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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新娘 第一章
作者:惠心
   
  敬告:

  我迷了路的新娘——Jean

  我不要你的感激,我要的是你不告而別的解釋,因為你曉得我要你承諾的是“我愛你”!

  今年你的生日,也是我等你的第一千八百二十七天。

  別再頑皮,而忘了該回家的路,回來吧!

  邱想你

  報紙上登著這則像在隔空喊話的尋人廣告,篇幅不大,卻非常引人注意。

  “你看,那個‘邱想你’又開始在各大報紙刊登尋人啟事了,他還是不死心的在找Jean,怎么辦”一位纖瘦的女子憂心地說道。

  而坐在她身邊與她共進午餐的未婚夫,則毫無擔憂的神色,他接過報紙,快速地測覽了一下。

  “Jean應該不會看見的,反正她現(xiàn)在又不缺工作,不會翻報紙的分類廣告。只不過,他年年都以‘邱想你’的名義在各大報紙刊登廣告,到底想干什么?難道他非得找回Jean不可?”他知道目前在他的公司上班的妹妹,根本沒有換工作的打算,而且就算她要提出辭呈,他也不準許。

  “可是,他一直在找她啊!你想想,一個男人如此癡心地找了她五年,不讓她知道可以嗎?”清麗女子仍不免憂心仲仲地問。

  他并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眉頭不自覺地緊蹙了起來。

  是。∥迥甑臍q月可不算短哪!“邱想你”竟然癡戀她至此!

  見未婚夫默不出聲,她接著說:“其實,看著那個‘邱想你’對Jean這樣癡心,我還真是同情他。”

  “我不會再讓妹妹受到任何傷害的,就算他深愛著她又如何?一旦她記起了過去那段不愉快的傷痛,她會崩潰的,與其看著她崩潰,受難?我寧可她過得平靜!彼驴跉,試圖恢復平和。

  沒錯!五年前發(fā)生的那場意外,對于受到極度傷害的Jean來說,無疑是一場最恐怖的夢魘。

  清麗女子則有不同的看法,“我知道你是站在保護妹妹的立場,但是,誰又不想保護她免于受傷害呢?難道你就任由Jean困守在她錯誤的記憶中。恨著她深愛的人而不自知?這不只對一心一意尋找她的‘邱想你’來說不公平,對Jean更是殘忍!五年了,Jean需要學著自己長大,她需要的是事實,而不是你們對她的一味愛護……”。

  “沒什么好說的!”他打斷未婚妻的話,然后轉頭看她,開口又說:“Jean受到太多沒必要的苦,再也承受不起了。雖然她能想起的就只有這些,但也已經(jīng)夠她受的了,就算完全不正確,有問題,我也希望像現(xiàn)在這樣活潑快樂又無憂的活著!

  “不!這是個非?尚Φ南敕ǎ 彼g斥了他的想法。

  或許每一個愛她,心疼她的人,都會為她的不幸遭遇感到動容。但是老天爺卻又于心何忍,竟將這對癡情男女活生生拆散了五年,教有記憶的人苦苦守著他的“回憶”,也讓失憶的人逃避接受她的“記憶”,這樣子的考驗是不是太不人道了些……

  她看著未婚夫,不放棄地說道:“更何況,你不認為你們這樣子做,對‘邱想你’不公平嗎?畢竟他至今對Jean仍無法忘懷,他是全天下最癡情的人!為什么不讓他知道她的過去,解開這其中的誤會糾葛,再以他的愛來撫平Jean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傷痛,讓她走出黑暗,走出自己,有勇氣面對未來!而不是逃避現(xiàn)實地躲在大家的羽翼之下,就這樣過一輩子!”

  男子看著她,無話可說,畢竟她言之有理。

  “Jean在大家?guī)捉儜B(tài)的保護下,一心以為當初愛她的人就是害她的人,而讓她現(xiàn)在甚至連再去愛人的勇氣都沒有了,你知道嗎?”

  女子目光炯炯地望著男子,她真的替Jean擔心啊!

  “我們不像她失去了記憶,我們都還有理智,我們不能永遠陪她在錯誤的回憶里打混戰(zhàn)!畢竟當年還有那些欺壓Jean的壞人,而我們終究無法將他們揪出來,繩之以法,這樣子的情況對我們來說難道就公平嗎?”她一口氣將她想說的表達清楚。

  他抬頭看著她,有點半求饒的眼神。呼著氣,他說:“小雪,你說的沒錯.但是我也有我的顧忌與考慮,我希望妹妹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沒有傷害,不再流淚。過去對她來說太沉重了。而且她背負不起。如果還要教她剝開過去的傷痛,看清真相,這無疑對她是殘忍的,而我相信你也不忍才對!”

