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很差!
真、的、很、差!
雖然他那張俊冷無比的臉,一如往常陰沉冷酷,但他的出現硬是讓四周的空氣驟降至冰點。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此刻千萬別自以為膽子夠大地去招惹他。
但是,這世上就是有這幺不長眼的人。
而且還是個不長眼的——女人。
「哪來這幺蹩腳的小丑?」
薩彥垂視著趴在他左鞋面上的黑色頭顱,冷冷的開口。
他心情真的很差,差到他想笑了。
根據「紐約中國城黑幫名人榜野史記載報告書」及「世界政商名流怪角癖好白皮書」兩本著作中,都曾特別有一段關于薩彥的記載。記載中指出:
一旦薩彥開始露出微笑,如果你能在十秒鐘之內消失,就請盡其所能的快速逃離現場。否則,你將一輩子生不如死、死不愿投胎、投胎也不愿為人;無法抵抗地任他玩弄每一根感官神經,非瘋即癲,非癲即狂;無人言能幸免之。切記呀!切記!
「嗚……好痛……」
莫乃儀在意識消失三十秒之后,悠悠醒來。
畫面停留在三十秒前,等候多時的國際巨星——艾爾·波頓,終于出現在入境旅客螢幕上,等候在大廳里的采訪媒體及大批影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瘋狂之中。
擠在前面的莫莫,被后面激動鼓噪的同業及影迷們瘋狂推擠,抵擋不住推擠的力量,最后只能無濟于事的尖叫一聲:
「不要擠啦!哇……啊啊啊——」
一雙皮質晶亮、手工精致的漆黑鞋面,占滿了她全部的視線,她整張臉砰地撞上那只鞋,雙手像豬公朝天跪拜的姿勢,貼在鞋子兩旁,然后世界一片漆黑,安靜無聲。
「ㄘ……痛死人了!」
莫乃儀雙掌一撐,痛麻的臉微微離開硬皮鞋面一寸,齜牙咧嘴、眼眶含淚的呻吟出聲。
她全然不知道自己拜豬公的姿勢,讓超短的迷你裙往上翻,雪白勻稱的雙腿及包里在小褲褲里的圓翹美臀,完全曝光。小褲褲上的小熊維尼還高興的咧嘴大笑!
這女人一點自覺都沒有,真倒足男人的胃口!
「喂,女人。」
冷冷不帶一絲情緒的嗓音傳進她耳里,另一只皮鞋朝她左腋輕踢,正巧踢中她的左胸。
她左手一撥,跪起身,仰頭大聲斥喝:「干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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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好冷!
冷得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冷得她腦中閃過久久才出現一次的「警訊」。
莫乃儀怔仲的仰頭,望著眼前高挑頎長的黑衣男子,無法辨識出墨鏡后的雙眸,有著何種思緒。
她全然不知跪坐起上半身的她,剛好到達他的褲襠前,形成一副曖昧的姿勢。
這男人……
「莫莫!」
靜默的四周,像是突然被人解除咒語般,又開始浮動了起來。
阿杜跟幾名同行的記者蜂擁上前,急忙想將莫乃儀扶起身。
但她的視線,一直無法自他身上移開。
薩彥一直盯者眼前這個奇裝異服的小女子,沒有人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什幺。
乍見到她灰色晶透的雙眸時,一抹奇異的光彩自他眼中一閃而逝,快得讓人無法捕捉到。
「莫莫,你沒事吧?」
阿杜焦急的想上前檢查莫乃儀有無受傷,剛剛她那一撲倒,摔得不輕,見她又一直沒回魂的樣子,他擔心她該不會是摔壞了腦袋?
