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竞技-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首頁 -> 作家列表 -> 岳盈 -> 可愛的仇人
加入收藏 - 返回作品目錄
可愛的仇人 第二章
作者:岳盈
   
  周末的編輯部似乎更加繁忙,紫珊一直忙到下午三點才回到家里。

  由于昨夜睡得不安寧,原本只打算小憩一下的紫珊,一沾枕竟睡到五點。匆匆洗頭、洗澡后,紫珊坐在梳妝臺前擦拭那頭剛洗好的長發(fā)。

  典雅的菱形鏡里,反映出一張姣好的瓜子臉,沐浴過后的肌膚呈現(xiàn)出珍珠般的粉紅光澤,配上飽滿的小嘴,高挺而長的鼻子,秀氣整齊的柳眉,實在是個美人胚子。只可惜那雙深幽的眼眸顯得死氣沉沉,如畫的眉目間流露出過盡千帆的滄桑,以及對生命不抱希望的沉郁,使得鏡中人有著不屬于本身年齡的無力感。

  紫珊怔怔地對著鏡中人無神的眼眸,這是她嗎?她扯開一抹苦笑,挑剔地審視鏡中的自己。

  一點都不美,既沒有母親的成熟風(fēng)韻,也少了翠瑚的青春朝氣,活像個顧影自憐的老處女。

  處女?這個字眼再度刺痛了紫珊的心。

  不再是了,從她十六歲起就不是了。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紫珊的自憐,她轉(zhuǎn)過身,正好瞧見翠瑚推門進(jìn)來。

  “姊,你醒了呀?”翠瑚清脆悅耳的嗓音里充滿笑意。

  紫珊望進(jìn)妹妹清亮明媚的眼瞳,在那里捕捉到一份活潑的生命力,仿佛被那股生命力感染似的,紫珊將先前的郁愁暫時拋開,回妹妹一個充滿溫柔、愛憐的微笑。

  “沒出去啊?”紫珊低柔甜美的音色,每每令翠瑚羨慕不已。她總覺自己的聲音像百靈鳥叫聲似的,吱吱喳喳的吵人,不像姊姊的嗓音那么富有磁性。

  但這是翠瑚自己的想法,紫珊卻認(rèn)為妹妹的聲音像風(fēng)鈴般悅耳。那種在風(fēng)中撞擊的清脆聲音,充滿詩意的愉悅,令人煩惱全消。

  “還沒。”翠瑚調(diào)皮地皺了皺和紫珊同樣高挺的鼻子,親昵的湊到紫珊面前,抱住姊姊如刀削般的柔肩!拔蚁挛缁貋頃r,你正在睡覺,我沒敢吵你,就回房睡美容覺了!

  “晚上有約會?”紫珊淡淡地笑問。以翠瑚的活潑好動,才不可能在周末夜乖乖待在家中。

  “嗯,和裴德約六點半!贝浜骶Я恋难垌W過一抹奇異的光彩,看得紫珊有些失神。

  “對了,姊,晚上你不是要參加秋蕙姊的婚宴嗎?幾點開始?我叫裴德送你一程!

  “喜帖是寫六點半!弊仙盒牟辉谘傻幕卮稹

  “那應(yīng)該來得及。通常喜帖上寫六點半開席,總要延遲到七點或七點半呢!贝浜鬣止局,看看手表,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五點四十分了!安辉缌四,姊。”她逕自從梳妝臺的抽屜里拿出吹風(fēng)機(jī),要替紫珊吹干那頭烏黑柔亮的長發(fā)。

  “我自己來就好。你不是跟裴德約六點半嗎?”

  “好吧!贝渖簩⒋碉L(fēng)機(jī)交給紫珊,轉(zhuǎn)身走向門口時,回過頭對姊姊說:“穿那件淡紫色的洋裝,很配你。”說完后便關(guān)上門離開。

  紫珊怔怔地望著合上的門,仿佛還能聽到翠瑚的嬌脆聲音在房間里回蕩,室內(nèi)似乎還余留著屬于翠瑚的活潑氣息。

  又一陣敲門聲響起,紫珊的母親推門進(jìn)來,望著女兒發(fā)呆的臉孔,心中頓時涌起疼惜。

  “還沒換衣服啊!彼叩阶仙好媲按忍@的說。

  紫珊搖搖頭,她從來不會打扮自己,不是任由母親和妹妹把她當(dāng)成洋娃娃般地裝扮,就是在最后一秒鐘時,胡亂抓了件衣服就套上。

  她煩躁地?fù)芰藫荛L發(fā),有種想剪之而后快的沖動。雖然有頭人人稱羨的烏亮秀發(fā),紫珊卻覺得不耐煩,反而羨慕起翠瑚俏麗的短發(fā)。

  丁母從還在發(fā)愣的女兒手上接過吹風(fēng)機(jī),幫紫珊吹干秀發(fā)后,拿起梳子梳理愛女的長發(fā)。

  “梳個發(fā)髻如何?”她問。

  紫珊無可無不可地點頭。

  丁母將紫珊的頭發(fā)編成發(fā)辮盤在頭上,又拿了一根系著紫色蝴蝶結(jié)的發(fā)釵插進(jìn)發(fā)內(nèi)。

  “太顯眼了!弊仙翰话驳卣f。

  “不會啦。”丁母寵溺地哄著女兒,從抽屜里拿出紫珊極少動用的化妝箱,取出化妝品。

  約十分鐘后,鏡子中出現(xiàn)一張嬌艷動人的麗容。一雙含愁的杏眼像是能滴出水似的晶瑩閃爍,加上挺直俏麗的鼻梁、粉嫣嫵媚的櫻唇,以及兩頰的淡淡紅暈,活像是從仕女圖中走出來的古代美女。

