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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荷囊 第六章
作者:嵐靜
   
  “你進(jìn)來干什么?”朱巧荷完全沒想到樊箋會跟著她進(jìn)房。

  難道他以為她真的不知道洞房花燭夜他是在哪里度過的嗎?

  是在陳瑛那里!

  這寒水樓里人多嘴雜,就算她不想知道都難。

  雖然她一直刻意忽視心中的感覺,但當(dāng)她一見到陳瑛,心中就忍不住微微泛酸,她承認(rèn),她真的很嫉妒陳瑛能有那么多的機會及時間和樊箋相處,不像她只要一和他獨處,兩人就會針鋒相對,最后總是不歡而散。

  “我是你的丈夫,難道我連進(jìn)房找我妻子的權(quán)利都沒有?”他冷然的語氣里透著一絲不悅。

  “哼!”她別過臉,不想看他。

  “你干嘛看到我就繃著一張臉,難道我就真的那么令你厭惡?所以你寧愿去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也不愿意見到我?”

  “就算是又怎樣?”朱巧荷抬高下巴瞪著他。

  她的回答讓他的心窒悶得難受‘,他不懂這種陌生而煩躁的感覺究竟是從何而來?因為以往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不論朱巧荷鐘情于誰,全都與他無關(guān),他的心中只有丐幫,只有天下的黎民百姓。

  朱巧荷不過是他拿來與朱長菲談判的籌碼罷了!待事情過后,他就會將她休離,從此他們便再無瓜葛。

  既然明知道如此,他又怎么會在意她方才和陳琨有說有笑的模樣?還覺得有一股怒氣直向他襲來?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方才竟然嫉妒起自己最信任的手下……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怎么了?

  錯覺,一切都只是錯覺,朱巧荷對他而言,只是和朱長菲談判的籌碼,待朱長菲答應(yīng)他所提出的要求后,他就會寫封休書將她給休了,他和她之間,絕對不會有任何感情的牽扯。

  思及此,樊箋突然粗暴地抓住朱巧荷纖細(xì)的手腕,朱巧荷頓時驚慌了起來。“你干嘛這樣抓著我?好痛,快點放開我!”

  “也已經(jīng)過了好幾天了,我該帶你回去歸寧才是!咱們走,我現(xiàn)在就立刻帶你回去!  ”

  說完,他便霸道地拉著她步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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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府大廳里頭,此刻正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之下。

  朱長菲怒目瞪著一派悠閑的樊箋,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想他朱長菲好歹也是洛陽十大富豪之一,現(xiàn)在竟然和丐幫結(jié)成了親家,說出去定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他這幾日都不敢出門到田地去巡視,就怕會聽到那些佃農(nóng)在背地里說他終于得到了報應(yīng),才會和叫化子結(jié)成親家。

  這簡直是把他的臉都給丟盡了,教他往后如何在洛陽立足!

  面對這樣令人幾乎快喘不過氣的緊窒氣氛,朱巧荷也只能靜靜地坐在樊箋身邊,不敢開口說話。

  不過金玉梅對眼前相貌俊朗、氣宇非凡的樊箋,倒是越看越喜歡,而且還挺欣賞他的。

  “岳父大人。”樊箋首先開口打破沉默。

  “別叫我岳父大人,我不承認(rèn)有你這個女婿!敝扉L菲立刻吼回去,不悅之情溢于言表。

  “岳父大人的脾氣可真是差啊!”樊箋嘲弄地扯起唇角。

  “有什么事你就快說!”姜是老的辣,朱長菲豈會不明白樊箋這個丐幫幫主公然搶親是另有目的。他將他女兒給搶了去,害得他不僅顏面盡失,還得罪了王大人,王大人至今還不愿意見他哩!

  “既然岳父大人都叫我說了,我也只好說了。小婿希望您能夠高抬貴手,立刻降低路陽城里所有佃農(nóng)的田租五成,而且還得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調(diào)漲,這是小婿對岳父大人的小小要求,不知道岳父大人能否答應(yīng)?”

