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還好是保住了!」邢弄云坐在床沿,一臉欣慰地審視著臉色依然蒼白的侄女兒,嘴上直呼著幸運。
「是啊,還好這孩子保住了!沟痛怪^,錢盈盈瞧著自個兒依然隆起的肚子,淡淡說道。
只是,合該是開心的事,卻因為方才乍見的那幕而心酸著。
自從她出事后,每次醒來,唐無極一定都在一旁伴著,然而今兒個醒來卻沒瞧見他。
問香聞,她吞吞吐吐的,她心知有異,便技巧地套了話。
原來……他是瞧曉顏去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在如此虛弱的時候起身,也知道自己不該在意,畢竟當初說得大方的人是自己。
可是……管不動自己那顆浮躁的心。
于是她悄然起身,小心翼翼地躲過所有人,踩著蹣跚的步伐悄俏地到了柴房。
結(jié)果,見到的是唐無極撫尸心傷的模樣,聽到的是唐無極誓言為她報仇的承諾。
淚不自覺地滑落,直到她抬手觸到自己頰畔的那一抹冰冷,她才知道,原來她是在乎的。
因為在乎,所以當她瞧見自己的夫婿用那樣的方式悼念另一個女人時,她的心才會揪疼得那么厲害。
也是因為在乎,所以這輩子幾乎不曾落淚的她,才會忍不住地掉下淚來。
他……是愛她的吧!
像總嫌棄他送她東西的招數(shù)太老套,可卻也總是不自覺地將他送她的東西拿出來細細把玩著。
盡管嘴里說著,她不會阻止他愛別人,然而當她發(fā)現(xiàn)他心中愛的人真不是她時,她卻又像要窒息了一般。
忍不住地怨呵!
如果說,他心中真的藏著另一個女人,為什么不大大方方同她說?又為什么還要這樣日夜獻殷勤,甚至說為了照顧她搬回她的院子。
她真的曾經(jīng)奢心地以為他對她有情……
「盈盈啊,妳在想些什么?」說了好一陣子的話,可是卻怎么也得不到侄女兒的響應(yīng),邢弄云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
這一推,將錢盈盈從自己的思緒中給推了出來,只見她先是茫然地睜大了眼,好半晌之后才回過神。
「盈盈,妳在想些什么?」邢弄云瞧著她那怔愣的模樣,關(guān)心詢問著。
「沒什么!古Φ負P起一抹笑,她在心底下了決定。
「還沒什么呢!我說妳一定是被嚇傻了,曉顏那個丫頭真是可惡極了,明明是個丫頭命,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唼……」
「二嬸,咱們別胡亂定人家的罪,這種事要講證據(jù)的。」
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事情不會那么簡單,曉顏真的會因妒生恨對她下藥?
「還說什么別亂定人家的罪咧,她的畏罪自盡就是最大的證據(jù)了!箘倎淼臅r候,刑弄云就已經(jīng)得知柴房那兒的騷動。
「二嬸!」錢盈盈有些不耐地低喚了一聲,立時讓她原本要繼續(xù)脫口的叨念全給吞回肚里去了。
「算了,知妳向來心腸好,這人都死了,我就不說了,成嗎?」
「嗯!」她點了點頭,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伸手握住邢弄云的手,低語說道:「二嬸,奶奶年紀很大了,有時候妳得幫我多照看著些,好嗎?」
剛才大夫說,腹中胎兒因為這場意外,恐怕會提早臨盆,一等孩子生了,就是她要離開家去實現(xiàn)心愿的時候了。
所以……有些事,是該好好盤算盤算。
哇,這話題也未免轉(zhuǎn)得恁快,硬讓平常只懂風花雪月的邢弄云完全摸不著頭緒。
「妳干么莫名其妙說這些?」她不解地問道。
「沒什么,只是……」錢盈盈的腦袋飛快地轉(zhuǎn)著,才在想找借口搪塞她二嬸,誰知邢弄云順著她的眼光瞧去,便一臉恍然大悟地說道--
「我聽人家說,要生小娃娃的女人通常心緒不穩(wěn),妳是不是怕生娃兒時出了意外,婆婆會傷心。俊
她的誤打誤撞,等于是幫錢盈盈想到一個好借口,于是她忙不迭地點著頭。
「這點妳可不用怕,打小妳的運氣就好,瞧,連這回中了毒,都能逢兇化吉了,這生娃兒是小事,妳就別白操這心了!
