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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滿樓 第三章
作者:丹菁
   
  還沒晌午吧?她這么快便又現(xiàn)身,為的是哪樁?

  不對!現(xiàn)下不是柴有沒砍完的問題,而是二千金闖 進(jìn)了這兒,不知道這樣會不會罰他餉銀?

  “銀兒,回去!碑呎薪鹄渎暤。

  “大姊,你怎能這樣對待君大哥呢?他的傷連藥都還 沒上,你居然要他在這兒劈柴?況且現(xiàn)下正在下雪哩廣 她可是幫他抱不平的。

  畢招金冷笑著道:“是你要我留下的,我現(xiàn)下已經(jīng)留下 他了,要他劈點(diǎn)柴、干點(diǎn)活,又有哪里不對?現(xiàn)下下雪又 如何?又不是我要老天爺降雪的,這又同我何干?總不 能連下雪的事都要怪在我身上吧?要怪就怪他為何偏挑 在這時節(jié)到畢府來!

  聞言,君不二禁不住在心底暗暗叫苦,居然有此等毫 無人性的女子,世風(fēng)日下可見一班,唉!二千金好歹也比 她良善些,倘若真是無法做出選擇,那么他只好選擇讓二 千金糟蹋他。

  “可要君大哥于租活,至少也要等他的腳傷好。≡僬f……

  “咱們府里不無法于活的人。”畢招金冷冷地截斷她的話,“銀兒,你少說廢話,帶著你的二郎、三郎回房去!眹(yán) 說起她這妹子……橫豎這一家子是誰也不管誰的,她愛帶一干面首上街丟臉,她也由著她了,但她總不能違府里的事都要干涉吧?

  此時,君不二在心底又不免發(fā)起牢騷來。

  畢府可是京城首富耶!多養(yǎng)一個不事生產(chǎn)的人就會垮了嗎?何必把話說得這般刻?

  “要說不于活的人,四妹不也是。你怎么不管?”

  君不二低著頭,然而雙耳卻是豎得挺高,仔細(xì)地聽著這兩姊妹一來一往地斗著嘴,以便探聽一點(diǎn)消息。

  “雖說是不同個娘生的,但她可是咱們的妹子,你忍心要她干重活?”畢招金微惱地道,持著的眉頭顯示她的不悅。

  “可總不能讓她一天到晚地窩在房里睡吧?”

  君不二頗為同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雖說人家閏秀總是足不出戶,但若是連房門都不踏出一步的話,這可是有點(diǎn)問題了。

  怎么這四千金的特微都和傳聞一模一樣?這下子他可真不知道要怎么挑選了。

  “銀兒!”畢招金重喝一聲。

  畢來銀修地噤若寒蟬,水眸里蓄了哀怨。

  “咱們姊妹倆在下人面前吵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tǒng)?若是傳出去,豈不是又多了一樁笑話?”畢招金雖是對著妹妹說著,可她的目光卻是停在君不二的身上,訪佛在警告他千萬別多話,即使離開了畢府也一樣。

  他又很認(rèn)命地點(diǎn)點(diǎn)頭,揣想著畢來銀離開之后,她會怎么整治他。

  畢來銀扁了扁嘴,“那我可以要二郎和三郎幫君大哥的忙嗎?”

  “你舍得?”畢招金一愣。

  二郎和三郎可是妹妹最為寵愛的面首,她居然要他們倆幫君不二劈柴?

  看來這個男人是真的留不得,不曹他混進(jìn)畢府的居心為何,反正不是要錢就是要人,她們姊妹若真是看上他的話,這事兒可就不好了。

  “有何舍得不舍得?我不過是憐惜君大哥罷了!碑厑磴y答得極為輕描淡寫,仿佛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我知道怎么處理,你先回房吧!”畢招金下了逐客令。

  畢來銀順從地點(diǎn)點(diǎn)頭,睇了君不二一眼,帶著兩名面首瞬即又消失在一什迷蒙的雪天中。

  好了,現(xiàn)下就只剩下她和他了.看她要如何都隨她,橫豎他只是個可憐的下人而已,除了任她宰割又能如何?

