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過去了,隨著時間飛逝,茉莉整個人瘦了一圈,幾乎可以隱約看見她皮膚下的骨頭。
戴維斯的主治大夫力勸幾次都無法將她勸離加護(hù)病房,連護(hù)士長都軟硬兼施的要她先好好照顧自己,否則不準(zhǔn)她再來探病。
林賽甚至請來一個專業(yè)看護(hù),茉莉卻仍然不為所動。
第二個星期,外科醫(yī)生終于表示戴維斯可以轉(zhuǎn)進(jìn)普通病房。
就在某個大清早,原本坐在床邊卻累得睡著的茉莉從夢中醒來,這才發(fā)現(xiàn)戴維斯意識清醒的望著自己。
"茉莉?"戴維斯以一種平穩(wěn)但是帶有懷疑的聲音輕喚著她。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清醒。
"你醒了?感覺好多了吧?"她連忙起身靠近他的臉孔。
"我們在哪里?"他問。
"市立醫(yī)院。"茉莉微笑的回答他。
"我怎么會在這里?我以為我應(yīng)該在那個酒鬼庸醫(yī)那里。"
茉莉聽他流利的說話,這表示他正在逐漸復(fù)元,而且恢復(fù)得好極了。
"你本來是在那個該死的庸醫(yī)那里,是我堅持要把你送來的。"
"我昏迷了多久?"
"兩個禮拜。"
"哦,"他沉默了幾分鐘。"那你在這里做什么?"
"等你醒來。"
她靜靜的觀察他一陣子,然后柔柔的告訴他,"事實上,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要我放棄你。"
"所以?"他不安的問道。
"我非常、非常高興看到你終于醒過來了。"
他再次緊緊握住她的手。"我也很高興自己醒了,我實在受不了自己一下子清醒、一下子又陷入昏迷狀態(tài)的感覺。而且我覺得自己一直在作夢,很多很多的雜夢,害我分不清現(xiàn)實跟幻境。"
"喔?你都夢見什么?我可以知道嗎?"
"好吧,既然你是我夢里的女主角,我想你有權(quán)利知道。"
他夢見她?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因聽見他說的話而泛熱。
"我夢見南臺灣的墾丁,那里有藍(lán)色的海洋、白凈的沙灘、還有你--你穿著一件很美的白紗結(jié)婚禮服。"
"你夢見我穿白紗?"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戴維斯居然夢見她。
戴維斯突然用自己的手指和她的纏繞,并且輕輕搓揉著。
"你知道你是一個多么特別的女人嗎?''
"不太清楚。"
"相信我,我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你的。"他溫柔的說道。
但你正試著忘記--
茉莉的心中立刻閃過這句話。
戴維斯笑了起來,"說真的,我真是不明白,每次我醒來,你都在我身邊,你怎么能在這個鬼地方陪我這么久?"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吐出這么一句鬼話來,事實上,他愛死了一睜眼就可以看到她的感覺。
其實你是不希望我在這里的,對不對?茉莉完全曲解了他心里的想法。她不敢追問。
求求你別這么殘忍的說出要我離開的話來。她暗自祈求。
"我只是想確定你一切都沒事,沒別的理由。事實上,許秋進(jìn)一直不斷派人到店里找我,要我盡快回臺灣,或許他真的會帶我去墾丁。"
"許秋進(jìn)?那你有沒有跟他講清楚?"他喃喃的問。
茉莉知道如果自己不趕快離開這里,一定會忍不住哭出來的,她到底在期望些什么?他永遠(yuǎn)的承諾?或是他的求婚?別傻了。
"我該為你帶什么回來嗎?"她轉(zhuǎn)移話題,裝出愉快的聲音問道。
戴維斯凝望她的臉龐,她美麗、令人心愛的臉龐,他實在無法想像再過一天沒有她共渡的日子。
他巴不得自己快點康復(fù),讓他能正正式式的站在她面前,他還有好多話想說,他們還有好多好多的計劃該共同商量呢。
他不年輕了,他想和自己心愛的女人組織一個小家庭,繼續(xù)經(jīng)營咖啡館,就像他們曾經(jīng)共同擁有的日子。
一想起這件事,使他不由得微笑起來。
"我想是不用,謝了。"戴維斯嘴上是這么說著,心中卻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夠抱緊她,好好的吻她。
真是該死!他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簡直比剛生出來的小貓小狗還要軟弱無用。
"好吧,那我走了。"茉莉依依不舍的離開他的病床。"如果不舒服或是有什么需要,就按墻上的鈴找護(hù)士來,知道嗎?"
