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存心鬧笑話給人看嗎?”不知何時,關云雍唇邊呵護的笑已化為冰冷的痕跡。
“呃?”在他懷里的梁雨霏聞言,驚愕地抬起頭,雖然隔了一層紅喜帕,她也能感受到他所灑下的冷霜。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跛子嗎?”關云雍抱著她的腳步未停,口中吐出的惡意詆毀直撲梁雨霏。
梁雨霏的自尊被這一句跛子給壓得粉碎,她從云端轉瞬間跌落到地面上,他的話像尖銳的石子打傷她的心,疼得她臉上的血色盡失。
“無話可說?!”她的沉默,讓他愈加慍怒,難不成梁家真將他當成一個可以隨意耍弄的傻子,敢將一個跛女嫁給他,關云雍的黑眸卷起了驚天風暴。
踢開了房門,關云雍快步走過外室,一到隱密的內室,便厭惡地將梁雨霏丟進床鋪,隨即掌風一拍關上了房門。
梁雨霏受疼地撲倒在床鋪上,鳳冠和喜帕從她的頭上掉落,華麗的金簪成了傷人的利器,劃過她手上柔細的肌膚,滲出了血珠。
被摔得昏沉的她,還理不清怎么回事,只能趴在床上怔怔地看著滾了兩圈才停止翻動的鳳冠。發絲散亂地披在她的肩上,紅色的嫁衣與她手臂上的血珠連成一色,皆是怵目驚心的鮮紅。
“說,你們梁家到底玩什么把戲?敢塞一個跛子給我!”關云雍環起胸,冷眼無情地看著床上的女人。
接二連三地被貶罵,縱使再堅強的心仍會產生裂痕,梁雨霏眨去眼眶中泛起的淚霧,默默地承受他傷人的字句咬嚙著她殘破的自尊。
“爹沒將我跛腳的事告訴你嗎?”她的小臉上有著受傷的神情,早該料到的,爹恨她,將她嫁到關家,只是為了趕她離開,以免礙著他的眼。
“不用演戲了,我若知道娶的是一個跛子,就算你是公主,我也不會考慮。”適才在眾人面前隱忍的怒意全吼向她的耳際。
梁雨霏怔楞無言地看著鳳冠上搖晃不止的珠飾,仿佛在嘲笑她還未嘗到新嫁娘的甜蜜,便先成了棄婦,就連手上的血沾上了鴛鴦錦被亦無所覺。
“是啊,沒有人會想娶個跛子為妻的!彼救坏卣f道,委靡的心又被劃過一道傷。
“難道你爹不怕我拿你出氣,將我所受的羞辱一一地還在你身上?”他倏地冷笑,身子退坐在梨木椅上,深沉地盯著她。
爹應早料到如此,才會將她嫁到關家,他要她在關家受苦,他要關家代他折磨她,梁雨霏眨得下眼中涌上的濕意,卻阻止不了胸口泛出的酸楚,自她有記憶開始,爹便百般嫌惡她,到了末了,還不放過她,這八年來所受的委屈開始在她腦海一一浮現,爹不曾給過她一絲的溫暖,有的也只是像刀一樣銳利的目光。
“怎么,害怕得說不出話來?”關云雍的長指撫著胸前的晶瑩玉佩,完美的唇瓣譏諷地勾起。
梁雨霏搖頭,下了床,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關云雍停下手上的動作,黑眸微瞇地看著她邁著不協調的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
“我真的沒有欺騙你,你若要將氣出在我身上,我愿意受。”即使爹對她再壞,卻仍是生她的爹,梁雨霏無怨無悔地說道。
“被你們梁家愚弄過后,你認為我還會相信你所說的話嗎?”他站起身來,目光凌厲地俯睨她瘦小的身影。
梁雨霏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龐,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回答我,你是不是把我當作傻子一樣好騙?”他步步逼近她,眉間怒意蒸騰,他痛恨她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活像他冤枉了她一般。
將她逼到床邊,他威脅的呼息拂上了她的臉,讓她打了一身冷顫,在看見她眼里流過一絲駭然后,關云雍驀地笑了,笑得狂狷,笑得肆意。
他揚起眉,走到了桌邊,自行斟滿酒杯,一口飲盡。
“你別生氣,我愿意贖罪。”她再一次幽幽地說道,心中黯然地思忖:爹,雨霏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報答您的養育之恩了。
