙些什么?有幾次我打電話來,都沒有人接聽!
「可能是我剛好到外頭去攝影了吧。妳等會兒,我拿些東西給妳看。一這幾天拍了幾張還算滿意的照片,約麒決定聽聽招鳳的意見。
招鳳面無表情地翻看了幾張他拿來的照片。
「妳覺得怎么樣?」
「……這種事你問我,我也只知道這幾張是拍得很清楚的相片罷了。你何不把它拿去給真正專業(yè)的人看?去問彩瑤不就好了?」
「不行。除非我確定自己的作品已經(jīng)達到一定的水準(zhǔn),否則我不打算去見她。這是我跟自己下的約定!
「喔……」招鳳拖了長長的尾音,忽然動手打了弟弟的腦袋瓜一下!改氵@個笨蛋!該不會在這段期間,你都沒有打電話給彩瑤,也沒和她見面吧?」
好痛!約麒摸著腦袋。「我怕聽到她的聲音,決心會動搖,所以……」
「那么你有沒有想過她的心情呢?怪不得我看她比起先前來我們家的那幾天憔悴了許多,人也變得好安靜。你真是罪過!」招鳳氣呼呼地說:「你怎么會這么不懂女人心呢?我要早知道,就打電話來罵你了!」
「我……做錯了什么?」一頭霧水的約麒,無辜地看著姊姊。
「想想你離開時的狀況,再想想彩瑤,遇見那種性騷擾的爛男人也就算了,連你都因此而離開,工作室的生意也大受影響。她最孤立無援的這時候,你連通關(guān)切的電話也不打,一個人消失了將近一個月,換成你是她,會有何感想?」
約麒的腦海中,浮現(xiàn)臨別前彩瑤那張泫然欲泣的臉,耳邊則響起小陳與道具妹妹所講的那番話……孤單地坐在辦公桌前,靜靜地擦拭著相機的彩瑤……
「我真是個大笨蛋!」喃喃地,約麒不自覺地說。
「沒錯!」拎著皮包,招鳳站起來!缚禳c去打通電話給她吧!讓她知道你還活著,而且活得很好。不要再讓她為你煩憂,以為你不肯原諒她了。女人是很傻的,鉆進胡同里就出不來了。」
「妳要走了?要回老家去了嗎?」
「當(dāng)然不!箵P起唇角,冷笑著!肝乙ナ帐耙粋爛攤子。我那個蠢弟弟,打了人就跑,害得某間攝影工作室的生意一落千丈。我呢,好歹也受過那位女?dāng)z影師的恩情,自然得出手幫幫她嘍!」
「姊……」約麒想阻止她,因為擔(dān)心招鳳會把事情弄得更復(fù)雜。
「你是阻止不了我的,約麒。所以什么話都不用說了,你就在一旁看我怎么修理那家伙就行了。我會做得干凈利落,不會有人知道是與你和彩瑤有關(guān)的。我走嘍!」
來去如風(fēng)的姊姊離開了屋子,約麒擔(dān)心又無奈地搖搖頭,也只能相信姊姊會知道「分寸」,不會火上加油,讓事情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彩瑤……
他走到電話前面。其實這些日子,他沒有一天不想念著她。無時無刻,他的腦海中都有著她的身影。只是他不斷地克制那股龐大的思念,就像古時候赴京趕考的書生,一心抱著「衣錦還鄉(xiāng)」的愿望,不敢去思考令他牽腸掛肚的人兒般。
妳還好嗎?
只要問這一聲就好,他必須確定姊姊的話是不是真的。自己這陣子沒聯(lián)絡(luò),該不會真的讓彩瑤以為他在生她的氣,所以……怎么會呢?她應(yīng)該知道,他有多么的喜歡她,怎么會因為氣她而不再與她聯(lián)絡(luò)呢?
約麒猶豫再三后,還是拿起話筒,撥打了那牢牢刻在腦海中的號碼。
『喂?「彩影」工作室。』
「我是孫約麒,是彩瑤……彩瑤小姐嗎?」這是她的聲音,不會錯的。熟悉的聲音,再度喚起愛戀的感覺。呼吸梗在喉嚨間,心臟怦怦跳動著,他握緊了話機,宛如這是他的生命線。
話筒的彼端,陷入一陣長長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