"好。"他看著她走向門邊。
"茉莉。"
她回首,兩人凝望了好一會兒。
"我可不可以要求一個吻?"他問。
她的心跳停了兩拍,又劇烈的跳了兩下,令她不禁閉上眼睛,然后她才強(qiáng)迫自己睜開來望著他的臉。
她沒有回答,只是轉(zhuǎn)身走回病床邊,彎下腰,將自己的柔唇貼緊他的,然后,她聞到一陣清新的氣息,宛如春意,強(qiáng)烈的向她席卷而來--
他輕撫著她的臉,貼近她的耳道:"待會見。"
她點點頭,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他望著她走出門外,并開始耐心的等待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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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離開醫(yī)院后就直接回到咖啡館,雖然在她的心目中,早已經(jīng)把這里稱作自己的家了。
推開"醉愛爵士"的店門,她和杰克打了照面,她累得甚至沒有力氣向他打招呼,便逕自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準(zhǔn)備開始收拾東西。
但是她一看到自己房里的一切,不禁熱淚盈眶。
她房里的設(shè)備很簡單,墻上的粉漆是用蘋果綠的顏色,一張過大的單人床放在靠窗口的那一面墻角。
窗戶上掛的是純白色的窗簾,窗臺上還有一盆快要干枯死掉的小植物。戴維斯買給她的時候,一直不肯告訴她那是什么。
床的旁邊是小巧的化妝臺和原木制的衣柜,對面的墻上則是和衣柜同一組的壁架,上面堆滿了戴維斯、山姆和林賽送給她的各式各樣的填充娃娃、陶瓷娃娃和音樂盒。
這是一個她自己真正擁有的房間。
茉莉呆坐在床上,不知所措的看著化妝鏡中自己的身影。
想到自己住在這里的第一個晚上,她害怕得沒時間看看房里有什么家具,第二天早上才知道這個房里只有一張床和一個組臺式的掛衣架。
之后連續(xù)的一個星期,她都只把這里當(dāng)成旅館的房間,連衣服都還放在自己隨身攜帶的行李箱中--也許是因為在她的潛意識里,她一直無法完全拋開逃亡的意念。
直到戴維斯帶著她上百貨公司,選訂了現(xiàn)在的這一組衣柜和化妝臺,但她仍然沒有使用。
第三個禮拜,戴維斯送給她一個小豬娃娃,她欣喜若狂,那一天晚上,她才真正把自己的所有行李,從旅行箱里拿出來。
從那一刻開始,她知道,只要是待在戴維斯的身邊,自己便是安全的。
杰克敲了敲她大敞的房門,"茉莉,找你的。"
他遞了一支無線電話到她面前,上頭的通話保留鍵閃閃發(fā)亮著。
她的胸口開始發(fā)熱,心跳也跟著加速。
戴維斯已經(jīng)開始想念她了嗎?
"是那個姓許的家伙,"杰克的話,當(dāng)場潑了她一身冷水。"你不想接的話,我可以幫你回絕他。"
茉莉失望的搖了搖頭,伸手接過話筒按下通話鍵,卻遲遲沒有和對方說話。她的臉上盡是掩不住的難過神情。
此時此刻,她多么希望是戴維斯要找她。
雖然她也覺得這是不太可能的事,畢竟他剛從昏迷中清醒,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而她離開醫(yī)院還不到一個小時,只怕他根本不會查覺她打算離開他,再也不會回到醫(yī)院照顧他,也不會再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了。
但是,事實并不是如此。
戴維斯在她離開醫(yī)院不到十分鐘就開始想她了,他不肯讓護(hù)士打針,也不肯按時吃藥,甚至對著醫(yī)生大吼大叫。
在醫(yī)院里的這些情形,正在鉆牛角尖的茉莉又怎么會知道呢?