“怎么個贖法?難不成你愿意像個奴婢一樣供我使喚?”關云雍壓根兒就不相信身為富家千金的她會如此地屈就自己。
“我愿意。”在梁家,她充其量只是一個不用做活的奴婢,地位比總管還要低下。
“荒唐!”隨著一記陰沉的喝斥聲,他將手上的酒杯重重地摜至桌面,精致的瓷杯應聲碎裂。
原本只是一句隨口的輕蔑問話,可她卻甘之如飴,這令他極為不悅,臉上俱是風雨欲來的可怖神情。
“你自甘下賤是你的事,但我們關家可不想讓人說閑話!彪m不是激烈的怒吼,可那陰森的語氣卻更令人不寒而栗。
“我是真心的!闭驗槭钦嬖挘运恼Z氣透著一份堅持。
他突然攫住她的一只手臂,不讓她后退,昏暗的房內,兩人的目光無言地相對,只有喜燭嘶嘶燃燒的聲音在屋內回蕩。
“既然是真心,為何怕我?”看著她眼底不小心泄漏的驚懼,關云雍又笑了,兩簇比燭火還耀亮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閃爍。
梁雨霏無言地垂下頭,手微顫地擰緊身上的紅嫁衣,她不懂他乍然變換的情緒。
他用另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頷,如所料的看見一雙不安的眼,和她臉上不自然的紅暈,看來,想羞辱梁雨霏,還有更有趣的方式呵。關云雍勾起了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漂亮的狹長黑眸閃著邪魅的光芒!笆呛ε,還是害羞?”修長的指頭輕撫過她頰上的紅。
他的貼近,讓她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氣息,空氣仿佛凝結靜止了,靠在床邊的她只能無措地望著他,在他魅惑人心的笑容中浮沉,忘了該有的畏然。他的氣息和身軀熨燙著她的身子,讓她渾身起了陌生的燥熱,雨霏不敢直視他晶亮的眸,只能像含羞的花兒般,垂下怯漾的臉龐。
“想要我溫柔地對你嗎?”他軟下聲,溫存的語調像是情人間才有的低語。
就在她迷失在他撒落的情網下,隨著他的牽引點頭時,一道猖狂的諷笑聲驚醒了她,她不解地抬起頭,迎見的卻是他戲謔的臉龐。
“憑你,一個跛子也敢想要我的愛,真是自不量力。”他不屑地甩開她,眼底是始終未曾融化的冰霜。
跌落在床上的梁雨霏,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沒有吵鬧,也沒有控訴,就這樣帶著無辜的情意望著他。
“看什么?!”怒意迸發,關云雍惱怒地喝道,只因她眼底流過的那股凄楚無助,竟奇異地螫著他的心,這樣的體認令他無法忍受。
她搖搖頭,閉上了眼。“你說的對,是我癡心妄想!彼榍约旱纳碜樱硨λ。
“不用裝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彼梢缘纛^離去的,但瞧見她單薄的身軀,腳卻像有千斤重般,怎么也無法提起。
他的話讓她的身子又是一凜,她睜開眼,失去光彩的眼眸空洞地望著門扉外的紅燈籠在微風中擺動。
手中突來的濡濕讓關云雍擰起眉,他低下頭,攤開自己的掌心,微訝地看著上頭的血跡,這是……關云雍蜷起掌,大步走向她!澳愕氖衷趺戳耍俊彼テ鹚氖直,露出了藕臂上的紅色血痕。
梁雨霏被他這一碰,已無血色的臉龐更是蒼白了,她咬著唇瓣,淚霧盈滿她清澈的眼,清麗的容顏不似絕艷的芙蓉,倒像出塵的水荷。
他的心隱隱一震,她含著淚水的黑眸,竟讓自己的腦海閃過片斷凌亂的記憶,那是……久遠的童年,一個白細纖柔的女娃兒倒臥在地上,張著迷蒙的眼,哭泣無助地望著自己,但他沒有伸手扶她,反而是狠狠地推開她。
關云雍失神地望著她,手緩緩地抬起她的下頷——
“請你別再戲弄我了!”她別過頭,青絲被風吹拂,遮住了她幽怨的小臉。
他如遭雷擊地縮回手,心遽然一驚,他醉了嗎?怎會對她產生不該有的顫動,斂回了心神,飛揚上眉頭的是故作的跋扈。“這回,你倒學聰明了!彼樞陕暎允菗岵黄叫念^曾有的悸動。
