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吐了一口氣,趴臥在電最喜愛的軟榻上,顏弄玉嬌懶地玩著軟榻旁的水。
南方濕熱,實(shí)在令她這北方佳麗難以適應(yīng)呀!
因?yàn)樗,翟子慎請人連夜設(shè)計(jì)趕工一座水榭,好讓她在夏日居于其上消暑,而今榻旁水盆里不過是聊勝于無的代替品。
翟子慎真是個奇怪的男人呀!她還是不懂他。
“小姐,你實(shí)在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太邋遢了!”瑤兒甫進(jìn)后堂便見主子懶散地趴在榻上的五色絲隱囊上玩水,弄得周遭都是濕淋淋的小水漬,半濕的披帛一半垂在地面,香囊玉串則丟在榻旁。
天老爺!這哪點(diǎn)像個女人?
“瑤兒,我的冰鎮(zhèn)銀耳蓮子湯呢?”一見侍女出現(xiàn),顏弄玉稍微提起精神來,像只垂死的魚伸出手來渴求瑤兒手中的甜湯。
“小姐!”瑤兒似乎要尖叫了!“坐起來!”
“好熱!”南方好熱,她不想呆在這兒了嘛……遲早有一天她會干渴而死!
“不坐起來,休想!”瑤兒鼓起雙頰,“要給翟公子看到了,明——今天我們就得收拾包袱回京城了,那多丟臉呀!”
“瑤兒……”顏弄玉受自己侍女的威脅,慢吞吞地爬起來,不忘拉過一邊的高幾,懶懶地靠上,“我們沒帶包袱來!
“那不是重點(diǎn)!”瑤兒氣憤地另拿一張茶幾將冰鎮(zhèn)甜湯置于其上。
顏弄玉一見里頭還浮著冰塊的銀耳蓮子湯便笑開了,像是見著心愛的寶物似的嫣然一笑,效果非常驚人,只要見著了她這一笑,不難理解為何古有周幽王為求妃子一笑而衰敗之事,卻讓瑤兒驚艷之余欲哭無淚。
有此驚人美貌,為何會這么……隨性?
“瑤兒……”顏弄玉軟軟地笑喚,半瞇的美眸非常迷人,“一起來用嘛……我可以分你吃一口!
“才一口?”她不甘不愿地收拾散落四處的飾件,小老太的個性又發(fā)作,“小姐,嫌披帛熱可以丟到屏風(fēng)上去,香囊玉串累贅則可以丟到妝臺上,不要隨手亂丟!”
“嗯,我知道了!鳖伵褚艘豢诒鶝龅奶饻肟冢瑵M足地嘆了一聲,“甜而不膩,瑤兒,來嘛,喝一口就好,我喂你!
瑤兒瞧了一眼主子,嘆了一口氣。
“一口喲!”她湊上前去,滿足主子奇怪的喜好。
“哪!鳖伵裉鹛鸬匦枺骸昂芎煤葘Σ粚?”
“嗯。”瑤兒忙把口中的銀耳嚼下去。
將一碗夏日珍品喝得一干二凈后,顏弄玉才想起:“翟子慎到哪里去了?”
“姑爺沒說!爆巸好⒉鑾壮纷,把空碗收到桌上。
“哦……我很無聊!”天氣熱得她不想動,可又不想睡覺,只能發(fā)呆。
一聽小姐說無聊,瑤兒在這熱天里起了雞皮疙瘩,“呃,瑤兒將碗送回去……”
“這種事怎好勞動瑤兒呢?你可是本小姐專用的侍女,這事叫灶丫頭去做!
“灶丫頭臟,進(jìn)不得門的!
“說得也對!鳖伵駠@了一口氣,把高幾推開,抱著五色絲隱囊又趴下了,兩只雪白小腳在空中晃呀晃的!皼]人來找我嗎?我以來起碼那個滿臉皺紋的死老太婆會來耀武揚(yáng)威呢!”
真是唯恐天下不亂!靶〗悖隳敲聪矏圩屓舜搅R呀?”想也知道老太婆一來不會有好話。
顏弄玉瞇著眼兒笑開了:“我喜歡看罵我的人倒大霉的樣子。”
瑤兒又嘆氣:“小姐,昨晚與姑爺處得不好嗎?”