「二嬸……」她嘟著嘴,撒嬌著要承諾。
「好好好,妳可別再操心了,二嬸答應(yīng)妳,若是真有個什么萬一,會替妳顧著婆婆的,可別忘了,照顧婆婆本來也是我的責任啊。」
沒轍地輕拍她的手背,邢弄云答應(yīng)了她的要求。
「還有,娃娃和無極也要麻煩妳了!惯@三人只怕是今后她最放心不下的人了。
其實,她不是沒想過要放棄自己的理想,終究自己的夫婿和孩子實在難以割舍,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算現(xiàn)下她決定要放棄,怕人家也不領(lǐng)情了。
「好好好,還有誰是妳放心不下的,二嬸都一并包辦了,行了吧!」為了讓盈盈安心待產(chǎn),就算她要的是天上的月亮,她也會摘下來給她,誰教她是錢家的寶呢!
「嗯!」得到承諾,錢盈盈心安地點了點頭,現(xiàn)在就等把孩子平安生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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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眺著窗外街上熙來攘往的景致,唐無極雙手緊握著欄桿,不發(fā)一語。
當?shù)厣系挠白又饾u縮短,日頭已高掛空中,他依然靜靜地等待著。
唐無青,一個這幾日不斷回蕩在他耳際的名字,一個從枉死的曉顏口中吐出來的名宇。
雖然不懂為什么他要這么做,但是唐無極可以肯定,曉顏的枉死和唐無青絕對脫不了關(guān)系。
現(xiàn)在,該是他找出答案的時候。
「無極……」
等了許久,終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應(yīng)和著這聲低喊,他緩緩地回身,臉上的神傷是那么的清晰而明顯。
「你還好吧?」一如往常的,唐無青將手重重地往他寬厚的肩頭上一擺,顯露憂心和安慰。
陰著臉朝堂哥點了點頭,唐無極的唇依然緊抿,看起來心情頗糟。
他踱向廂房中央的桌子,落坐斟了酒,杯就唇,酒便盡。
連著豪飲了三杯,這模樣瞧得唐無青兩道眉忍不住蹙起。
「你現(xiàn)在是怎樣?要買醉也不是這種喝法!固茻o青想搶下他正欲再次斟滿的酒杯,可是唐無極動作比他快一步。
「不這么喝,我又能怎么辦?」終于,在第四杯醇酒又滑進喉頭之際,一直沉默的他開了口,話語中滿含無奈。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對曉顏不僅僅只是主仆之情,想來你是因為礙于錢盈盈,才沒將她納為妾吧!」
「嗯!」提到了曉顏,唐無極握著酒杯的手倏地收緊,心緒激動的他一時勁道沒拿捏好,咱地一聲,手中的瓷杯應(yīng)聲而破,但他無動于衷,彷佛那碎片不是扎進他的手心似的。
酒和血在他的手心摻和著,那模樣透著濃濃的悲傷。
唐無青見狀,忍不住搖了搖頭,耐心勸道:「唉,其實你也別太自責了,這發(fā)生的所有事,只能怪曉顏自個兒福薄,出世時沒挑著好日子,最后才會落個含冤而死的凄慘境況!
