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侯府
時值季夏,紅苞綠萼,疏影暗香,侯府的后花園中小橋流水,蟲鳴唧唧,再加上奇芳蕙草,郁蔥吐秀,迎著微涼的風絮,正展現(xiàn)出絕艷的嬌姿,形成了一幅絕致風景,如詩如畫,讓人感覺到無比的潔凈絕塵,相信任何人只要待在這里,皆能忘卻煩憂,沉迷于此清幽妙絕之地。
但,卻有人選擇此處作為抒發(fā)心情之地。
在正午陽光較強時,通常經過花園里的人會減少許多,每個人莫不留在房子里或午睡或打盹。就在每日的這個時候,花園的一隅總會傳來一個小男孩嚶嚶續(xù)續(xù)的哭泣聲,不過卻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他一直將自己隱藏的很好。
他是凌靖韜……不,或者現(xiàn)在該稱他為宋靖韜,一個剛剛成為孤兒的十歲小男孩。
說是孤兒其實也不盡然,至少在親生父母雙亡之后,他還能夠幸運的被父母生前的好友平西侯夫婦收為義子,過著要比以往來得優(yōu)渥的生活。雖然侯門似海,但在平西侯府卻完全感受不到宮闈的氣息,甚至侯爺夫婦對待他視如己出,完全沒有保留,他感受得到侯爺夫婦一直努力想要讓他從失去雙親的傷痛陰影中走出來。
為了不讓他們失望,在人前他盡可能保持著樂觀的態(tài)度,唯有在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會展現(xiàn)出內心的難過情緒,這樣察言觀色的早熟心態(tài)還是拜這回遽變所賜。
望著花園中那百花爭奇斗艷,不禁讓他思及在前不久,母親還拉著他在蓮花山莊的花園中,告訴他家里所種的一些花卉是何名稱。如今他卻與父母天人永隔,再無見面的一日。
思量間,忍不住讓他又掉下眼淚來。
陡然——
“咯咯……”嬌俏甜美、輕泠悅耳的笑聲出自一個小女娃娃的口中。“哇!給我玩,快給我玩……哈哈……”
天之驕女小弄晴郡主今天又不乖乖睡午覺了;手中拿著一顆制作精美的小彩球,在花園中跑來竄去,讓一大群伺候她的女婢也只好苦命的跟著她小小的身影跑,深怕會有個萬一。不但如此,她還破壞了宋靖韜獨自的寧靜時刻,她天真可愛的笑聲引起了他所有注意,正當他抬起頭想要見見聲音的主人時——
“哎!”迎面一顆小彩球不偏不倚正好往他懷中直飛,撞得他胸口發(fā)疼。
“啊!怎么會有人呢?耶!是個小男生耶!咯咯……”小弄晴兒睜大圓滾滾的眼珠,直在宋靖韜的身邊高興的拍手打著轉,她好快樂哦!已經好久沒看過像他這種年紀的人了。
小男生?這小不點居然叫他小男生?有沒有搞錯?宋靖韜也忘了傷心,直往她那張粉雕玉琢、天真無邪的小臉蛋看。他猜她大概不到五歲吧!走起路來還搖搖擺擺的,而且她童氣稚嫩的嗓音聽來有濃厚的小娃娃味,簡直可愛得要命。
“你是誰?”
“我是弄晴兒啊!那你又是誰?”她睜大圓呼呼的眼眸,直往他身上好奇的瞧。弄晴兒?宋靖韜才明白原來這小女娃就是平西侯唯一的掌上明珠——弄晴郡主,也就是他現(xiàn)在的妹妹。他初來時未能有機會見面,是因為小弄晴兒到她姑姑平新王妃的府邸游玩。
“我叫宋靖韜!彼肫鹆撕V的囑咐,他現(xiàn)在叫宋靖韜。于是他瞧著她可愛的小臉蛋,自我介紹著。
“宋靖韜?”新月般的眉頭微彎,樣子似在思考某事,忽地她拍了一下手,“啊!那你不就是我的……”哥哥兩字尚未出口,小弄晴兒突然聽見女婢尋找她的聲音,慧黠的眼珠子一轉,拉起了宋靖韜的手躲到她的密藏之處;那是花園后端的一個秘密小山洞,跟外頭的女婢又大玩起捉迷藏的游戲。
“你在做什么?”