她以為姑爺該把小姐哄得妥妥帖帖的才是,怎么小姐今天卻是欲求不滿地想抓人試刀?
兩朵紅云飛上顏弄玉的雙頰:“他是個奇怪的人。”
她聽?wèi)T各式各樣的情話,卻屬他那沒啥文采的平鋪直敘最令她動心。
“奇怪?”瑤兒想了想,瞪大眼,“難道姑爺昨晚什么都沒做?”
“有呀!”她唇邊浮起甜蜜到令人背脊發(fā)毛的笑容,目標(biāo)直指小侍女,“他同我說了一些話。”
可惜處理震驚的瑤兒沒有發(fā)現(xiàn),否則早就沖出門去!爸挥姓f話?”
和京城第一美女共處一夜只是說話?!
“小姐,你看要不要去請大夫?yàn)楣脿敯寻衙},開幾帖藥劑調(diào)養(yǎng)身子?”她很含蓄地道。
“不必。”顏弄玉依舊笑得很甜蜜,“你不想知道姑爺同我說些什么嗎?”
“什么?請小姐原諒嗎?”難怪小姐今天一張?jiān)箣D臉。
“他說……我的小侍女春心蕩漾,要給她找個婆家以免欲求不滿,服侍不周,又覬覦他的男色……瑤兒,小姐我都忘了你的需要呢!”
聞言,瑤兒的腦袋停頓一拍,才轟然爆發(fā)——
“小姐!”她使勁吃奶的力氣,漲紅了臉大吼。
“呵呵呵……”顏弄玉笑得將臉埋在隱囊里。
“小姐太過分了,人家可是為了小姐好呢……”瑤兒扁嘴怒道。
“誰叫小姐我只有你可以玩呢?”從隱囊里抬起頭來,顏弄玉奇怪道:“我可不認(rèn)為翟子慎的親戚會這么好修養(yǎng)……。『脽o聊。
瑤兒余怒未消,板著一張臉,心里順便把姑爺罵上了。“姑爺下了禁令,不許‘閑雜人等’進(jìn)臥龍樓來騷擾小姐。”
就是這無聊的禁令,害她一時不察成了小姐的玩物。
顏弄玉聞言好遺憾地?fù)u了搖頭:“翟子慎真過分呀,怎能剝奪我認(rèn)識他家人的機(jī)會呢?瑤兒,你說……小姐我該不該出去聯(lián)絡(luò)一下感情呀?”
聯(lián)絡(luò)感情?是破壞感情吧!瑤兒不以為然地想!靶〗悖脿斠舱f了,若小姐無事不定期是待在臥龍樓里瞧瞧還少些什么,好趕緊叫下人置辦完畢。”
“哎呀,該辦的都辦得差不多了……我信任你的眼光,瑤兒。”顏弄玉奉上迷湯一碗。“瑤兒最了解我了,眼光又好,交給你我最放心不過!
“瑤兒的眼光都是小姐訓(xùn)練的,哪比得上小姐?”她笑笑地將迷湯退了回去。
“別這么說嘛!”顏弄玉懶洋洋地坐起伸了個懶腰,右手?jǐn)R在高幾上,眉眼含笑地柔聲懇求,“成天待在這好無聊,咱們出去熟悉熟悉環(huán)境,好不好?”
“小姐,我們也不過昨天才搬進(jìn)來好嗎?”瑤兒受不了地說。
“是這樣嗎?”濃密如羽的睫毛煽呀煽,她很無辜地道:“那可見這里有多悶呀,讓小姐我一日如三秋!”
“咱們來刺繡?小姐一件嫁妝都沒帶,起碼自己繡套鴛鴦?wù)硖装!”瑤兒提議道,盡量拖延主子出去貽害山莊的時間,至少得等成親后,名分定了再說。
“現(xiàn)在繡也來不及了,除非翟子慎一個月后再成親。”她起身張開雙手,“披帛!
