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綴在夜幕上,月亮有如溫暖瑩潤的玉璽。
在松之間起居室門前的廊上鋪了地毯,擺了兩張坐墊,一個小小的紅木方形桌案,上面擺著一瓶燒酒、兩只陶器的小酒杯,和兩三顆橘子。
「沒有現成的吃的了,只好配橘子!宫敺f癟癟嘴道。
為了擔心會冷,她披著一件雪白外套,里頭穿著粉紅色純棉的家居服,沒有掛眼鏡的雙眼晶瑩蒙朧,大剌剌地盤腿坐在坐墊上,替自己倒酒。
「橘子也不錯!垢鹕ξ貏冎僮,剛沐浴完的他穿著黑色的休閑衫、休閑褲,也盤腿坐在坐墊上。
庭院雖然有點荒蕪,但空氣中可以聞到松樹的味道,聽到鈴蟲唧唧的聲音。
「你這三天去哪里了?」瑪穎好奇道,」邊開心地雙捧著小酒杯,小心翼翼地湊近唇邊啜飲,一口一口地喝完它。
「這酒很珍貴嗎?你怎么喝得這么小心?」葛森不答反問,一邊塞了一片橘子進嘴里。
「很珍貴,一瓶一萬元,珍藏十年的上等古酒耶!」她不滿地看著他,催促道:「不要光吃橘子,酒會涼掉——唉!算了,你這一杯我先幫你喝!」
看見他嘴里還塞著橘子,她立刻當仁不讓地搶過他面前的燒酒,又是雙手捧起一口一口喝干。
沒想到她還挺愛喝酒的嘛!葛森深感興趣地觀察著她喝完酒笑咪咪的幸福模樣。
「等等!你別轉移話題,你做什么事去了?」
本來她是不會隨便過問人家的事的,但她覺得他在這里住了那么久,他們勉強也算朋友了,朋友莫名其妙消失個三天,她當然會想知道發生什么狀況。
「你真的想知道?」葛森挑起一邊眉打量她。
「嗯……想知道!顾J真地點點頭!覆贿^,當然你不想說可以不要說,只是我會有點沮喪罷了,覺得你不把我當朋友。」
葛森發現,他不想讓她沮喪。
遲疑一下,他緩緩開口!腹纠镉幸粋叛徒跟黑道掛勾要出賣公司,我這三天就溜到一家PUB,去堵這個黑道幫派的少主,希望他們改為跟我們合作。
「前天,我沖進那個滿是烏茲沖鋒槍跟左輪手槍的現場,答答答答答別人對我掃射,我就咻咻咻幾聲用飛鏢打掉他們的槍……」
嘎?瑪穎的額際垂下三條黑線,不悅地斜睨著他。
他是在阿公講古嗎?還是上演臺灣霹靂火、第八號當鋪?講個話這么不正經,編故事的功力倒是突飛猛進!