“玩啊!讓他們找不到,咯咯……”她巧笑瑩瑩的說完,滴溜溜的眼珠又在他臉上轉了一轉,才驚問:“你在哭?”
“我……”宋靖韜這才想起自己忘了掩飾臉上淚痕一事。
“哎呀!你是男生耶!怎么可以哭呢?羞羞臉!迸绮恢烙卸嗍,早知道這男生是個愛哭鬼她就不跟他玩了。
“我是因為難過!
“難過?你有什么好難過的?”她才不信。
原本不想說,但看她那副瞧不起人的樣子,就讓他氣絕!拔摇业锼懒!
“死了?”小弄晴顯然還不怎么明白死是什么!八懒司退懒,你哭什么?”
“你……”宋靖韜蘊含怒氣,道:“哼!若你父母死了,你一輩子都見不到他們,那你不難過嗎?”
一輩子?一輩子都見不到爹娘?聽起來有點可怕!澳悄愕锸窃趺此赖?”
“火災。別人說的,不過我不相信!
“為什么?”
“反正我就是知道我爹娘是被壞人殺死了,我家是被壞人燒掉的。”宋靖韜紅紅的眼睛中有著濃濃的怨意。
“好嘛!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一直哭啊!這樣好沒有男子氣概!边@句話她是聽說書人講的,當然她也這么認為。
“我……我氣我自己沒能力幫他們報仇!
“誰說的?”
“你……”
“你可以跟很厲害的大俠師父學武功啊!將來成為一個厲害的大俠,這樣你不就可以打跑壞人了?”弄晴兒年紀雖然小,但說起話來卻有條有理,一點也不含糊。
武功?打跑壞人?這是宋靖韜從來都沒想過的問題。
“你認為我可以嗎?”
“當然啊!不然你怎么做我的哥哥?哼!我可不要一個愛哭鬼哥哥哦!”弄晴兒朝他扮個可愛的鬼臉,道。
“我不是愛哭鬼!彼尉疙w大嚷道。
“那你就證明給我看啊!”
“好,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彼匀皇遣荒茏屢粋小不點給看扁了。
“太好了,記住,你一定要成為全天下最厲害的大俠,那我就成為大俠的妹妹,天下之大唯我獨尊啦!哈哈哈……”小小的弄晴兒差點手舞足蹈。
赫!天下之大唯她獨尊?這小不點是打哪兒聽來這句話的?怎么會如此狂傲?
“那些話你跟誰學的?”宋靖韜好奇的問。
“客棧里的老伯伯啊!他說大俠都好厲害,劍舞得虎虎生風呢,將來我也要像大俠一樣厲害!彼绨莸恼f。
“客棧?你怎么能到客棧去?”她貴為郡主,宋靖韜懷疑她怎么能有機會出府去玩。
“哎呀!糟糕,總管王伯伯說過不可以講的!迸邕@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澳悴粫嬖V我娘吧?”她仰起小臉蛋問。
“我……”
“你千萬不可以說!迸缰钡拇驍嗨脑,神秘的跟他交換條件,“你別告訴我娘,下次我就帶你一塊兒去。”說著,她便將自己偷偷溜出去玩,在客棧里聽說書先生說大俠的故事,統(tǒng)統(tǒng)告訴宋靖韜,在她的小小腦袋中,“大俠”兩字充滿了仰慕。
“大俠?”
“嗯!你會成為一個大俠吧?”
看她小小的臉蛋發(fā)出耀眼的褶褶光芒,說得是眉飛色舞,讓宋靖韜心生悸動。沒錯,他是不該如此消極地躲在暗處哭泣;今日幸而有弄晴兒的提醒,不管他會不會成為一個大俠,不過他確定的是——他要報仇,他要親自手刃仇家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弄晴兒,謝謝你。”他緊緊握住她的手。
“謝我?”小弄晴那么說只不過是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大俠的妹妹而已,哪知道她那無心的話卻改變了一個人的一生!安挥每蜌,不過我可先聲明,若,你當不成一個大俠,我就不叫你哥哥!彼梢铂F(xiàn)實得緊。
“嗯!”宋靖韜點了下頭。
“太棒了,好耶!”弄晴兒高興極了,小小的身影跳著、尖叫著。
“啊!謝天謝地,我的小小姐,我可終于找到你了。”遍尋不著郡主的可憐小女婢葭兒,在見到頑皮搗蛋的弄晴時差點跪下謝天!胺蛉嗽谡夷悖旄易甙!”