見小姐似乎是打定主意出去禍殃山莊,瑤兒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至翟子慎購置的衣柜里挑出一件光軟的雪白披帛,觸手生涼,最適合畏暑的小姐了。然后選出一串涼玉鏤花金絲香囊,為小姐掛上。最后把那頭柔軟滑亮的發(fā)絲全數(shù)往上挽起,插了一支再普通不過的金步搖。
小姐的美不需要多余裝飾,愈是普通樸素,愈能彰顯她不落欲套的美。
顏弄主摸了摸那條乍見之下平凡無奇的披帛,涼氣直沁心底,霎時暑氣全消。
“翟子慎還真懂得挑好東西。”
“姑爺?shù)难酃馀c小姐一般的好……”瑤兒總是不忘打消主子要去“聯(lián)絡(luò)感情”的念頭,思忖著如今暑氣稍退,或許比較好講話,“或許里頭還有許多寶貝呢!小姐不妨留下來尋寶?”
“那些可以慢慢來。”顏弄玉眼波流轉(zhuǎn),壞心眼藏得好好的,“翟子慎的親人便是我的親人,怎可不好好認(rèn)識一番?”
她會好好、好好地認(rèn)他們“認(rèn)識”她!呵呵呵……
望著主子絕艷無雙的笑顏,瑤兒只有在心里為全心全意多念幾聲阿彌陀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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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在想些什么?”
碼頭雖吵嚷,翟子慎還是將大弟的話一字不漏地收進(jìn)耳朵里。
去京城多日,手底下不重要的事便交給大弟與丁總管處理,而非要他親自過目的,便只得等他回來裁奪。
昨晚待顏弄玉睡下之后,他挑燈將積壓的文件、帳薄一夕之間解決,該下指示的全在今晨送出。回頭望見大弟已脫去青澀地俊秀容貌,他想,或許該慢慢將權(quán)利下放了。
“你指何事?”他明白,大弟問的不會是字面的意思。
翟子毅遠(yuǎn)眺江面船只,大半貨船表面上雖分屬不同商號,其實(shí)皆是棲鳳山莊所有,針對所有不同需要的貨主,各有各的貨源,重復(fù)性不大,不至于自相殘殺。
“……大嫂!背烈靼肷,翟子毅才緩緩?fù)鲁鲞@個稱呼。
“我也該成家了。”他輕描淡寫道。
翟子毅顯然對這答案不滿意,冷冷說:“紅顏禍水!”
他輕笑起來,今早丁叔才跟他說過同樣的話,兩人是串通好的嗎?
“大哥,”翟子毅緊鎖眉頭,“大嫂生得太……清麗脫俗,不是主母的好人選。”
美麗的女人永遠(yuǎn)是引來災(zāi)禍的元兇,古今皆同。他希望兄長的妻子能夠輔佐兄長掌理?xiàng)P山莊,使大哥在外經(jīng)營偌大產(chǎn)業(yè)無后顧之憂,不需分心府中事務(wù)。
顏弄玉美則美矣,清靈麗姿有若謫仙,一舉手一投足充滿風(fēng)情。但不理塵務(wù)則無法為大哥解憂,風(fēng)情萬種的女人多是禍亂根源。
無論從長處看、從短處看,她皆不符合棲鳳山莊主母的條件。
“麗質(zhì)天生,不是她的錯!钡宰由饔挠耐蛱咸狭魇诺慕
“所以她是天生的災(zāi)禍!钡宰右惝惓5貓(jiān)決。
望了大弟年輕剛毅的臉龐一眼,他低低一笑,沉吟道:“子毅,你真的如此厭惡弄玉?”
翟子毅遲疑一下,仍是點(diǎn)頭。
收回遠(yuǎn)眺的目光,翟子慎漫不經(jīng)心地語出驚人:“厭惡她天生的美貌,還是厭惡她使你動心的風(fēng)情?”
“大哥?!”
視若無睹大弟地震愕,翟子慎繼續(xù)道:“回答!
周遭的吵雜一瞬間移往遠(yuǎn)方,翟子毅身軀僵直行不知該如何回答。
“子毅,回答我!
“我——”
望向表情僵硬的大弟,翟子慎勾起唇來,狀似和藹:“不答?大哥替你回答可好?”
“大哥!”翟子毅狼狽地低喊。他不懂,大哥為何要這般逼他?
“嗯?”翟子慎輕輕低應(yīng)。
“大哥,我——我不是私心,我——”翟子毅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心中的矛盾,心虛使他亂了方寸,年輕的臉閃出慌亂。“她確實(shí)不適合棲鳳山莊!