  她看進他的眼瞳里,看見的是作為一個兄長對妹妹的不忍與無限關愛。望著如此眉目不展的未婚夫,她也只能為這兩個情深緣淺的有情人,低嘆不已。

  唉……他說的也沒錯。∷唤嘈α似饋。

  ☆☆☆

  隱身在滿桌的卷宗夾中,邱建元俊逸的臉上有不搭調(diào)的愁緒,兩道濃眉緊鎖著不放。

  “唉……”吐出口氣,他放下手上的卷宗,推到視線之外,以求心靈的片刻寧靜。

  著實也是從—早就坐進這堆成山的“公務”中,教他猶如身陷監(jiān)牢中似地與工作做困獸之斗。

  無視那堆待他批閱的急件,正在辦公桌上發(fā)出“紅色警訊”,他只想休息。

  隨后,他大大伸了個懶腰,松開領口,隨手將領帶掛在椅背上,準備起身為自己再倒杯熱咖啡時,桌上的內(nèi)線電話響了起來。

  “我是邱建元,有何指教。”語氣中有十足的心不甘,情不愿。

  聽到了他的莫可奈何,邱建元的機要秘書,也是她表妹——羅蕓織,低聲地說:“表哥,實在非常對不起,我曉得你不希望也不喜歡我在此刻打擾你專心辦公的情緒,但是……唉!”她顯得無力。

  邱建元機敏地嗅出羅蕓織的話中話。知道她遇到了擺不平的事務,否則不會如此無奈。他刻意帶著玩味兒的口吻逗她,“我的好表妹,你一直是我最貼心且贊不絕口的好秘書,有什么事情是你出馬還無法擺平的?況且你也應該清楚。我在認真辦公時,不喜歡被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打擾!

  他特地加重了“無關緊要”這幾個字的語氣。

  “表哥,不是我不愿意當你最貼心的好秘書,而是會客室來了一位我惹不起的大人物,她還說指名要見你,要不然就與你斷絕母子關系。所以……你說如此‘無關緊要’的小事情,我能不通知你一聲嗎?要是改天你真的被你老媽,我舅媽登報作廢,我不成了千古罪人!”羅芙織早已習慣了邱建元的玩笑話,所以也以他倆之間習以為常的對話方式,回答了他。

  邱建元倒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呵欠,漫不經(jīng)心地應對!“你就不能先請她喝杯咖啡,吃個甜點,休息一下什么的,拖延時間。”

  “可是她說她目前不餓!彼换挪幻Φ鼗馗,知道他又想“故技重施”,準備偷溜。

  他立即顯出喪氣的口吻,“蕓織,虧我還把你當成了知己心腹,你實在有辱我對你的看重。雖然我老媽說她不餓,但是她畢竟年歲大了,逛個街也會累啊!你不會幫她按摩槌背,或者當當解語花仙子嗎?”

  “有!你的諄諄教誨我豈敢忘記,只是……”她頓了一口氣,“只是舅媽剛才也說了,請你別再白費心機,她已經(jīng)吩咐警衛(wèi)將大樓所有出入口封閉了,就連一只蟬螂或螞蟻也休想逃得出這里?茨闶且詣幼园l(fā)走出辦公室到會客室主動見她,或讓她移動尊臀,親自進辦公室來找你也成。”

  看來他老媽這回見不到他,絕不罷休!

  無奈地呼出了一口氣,只能痛下決定,“好吧!那么你去請她過來好了!

  “可是……”羅蕓織支吾其詞,聲音壓低。

  “可是什么?”他正納悶,原本想問個明白,卻在同時,辦公室大門已經(jīng)被人給推開。

  “有什么好‘可是”的,難道你還不曉得你老娘我一直站在外面,早等不及你的一再磨蹭了!”

  這聲音?哦……老天爺!邱建元兩眼一翻,心想干脆演出昏倒了事。

  不過,邱洪秀伶根本不甩他,直言道:“你可真是‘公務繁忙’啊!有空與你的秘書閑磕牙,卻沒時間理會我!”