“我不想讓人知道關家娶了個跛子,你最好安分地待在大宅內,別讓外頭的人說關家的閑話。”不待她回應,關云雍隨即旋身離去,只為了否認自己莫名的悸動。
踏出房門后,關云雍冠玉般的臉龐已回復與來時同樣的冰冷神情,本該喜氣洋洋的新房卻仿佛被籠罩在層層陰影里。
。
聽見門被關上的聲音,梁雨霏整個人松懈地癱軟在地,她的目光從桌上碎裂的酒杯,再移到雙喜的紅燭上,那兩簇火焰在她的淚眼里跳動,變得朦朧而哀傷。
她從來都曉得自身的缺陷,爹和二娘的冷嘲熱諷,早讓她不對任何人抱以期待,沒有人愿意娶個跛子為妻的,本以為將在梁宅孤身終老,但爹卻用著瞞騙的法子,將她嫁給了他。
他說的沒錯,她是個跛子,沒有人愿意娶的跛子,她不怨他對自己的辱罵,像他那種器宇雍容的人,合該配上更好的妻子,一股潛藏的自卑將她直往下拉,拉到一個凄涼黑暗的角落。
她的命運就和床上的鳳冠一樣,被冷落地拋在一旁,雖長在富貴人家,可她內心卻布滿了無人知的悲哀,如果可以,她愿意生在平凡人家,只要有愛她的爹娘,便足夠了。
梁雨霏緩緩地從地上站起,走回床邊,將鳳冠放在雙喜的龍鳳燭旁,她怔怔地望著燃泣的燭淚,而她的淚亦在不知不覺中掉了下來。
這是她的新婚夜啊,不能哭,不能哭,這是不吉利的,她抹去了臉上的淚,卻擦不去心上的痕,為何沒有人愿意愛她?她順從爹的話出嫁,為的便是讓爹歡心,她愿意作個溫順的妻子,承受所有的過錯,可他連機會也不給她,便掉頭而去,為什么每個人都離她而去,是她不夠溫順、不夠好嗎?梁雨霏環住自己的身子,突然覺得好冷,孤獨的寒意襲向她,她好想有人愛她……
她苦澀地端起桌上剩下的一只酒杯,對著另一只已然碎裂的酒杯!熬茨悖业姆蚓!彼嬒戮疲诧嬒掠肋h得不到回音的悲淚。
***
“云雍,你的媳婦兒真這么不堪入目,讓你在洞房花燭夜時夜遁到我戚家?”戚冠安搖著扇,靠坐在書房內的花梨木椅上。
“少*唆!”望著窗外的關云雍里黑眸一沉,天上明亮的月照不進他的眼底,寒星似的眼透著令人生畏的冷冽。
他的腦海里都是她走路時那可笑的姿勢,放在窗欞上的手倏地擰緊,透出的內力直讓堅實的木材發出碎裂聲。
教他如何相信他娶的女人竟是個跛子,一段被人稱羨的金玉良緣,背后竟是梁家的惡意瞞騙,教他娶了個比正常人還不如的跛女,他關云雍是何許人也,豈容得人負他,他的胸際起了亂石崩云的狂波怒濤,冷然的臉上一陣陰晴不定。
“小心些,別把我精雕的窗子弄壞了!逼莨诎矡o視怒氣沖天的好友,同樣俊美無比的臉龐露出調侃的笑意。
“是這樣嗎?”關云雍話一說完,戚冠安所謂“精雕的窗子”應聲而破。
“唉,何必怒氣沖沖,我不說便是了,瞧你氣成這樣子!彼麚u搖頭,優美的唇形上,笑弧愈彎愈大。
“哼!”關云雍冷哼一聲。
“可我實在覺得奇怪,你對小嫂子不是體貼得緊,在眾目睽睽下抱她入房,怎么這會兒活像娶了個仇人般,憤恨不休!逼莨诎膊唤庵翗O。
“不關你事!彼康剞D身,不友善地望著戚冠安。
“云雍,好歹她也是青州首富之女,應該差不到哪兒去——”戚冠安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打斷。
“你若想要,我將她讓給你。”
“千萬不可,我可不想奪人之妻,來,快來喝口茶,這是我特地要人沏的上好西湖龍井。”戚冠安一雙比女人還漂亮的眸子露出無辜的眼神。
關云雍緩步走到桌邊,緊抿的唇瓣突然揚起一抹惡意的笑。“我不是生氣,我是遺憾,那女人若有你幾分的美貌便足夠了!彼嫘恼f道,一雙眼瞟向戚冠安。
戚冠安的臉龐上有一瞬間凝上了冷戾的顏色,但只見他深吸口氣,便將怒意化為唇邊的笑。“是啊,愿你的妻子是個絕世大美人,才能配得上你這個天之驕子,這段婚姻也就不會那么難以忍受了,你說對不對?”兩人互不相讓,執意要唇槍舌劍一番。
“你確定難受的人會是我嗎?”他年輕驕傲的臉龐笑得詭譎不定,漂亮的眼眸盡是冷情與殘酷。
“云雍,你的眼神很邪惡,該不會是想欺負咱們可憐的單純女娃吧?”戚冠安抿著笑,故意不贊同地搖頭。
“欺負?不,我只會讓她無法忍受,然后,我再作個好人寫封休書讓她好生解脫!彼频L清地笑道,可那抹笑卻令人不寒而栗。
“提醒我千萬別惹到你!逼莨诎彩栈厣龋哺鴵u頭笑道。