翟子慎點(diǎn)頭:“你的想法,還是丁叔?”
“丁叔分析得有理。”翟子毅勉強(qiáng)力持鎮(zhèn)定!捌シ驘o罪,懷璧其罪。大嫂會成為棲鳳山莊的那塊‘璧’。”
碼頭卸貨的工人吆喝著,忙碌的景象象征著航運(yùn)的繁榮。翟子慎狀似適意地環(huán)視周圍的粗衣工人,“誰能為了這塊‘璧’陷棲鳳山莊于罪?”
簡單的問題,翟子毅卻無法回答。
“子毅,”翟子慎回眸鎖住大弟的目光,犀利的眼神不再有面對親人的柔情,而是——一個男人。“一個男人若連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便沒有那份資格擁有她!
面對強(qiáng)權(quán),有面對強(qiáng)權(quán)的作法。
“大哥……”
“我的人,即使是當(dāng)今皇上,亦不退讓!”
面對兄長堅(jiān)決銳利的眼神,翟子毅知道自己徹底的輸了,不是輸在見面早晚,而是決心。他沒有兄長的那份果敢——擇己所愛,無怨無悔。
他無法丟棄世俗觀念與大哥搶一個女人,就注定他此生只能喚她一聲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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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鳳山莊,為何敢冒不諱以天鳳為名?
沒人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前代主人弱冠時毀棄指腹為婚的親事,迎娶一位金枝玉葉,那位金枝玉葉未帶任何嫁妝,娘家卻建了一座山莊相贈,故前代主人題以“棲鳳”之名。
奈何天妒佳偶,婚后不過十載,鶼鰈情深的這對夫婦便雙雙去世,遺下稚齡幼子面對爭產(chǎn)的狼親虎戚。
這不過是二十年前的往事,卻因前代主人的低調(diào),杭州城里記得的人已不多了。
在杭州人,乃至江湖人眼中,棲鳳山莊是座神秘的山莊,向來行事低調(diào),名不彰顯,唯一一次大出風(fēng)頭是一年前的武林大會,棲鳳山莊的二少爺以十八之齡奪下第二名,霎時之間各門各派爭相探問棲鳳山莊的來路,更甚者連棲鳳山莊三少爺?shù)幕槭露枷霌屜拢?br />
可見當(dāng)進(jìn)棲鳳山莊炙手可熱的程度,堪堪把比武第一名的鋒頭壓下。
對兄長的大出風(fēng)頭,翟子謙欣慕不已,不待十八已經(jīng)躍躍欲試地想出去“闖江湖”!
“哈!是被江湖闖吧!”翟初晴就是喜歡與小哥作對。
誰叫翟子謙老是狗眼看人低!
“翟三八,你又來做什么?別想我?guī)懔锍銮f去!闭氲胶贾莩峭鏄返牡宰又t一出房門便給逮到,心情霎時壞了一大半!吧洗文憔垢覜]義氣地抖出我來,休想我再幫你!”
“翟三八,說誰呢?”翟初晴狡黠地眨眨眼。
“翟三八……嗟,換招新的好不好?”他在心里大呼好險,差點(diǎn)又上當(dāng)了,當(dāng)了這“翟三八”。
“喲!你這顆腦袋總算裝了點(diǎn)東西進(jìn)去啦!”翟初晴一點(diǎn)都不像有求于人的模樣,大剌剌地譏笑他。
“好男不與女斗,有話快說!”翟子謙瞄向小麻煩身后的清秀身影,心里呼了聲糟。
果不其然。她一點(diǎn)也不客氣地道:“帶我和姿秀姐進(jìn)臥龍樓……”
“不干!”沒等妹妹說完,他立即拒絕。
“干嘛?臥龍樓那道小小的圍墻你飛不過去呀?飛不過去還想學(xué)二哥當(dāng)大俠?省省吧!少出門丟我們棲鳳山莊的臉。”翟初晴譏笑道。
“鬼才上你的蹩腳的激將法!钡宰又t越過兩人,自顧自地往外走。
翟初晴忙拉著表姐追上去,“你不想再見見那個女人嗎?小色鬼!”