  “是!那么不想見到我們嗎?”只見邱洪秀伶的身后還跟了另一個女人,他的姑媽——邱美珍。

  完了!看來他即將被口水給淹死了。

  對于辦公室的情況如何,羅蕓織都在話筒旁聽得一清二楚,“現(xiàn)在你應該曉得我在‘可是’什么了。”

  “吁……”邱建元沒好氣地挑高一道眉,對著話筒叨念了幾句。

  邱洪秀伶瞪著仍不愿意放棄話筒,口中喃喃自語的小兒子一眼:“你到底有完沒完,當我們是木頭人啊!你有沒有心要聽我說話?”

  “是!”趕忙丟下話筒,走到邱洪秀伶面前,邱建元必恭必敬地回應著她,態(tài)度完全一百八十度回轉。“你們這么賞臉大駕光臨,我才有失遠迎了咧!”

  “你少在那里假惺惺了!鼻窈樾懔嬉徽Z刺破邱建元的“巧言令色”。若非她有要事相告,她也不會站在這里與這個一向狡猾的兒子周旋,這得浪費她多少腦細胞與口水!

  “老媽,你怎么這樣說你兒子我呢?”他笑臉盈盈,快把唇角笑咧到耳朵后面去了。扶兩位到沙發(fā)坐下,自己也坐了下來。

  而二話不說,邱洪秀伶也開始嘀嘀咕咕念起她的經(jīng),并且不時與身旁的邱美珍呼應。

  “相親會安排在今晚七點,凱悅飯店的餐廳,你可別忘了!還有,不許再以工作繁重為借口逃避,如果你這次再不到,我會真的與你脫離母于關系!”

  “沒錯,這次我們要幫你介紹的這位小姐,是北部旺族的千金,跟你應該算是滿速配的!鼻衩勒湟膊煌磿r提醒且美言上幾句。

  “你也老大不小了,應該為自己打算打算,何況你的事業(yè)也已小有成就,是該成家的時候了。”邱美珍說道。

  邱建元僅能維持笑容以對,嘴角輕微牽動,隨著他老媽與姑媽的口一張一合而配合動作。事實上,對于她們“碎碎念”的內(nèi)容,他大體上都能夠倒背如流了。

  不過,為了讓邱洪秀伶的念經(jīng)大會能趕緊結束,好繼續(xù)他未完的工作。他也只好硬著頭皮,先敷衍了事再說了。

  “是,是,是,你們教訓的是。”

  瞧他一副慵懶的,連說話口氣都舍不得多出點力,邱洪秀伶不禁吹胡子瞪眼地對著蹺著兩條長腿在茶幾上“休息”的兒子怒聲吼叫,“你看看你,每次跟你講到終身大事時,你就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你是存心想氣死我不成?”

  邱建元見狀,只有趕緊起身坐到母的身邊,作勢撫慰著她的胸口。

  “老媽的金玉良言,我豈敢怠慢不從!”

  “問題是,我看不出你有一絲絲重視我們辛辛苦苦為你安排相親的事宜,否則你也不會三番兩次臨陣脫逃,是不是?”壓抑住滿腔怒火,邱洪秀伶卻也不免好言相勸,“如果這次你還想敷衍了事,門兒都沒有!有個老婆管你,回家有人煮飯給你吃,陪你談心,有個伴兒,難道不好嗎?”

  愛情是美麗的,也值得被期待!為了五年前一個在他生命中占據(jù)全部愛戀的美麗女子,他讓自己心如止水,只苦苦地等她回來,回到他的懷抱。

  她能理解也體恤兒子對于愛情的執(zhí)著。是沒錯,如果一生能夠遇到自己所愛,夫復何求?但是如果這種執(zhí)著變成了執(zhí)拗,只有空想與等待,是沒用的。

  “老媽老了,只希望你仍都別讓我操心,難道你要讓我沒臉下去見你早逝的老爸嗎?”她采取哀兵之態(tài)。

  “是!建元,你要體恤你媽含辛茹苦的用心,就只為了拉拔你們幾個蘿卜頭長大,成家立業(yè)啊!”邱美珍刻意凸顯出邱洪秀伶的委屈。

  可是邱建元才不中計呢!話鋒一轉,“呸,呸,呸!講這些不吉利的話干嘛?我要祈求老天爺保佑你活到百歲之后,所以你至少還要與我相看四十年,沒必要急著去找老爸玩吧!”

  他擠眉弄眼地逗邱洪秀伶開心,做出了與他實際年齡不符的撒嬌動作,直偎在她的懷里,活像個“超齡”兒童。

  “我當然知道你一直都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比绻胨;樱龝闼娴降。“如果你真的心疼我,想讓我安安心心活到百年之后,那么你就聽我的話,乖乖出席我替你安排的相親,別讓我出糗就行了!