“別提這些無聊事了,咱們下盤棋!彼麖牟蛔屓魏螣o謂的人干擾自己,梁雨霏只是他生命中的一顆小石子,他舉足便可輕易地踢開。
兩名俊拓矜貴的年輕男子,開始在月明下對弈,他們的臉龐上有著任何人也無法并駕齊驅的自信與傲氣,猶如遨游在白云頂端的鷹隼,目空一切,誰也無法比擬。
。
“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驚醒了趴在桌上淺眠的梁雨霏,她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身子因整夜趴著而僵硬酸痛,困難地移動發麻的腳,梁雨霏慢慢地走向外室去應門。
“小姐,您早!便y月手端著洗臉水,笑嘻嘻地站在門外,身旁還跟著一位胖嬤嬤。
“早!绷河牿肆艘徊阶屗齻冏哌M屋內,臉龐上仍是疲憊的神色。
“姑爺不在?”銀月望著空無一人的內室。
梁雨霏輕輕搖頭,染著憂傷的眸子看向燭臺上的點點燭淚,想起了昨夜令人心傷的情景。
“姑爺起得倒比咱們早些!便y月笑道,完全未察覺梁雨霏異常的沉默。
“小姐,這是府內的王嬤嬤,她是來……收拾您床上的被褥的。”畢竟仍只是個年輕的丫環,說起這等事,仍羞口得很。
“少夫人,您早!蓖鯆邒呖匆娏松俜蛉俗呗返淖藨B,眼睛訝異地大睜,少夫人的腳……可疑問歸疑問,她只是個下人,怎敢貿然發問。
“小姐,您怎么還穿著嫁衣?”銀月將洗臉水放在梳妝鏡旁,才微訝地發現梁雨霏還穿著嫁衣。
梁雨霏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她開不了口說自己是個被遺棄的新娘,沒有洞房花燭,也沒有交杯合愿,伴著她一夜的是咸咸的淚水。
“銀月,你這傻孩子,定是少爺太心急了!弊叩酱策叺耐鯆邒邼M意地看著鴛鴦錦被上的血漬。
銀月羞紅了臉,嗔瞪了王嬤嬤一眼。“王嬤嬤,人家還是未出嫁的姑娘家!
相對于銀月的嬌嗔,梁雨霏卻是苦澀的,帶著幾分凋零的憔悴容顏教人堪憐,裝作平靜的外表下,卻是難以言喻的酸楚。
“少夫人,我先出去了!蓖鯆邒吲踔浼t的被褥,準備去向老爺夫人回報了。
梁雨霏眼眸微黯地看著錦被上的鴛鴦幸福地在愛情的河上悠游,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像被上的鴛鴦一樣,有個愛她的人相伴、終老,可希望總歸是希望,在她還未踏進愛情的河里,便已先擱淺了。
“少夫人?”捧著被子的王嬤嬤看著若有所思的少夫人。
“你要將被子拿去哪兒?這被子臟了!绷河牿剡^神,想起了被上的血。
王嬤嬤掩著嘴輕笑,已過了一個洞房花燭夜,被上當然會有落紅,看來少夫人還純真得緊,還得少爺費心了。
“少夫人,您別急,我會洗干凈的,老爺夫人正等著我,我先去回復。”她堆滿了笑,微一頷首后,便退了出去。
“可那上頭染了血!绷河牿刈哉Z,指尖輕撫著右手的傷,她并不曉得女子的初夜會有落紅,更不明白王嬤嬤為何喜笑顏開。
“小姐,您請坐,銀月侍候您洗臉!闭驹阽R旁的銀月早已擰好了巾帕。
梁雨霏點頭,依言坐在銅鏡旁,讓銀月梳頭洗臉,她看著銅鏡,鏡里的女子也張著飄忽的眼回望她。
“銀月,我好希望娘當年能一起把我帶走,沒讓我一個人獨留在梁家!彼挥浀秒[約的記憶中,她努力地追著娘,娘卻不理她,跟著不是爹的男人往前跑,她追去卻跌在地上,看著娘在眼前消失,后來,她才知道,原來娘是和教她讀書的夫子私奔了,爹惱羞成怒,對她的存在更是憎恨異常,每一回見了她盡是嫌惡與不悅。
“小姐,您不要這么想,您現在已嫁入關家,是關家的媳婦,老爺和二夫人無法再讓您受罪了。”說起前塵往事,銀月忍著鼻酸,安慰著主子。
“您這會兒已苦盡甘來,可以享福了。”銀月振奮地說道。
“是嗎?”梁雨霏淡淡地扯了一道心酸的笑意。
“當然,來,您瞧瞧,喜不喜歡這梅花髻!便y月放下木梳,看著鏡內清麗的可人兒。
“喜歡!彼救坏卣f道,連看一眼的欲望也沒有。
“幫我更衣,我要向爹和娘請安去!便y月說的對,她嫁入了關家,便得有個媳婦的樣子,絕不可因自己的心傷而誤了該有的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