“這樣……”弄晴努了努嘴,轉頭對宋靖韜道:“再見,待會兒再找你玩。”
“啊,靖韜少爺!對不住,奴婢該死,奴婢沒看見你,對不起,對不起……”葭兒這才注意到她那可愛磨人的小姐背后還坐著一個男孩。
“沒關系,你好好照顧弄晴!彼尉疙w諒解地道,并將一直拿在手中的小彩球交給葭兒。
“是,奴婢知道!
“葭兒,快走了啦!”弄晴已經率先跑向前去了。
“小姐,別跑啊!小心一點……”葭兒緊追在她搖搖晃晃的小身影后頭,緊張的大叫。
見狀,宋靖韜忍不住大笑出聲。這還是他來到侯府中第一次這么開懷的大笑,當然在他心中,那小小的身影也留下永恒不可抹滅的印象。
此后的日子在弄晴兒的努力“騷擾”之下,宋靖韜自然成了她的最佳良伴;兩人不但一起玩遍了侯府的各個角落,也曾偷偷溜出侯府玩,見識到她口中在客棧講大俠故事的老伯伯,也因此因緣際會遇上了他的師父。
宋靖韜不顧篤反對,決定要到遠方拜師學藝時,他交給了弄晴兒自己唯一的寶物——泣血心墜。
“這是什么?”弄晴兒不明白地看著宋靖韜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心型墜子,最特別的是在心型翠綠墜子中還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滴紅血的形狀,她幾乎第一眼就愛上它了。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它會守護著你。記住了,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都不可以拿下來,也不可以給別人,知道嗎?”宋靖韜認真的交代著,雖然“泣血心墜”是他的傳家寶,但他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時間,他私心地希望弄晴兒一見到“泣血心墜”就像見到他一樣,千萬別忘了他。
“好。”弄晴點頭允諾。
“那我要走了!彼尉疙w依依不舍地蹲下身,抱抱她可愛的身子道。
“走?你要去哪里?”她睜著澄澈的眼眸問。
“去學武功啊!你不是說希望我能成為一個大俠嗎?”
“學武功一定要走嗎?不可以留下來嗎?”好不容易有個玩伴,弄晴當然是舍不得他離開。
“傻瓜,你會想我吧!”
“不會。”弄晴兒伸手緊抱住他的脖子,撒嬌道:“因為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彼尉疙w給她一個笑容,對她說:“你要乖乖等我回來!
“為什么?你不是說好要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嗎?”弄晴嘟噥著小嘴問。
“因為……因為你還太小啊!等你再長大一點好不好?”宋靖韜安撫著。
我……”弄晴兒要是知道宋靖韜會是那么好的玩伴,她一定不會要他去學什么武功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他不去學武功,那她一輩子也無法成為一個大俠的妹妹!昂冒!那你要快點回來。”
“我知道!彼尉疙w有些哽咽的說。此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見到她,或許屆時她都長大了,他有些感慨。
“咦!你的眼睛怎么又紅紅的?不許哭哦!你是大俠,不是一個愛哭鬼!迸绨缘赖恼f。
“我知道,我不會再哭了!彼麑λ手Z著。
“太好了,我就要成為大俠的妹妹了,好棒哦!”弄晴還小得不懂分別的意思,她對很快的定義是不會超過三天,所以并不是那么地在意。
“弄晴,千萬記住,無論如何,泣血心墜都不可以離開你!
“我知道,這是我的寶物!迸缧⌒〉拇竭吺冀K掛著微笑,顯然地非常喜愛這條墜子。
宋靖韜見她喜歡的神色才有些放心。
“你一定要快點回來哦!不然我就去找你。”弄晴突然這么說。
找他?上哪兒找?宋靖韜搖頭!拔視M快回來的。”
眉目如畫,粉雕玉琢,再加上一張始終掛著笑容的甜臉,宋靖韜不舍地再度用力摟摟這個他心中最可愛的小娃娃。他會早一點回來的,因為他已經習慣看到她可愛至極的甜甜笑臉了,更期待能陪著她一起長大。
不過他可沒想到弄晴兒竟然會一語成讖,在他離家不到半個月的時候,她竟然也因為要去找他而失蹤了。當他藝成再回到平西侯的時候,再也見不到當年那一句話改變他一生的可愛小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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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殘照,風吹蕭索,陣陣的冷清吹拂在四處荒僻的斷壁殘垣,蔓草寒煙堆中,顯得凄涼無比,完全沒有絲毫的人煙氣息,誰又能猜得到這里在十多年前曾是一座層軒飛、清幽宜人的蓮花山莊?