"喂?喂?你怎么不說話,茉莉?"話筒里傳來許秋進(jìn)的聲音。"你終于回到那家咖啡館啦?我好幾次派人去接你都撲了空,你到底上哪去了?拜托你乖乖的讓他們帶你回我這兒來,我安排了律師幫我們辦理公證結(jié)婚,只要手續(xù)辦妥,我會馬上將你送回你父母身邊。"
他喋喋不休,甚至沒注意茉莉根本沒有在聽。
"我馬上派司機(jī)去接你,你不準(zhǔn)再離開那里,聽見了沒有?"
茉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許大少爺。"
"于嗎?"
"我不會去的,你慢慢等吧!"她斬釘截鐵的說完,然后切斷通話。
如果有可能,她還真希望有機(jī)會把電話往他臉上摔!
這通電話,不但無法加深她對許秋進(jìn)的好感,反而只是讓她更堅定了自己死也不會嫁給他的決心。
就在這時候,林賽突然從房門外探頭進(jìn)來。"茉莉?"
他在要到醫(yī)院探病的途中,順便進(jìn)來"醉愛爵士"看看杰克一個人能不能忙得過來,沒想到杰克卻告訴他茉莉已經(jīng)回來,他立刻上樓探望她。
"杰克說你回來了。"
"林賽,"她望著他,忽然脫口而出,"我……我想離開這里。"
"離開這里?你要去哪?我順便載你過去。"
"不是的,我是……我是想離開這里。離開這里,回去臺灣。"她斷然下了決定,一心只想離開這里的一團(tuán)亂。
她表達(dá)了要回臺灣的意思,但令她感到納悶的是,林賽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他點了點頭,語氣平淡的說:"你等我,我想辦法幫你。"
他不但沒有阻止她離開,反而還利用調(diào)查局的特殊管道,立刻幫她買了當(dāng)時所能趕上的最快一班飛往臺灣的班機(jī),訂妥商務(wù)艙的機(jī)票,而且堅持要開車載她到機(jī)場,送她搭上回家的飛機(jī)。
林賽知道,與其勸她留下來,讓她繼續(xù)跟著戴維斯過著沒有明確未來的曖昧日子,倒不如送她回臺灣去,讓她重新拾回以往的生活。
或者,她和戴維斯都能借此冷靜下來,因而發(fā)現(xiàn)他們沒有彼此的日子,將會令他們多么難受。
人們都說要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希望他們也會懂得這個道理,體諒他的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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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jī)場的廣播聲催促著往來的旅客。
由于今天不是假日,所以搭乘國際航線的人潮并不多。
從戴維斯的住所開車出來之后,茉莉一路無語,一直到現(xiàn)在,她站在機(jī)場大廳看著面前的林賽,心中五味雜陳,更不知該如何啟口了。
他先打破了沉默。"回到家之后什么也別想,好好享受家庭的溫暖吧。"
茉莉點點頭。"是啊,我媽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相信你們家跟許秋進(jìn)之間的糾紛,一定會有更好的解決方式。其實我都已經(jīng)想好要怎么對付他了,如果他仍然對你糾纏不清,你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明白嗎?"
他只能暗示到這里了,其他的,就讓時間來證明吧。
"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她簡單的道謝。
"別說了,我知道你不好受。"林賽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如果遺忘能夠減輕痛苦,那么,忘了吧。"
"我不知道,林賽。"她幾乎落淚。"為什么?我是那么的愛他啊。"
"別想太多,茉莉。我知道他也是愛著你的,只有白癡才會看不出來他愛你愛得有多深,你必須給他時間。"
"我給了他時間,他卻沒有給我承諾。"她哀怨的說。
"如果我說他是因為太愛你了而不知道留住你,你相信嗎?"