翟子謙腳步不停:“我是小色鬼,你我同母所出,你也沒啥光彩。”
“你是你,我是我,關(guān)我何事?”翟初晴也跟得,轉(zhuǎn)過幾個彎還是跟得緊緊的,沒給他趁機(jī)溜掉。只是心疼了表姐,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卻要跟他們從小練武強(qiáng)身的人跑上跑下的。
回廊內(nèi)、亭閣間,就見三道人影有前有后地疾步快走,有時翻出回廊踏上占地廣大的草地當(dāng)捷徑。
眼見小門在前,翟子謙倏然停下腳步轉(zhuǎn)身,一氣呵成!暗匀耍憔烤瓜胱鍪裁?”
“不就進(jìn)臥龍樓去見見那女人嗎!
“那么等大哥回來,你直接跟大哥說,由大哥帶你進(jìn)去不是省事很多?”翟子謙明知故問。
“那大哥不就在旁邊了?我才不要哩!”
“不要?你要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這也是明知故問。
“哪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只不過要姓顏的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別妄想搶那不屬于她的位子!”她昂起下巴大聲地宣布。
“什么叫不屬于她的位子?”翟子謙不恥下問。
“就是當(dāng)我的大嫂呀!”她忙拉過侯姿秀,“我的大嫂只有姿秀姐夠資格!”
“啊,小三八該改名叫翟找死嘍……”他涼涼道。
“干嘛?我就不相信那姓顏的會有三頭六臂殺得了我!就算她真?zhèn)昧宋遥蟾、二哥也不會放過她的!”對哥哥們疼她的死勁,翟初晴可是很有信心的。
“那你傷了大嫂的帳怎么算?”
“你干嘛叫那么好聽?難不成你真要一個妓女做大嫂?”翟初晴皺緊眉,“況且我才沒有笨到去打傷她呢!”
她的計(jì)劃是,引那顏弄玉撒潑抓傷她的臉或是姿秀姐的臉,看顏弄玉怎么跟她大哥、二哥交代。
“小笨蛋,不是只有傷在臉上、身上才叫‘傷’。傷在心里也是‘傷’哪!而你一旦傷到了嫂的心,那可是很難痊愈的,看大哥不宰了你才怪!”翟子謙真想仰天長嚎。億怎么會有這么笨的妹妹?
“大哥才不會宰了我呢!”翟初晴皺皺可愛的小鼻子,轉(zhuǎn)身尋求支持,“姿秀姐,你說對不對?”
侯姿秀優(yōu)雅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誰不知道子慎哥最疼妹妹呢?”
“嘿嘿,你聽到?jīng)]?”她得意地說。
“好啦!那么‘大哥最疼的妹妹’,請你移動尊足,向右轉(zhuǎn)走兩百步,然后右轉(zhuǎn)四百步,最后左轉(zhuǎn)一百步便是臥龍樓,煩請你自己走進(jìn)去。看是要把攔你的守衛(wèi)打暈或是毒死都悉聽尊便,反正你是‘大哥最疼的妹妹’死不了,頂多罰抄五百遍春秋左傳!
翟子謙真想把她的頭拿來搖一搖,看看里頭裝的是茶渣,還是豆腐渣!!
笨笨笨呀!
翟初晴嘟起嘴:“我只是去見見那女人嘛!你身為人家兄長都不會擔(dān)心我和姿秀姐給那女人‘怎么了’嗎?”
“怎么了?”你不把人家“怎么”了就萬幸啦!
大嫂生得白嫩嬌貴,哪禁得起翟三八這蠻女一碰?
“我怎么知道顏弄玉會把我們‘怎么’了?”嘿,翟三八還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哩!
“怎么‘怎么’?”
“什么怎么‘怎么’?”
“咦?現(xiàn)在又多了個‘什么怎么’呀?”
“我是問你說的是什么‘怎么’——咦?”翟初晴忽然瞪大眼。
“嗯?”翟子謙也張大了嘴。他什么時候說了話了?而且這聲音好像……
“翟子謙,你聲音怎么變得這么惡心?”若是女人的聲音便是“悅耳動人”,可惜翟子謙偏偏是個男孩子。
“我沒說話。”
“那是誰——”發(fā)覺小哥的目光越過她,往她身后投去,她懷疑地轉(zhuǎn)過頭著。呃!“你、你……”
婀娜而立,嫣然倩笑的女子不是顏弄玉是誰?經(jīng)過一天的休息,更顯得容光煥發(fā)了,雪膚嫩得像是可以掐出水來似的,讓整天在烈日下撒野的翟初晴嫉妒死了!