「不是曉顏福薄,是錢家欺人太甚!固裘紥吡颂茻o青一眼,他咬著牙忿忿不平地說道。
「其實這也不能怪錢家,他們可是富貴人家,別說跟地方官,就連和朝廷都維持著很好的關(guān)系,人家有這樣的地位,就算逼死了一個丫鬟,也是稀松平常的事,誰又能奈他何呢?」
「對,曉顏就是被錢家給逼死的,這無證無據(jù)的,憑什么就認定了她的罪?!」唐無極激動地附和道,英挺的眉眼間凈是氣憤。
「大戶人家不就是這樣?從小咱倆在唐家看得多了!顾麄z同是庶出,同樣嘗盡白眼和欺凌,唐無青有感而發(fā)地說道。
他的話看似不經(jīng)意地挑弄著唐無極的情緒,可是那雙利眼卻直勾勾地打量著他,想瞧瞧他有什么反應(yīng)。
「是!」唐無極沉痛地點了點頭。杯破了,索性就端起整壺的酒仰首狂飲,任那辛辣的酒液滑過他的喉頭,牽引起他的怒氣!溉思矣绣X嘛,我們這些無足輕重的人又算得上什么呢?」
「唉,忘了吧!反正說到底,那都是曉顏的命!
「不,我不甘心。」他咬著牙說道。曉顏的命不該是這樣的,她原本或許可以有更好的人生的,要不是……
冷冷地牽起一抹笑,唐無青反問道:「不甘心你想怎樣?」
「以前,我或許不能怎樣,但是現(xiàn)下……」他的話語一頓,讓人完全摸不清他心中的盤算。
「你想如何?」唐無青的追問看似不經(jīng)意,但眸中卻透露一抹急切。
唐無極唇瓣逸出一記冷笑,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陰邪。
「堂哥!」唐無極輕喊了一聲,薄抿的唇輕掀道:「你忘了我不再是無足輕重的人了嗎?現(xiàn)在我掌握的是錢家大半的經(jīng)濟命脈!
「是啊,你已經(jīng)不再是無足輕重的人了!固茻o青眸中閃過一絲狡檜,不過他依然沉住氣佯裝不解!缚墒悄阆朐趺醋瞿?」
「你愿不愿意來幫我,讓曾經(jīng)錯待過我們的人,都得到該有的懲罰!
凝視著他,唐無青沉默地不發(fā)一語,似乎在度量他的話有幾分真假。
「怎么,你不愿意?想來你是不怨唐家對你的錯待!固茻o極聳了聳肩,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
然后,他霍地起身準備走人。他在賭,若是賭輸了,或許曉顏的冤屈一輩子都沒辦法昭雪。
可是他相信自己會贏,不但贏得這一步,還能實行他的誓言,替枉死的曉顏討回應(yīng)有的公道。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上門扉之際,一直靜默的唐無青開了口--
「我怨,怎能不怨!
「既然怨,那你……」唐無極的手搭上了門扉。
「你知不知道,我從小到大求的是什么,就是要摧毀唐家,本來我以為你入贅錢家,得了權(quán)勢,會和我有同樣的想法,沒想到……」他想到唐無極和錢盈盈送龍腦香到唐家時的風風雨雨,心中不禁疑惑著唐無極的恨意會不會早已煙消云散。
「我不是沒有這種想法,只是時機未到。」唇畔泛起一記冷笑,唐無極沒回身,但聲音聽起來同樣憤怒。
「是嗎?」唐無青望著他的身影,有些不敢置信,這一切順利得超乎想象,他一直以為要再挑起他的恨很難,沒想到……
「是的!」唐無極霍地回身,長袍的下襬在空中劃出一記漂亮的弧,唇畔的冷笑隱沒,讓他看起來更顯陰郁!改闳粝脒_成心愿,給唐家一個教訓(xùn),就來幫我。」
他撒下充滿極度誘惑的種子。
懲罰一個人是揭開罪狀,然后讓他呼天喊地地說冤嗎?