走遍此處的每個角落,宋靖韜如鷹般銳利的眼睛直視著四周染滿塵埃雜草的廢棄焦黑磚瓦,剛毅英挺的臉上閃動著傷慟,像在哀悼什么。
自從藝成過后,宋靖韜就不斷希望能夠找到他的仇家,他要知道當年到底是誰毀了他全家,無論得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要報仇!
這念頭又讓他憶起了當年提醒他的人——一個小小的女娃,弄晴兒。
他記得她時常揚起甜甜的笑靨告訴他,要他成為一個大俠,成為說書人口中那厲害的高手。如今,他做到了,只不過伊人已杳無芳蹤。
離開平西侯府,放棄那些榮華富貴的日子,為的不過就是這兩件事——復仇和尋找弄晴的下落。
但,就在他千方百計的找尋之下,所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小弄晴兒竟然死了!
當年,他在離家后不到半個日,弄晴像以往一樣偷偷央求人帶她出侯府,不過這一次她的目的不是到客棧聽說書人講故事,而是去尋找他。
試想,小小一個女娃娃又怎可能獨自一人到處走?
在她走失后,侯府曾經派了大堆人去找尋她,只可惜得回的消息竟然是她的死訊。侯府上下悲泣萬分,侯爺夫人還一度尋死,幸而當時她的肚子里又有喜訊,才使她放棄尋死的念頭。自從觀晴郡主出生后,侯府上下才漸漸地忘卻了這樁傷心往事,也或許不是真忘記,但任誰也不愿、也不敢再提起這事了。
但宋靖韜不同,當年若沒有小弄晴兒的一番話,或許他還活在自怨自嘆中,他怎可能讓她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他?更何況他不相信她已經死了。
他幾近瘋狂的尋找她,好不容易輾轉探知她當年是被以怨懟陰狠出名的“恨海老人”帶走,但后來恨海老人因自己的恩怨而死在現(xiàn)在掌管胭脂門的胭脂姥姥手中,小弄晴自是也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
因此他恨胭脂門,在找尋殺父母兇手的同時,他也不會忘了要毀掉胭脂門,為他的小弄晴兒報仇。
突然,沉浸在悲痛中的他警覺到身后有幾雙眼睛在監(jiān)視著,十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踏上這里,莫非這里一直都埋伏著人,想要將他斬草除根?
嘴角揚起了冷笑,該來的始終躲不過,是該算算總帳的時候了,正當他想行動的同時,由遠而近忽然傳出殺掠的聲音。
“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縛吧!”數(shù)個男子將一個紫衣蒙面女子團團圍住,數(shù)把長劍一氣呵成的直攻向她,劍風襲襲、招招凌厲,欲取對方性命。
然而,紫衣蒙面女子功夫也真是了得,身形幾個回旋,在晃眼間不但不讓這些人討到任何便宜,手腕上的長劍反而灑出致命的朵朵劍花,被她劍鋒掃過之處,已有三人應聲倒下,嚇白了在場其余幾人的臉。
“哼!我勸你們還是快滾吧。”紫衣蒙面女子冷漠的說。她最不喜歡和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有所交集,而且現(xiàn)在她另有要務,沒空閑陪這群人玩鬧,不過這些人若再不識時務,就休怪她不饒人。
“可惡!边@些自以為英雄豪杰的人一聽到她這句話,莫不氣得跳腳,這女子簡直太過猖狂,讓他們這群人太沒面子了。
“哼!”紫衣女子也不理會他們張牙舞爪的樣子,徑自轉身而去,誰料事情竟沒那般容易。
“站住,就讓我‘翻刀王;徐戍來領教一下姑娘的劍式吧!”一直站在旁邊不作聲,一臉長胡須的男子大喝,一把閃亮的金刀毫不客氣的劈向紫衣女子。
世上就是有些人活得不耐煩,偏偏又不曉得滾邊涼快去,凈會找人麻煩。也好,就讓他們懂得生命的可貴,和惹火了她的后果。
她一個完美的轉身,閃過了這一擊。“哼!沒空陪你玩。”話畢,由紫衣女子的袖口中射出了數(shù)支淬滿劇毒的毒針,而那自以為是的男子立刻橫躺在眾人面前,連一句話也無法再多說。