  君不二斂眼瞅著還拿在手上的鋅蝕斧頭,等著她再重復(fù)一次畢府家訓(xùn)。

  孰知他等了半晌,都聽不到她半句叫罵,反倒是見她一陣風(fēng)似的走進(jìn)他身后的柴房,他只得摸摸鼻子跟進(jìn)去。

  “我?guī)Я艘恍〇|西給你,你自個兒整理吧!”畢招金把一包東西丟到較為于燥的一隅,隨即又要走出去,手里挽著一個籃子。

  “哦。”君不二只得答應(yīng)著。

  “還有……”她又拿出一把斧頭,“這是新的斧頭!

  “哦!”看來她每樣事情都知道嘛!要不怎么會替他帶來一把新斧頭?

  果然是當(dāng)家的,凡事都是一本清帳,只是這么一點(diǎn)小事,怎么不交給管事或者是其他的下人呢?

  進(jìn)來至今,他似乎也沒瞧見什么下人,若是扣掉方才在二千金身旁的那兩個面首……這里頭總不可能沒有打理事務(wù)的下人吧?

  這座府光是從外圍走一圈,就要耗上不少時間,倘若這里頭沒有什么下人的話,這么大的地方該由誰去照管?總不能要這四千金自己動手吧?

  “掌燈時刻我會再過來查看,你別給我偷懶,要不然我會立即把你趕出去。她也不管他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逕自撂完狠話便轉(zhuǎn)身就走。“這籃子里的東西,你留著慢慢用!

  他傻傻抬頭,才想要問個明白,卻發(fā)覺她早已走遠(yuǎn)了。 “她怎么能走得這么快,難不成有武功底子?”他喃喃自語。

  不想了,管她到底是會飛還是會通地,橫豎都不干他的事,先瞧瞧這籃子里頭放的是什么東西要緊。

  他一打開籃子,便瞧見一些干凈的手巾和藥瓶,不由得微挑起眉。

  難不成這是要給他抹傷用的?那又何必這么拐彎抹角的?直接拿給他、告訴他實(shí)情不就得了?

  他頓了頓,拖著傷腳又走進(jìn)柴房里,瞧見放在地上的包袱,他緩緩地打開來,發(fā)現(xiàn)里頭有兩條毛氈,而毛氈里還有一小袋的包子。

  這下子,他的眉揚(yáng)得更高了,更是猜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人。

  她不是撂了一堆狠話嗎?怎么又自個兒打破了規(guī)矩?

  難不成先前念給他聽的規(guī)矩全都是唬人的?但這京城里的人不都說她是個刻薄、沒人性到家的女人嗎?

  她不但給了他午膳,又給了他毛氈,甚至還好心地替他找來一把新斧頭,還有藥和手巾……

  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原本以為自己八成免不了她一頓罵或者是說要罰餉銀之類的,想不到她沒開口罵人也沒說要罰餉銀,甚至還處處替他著想。

  不成!他現(xiàn)下是恁地落魄,她待他這么好,他會很感動的。

  他越來越想了解畢府到是怎樣的一個家族,而這畢招金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至少他現(xiàn)下可以肯定,她的內(nèi)心里絕對不像是她自個兒嘴里說得那般無情。

  君不二頗為感動地拿起已經(jīng)冷卻的包子咬上一口,嚼沒兩下,眉頭突地起,忙不迭將尚未嚼散的包子往外一吐,膛目瞪著手中的包子,再湊近一嗅,這才發(fā)現(xiàn)這包子早已經(jīng)餿了。

  “畢招金……”他咬牙切齒地低喊著。

  混帳,居然拿餿掉的包子給他果腹,她把他當(dāng)成什么了?