但葛森笑盈盈地瞥了她一眼,不睬她鄙夷的瞪視,繼續說下去。
「后來,為了證明我是個響當當的男子漢,那個少主可以信任我,我就跟他用手槍玩俄羅斯輪盤,結果當然是我贏了。因此,我們就一起去找他老爸,他老爸看出我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就決定棄暗投明,幫助我們使用反間計反過來對付叛徒。
「他老爸本來要留我在他們家長住,賞賜我醇酒美人、馬十匹;可是我一想到我心愛的穎此時一定擔心我的安危,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欲火焚身,痛苦得不能自已——」
「噗——」瑪穎不小心把好好一口酒整個噴出來。
「啊啊啊——好浪費!」她蹙著眉頭,連忙拿起身旁的面紙擦著身上的衣服。
「剛剛好,我講完了,以上就是我這三天的經歷!垢鹕瓟棵即鼓,故作一副老僧入定狀。
「真受不了你!」她笑罵道!改阍龠@樣吊兒郎當下去——」
「不會倒大楣,只會抱得美人歸!垢鹕鋈灰皇痔鹚南骂,傾身上前啄吻她的唇。
「唔……」瑪穎反應不及,他的靈舌已經竄入她的唇腔,帶著清酒的濃醇和橘子的香氣。
「瑪穎,如果一只螞蟻一直拚命工作,為此錯過了春天,還沒到可以享受自己成果的時候又不小心死了,那不是很悲哀嗎?這樣比起來,蟋蟀就算隨時死了,但因為他已經玩過、快樂過,不就沒有任何遺憾?」
他離開她的唇,在她的唇邊淡笑著講故事。
「什么……」她還沉醉在他的吻里,忽然聽到他的話,又是這樣熱熱的吐氣噴向她的頸,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他又再一次吻住她的唇,右手臂伸到她身后,緊緊將她箍在懷里,猛烈地汲取她唇里的甜蜜,蹂躪著那兩片柔嫩的唇瓣。
「可是你這只小螞蟻為什么這么樂在其中?好像從來就不覺得悲哀。比人家笨也不覺得悲哀,努力白費也不覺得悲哀……我有點羨慕你呢——你都不會膩嗎?」
他離開她的唇,非常近非常近的逼視她,黑眸像深深不見底的黑潭水。
瑪穎帶點了然地瞅著他,突然覺得他超出了她的想像,游戲人間的背后,好像有一個對世事倦了、膩了的老靈魂。
他遇過什么事嗎?還是他太聰明了,把世事都看透了卻看不破,所以心靈這樣蒼老?
不過,她并不會害怕這樣的他,反而對他頓生一種新的感覺——她終于看到小丑偽裝下面的人了,活生生的那個人。
原來,他也不是任何時刻都勝券在握,從不煩惱的嘛!瑪穎綻開微笑,像曇花盛開的一瞬,用手指點了一下他的鼻尖。
「逮到你了!顾臐M意足道。
葛森一怔,哂然失笑。她平常這么遲鈍,現在怎么敏銳得過分?
「勝負還沒定呢!」他臉上浮起邪魅狂妄的表情,右手一攬她的腰肢,左手攬起她的雙腿,立刻將她打橫抱起。
他突來的舉止,讓瑪穎倒抽一口氣!改愀陕铮坎粫窒胂裆洗文菢,把我當米袋一樣倒掛著吧?那樣很不舒服,快放我下來!」
她的拳頭捶著他,拚命扭動掙扎,他的懷抱卻像機器人一樣,密密實實,讓她無法動彈。
「等等……東西還沒收……」看著葛森抱著她往二樓走,她開始慌了,女性的感官卻又都敏感的緊繃起來。
到了二樓松之間的臥房,他將她擺到柔軟雪白的床褥上,雙臂撐在她的頸側,有力結實的身軀離她的身子僅有幾公分的距離,把她困在他胸前。
該不會……該不會是要跟她……那個吧?瑪穎渾身戰栗,注視著他微揚的唇角,魅惑人的臉龐。
他像是與黑夜融合為一體,只有淡淡的銀色月光從窗戶透進來,讓她讀到他眸里赤裸裸的火焰。
「呃……不行……」她還沒準備,她還無法想像,她甚至弄不清楚他們之間是什么樣的感覺……