“啊!”一旁觀戰(zhàn)的人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真不愧是胭脂門的高手,有此出神入化的功力,“翻刀王”徐戍并不是個小角色,卻讓小小的幾支毒針給結束了性命,甚至還有人來不及看她是怎么出手的。
當然也有人發(fā)現(xiàn)了她的真實身份!澳恪闶菬熤濉
遽聞,“四藝羅煞”中的煙之棋善于使用暗器及布陣,而且還是四人中最冷血的一個。
“沒錯!弊弦屡痈嬖V了他們這項事實。
“啊!”圍在她身邊的幾個人發(fā)出輕微的慘叫聲。
還真不是普通的倒霉,原本他們想從胭脂門的“四藝羅煞”琴棋書畫四大姑娘中,隨便抓一個來威脅胭脂姥姥,想不到遇上的竟然是四個人中最難纏的煙之棋,真是活該他們出師不利。
所有人都在交換眼神,是繼續(xù)攻呢?還是退走?大家一時都沒了主意。情勢突然成了劍拔弩張。
看出了那群人的怯懦,煙之棋冷哼了一聲,就在她想走的時候,驀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筆直地站在不遠處的廢墟中。
宋靖韜。他竟然也會出現(xiàn)在這里?難不成他和這群瘋子是一伙的?
不對,她立刻否決了這項念頭,宋靖韜是堂堂一個侯爺,怎么可能會跟這群鄙俗的人有所勾結?不過不管如何,她現(xiàn)下都沒空再陪他過招。
心念流轉間,她邊招架這群敗類邊將懷中一些小紅旗子丟向適當?shù)牡胤,準備布陣將這群人圍住以減少煩惱,當然宋靖韜現(xiàn)下所站的方位也是她算計之一。
只可惜他早有警覺,就在她丟出最后一支旗子后,她才肯承認失策。
“可惜!彼恼f了一句,便施展輕功掠走,后頭還不知道已身陷險境的眾人想追,這一走動,她所布的陣法開始有所作用,將那群死纏著她不放的人給困在其中。
另一邊——
宋靖韜因死對頭煙之棋竟然會遭到一群人的圍剿而產生莫大的好奇心,興味盎然的朝他們的方向觀望,他想知道她怎么會惹來一大群人的追殺?難道這冷狠的女子又做了什么令人發(fā)指的事?
就在他忖度的瞬間,他看到幾個圍攻她的人,七橫八豎的躺了下去,這令他驚訝,他顯然絕沒想到煙之棋竟然有這等功力,不但能使用暗器,還善于陣法。看來他們以后交手時他得小心了。只是他不明白,為何這回煙之棋沒上前來對付他,她不是奉胭脂令也在追殺他嗎?
原本他想追上前去,不過隨伺在后那幾雙眼睛的主人突然掉頭往另一方逃去,他這才憶起自己另一個重大任務——為父母報仇。
或許在剛剛逃走的人身上就可以找出他想要的答案。
哀悼的眼光再度觸及背后這座空蕩蕩,蠻荒蕭條的廢墟,下一秒他已凌空朝那群監(jiān)視他的人方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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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門胭脂廳
位居上座的胭脂姥姥一直不斷的望向門口,臉上明顯的透露出著急的神色,她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失去了一貫的冷靜理智,眉峰始終緊蹙著,這是從未有過的現(xiàn)象,因此跟隨一旁的胭脂傳使忍不住再度安慰。
“姥姥請放心,棋姑娘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嗯!”胭脂姥姥淡淡的點頭,不過心里還是懷疑著煙之棋為何到現(xiàn)在都未回來,難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這時,另一個胭脂傳使快速的跑進門來稟告!捌骞媚锘貋砹恕!
“很好。”胭脂姥姥臉上這才總算露出稍許的欣喜,她親自走至門邊迎向來人。
“姥姥,對不起,我回來晚了!睙熤骞笆终堊。
“無妨,回來就好!
“姥姥,棋兒未能達成任務,請您賜罪!