  “那就降五成吧。  金玉梅并不認(rèn)為樊箋提出的要求有何不妥,因為她也一直認(rèn)為他們朱府收取的田租太高了。

  “五成?那是整整少了一半耶!那我還賺什么?這樣我在洛陽還待得下去嗎?我絕對不會答應(yīng),你死了這條心吧!”朱長菲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

  “不答應(yīng)?岳父大人當(dāng)真不答應(yīng)?”樊箋面無表情地問道,但他的語氣里卻透著一種不容忽視的霸氣。

  “當(dāng)然,這件事沒得商量!

  “那該怎么辦才好呢?既然岳父大人不肯答應(yīng),那我只好把巧荷給休了。我想依岳父大人在洛陽的身分地位,應(yīng)該不會希望看到這種事情發(fā)生吧?”他長指輕敲桌面,表現(xiàn)出自己的勢在必得。“朱府千金才成親沒幾天,就被夫家給休離,這傳出去怎么得了?”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皆震驚不已,而朱巧荷吏是難掩心痛。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這么無情,達(dá)不到目的,就想休掉她,連一點情面都不愿意留給她。

  難道在他的心中,她真的只是顆棋子,其他就什么都不是了嗎?

  難道她就真的這么不值得他珍惜?

  “我……”一向勢利的朱長菲在面對錢財和掌上明珠之間的選擇,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會不會太過分了!你當(dāng)巧荷是什么,你要就要,不要就把她給踢得遠(yuǎn)遠(yuǎn)的,你怎么能這樣對待巧荷?你這么做還算得上是人嗎?”金玉梅聞言氣憤不已,更是為自己的女兒感到心疼,虧她附才還覺得挺欣賞他的,沒想到她竟然是大錯特錯。

  面對金玉梅的指責(zé),樊箋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他的眼中卻透著一抹不容忽視的堅決。

  見他不做反應(yīng),金玉梅又轉(zhuǎn)向朱長菲道:“錢少賺一點沒關(guān)系,可是巧荷還要做人!你已經(jīng)富甲一方,光是先皇賞賜給你的那些金銀財寶就夠我們吃上三輩子了,你還嫌銀兩不夠嗎?”

  “可是他要我降五成田租,五成耶!而且還要我,保證擬后絕對不再調(diào)漲,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嘛!”要他親手將銀兩給掏出來。簡直就是比殺了他還要教他痛苦。

  “小婿也不敢強迫岳父大人,岳父大人還是,自行斟酌吧。”樊箋淡然地笑了笑,語氣里卻充滿了明顯韻威脅。

  朱長菲反復(fù)思索,最后為了自己女兒的幸福,只好強忍著怒氣。答應(yīng)了樊箋的要求。

  “去去去,把陳總管給我叫來!笨v然有千百個不愿意,朱長菲還是命人去喚陳總管。

  沒多少,陳總管便踏人大廳。

  “老爺,您有什么吩咐嗎?”

  “從今日起,告訴所有的佃農(nóng),降低田租五成。”朱長菲痛心疾首地說著。他實在是不愿意哪!要不是為了自己惟一的女兒,他絕對不可能會這么做的,他的心好痛啊!

  “是!

  “這樣你滿意了肥?”

  “小婿先謝過岳父大了!

  “哼!  ”

  樊箋和朱巧荷在回寒水樓的途中,朱巧荷始終沒有開口說半句話。

  再也受不了她如此沉默,樊箋突然握住她的手,柔聲問道:“你怎么一路上都這么沉默,在想些什么?”

  “這么做你就開心了?”她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達(dá)到目的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別生氣嘛,娘子!彼斐鍪,將她嬌小的身軀擁入懷中!皠e老是說要我放你走,既然你爹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的要求,我怎么還能將你放走呢?、你還是安安分分地做我的妻子吧,別想太多了。”

  “放開啦!街上這么多人,要是讓人瞧見了多不好?”她用力推著他,但是他卻反而將她摟得更緊。

  “我寵愛我的妻子,想要抱抱我的妻子,難道還得經(jīng)過別人的同意嗎?”他揚了揚眉。

  “說到底,我不過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說什么寵愛,這些甜言蜜語你還是留著和別的女人說吧,我無福消受。不然你去找你的相好陳瑛也行,就是不要來找我!彼龗昝撍膽驯В瑥阶噪x去,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你去哪里?”

  “我去哪里不用你管!”

  樊箋望著她寓去的背影,心中莫名地浮現(xiàn)一股不舍。

  難道他真的傷害了她的心?