出于攝影師的習慣,阿杜不是伸出手拉莫莫一把,而是鏡頭對著她拍攝,焦急的大叫。
四周的同行這才回過神,七手八腳的上前將莫乃儀扶起。
「莫莫,你沒事吧?」
「你還好吧?」
「有沒有怎樣?」
「沒事、沒事。謝謝,謝謝!我沒事!鼓藘x有些困窘地對大家笑笑,眼角卻突然瞄到黑衣男子急欲離去的腳步。
出于直覺反射能力,莫乃儀沖出人墻,奮力伸長手臂,朝轉身離去的黑衣男子撲去。
「喂、你……」
一切的過程都像電影特效里的慢動作般進行著。
急欲離開混亂場面的薩彥,沒料到莫乃儀會再次朝他撲來,一時大意失了重心,莫乃儀撲過來的后座力將他的墨鏡震離,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然后啪地一聲,降落又彈起。
薩彥震驚又震怒的緩緩轉過身,視線筆直的朝莫乃儀直射過去。
四周一片靜默與驚異,只聽得見墨鏡在地上打轉的聲音。
一位平時專跑國際金融路線的記者,最先打破這沉默。
「薩彥,」
莫乃儀奇怪的看著四周的人,在聽見這名字時倒抽了一口氣,還有人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又不是看到「佛地魔」,有必要如此夸張嗎?
她回頭看見那名叫薩彥的男子突然被五個高頭大馬、西裝筆挺的外國男子團團圍住。
薩彥仍一臉靜默,絲毫不被這突如其來的騷動給影響,冷冷的黑眸直直鎖定莫乃儀的雙瞳。
她瞬間掉入那深如幽潭的黑眸中,無法移動。
現場一些跑財經的記者蜂擁而上,但全被五名保鑣擋住,一時間,現場大亂。
開玩笑,這位財經界傳奇人物,就連富比士雜志都很難貼身采訪到他,現下有這機會,大伙莫不把握機會采訪。
「薩彥先生,請問你此次秘密來臺的原因?」
「薩彥先生,請問你此次來臺預計停留多久?」
「薩彥先生,請問……」
薩彥全然不理會記者的問題,依舊異常冷然。
莫乃儀仍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看就要被記者與攝影師人潮吞沒。
薩彥就在此時做了一個連他自己都驚訝不解的動作。
他突然穿越保鑣的層層保護,伸手將被推擠的莫乃儀拉住,一個使力,莫乃儀也被拉進保鑣的保護之中。
大伙訝呼聲四起,驚訝地看著這眼前的發展。
擋在薩彥前方的龍,眉頭微微蹙起,但仍堅守自己的崗位,負起保全的工作。
莫乃儀被薩彥抓住的左手手臂,傳來莫名的溫熱。她從沒有如此心慌想逃,但內心卻又不由自主地想貼近。
這人讓她莫名恐懼,但又是如此的……安全。
薩彥冷眼看著莫乃儀的內心交戰。這女人太容易懂了!
泛起一抹奇異詭譎的淺淺微笑,他斜睨著這個有著一對灰色眼眸的女子。
然后,他開口了:
「各位想知道我此次來臺的目的嗎?」
他仍抓住她的手,低沉性感的的嗓音,是她聽過最好聽的聲音,可是,卻也是她聽過最沒有溫度的聲音。
薩彥故意停頓一下,成功地引起所有人的注目,入境大廳奇異的安靜如教堂,只有他堅定的聲音。
「其實我長久以來一直重復作著一個夢,在我夢里,有一個女人一直不發一語的微笑看著我。這些年,隨著我的事業越來越強大,我內心的空虛就越來越大。
為了尋找她的芳蹤,我將事業版圖擴展到世界各地,可是,我找不到她。就在我傷心欲絕想放棄時,她在我夢中終于開口了。她說……」
「她說什幺?她說什幺?」一名記者受不了被吊足的胃口,忍不住發問。
「她說……我在臺灣!
「喔……」幾名女記者被這浪漫的故事感動萬分,忍不住輕聲贊嘆,心中期盼自己就是故事中的女主角。
莫乃儀卻對他的說法起了疑心,因為他在說這些話時,仍舊是沒有溫度的,好象只是在念課文一般。
「然后我動用了所有的關系,終于在臺灣找到我命定的女子。我急切地想快點飛來臺灣接她,可是我走不開,只好透過越洋電話和她聯絡。我們第一次通話時,她哭了,她說她一直在等我,我好心疼,每天為了她失了心魂!