同樣看呆的翟子謙。腦海里倏然閃過一雙冷冷的眼睛,霎時寒毛直立,回過神來便是一串甜到謅媚的招呼——
“昨天我以為見到了九天仙女下凡,沒想到今天一見卻變成了觀音娘娘啊!大嫂,是否我大哥偷藏了你的羽衣才能把你帶回山莊來呢?”
瑤兒聽得嘻嘻直笑,這小少爺還真好玩。
“我很確定我沒有羽衣呢!鳖伵袷謭(zhí)絹扇,嬌笑著,“倒是能確定小少爺吃了神仙給的糖,嘴才會這樣甜……”
“大嫂,子謙說的可都是實(shí)話呀!”
這時好不容易反應(yīng)過來的翟初晴作出一個惡心的表情,決定惡人先告狀,“你站在那里聽多久了?偷聽別人說話是你的嗜好嗎?無禮至極!”
顏弄玉睨了一眼囂張的小妮子及她身邊的清秀女子。
她勾唇微笑,長長的羽睫煽呀煽,嬌聲道:“于背后陰損他人便是有禮的行為嗎?恕弄玉孤陋寡聞,實(shí)在不知南方人的禮儀是這樣呢。”
“你——”翟初晴小臉一紅,卻又礙于理虧反擊不了一句。
翟子謙忙不迭道:“大嫂,你可別誤會呀。這才不是我們南方的禮儀呢!只是‘少數(shù)不知禮節(jié)的蠻女’鬧的笑話罷了!
“翟子謙!”
“瞧,對兄長都直呼其名呢!好無禮!所以大嫂,她純粹是沒禮貌,家教不周的緣故,改天會請夫子加強(qiáng)教誨的,請多包涵!钡宰又t早就靠邊站——當(dāng)然是選有絕大靠山的那一邊啦。
“翟子謙!”翟初晴送過去一記狠狠地目光,而后轉(zhuǎn)向漂亮得令人自慚形穢的顏弄玉,大聲道,“本小姐的禮貌是看人給的,你不配!”
顏弄玉聞言緩緩眨了眨眼:“嗯……這便是惡小姑欺侮新嫂子嗎?”
“咳咳!钡宰又t忍俊不住讓聲音溜出了喉嚨,但一看到小妹的殺人的目光隨即閉上嘴。
“誰是惡小姑呀!你不配!聽不懂嗎?”翟初晴不吝惜自己鄙夷的眼神跟輕蔑的神情,表示的明明白白。
她隨手把侯姿秀往前拉:“你瞧,姿秀姐生得就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舉手投足都有大家風(fēng)范,才是最適合做棲鳳山莊主母的人!本小姐也只承認(rèn)姿秀姐做大嫂!”
“大家閨秀?”顏弄玉含笑打量眼前略局促的女子,“何謂大家閨秀的模樣?”
“端莊秀麗、氣質(zhì)優(yōu)雅——”翟初晴眉一皺,“像你,妖里妖氣的,天生就是會四處勾引男人的樣子,大哥真要娶了你,不出三個月,你定會紅杏出墻送大哥一頂綠帽戴!”
“那翟大小姐你又如何?”一道聲音插了進(jìn)來。
翟初晴一時不察,氣沖沖地回道:“如何?本小姐再怎樣也比你強(qiáng)!”
“強(qiáng)?”那道聲音又道。
“至少——”
“嗯嗯!”翟子謙忽然出聲,順便拼命眨眼,“咳咳咳!”
“大夫在城里,翟子謙你少打擾我!”翟初晴慧根太淺,自顧自地接下去說,“本小姐可是出身良好的大家小姐。怎么也比你這一雙玉臂千人枕的妓女好得多!我大哥不知排不排得上第二千個呢!”
“咳咳咳咳——”翟子謙面色怪異,悄悄退后,“我病得好重,我快昏倒了——我先回去躺著……”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大家閨秀……”那道聲音再度響起,低沉——陰冷,還有僵硬的怒氣,“翟初晴,你比一個青樓里的侍女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