  “是啊!建元,難道這些日子你都沒發(fā)現(xiàn),你老媽的白頭發(fā)又增多了!鼻衩勒渚o接著在一旁幫腔。

  突然的,記憶中那張清秀美麗的容顏,以及生動鮮明的笑語悄悄浮上了他的心板……

  邱建元先是一愣,不明所以。

  為什么她的身影老是挑在這種心悸的時刻,前來打擾他的思考?

  五年了,就算她真的忘了他的存在,也忘了當初兩人的約定,但是在他心里頭,卻一直有個預感一一他會再遇到她!  

  邱建元呼口氣,把心中的“夢想”暫時壓下。為了殘存無幾的時間,也為了他辦公桌上那堆成山的卷宗,不得不先答應下來再說了。

  他倏然坐起身,正經(jīng)面對老媽與姑媽!巴砩掀唿c嘛!我記住了!

  邱洪秀伶與邱美珍都被他這突來的正經(jīng)八百態(tài)度嚇了一跳!

  這樣就表示地會任由她們處置安排了嗎?看來,還是只有靜觀其變了。

  邱建元坐在刑事偵查局的辦公室中,他是被鐘辰瀚的急電給召喚來的。

  算一算,他與鐘辰瀚是從高中時期就結識至今的老朋  友了,大學時鐘辰瀚投考警專,畢業(yè)后在警察單位服務了幾年,成績斐然,之后才轉投刑事局,與邱建元的大哥服務于同一單位。

  “非常抱歉,被—些公務耽擱讓你久等了!辩姵藉稚夏昧艘淮蟑B文件走進來,滿臉的歉意。

  “鐘大哥,這么急著找我來,是否有我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鼻窠ㄔ_口直問。

  鐘辰瀚只是簡單扼要地說明了原委。

  聽完他的不情之請。邱建元擰眉,陷入了思緒中。

  過一會兒,鐘辰瀚再度開口,“建元,你或許正在懷疑我為何要如此麻煩,去幫那個女人。其實,這種男女惡意分手而衍生打罵傷人的戲碼,并非多么重的事情,當然也不在我的辦案范圍內(nèi)。但是,一個男人為了分手打人,似乎不是君子的行為!現(xiàn)在女方提出驗傷單并且告上法庭,我希望你能幫她。”他嚴峻的臉頰線條中,露出了些許哀傷。

  望著一向不與女人糾葛,感情世界空白到令家人都為他擔心不已的鐘辰瀚,刑事局的同事甚至戲稱他為警界的和尚。邱建元仿佛觀察出了什么。

  “她是你非常珍惜的女人?”他直言不諱。

  事實上,能讓他如此幫她,維護她的女人。不珍借行嗎?只可借她并不曉得他對她的愛慕之情。

  鐘辰瀚不做正面回應,開口說道:“那男人騙了她的國外結婚,回臺灣后卻遲遲沒有辦理結婚登記,如今那男人對她始亂終棄,她卻已經(jīng)懷了那男人的孩子!

  “很棘手?”  邱建元問。

  鐘辰瀚點了點頭,那男人分明騙了她,也騙了她的感情!一他—直都是個花名在外的浪蕩子,她卻傻傻地以為為他生孩子,那男人就會回頭!”語畢,鐘辰瀚又深深嘆了一口氣。

  邱建元能夠明了鐘辰瀚所說的,“她……很傻?”

  “不是傻,是癡!”鐘辰瀚揉著眉心!拔覄袼押⒆幽玫,重新過生活,畢竟未婚生子與養(yǎng)育孩子的重責大任,并不是她一介弱女子所能一肩挑起的,更何況那男人早就移情別戀,對她沒了感情不說,甚至根本不屑一顧!她為他這樣子的犧牲值得嗎?所以我只好勸她早日看清事實的真相。”

  “鐘大哥,你太客氣了,我也時常在麻煩你,應該是我酬謝你才對!”邱建元笑著反駁。

  “好說!反正咱倆哥倆好,互相關照是理所當然。”鐘辰瀚拍著他的背示好。

  邱建元點頭,沒多說什么地舒了舒眉用心,看得出來有絲疲憊。

  他是一名律師,年輕有為且炙手可熱的律師,極富正義感且樂于主持公道的好律師,因此找上門的工作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當然絕大部分都是熟客或熟客介紹,因為他的人緣與法律素養(yǎng)同樣好得沒話說。

  至于像這類好友的“不情之請”,他更是常常兩肋插刀在所不辭,于是讓他原本就忙碌的工作,無疑地更加繁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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