「不要拒絕!垢鹕皇切α诵Γ┥砦亲∷拇,舌故意探進又探出,撩撥她的欲望、癱瘓她的意志。
AA「等等……」她微弱地想避開;但葛森一手攫住了她的雙手將她放到她的頭頂,他的唇輾轉在她的喉根深處,一手則探進她的上衣里,愛撫那渾圓玉脂。
「唔……」她嬌聲嘆息,無法去思考了,撤開了道德理智的防備。
他愛煞了她的嘆息,那樣小貓似的無邪嚶嚀,這讓他灼熱的大手轉而攻入她的棉質底褲挑逗,期待感受她為他徹底潰決。AA
突如其來接觸到他的手指,她忽然一顫、自然的夾緊,嬌喘逸出口,頓時濕潤染滿了他的指尖。
瑪穎無暇對自己的反應羞愧了,她只能順從身體的原始本能,不斷抵上他的手指,弓著腰款擺。
「你很可愛、很迷人、很性感……」葛森溫柔地笑著撫弄她,像撫弄一把小提琴。
「而你則很可惡、很奸詐、大惡魔——。 顾痼@地發現,不知何時,自己上衣的鈕扣全被他解開,前扣式的胸罩也被他輕易打開,下半身衣物也被他脫掉,她完全地裸裎在他面前。
微微的寒意令她瑟縮,興奮、情欲、恐懼交織在她心頭,但貼上他也同樣光裸結實的身軀的那一刻,一切思緒都融化了。
他戴上保險套,輕柔頂開她的雙腿,吻著她的小腹,吻著她的女性,在她攀上情欲的浪潮,細聲嬌喘的那一刻,長驅直入,徹底占有她。
###
下雨的夜晚,冷的不得了,瑪穎把自己包得像個肉粽,來到廊前,輕敲了敲阿嬤臥房的門。
「阿嬤,在忙嗎?」
「沒在忙呀!在整理行李而已。」
瑪穎推開了紙門,臉上難得地帶了點煩惱!肝襾韼湍!
阿嬤今天下午才剛結束日本之行回來,帶了好多紀念品,現在正在把行李里的衣物收拾整齊。
「哎喲!你怎么啦?竟然會幫忙收行李?」
「沒有啊……」瑪穎有一搭沒一搭地摺衣服。
「不要假啦!快說吧!」
聽阿嬤這樣說,瑪穎馬上轉過頭,一臉認真地面對阿嬤。
「其實,是有一點事啦,阿嬤,你跟阿公是你的初戀嗎?」
「怎么可能?」阿嬤笑得花枝亂顫!改憔筒恢,阿嬤當年有多美,三天兩頭都有人來追,阿公怎么可能是我的初戀?我的初戀!喜歡上一個當兵的外省小伙子,差點還包袱款款跟他私奔咧——」
「結果咧?」瑪穎瞪大眼睛。她怎么從沒聽過這一段?
「你阿祖追到我,把我打個半死,后來阿祖托媒人到處給我找對象,你阿公愿意入贅,人品也不錯,所以你阿祖就讓我跟你阿公結婚啦!」
「啊——怎么這么慘?我一直以為你跟阿公感情很好……」
「我跟你阿公感情是不錯,你阿公人很好!只是有時我當然會想,如果那時逃成功了,跟那個外省人在一起會是怎么樣?」
「阿嬤后悔結婚嗎?」
「嗯……有一點,我覺得結婚把女人的人生都框住了,還好我還能經營旅館,勉強有個寄托。搞不好重來一次,我就算跟那個外省人私奔了,還是不會結婚也說不定……
「所以!我覺得就算你跟我說你一輩子不結婚,阿嬤也會支持你,多做一點自己想做的事比較要緊;但是當然,戀愛倒是多談一點,人生才會豐富嘛!」
瑪穎有點遲疑地道:「可是,談戀愛時就會有一大堆煩惱,想說對方到底愛不愛我啦、未來會怎么樣啊、他真的是我的真命天子嗎……之類的,想到頭都痛了,連書都念不太下去……」
她跟葛森經歷那一個瘋狂的夜晚后,隔天一早,葛森還沒醒,她就逃了;甚至因為葛森試著想找她,所以,她干脆躲到好友金金家去暫住。
沒辦法,她發現她好像愛上他了。
可是,葛森到底對她怎么想,她一點都不知道;而且她也無法確定,自己對他是不是只是一時的迷戀而已?
現在她完全不知該怎么辦,只能選擇一直逃避,她覺得所謂的「戀愛」,真是浪費她的讀書時間,讓她亂七八糟、忐忑不安,一下想笑、一下想哭,她覺得她稍稍能體會到古墓派的小龍女被硬拖到外界來,是多大的災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