“任務?”胭脂姥姥卻不記得自己曾交予她什么任務,她只為現(xiàn)在心底的這件事煩心的不得了。
“狂俠宋靖韜的武功并非一般,我想我還需要加緊練功一段時日。”
胭脂門是當今天下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之門,舉凡胭脂令下欲殺之人都無法逃得過一死,除了現(xiàn)在長嘯堡的少堡主谷劭和狂俠宋靖韜以外。不過谷劭是煙之畫的夫婿,又經胭脂姥姥親口承諾,自然可以例外;至于狂俠宋靖韜自當是非死不可,當然這也因為他根本不打算放過胭脂門。
“狂俠?”胭脂姥姥不加思索,便道:“管不了他了,現(xiàn)在另有兩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計!
“姥姥請說。”煙之棋聰明慧黠的已看出胭脂姥姥似乎有所心事。
“我想從今天起胭脂門不做生意了。”她說的生意自然是當殺手的事。
胭脂姥姥這話一出口,幾乎所有門內的所有人全都給駭住了,包括一向不輕易展露情緒的煙之棋在內,她的眼中閃動著疑惑。
“我可以知道原因嗎?”煙之棋的口氣依然平淡如昔,仿佛這消息對她來說并不怎么意外,但內心卻難免翻騰。
“我要你全心對付‘黯誳堂’!彪僦牙涯樕显僖搽y掩其痛恨神情。
“黯誳堂?”煙之棋臉上有著沉思的神色。
“沒錯,不但要毀了黯誳派,還要殺了恨天那老頭,”胭脂姥姥接著解釋,“就是黯誳堂的堂主!
“是!彪僦牙央m然待她們琴棋書畫四大姑娘像己出,但事實上她們不但是她的徒兒甚至連命都是胭脂姥姥給的,所以不論她下的命令再怎么怪誕,她們都會接受。“不過棋兒沒聽過江湖上有黯誳堂!
“我也是最近才得到這消息的,”胭脂姥姥臉色陰黯的道:“還記得揚山派黎誥夫婦被殺之事嗎?”
“是!
“恨天那老頭專殺江湖上恩愛的情侶,二十多年來已有太多人受害了!彼目跉馐直瘧。
“二十多年?”煙之棋的臉上飄過一絲訝異,若真是如此,這組織未免可怕!袄牙咽窃趽那俳闼齻!
胭脂門四藝羅煞其中的琴書畫三大姑娘都已出嫁,煙之棋猜測胭脂姥姥是在擔心她們的安危。
“這是一部分,”胭脂姥姥的眼神中閃著熊熊的怒火,“另外一部分,恨天是我的仇人!痹瓉砣绱,原來胭脂姥姥竟然和他們結下了仇,不過煙之棋并不是個好奇的人,她沒再多追問細節(jié)。
“棋兒明白了。”
“很好!睙熤迨请僦牙炎钣行判牡囊粋徒兒,因為她從來不讓她失望。
“那另一件事呢?”
“這……”胭脂姥姥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才道:“這事等你解決了黯誳堂再談吧!”她眼睛朝身邊一個胭脂傳使做暗號,示意要她將所知道有關黯誳派的種種事情告訴煙之棋。
“是。”胭脂傳使恭敬的道:“棋姑娘請跟我來!
煙之棋朝胭脂姥姥施了施身,轉身跟隨著胭脂傳使而去。
“慢點,”胭脂姥姥施了施身,轉身跟隨著胭脂傳使而去。
“慢點,”胭脂姥姥突然喊住煙之棋,“棋兒,不可輕敵,要小心!
“我明白,多謝姥姥。”煙之棋又恢復了原來的冷漠表情,就像她活著只是為了胭脂姥姥的命令而已。
“還有,我想知道你為什么會遲回來的原因。”胭脂姥姥這才有機會關心這件事。
“被一群瘋子圍住了!
“哦?”胭脂姥姥顯然對她的答案很訝異。
“他們想抓我好威脅你。”煙之棋漠然地說。
“威脅我什么?”
煙之棋搖頭,只說:“他們要泣血心墜。”她知道胭脂門并沒有那樣東西,所以也納悶的緊。
“泣血心墜?”胭脂姥姥擺擺手,讓她跟著胭脂傳使下去,不過另有一團疑云正籠據(jù)在她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