  **************

  中秋過后的雪夜出奇的冰寒,蜷曲得像條蟲的君不二,很可憐地把頎長的身軀縮了再縮。

  嗚嗚!雖說畢招金是好心地給了他兩條氈子,而這兩條氈子倒還挺新挺暖的,可就差在大小上的問題;這是不是給娃兒用的毛氈。恳辉趺此焉碜涌s成這德行了還蓋不住身軀呢?

  冷啊,好冷。⊥忸^還在飄雪……他好可憐,一天的柴劈下來,他腰也酸、背也疼,不見她大小姐再來查看。想當(dāng)然耳,自然是沒著落,他只好瞪著那一袋餿包子,不得不用滿眶的淚水“喂食”自個兒鬧空城計的肚皮。

  這畢招金也未免太不守信了,說要來查看,可以的話順便賞他一頓溫飽,孰知他那么拼命地把工作給做完了,她沒有來……

  他的腳還在疼哩,凍得連頭都開始痛了,倘若不是他習(xí)武已久,這環(huán)境誰待得下,這待遇又有誰受得了?

  他受了傷耶!好歹也要可憐他一下吧?

  孰知她大小姐居然全無惻隱之心,甚至還凌虐他

  突地門那邊有了一點(diǎn)聲響,他微微抬眼,原以為是風(fēng)雪又吹開了破爛的門板,然而卻看見有人提著油燈往他的方向走來,那步伐極為輕巧,該是個姑娘家,他才安下心來,不用擔(dān)心有人要對他下毒手。

  “君大哥?”

  嬌軟的嗓音傳來,他修然豎起耳朵,卻不敢答腔。

  哎呀!居然是二千金,半夜三更的,她一個姑娘家到他的地方來,這似乎不太合乎禮教的,不是嗎?

  別管她,也別出聲,讓勉感到無趣,應(yīng)該會立即離開才是。

  然而他的如意算盤卻錯得離譜,她非但沒離開,甚至還鉆進(jìn)了他的毛氈里,一雙小手圍上了他的腰際。

  他嚇出一身冷汗,趕忙將她那雙不安分柔荑抓下來。

  “原來君大哥醒著呢!”畢來銀巧笑道。

  君不二跟著于笑兩聲,盡管腳疼得很,仍舊是忙著坐起身,省得她一個不小心又巴上他的身體;他雖不是柳下惠,可他也不想當(dāng)?shù)峭阶,兩全其美之道,就是跟她保持距離。

  “二小姐怎么會到柴房來?外頭不是凍得很嗎?”

  他一退后,她便向前,他挪向一邊,她便跟著移動,直教他哭笑不得。

  說真的,他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不知檢點(diǎn)的姑娘家。

  “君大哥怎么如此見外?你可以喚奴家一聲銀兒、別二小姐、二小姐的喚個不停,奴家不愛聽這個!彼恋氐,勾魂的水眸直瞅著他。

  透過微弱的油燈,他把她這一張傾城美顏看得更加清楚,那勾人的雙眸讓他急欲逃避地轉(zhuǎn)開視線;孰知他把視線往下一移,卻更狼狽地瞧見她那身錦緞大懦衣將她的身段勾勒得更教人蠢蠢欲動,尤其是那呼之欲出的酥胸,更是讓他不知道該把目光往哪擺。

  瞧也不是、不瞧也不是,實(shí)在是好生為難;然而瞧了之后,他的心跳加快,連身體都不由自主地發(fā)燙了。

  “小的現(xiàn)在是畢府的下人,喚一聲二小姐是天地義,此時此刻這兒實(shí)在不是二小姐該出現(xiàn)的地方,還請二小姐回房似免染上風(fēng)寒!蔽ń裰,只好努力閉上雙眼,來個眼不見為凈。

  “奴家到這兒探看君大哥,就是怕君大哥今兒個太勞累,擔(dān)憂君人哥的腳傷,再加上今兒個又在外頭劈了一整天的柴,怕是要染上風(fēng)寒了,遂才特地來探看的!彼龐绍洝〉氐溃瑢τ谒目咕艿挂膊辉趺丛谝。

  “小的沒事,一點(diǎn)事都沒有!敝皇乾F(xiàn)下覺得有些頭昏 腦脹,覺得身體有些古怪地發(fā)燙,相信只要她快些離開, 他的癥狀便會好些。

  “真的?可方才奴家輕觸君大哥的身軀時,覺得有些 燙手呢!”