不,他要讓那個罪有應(yīng)得的人心服口服,他要他親口承認他的罪行,才能告慰曉顏的在天之靈。
「你要我去錢家?guī)湍悖俊固茻o青激動地揚聲,他清楚這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是啊,咱們堂兄弟可以連手,讓該得到教訓(xùn)的人得到教訓(xùn)!」露出邪魅的笑容,唐無極再次撒出誘人的餌。
果不其然,唐無青毫無猶豫地吞下餌,眸中流露出嗜血的光芒。
「好,就這么說定了!」他豪氣地伸出手在半空中等待著。
呵,早知道曉顏的死會讓唐無極心中的妒怨傾巢而出,那么他早就該這么做了,也不會白白等待了這半年的時間。
「嗯!」唐無極緩緩地伸手覆上了他的手,銳利的眸光緊緊地瞅著他。
兩人四手交握,未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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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爺變了……
小姐好可憐……
各種耳語開始在錢家的各個角落,甚至是大街小巷中流傳著。
有人說,是因為錢盈盈有了身孕,讓他不能逞其獸欲,所以他連流花街柳巷中。
也有人說,那是因為他最愛的人被錢家逼死,所以他心灰意冷,從此不想振作,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
更有人說,本來恩愛就是個謊言,唐無極現(xiàn)下的所做所為不過是戳破了那個謊言罷了,沒啥大不了的。
而這些各式各樣的耳語流言,一字不漏地全入了錢盈盈的耳中,但她依然泰然自若,絲毫無動于衷。
她還是那個當初宣稱愛極了唐無極的女人,甚至仍不斷將錢家產(chǎn)業(yè)交給他打理,有些還直接撥至唐無極名下。
有人同情她的癡傻,企圖用金錢富貴來留住一個無心的男人,也有人罵她愚笨,像這樣毫無真心真意的男人,趕出家門就是了,留來何用呢?
但這些評語對她似乎沒有絲毫影響,她依然故我地不斷將手中原屬于錢家的產(chǎn)業(yè)交給唐無極,彷佛心甘情愿做一個癡傻的女人。
可偏生有人怎么也看不過去--
「小姐--」
香聞人都還沒入門,她那氣急敗壞的呼喊聲就已竄入錢盈盈耳中。
聽到那氣呼呼的喊聲,錢盈盈莞爾,她很清楚這樣的氣急敗壞所為何來,想來這妮子八成又聽到了些什么,所以才會這么急得來找她告狀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香聞的身影才一映入她的眼簾,一張嘟著的嘴就忙不迭地喳呼著--
「小姐,妳怎么還有心情在這兒躺著?」
瞧她家小姐那傭懶的模樣,雙手圈著大腹便便的肚子,整個人斜靠在躺椅之上,模樣好不愜意。
可這景象卻徹底地刺了香聞的眼,只見她忿忿地踩了幾步,筆直地來到錢盈盈的面前,很是不滿地指著她說道:「小姐,妳究竟知不知道現(xiàn)在外頭是怎么說的?」質(zhì)問的語氣完全沒了上下尊卑,可見香聞這回被氣得不輕。
「管他們說啥,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就好啦!
錢盈盈傭懶地伸展著略微僵硬的身子,然后坐起身,隨手取來被她置于幾上的繡籃,雙手開始忙碌地繡著小巧的衣褲。
「小姐,妳就別再繡了啦,等妳繡完這些,只怕錢家都要被搬空了啦!
「搬空了好,省得煩心!构创叫α诵,她氣死人不償命地應(yīng)道。
「小姐……」一把搶下她手中的繡籃,香聞雙手扠著腰,死命地瞪著她。「妳到底在玩什么把戲啦,難道妳真不怕錢家百年的基業(yè)全都葬送在妳手中嗎?」
「玩不完的啦!」她莫測高深地說道,語氣彷佛有著洞悉一切的清澈。
「怎么可能玩不完,妳知不知道昨兒個姑爺又和幾個咱們家底下的盤商上花街喝酒去了?還一副稱兄道弟的?這模樣,我看啊,要不了多久,那個男人就會將錢家所有的基業(yè)都掠奪一空了!
唉,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皇帝不急,卻急死她這個小太監(jiān)。!
明明就是很嚴重的事,怎么瞧在小姐的眼中一點兒也不嚴重呢?
「那很好啊!」
「好,還好咧!我就搞不懂哪里好了,那姑爺是曾經(jīng)對小姐不錯啦,可問題是自從曉顏死了以后,他就全變了,小姐妳也別再傻了,好嗎?」
若不是還殘存著些許理智,香聞?wù)嫦胍话驼拼蛳蛩抑髯,看能不能讓她清醒一些?br />
就算要愛男人也不能是這么個愛法吧!將錢家的基業(yè)全都拱手讓出不打緊,嘴里還直說好。
小姐也不想想,那個男人若真的有一不點兒愛她,怎么可能一個多月都沒踏進盈香院一步。
擺明了就是沒心嘛,還虧得小姐此刻肚子里裝著他的血脈哩,哼,壓根是個無心無情的男人。
「香聞,我是很清醒!」冷眼旁觀,很多事她懂,但不想多說。
說得愈多,牽絆更深呵!