  他自懷中掏出那個他撿到的香荷囊,若有所思地看著它好一會兒。

  這是她要送給未來夫婿的,他明知道,也早該扔了,為什么又一直將香荷囊留在身邊,遲遲不肯放手?

  朱巧荷本想找個地方好好地清靜清靜,沒想到卻來到繡坊的門前。

  而此時黃大嬸也剛好帶著黃浩來到繡坊,在繡坊里頭和老板娘閑聊。

  兩個婦人在繡坊里頭聊著天,黃浩則在一旁閑得發(fā)慌,看到門外的一只小狗,他便趁著兩人在聊天之際,跑出去追小狗。

  但他才跑出門外,那只小狗就往后頭的巷子跑去,黃浩顧著追小狗,沒注意到前方

  有人,便和朱巧荷撞個正著。

  他立刻就認(rèn)出了朱巧荷,而朱巧荷也立刻認(rèn)出了他。

  “黃浩。”

  “姐姐,怎么會是你?你不是還跟我打勾勾,說等我長大要嫁給我,怎么這陣子都沒見到你?我好想你呢!”黃浩撒嬌地道,完全忘了要追小狗了。

  朱巧荷蹲下身,摸摸黃浩酌頭說道:“傻瓜,姐姐已經(jīng)嫁人了!

  “你嫁人了,那黃浩不就投有機會了?  ”

  “你可以等長大以后,再娶一個比姐姐還漂亮的女孩做妻子。〔贿^要是娶了人家,你可要好好地對待人家喔!”

  “姐姐,聽你這么說,是不是你嫁的那個人待你不好?”心思細(xì)膩的黃浩睜大雙眸問著朱巧荷。

  朱巧荷沉默了一會兒,反復(fù)思索后才回道:“他……對我很好,姐姐現(xiàn)在過得很幸福、很快樂!”

  她勉強扯出一抹微笑,卻不知道一直跟在她后頭的樊箋見到了這一幕。

  她何苦跟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說謊?她明知道他待她不好,她明知道他曾口口聲聲說她只是用來和她爹談判的籌碼,她只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除了這些,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那姐姐你愛他嗎?”黃浩眨眨眼,好奇地問。

  “姐姐當(dāng)然愛他,而且姐姐好喜歡、好喜歡他!辈贿^就算她喜歡他,他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因為他的心里只有丐幫,她根本沒有機會跟他說,也不想跟他說,她只能將這份愛戀深藏在心里。

  在寒水樓待了這么多天,她也知道樊箋在他們洞房花燭夜那晚就去找陳瑛。由此可見他和陳瑛的關(guān)系非比尋常,而且既然他會

  在那晚去找陳瑛,想必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一定很重。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能得到樊箋的心,她也不想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了……

  一直躲在暗處偷聽的樊箋聽到朱巧荷的話,立即愣住了。

  他一直以來都沒有注意過她的心情,只是毫不在乎地傷害她,還故意在洞房花燭夜冷落她,去找陳瑛,沒想到她竟然是這么的愛他,他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

  原來他一直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她的痛苦上,虧他還自詡以俠義二字行走江湖。

  他連接受她感情的勇氣都沒有,更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已經(jīng)愛上她了,這樣的他有什么資格當(dāng)丐幫幫主?

  “姐姐,你嫁給那個人真的快樂嗎?”看著朱巧荷的愁容,黃浩不禁再次問道。

  “當(dāng)然很快樂。 彼崛嵋恍,說著違心之論,殊不知她的話卻讓樊箋差點當(dāng)場崩潰。

  從她嫁給他的那天起,他根本就沒讓她快樂過,她竟然還能這樣笑著說她很快樂?

  樊箋啊樊箋。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冷酷無情?什么時候竟成為只知貪圖眼前利益的人了?

  “姐姐,如果那個人以后再欺負(fù)你的話,你盡管來找我,我一定會替你出氣的!”黃浩義憤填膺地道。

  “好,姐姐一定會找你的!

  “那咱們再來打勾勾好不好?”

  “嗯!

  自覺有愧于朱巧荷的樊箋,此時神色黯然地離去。

  現(xiàn)在該是換他好好想想,他究竟在做些什么了?