  說著說著,她的無骨柔荑又再一次欲爬上他的身軀, 他連忙再往后退了一些,直到她碰觸不及。

  “沒事的!彼貞(yīng)得很無奈。

  會發(fā)燙還不都是因?yàn)樗,男女授受不親呀!

  老天爺!別再靠近他了,他已經(jīng)感到周身燙得好似 連撩牙都快要長出來了。

  “可奴家瞧這毛氈不夠大張,能御得了寒嗎?”她輕拉著毛氈,微擰起眉。

  “能,這暖和得很!敝皇嵌塘它c(diǎn)……別再同他說話 了,他渾身燙得不對勁,甚至連眼前的她看起來都有點(diǎn)糊 了。

  “那么君大哥的腳……”

  畢來銀把毛氈一扯,輕巧地往后一拋,屈膝跪在毛氈上朝他移動,毫無顧忌地攀上他的腿,想要查看他的傷 口。

  “不礙事、不礙事。”

  不要啦!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她又恁地百無禁忌……  或者說她是蓄意挑誘他。就是嘛!倘若她不是蓄意要挑誘他的話,又何必挑在這當(dāng)頭跑到他這地方來?他可不認(rèn)為她是擔(dān)心他到睡不著覺。

  “讓奴家瞧瞧嘛!”她硬是要拉開他的褲子。。

  “不用了、不用了……”都跟她說不用了,她怎么還是 王硬上引他總可以說不吧?不是她這個二主子說了 便得照辦的。

  可好了!他愈是不依,她愈是要扯。

  畢來銀有些氣惱,自己出自一片好心來探望他的,孰知他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雖不似大姊那般鐵石心腸,但也不是好惹的。

  “大小姐有拿藥給小的,小的抹上之后好多了!眲e再來了!天寒、腳抽痛已經(jīng)夠慘了,她能不能別在這當(dāng)頭鬧得他連睡也不成眠?

  該不會是她們兩姊妹聯(lián)手要欺負(fù)他吧?

  “銀兒,他都說他已經(jīng)好多了,你還杵在那兒干啥?”

  陰冷的聲音傳來,即使身后一片漆里!他也猜得出來是什么人;微微回身,果真見著一身胡服的她,他隨即又無奈地?fù)u了搖頭,在心底更加確定這絕對是她們兩個聯(lián)手欺負(fù)他,目的就是要把他給趕出畢府。

  唉!讓她們兩個一攪和,他甚至覺得頭有些疼了。

  “大姊,君大哥有點(diǎn)發(fā)燙!

  畢招金聞言,微挑起眉,眼帶輕蔑地睞著他半晌,才開口譏諷道:“那便由著他發(fā)燙吧!橫豎這會兒凍得很,倘若他的身子發(fā)燙,八成也不需要毛氈御寒了,那我倒也省事不少!

  君不二一聽,險些潸然落淚,感嘆這世間竟真有她這般無血、無淚之徒,沒側(cè)隱之心便罷,居然還落井下石。

  可惡,真是要把他給氣死了,氣得他只覺跟前一陣發(fā)黑,什么都快要看不清楚了……咦?好像真的有點(diǎn)不對勁兒,這房里不是有一盞二千金帶來的油燈嗎?怎么他好似連那油燈的火都瞧不見了?

  “可是大姊,君大哥他……”畢來銀的話未完,便見他直挺挺地往自個兒身上倒下,她伸手一抱,發(fā)覺他身上的燙比她先前觸及的還要高上許多。

  “大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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