薩彥突然用力將莫莫一拉,往懷里帶去。
他低下頭,黑幽的雙眸沒有一絲波動,低沉的嗓音卻是深情又甜蜜。
「那個讓我魂牽夢縈的女人就是……」
他的宣告令媒體為之瘋狂,鎂光燈啪啪啪的閃著。
莫乃儀瞪大眼,看清了他黑眸中邪惡的光芒,她腦中警鈴大響,想逃,卻發現力氣敵不過他。
她微微搖頭,他卻伸出另一只手捏握住她的下巴,深情款款的說:
「她!莫莫……」
這女人叫「莫莫」沒錯吧?他應該沒聽錯她的名字。
莫乃儀右手用力推開他,卻發現他那張完美的俊臉,越來越貼近,近得讓他清爽迷人的氣味包圍住她,然后,他——
吻了她?
那只是一個唇貼著唇的吻,可是她卻無法掙脫他的控制。
她瞪大眼與他四目相交,他眼神透露了無謂的邪氣。
他是故意的!莫乃儀心中轟地燃起一把劇烈大火。
驚訝過后,她氣惱的開始掙扎。
但薩彥卻挑起一道眉,有些嘲笑她自不量力。
莫乃儀使出吃奶的力氣,堅決對抗他的禁錮,她在他懷中使勁扭動全身,卻一直離不開他貼上的唇,他們的唇像磁鐵一般,緊緊貼附在一起。
在掙扎中,她聽見他在她耳畔逸出一聲低不可聞的輕嘆。
她愕愣地停止掙扎,想分辨她聽見的輕嘆聲不是幻聽。
他抓住這一秒鐘,輕易地將唇開啟,輾轉在她溫軟的紅唇上廝磨,輕輕合住她的櫻唇。
他們之間的煽情熱度不斷加溫,她腦中的細胞突然停擺,然后,他突然咬住她的上嘴唇,引起她一震輕顫。
她幾乎站不住腳,以為自己就要滑落,下一秒,卻被他緊緊擁住。
薩彥體內燃起一陣陣興奮的熱流。他想要更多,更多可以紆解他現在全身緊繃的痛處。
他伸出邪氣的舌,就想直闖入她口中,擷取她的甜美。
刺目的鎂光燈又啪啪啪的閃起,四周的驚嘆聲包圍住他們。
他在心中低咒一聲,結束了這個甜美的吻。他可沒有忘記他此次來臺灣的目的。
他離開她,感覺到她下滑的身子,他一手撐住她,卻沒有一絲私情,只是禮貌的撐住她。
莫乃儀腦中轟轟響,她抓不住這個恣意妄為的男人的思緒。
她仰著頭盯著他剛毅的側臉。
薩彥則像個完美演出的驕傲舞者,直挺著身任媒體拍攝。
他冷然的眼,不帶一絲感情的與龍四目相交。
他從不是一個沖動行事的人,龍也清楚。
他的游戲向來只有犧牲他人,他絕不會身陷其中?墒撬麑δ恢粵_動,而且還一起沉陷,這狀況很特殊,但他不想解釋。
薩彥用眼神告訴龍不要插手管事,龍收起質疑,恢復一名剛冷的保鑣該有的樣子。
薩彥感覺到懷中的莫莫已經調整好混亂的呼吸,這才低頭,將視線對上莫莫滿是疑惑的灰眸。
莫莫微啟的櫻唇,因為他的恣意疼愛而更顯嬌媚誘人,彷佛在召喚他再度憐愛。
他是個天生的商人,明白如何控制情緒。一瞬間,他恢復成那個冷然的薩彥。
劇本都演到這章節,沒理由不把結局完美呈現。
他勾起一抹令人失魂的魅笑。左手食指彎起,邪佞的輕搔莫乃儀小巧的下巴。
他貼近她耳畔,看似情人間的輕聲軟語一句后,他的音量突地放大,讓在場媒體聽的一清二楚。
「親愛的,我因你的召喚而來。別讓我等太久,嗯?」
語畢,他在她的粉頰上輕輕一吻。
然后放開她,在保鑣的層層維護下,迅速離開了。
媒體眼見無法突破保鑣追問到薩彥,只好回來包圍住仍站在原地的莫乃儀。
「莫莫,你跟薩彥是什幺關系?」
「你們是怎幺認識的?」
「薩彥這次來臺真的只為了接你嗎?」
莫乃儀從沒想過,自己身為記者,竟有一天會被同行如此追問采訪。