廣播再次催著旅客登機(jī),茉莉?qū)嵲诓恢浪龖?yīng)該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于是她沒有說話,只是提著行李,靜靜的轉(zhuǎn)身走向登機(jī)門。
林賽佇立著,一直等到看不見她的背影了,這才離開。
就在他要走出機(jī)場的大廳時,一個神色匆忙的男子,快步的朝他這邊走過來,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心的,他在和林賽擦身而過時撞了一下。
"對不起,"他說的是十分標(biāo)準(zhǔn)的英語。"真抱歉,我在趕時間,有沒有撞傷你?"
"沒有關(guān)系。"林賽對他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對方也點點頭,提著行李便繼續(xù)往前走。
"想辦法幫幫她吧……"林賽喃喃的說道。
頭也不回的,他也離開了機(jī)場。
林賽直接趕到醫(yī)院里去,見到了從鬼門關(guān)前走一遭回來的戴維斯。他雖然不動聲色,神情自若,但是戴維斯就好像知道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可是自己卻被蒙在鼓里似的,他變得焦慮、不安、暴躁,吵著要見到茉莉。
"你啊,別像個孩子啦!"他終于忍不住,出聲制止戴維斯的惡劣態(tài)度。"你知不知道茉莉有幾天幾夜沒有安穩(wěn)的睡個好覺?"
"你見著她了嗎?她在哪里?"他追問。
"她'回家'啦。"他輕描淡寫的回答,令戴維斯根本聽不出弦外之音。
"戴,你終于醒了!"山姆旋風(fēng)似的沖進(jìn)門來,欣喜若狂的叫道。
戴維斯看起來的確精神奕奕。"是啊,我好到迫不急待想出院,這輩子都不想再聞到這些藥水味。"
不過,清醒只表示渡過危險期,他胸口的槍傷,還得住院觀察好一陣子。
"今天真是雙喜臨門。"山姆豎起大拇指,很高興的向他宣布。"局里的家伙們終于逮到唐尼,茉莉跟婷娜都解脫了。"
"太好了。"
這可真是好消息!戴維斯興奮的想著。
可是,為什么他心底還是有一抹稍縱即逝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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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再也沒有比現(xiàn)在更糟的了。
即使在她知道戴維斯受了槍傷,而且可能保不住生命的時候,她也不曾這么痛苦、無助。
此刻,茉莉坐在正飛往臺北的班機(jī)上,對她而言,這趟路程真的有如煉獄一般。她蒼白的面容上,兩頰如火燒一般灼紅,干裂的兩唇毫無血色,黯淡無光的眼眸之外,則是一抹掩不住的黑眼圈。
"這位小姐,你還好吧?你的臉色不太好看呢。"一位金發(fā)碧眼的空服員,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生怕她會因為生病而吐在飛機(jī)上。
"沒事,我很好。"茉莉眨眨眼,試著讓自己恢復(fù)精神。
"需要飲料或是什么嗎?"空服員不確定的再迫問。
"不用,謝謝。"茉莉勉強(qiáng)裝出微笑,空服員點點頭轉(zhuǎn)身要走時,她突然叫住她。
"到臺灣還要多久?"茉莉問道。
"兩個小時又五十分鐘。"她說完話便走了。
茉莉掙扎著保持清醒和鎮(zhèn)定,因為她害怕自己隨時會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有多久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即使是有機(jī)會合上眼,她也會因為夢見渾身是血、被抬進(jìn)醫(yī)院的戴維斯而不得安寧。
她的思緒仍是不斷起伏,似乎是在告訴自己,就這么離開仍然躺在病床上的戴維斯是不對的,雖然他不曾給過她任何只字片語,可以代表他的心意和對她的承諾,可是她很清楚,他是愛她的。
不需要任何的山盟海誓,不需要對天發(fā)誓,她就是知道。
可是戴維斯似乎永遠(yuǎn)也不知道她的感情其實早巳表露無遺,而他居然還能認(rèn)為她會隨著許秋進(jìn)回去。
戴維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是不是慶幸終于擺脫她?他是不是不會追來,或是他終于了解自己是如此深愛著她?他會不會心急如焚?
她的離開是否傷他很深?他會怪她嗎?要是他真的追來了該怎么辦?他知道她的住所嗎?他曉得如何找尋她嗎?