「清醒個……頭啦!」香聞簡直拿她家主子一點辦法也沒有,除了言語上的激動,她什么也不能做。
「傻瓜,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的!瑰X盈盈若有所思的說道。
她的話讓香聞完全摸不著頭緒,可正當她要追問時,主子突然逸出一聲輕吟。
痛啊……錢盈盈的雙手撫向自己渾圓的肚子,這孩子怕是等不及要出世了,就像她再也等不及去開創(chuàng)自己的新生活一般!
「小姐,妳怎么了?」犀利的眼沒漏瞧主子頓時蒼白了幾分的臉色,天大的氣憤和疑惑也只能暫時甩開。
「孩子要出世了!
「!」才八個多月的孩子,雖然大夫有說會早產(chǎn),可這也還是太早了吧!
像是火燒屁股似的,香聞在房內(nèi)慌張地兜了一圈之后,就忙不迭地往外奔去,嘴里喳呼著直喊著--
「哇,小姐要生了,快叫產(chǎn)婆啊,快去找姑爺啊,快去同老太太和二夫人報訊去啊……」
連串的喳呼竄進錢盈盈的耳中,那熾人的痛卻益發(fā)磨人,彷佛要抽去她所有的神智一般。
她知道自己不能暈,否則孩子就……
腦中思緒還在轉(zhuǎn)著,她突然感到自己身子騰空,原本緊閉的眼兒微睜,乍然映入一張俊挺的臉龐。
她什么都沒說,只是癡望著唐無極,好將那張臉深深,深深地刻進自己的心扉之中。
而他只是穩(wěn)穩(wěn)地抱住她,無言地穿過珠簾,將她放上床榻。
寬厚的掌含著滿滿的不舍,拂去了她額上沁出的冷汗,他依然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定定地瞧著她,眸中滿是愧疚。
她懂他的眼神,淡淡地掀唇而笑,他對她有歉疚,她對他同樣也有歉疚,算是互欠吧!
門外逐漸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唐無極知道自己該離開了,他俯首在她的額際落下一記輕吻,然后說道:「等我……」
面對他那請求似的話語,錢盈盈只是含笑不語,水亮的雙眸直勾勾地凝視著他。
「妳……」他還想要再說些什么,可是門外腳步聲已愈來愈近。
那聲音催促著他離開,他的計劃已經(jīng)快要達成,因為唐無青的狐貍尾巴漸漸露了出來。
唐無青再沒耐心等待,急著催促他盡速摧毀唐家,也急著想要侵占那些原本不屬于他,只不過是自己借來撒下的餌。
他明里順了他的意,用盡各種手段打壓唐家,但卻在暗地里幫助他們絕地逢生,因為唐家從來不是他的目標,就算心中曾經(jīng)有怨,也早消逝在盈盈為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中了。
再怎么說,唐家總是生他、養(yǎng)他的地方呵!更何況自那次唐家在地方上大肆宴客之后,他已經(jīng)真真正正地成為唐家的一份子了。
只要再一陣子,讓他償還了對曉顏的歉疚之后,他就可以再次大大方方地將盈盈擁在懷中。
她究竟知不知道,在這段只能遠遠望著她的日子里,他的心渴望她渴望到發(fā)疼。
原來,愛已經(jīng)那么深,原來愛已經(jīng)滲入了骨髓,浸蝕了他整個心……
他不舍地再次輕撫著她的容顏,雙手一攬將她緊緊地擁進懷中,那力道彷佛想要將她融入自己身體之中。
不舍呵!但為了曉顏,他還是得放手,畢竟這是他欠她的。
一記輕吻之后,他放開了手,只是他萬萬沒料到,這一回的暫別,再相見時,彷佛是過了千年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