她被一堆猜測與假設性的問題,問得頭昏腦脹,不知如何回答。
她很生氣!為了無端成為薩彥的箭靶而憤恨不平,為了薩彥在離去前那句輕聲私語而引爆所有的憤怒。
可是,她不能在這里失控發火,這樣只會把事情搞得更為復雜,難以收拾。
「對不起,我現在跟你們一樣還沒把事情理出頭緒,恕我現在真的無可奉告。我們先把我們來機場的采訪工作做完,好嗎?」
莫乃儀極力安撫大家急欲知道真相的情緒。
「莫莫,大家都是同行,你不要打啞謎好嗎?」
「我……」
「對呀,莫莫,不要為難我們了,快跟我們說怎幺一回事!」
「我真的……」
「不要拿你們影劇處理排問那一套,隨便呼攏我們說你們只是『好朋友』!」
「可是,我真的……」她真的百口莫辯。
她不知道她要如何處理這突如其來的混亂。依照薩彥剛才的種種表現跟說法,硬要說她跟薩彥沒什幺,身為記者的她都知道這根本是「睜眼說瞎話」。
可是,她真的什幺都不知道呀!
「啊!看吶!艾爾·波頓出關了!」
混亂中,阿杜突然朝著入境處大吼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今天的頭條上。
記者們當然沒忘記今天來機場是為了采訪艾爾·波頓,只是,薩彥秘密來臺行程曝光,更是超級大的頭條。
剛才SNG連線報導薩彥來臺的新聞記者,匆匆以稍后莫乃儀將會召開記者會做結尾,結束采訪,緊接著探訪艾爾·波頓的新聞。
莫乃儀真是欲哭無淚,但她還是感激的看了阿杜一眼,她知道剛才是阿杜解救她的。
她將薩彥的形影趕出腦海,專心采訪艾爾·波頓的新聞。
可是,薩彥在離去前那句輕聲私語,卻一直干擾她的思緒。
小熊維尼,是你的冒失害我曝光的,剩下的自己解決。
什幺跟什幺?他果然是故意陷害她的!
啊——氣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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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彥坐進舒服的車里,車子安穩快速地在高速公路上往市區的方向行駛。
他的心情愉悅,一掃剛才低迷的情況,就連望出去的景象都讓他覺得舒服。
坐在薩彥對面座位的龍,挑高眉不發一語,將薩彥的所有情緒看在眼里。
他知道薩彥今天的狀況太過奇怪,但他不會多說什幺。
他跟在薩彥身邊的日子比誰都長,他們是互信互重的主仆關系,但從來就不是朋友。
因為薩彥的字典里,沒有「朋友」一詞,他也是。
龍將視線往下移動,薩彥左鞋鞋尖一抹油亮的污漬引起他注意,那是莫莫趴倒在他腳上所留下的唇印。
他伸手抽了一張擦鞋布,彎了腰就想幫薩彥擦去污漬。
薩彥卻將腳移開,不讓他擦拭。
龍訝然的抬起眉,無聲問著。
「不需要!顾_彥只丟了這三個字,便不再解釋,但卻看著留在他鞋面的污漬。
龍坐直身,將擦鞋布丟棄在垃圾桶里。
薩彥有潔癖,所以即使擦鞋布沒用過,抽出來了就得丟棄?墒撬麉s容許那抹污漬留在他鞋面……
這真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