一連串的問號,她一次又一次的責(zé)問自己以及這些煩人、惱人的事。
現(xiàn)在,她只感到孤獨無助,她害怕,害怕自己半夜作惡夢時沒有人能抱著她、安慰她。害怕以后的每一個早晨都再也聞不到咖啡的香味,害怕必須嫁給許秋進(jìn)這個她一點也不喜歡的人--
她更害怕沒有戴維斯的日子。
心情跌落谷底,茉莉無意識的翻動手上的報紙。
這時候,她注意到機(jī)艙的走道上有人走動,最后在她座位的旁邊停了下來。她抬眼一看,發(fā)現(xiàn)一個帥得簡直無懈可擊的美男子站在她面前。
他的聲音也帶著濃濃的廣東腔,但是就是沒有許秋進(jìn)語調(diào)中的那一份傲慢。
她看看自己身邊靠窗的那個位子。"不,沒有。"她答道。
"太好了,"他笑著從她面前走過,坐在她的身旁。
"我要是早知道自己身邊會坐著一個已經(jīng)連抽了五根雪茄還不罷休的家伙,即使要我整夜排隊,我也一定要買禁煙區(qū)的機(jī)票,否則也不會被熏得這么狼狽了。"
茉莉以為他是故意找話和她說,所以默默的不作聲。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只是自顧自的說著話,好像也并不期望她有所表示。
不過,她好像還是上鉤了。
"看不出來你是個拒煙者。"
"噢,只要看過那些黑色的肺--我是指照片,你就不會想要接近那些東西了。"
他頭也沒抬,只是不經(jīng)意的說著,他正專注于自己手中的時代雜志,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雜志上的字,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
她繼續(xù)翻動手上的報紙,自己的一雙大眼睛卻不時在他身上滴溜溜的打轉(zhuǎn)。
他長得雖然英俊,但是就在剛才他出現(xiàn)時的驚鴻一瞥之中,茉莉看出了他的眼神中有一抹熟悉的冷峻。
她強(qiáng)迫自己把心思放在眼前這個陌生男人身上。
因為她知道,她將會用自己下半輩子所有的時間來想念戴維斯,而如果她這么早就開始想他的話,她可能活不過四十歲。
總之,她的好奇心已經(jīng)被眼前的男子挑起,而他明知道卻可惡的假裝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一般。
無論如何,他總可以客氣的問她的名字吧?
"可以請問你的名字嗎?"他突然問。
她咳了一下,以為對方知道她心里想的事情一樣。"白茉莉。"
他看著她,冷酷的眼神中又帶著幽默。
"好名字。"他又繼續(xù)埋首閱讀。
就這樣?她呆了一呆。
他不是應(yīng)該告訴我他的名字,再接著說很高興認(rèn)識你嗎?
"你……"
"我叫韓士偉。"他忽然又抬頭,盯著她的臉。"很高興認(rèn)識你。"
他對她微微一笑,仿佛他真的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似的。
"呃,我也是。" 。
他們再次沉默,但彼此打量著對方。
"對不起。"一位空服員忽然走了過來,態(tài)度親切的問道:"這位先生,我可以看看你的登機(jī)證嗎?"
她望著韓士偉,仿佛被他電到,兩眼發(fā)直的對著他講話,而且顯然對茉莉充滿敵意,視若無睹。
"可以呀,寶貝,"他的嘴角露出些許邪氣的笑容。"你想看什么都行。"
他從手提箱里拿出登機(jī)證,遞給空服員。
她的目光只在機(jī)票上停留了半秒鐘,又繼續(xù)對他眨著眼睛道:"韓士偉先生,你的票是頭等艙的,怎么會坐在這里?"
"是的,但我買到的是非禁煙區(qū)的位子,我不喜歡,能不能讓我坐在這?"韓土偉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并用他那一口濃厚的廣東腔國語,發(fā)出低沉又富有磁性的聲音。"拜托你?"
空服員的兩腿幾乎要站不穩(wěn)了。
"呃,我想……應(yīng)該可以。"她站在一旁,舍不得走。
韓士偉笑咪咪的說:"謝啦。"
看到這里,茉莉忍不住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