  他竟然狠得下心來傷害像朱巧荷這么善良又純潔的姑娘……

  他真的該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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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箋的心情郁悶到了極點,獨自斗人在客棧里喝著悶酒,一壺接著一壺的喝,希望能夠藉酒來忘卻他曾經(jīng)如何無情地傷害朱巧荷。

  可是越是喝,過去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就越清晰,而他的心也就越痛。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狈{拿起一杯酒,一仰而盡。

  “這位客倌,我們要打烊了。”

  聽到店小二的催促,樊箋這才發(fā)現(xiàn)外頭天色早已暗下。他付清了酒錢,踏著蹣跚的步伐,往寒水樓的方向走去。

  月如鉤,高掛在漆黑的天上,他的心也像極了這天上的明月,缺了好大一塊,不知該如何填補。

  天色已晚,大伙兒早巳歇息了,只有陳瑛因一整天沒見到樊箋,而獨自一人留在大廳等著樊箋歸來。

  沒有見到他,她怎么能安心入睡?

  打從她和大哥陳琨加入丐幫以來,她就一直愛慕著樊箋,所以在丐幫里,她一直努力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期望能夠得到他的賞識,繼而讓他對她產(chǎn)生好感以及愛戀。

  只要他能愛上她,不管要花多少時間,她都不在乎。

  可是自從他們將朱巧荷搶來寒水樓之后,她就隱隱覺得樊箋看朱巧荷的眼神是她以往從未見過的,他是那么的專注、那么的熱切,

  這一切一切都在在讓她感到害怕。

  雖然樊箋口口聲聲說朱巧荷只是他用來和朱長菲談判的棋子,等他利用完后,就會寫封休書將她給休了,可是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也許是她太多疑了,但是女人的直覺通常都是很準(zhǔn)的。

  所以今晚她坐在這里等樊箋,就是想問問他,他到底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要休了朱巧荷?

  只要朱巧荷多留在這里一天,她就覺得多不安一天。

  突然,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陳瑛走出大廳,才發(fā)現(xiàn)樊箋回來了。他喝得酩酊大醉,連站都站不太穩(wěn)。

  陳瑛見狀,趕緊走上前去扶住他。

  “幫主,你可回來了,怎么回事?你怎么會喝得這么醉?”她跟在樊箋身邊這么多年,從來就沒有見過他像現(xiàn)在一樣喝得醉醺醺的,今日他究竟是為了什么事把自己灌得這么醉?  “快!我扶你進(jìn)去休息!

  “不要管我。樊箋一把推開陳瑛,徑自踩著蹣跚的步伐,往樓上走去。他現(xiàn)在心里已經(jīng)夠亂了,不想再與任何人說話。

  陳瑛看著他漸漸離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凄楚。

  她不過是想照顧他,為什么他連這點機會都不給她?難道她待在他身邊這么多年,還一直走不進(jìn)他心里嗎?

  “小妹!币恢闭驹诎堤幍年愮吡顺鰜恚粗袂槁淠年愮,他的心里有說不出來的憐惜。

  “大哥,你告訴我,幫主是不是愛上了那個朱巧荷?”

  “幫主沒跟我說過這件事!

  “那你也愛上朱巧荷了嗎?”

  “我在第一眼見到她時,就已經(jīng)愛上她了。”他爬爬頭發(fā),又說道:“大哥是真的很喜歡她,如果幫主休了她,我愿意娶她……”

  “朱巧荷、朱巧荷!難道她就真的那么好嗎?她不過是朱長菲那個惡地主的女兒罷了,你們卻都喜歡她,而我投注了多少心力,在丐幫,竟然比不上她,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陳瑛忿忿不平地吼著,心中瞞是對朱巧荷的不諒解!按蟾,我告訴你,你別傻了,你和她是不會有結(jié)果的,我討厭她,我絕對不可能讓她成為我的嫂子,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小妹……”

  “我要讓你們和朱巧荷那個討人厭的女人斷得一干二凈!我得到消息,朱長菲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們的要求,降低了洛陽城里佃農(nóng)的五成田租,也保證不再調(diào)漲。再過不久,咱們就會放了她,從此以后,她和咱們丐幫就再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大哥,你忘了她吧!”陳瑛說完,便恨恨地轉(zhuǎn)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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