  紫珊驚訝地看著鏡中人,心中再度泛起些許不安。打從十六歲起,紫珊在下意識里便不希望自己的外表過于迷人,她總是打扮得老氣、不顯眼。只是在某些正式場合里,不得不屈從于母親和妹妹的安排,打扮得像粉妝玉琢的娃娃,讓人對她評頭論足。

  遇到這種情形時,紫珊總是如坐針氈,表面上維持著笑容,心思卻早飛到某個幽閉密穴里,不讓人知道她內(nèi)心深處的真正想法。

  她害怕面對人群,但有些人卻是她不得不面對的。像是秋蕙的婚禮,她便不得不參加。

  “妝會不會太濃了,媽咪?”她懇求地望著鏡子里的母親。

  “不會,化點淡妝是禮貌。紫珊,聽媽的話沒錯。”丁母摟著女兒的肩哄道。雖然紫珊已經(jīng)二十六歲了,但在她眼里,女兒依然才十六歲,需要她全心的寵愛和安慰。

  “穿這件旗袍怎么樣?”丁母從衣柜里找出一件前襟有著蝴蝶扣的淡紫色改良式旗袍,她知道這件衣服會將女兒溫柔婉約的古典氣質(zhì)完全襯托出來。

  “翠瑚建議我穿那件紫紗洋裝。”紫珊猶豫的說。

  “那件是不錯,不過這件和你的發(fā)型相配,參加婚宴比較適合!倍∧笇⒁路f給她,“快把衣服換上!

  紫珊羞澀的接過旗袍,起身走進(jìn)浴室換上。等她再度走出浴室時,丁母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搭配的首飾等著她。

  “姊,”翠瑚正好推開房門進(jìn)來,一看到紫珊的模樣,驚艷地吹了聲口哨,“哇,好漂亮!像仙女下凡。”

  對于妹妹夸張的贊嘆,紫珊只能靦腆的微笑。

  “裴德來了,就在樓下等我們!贝浜饔H熱地?fù)碜℃㈡,推著她往外走?br />
  “去吧,紫珊,別讓裴德等太久!倍∧笇⒁恢恍∏傻钠ぐf給大女兒。

  “媽媽等不及把咱們兩姊妹趕出去,好讓她跟爸爸說悄悄話哩!”翠瑚頑皮道,惹來母親一記寵愛的白眼,才笑嘻嘻地拉著姊姊下樓。

  在客廳等著的裴德,見到兩姊妹出現(xiàn),立刻傻了眼。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紫珊是這么美麗。

  一身淡紫的紫珊,和翠瑚的一身淺綠,只能說是春蘭秋桂各有勝場,誰也不比誰差。

  翠瑚是現(xiàn)代的,全身充滿活躍的生命力,好比是一顆光芒四射的鉆石;紫珊則是古典的,一身的溫柔婉約,像是溫潤晶瑩的美玉般含蓄而美麗。她的美就像一壇陳年美酒,只會因年歲的增長而更有味道,值得男人細(xì)細(xì)品味。

  “呆子,看什么?沒見過女人啊!”翠瑚酸溜溜地瞪了裴德一眼,瞪得他滿臉通紅,自己卻噗哧一笑,把裴德唬得一愣一愣的。

  “傻瓜,還要發(fā)呆多久?該走了!彼皇滞熘岬,一手拉著姊姊,滿臉笑容的朝門口走去。

  紫珊和裴德相視而笑,搖搖頭,皆對翠瑚感到無可奈何。

  =====    =====    =====    =====

  顧永清意氣飛揚地拉著好友凌遠(yuǎn)鵬往新娘休息室走去,一路談?wù)撝男禄閶善蕖?br />
  “總之,只要你見過秋蕙,一定會喜歡她的。”他得意地做個結(jié)論。

  “你不怕我對她一見鐘情,把她搶過來嗎?”遠(yuǎn)鵬打趣道。

  永清咧嘴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澳銚尣蛔叩,秋蕙對我可是死心塌地得很呢!

  “這么有把握?”遠(yuǎn)鵬嘲弄地哂笑,對這位相交多年的同窗好友又羨又妒。

  永清眉眼之間的得意,與往上揚起的唇角,都充盈著新婚男子的幸福。

  幸福,這是個多么奇妙的字眼,遠(yuǎn)鵬立時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心頭泛起蕭瑟的愁郁。

  對他這個不幸的人而言,幸福是多么遙不可及的想盼。不知道是那位哲人說過,“在地獄走過一遭的人,是沒有幸福的權(quán)利。”而如果這人又滿懷著罪惡感,更注定與幸福無緣了。

  想到“罪惡”兩個字,遠(yuǎn)鵬的眼睛霎時蒙上一層陰影。這么多年了,精確地說應(yīng)該是十年,十年前……

  “干嘛愁眉不展?”永清對著遠(yuǎn)鵬兩眉之間愁結(jié)的凹痕抗議,“開心一點,今天可是我的大喜之日哩!”

  “對不起,永清!边h(yuǎn)鵬歉疚地說。

  “沒什么好道歉的,都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還這樣客氣!庇狼逯(jǐn)慎地觀察遠(yuǎn)鵬臉上的表情,一抹恍然大悟映上眼瞳,“哦,我知道了。你也老大不小,跟我一樣是二十三歲的相反,卻連個女友也沒有。不過,別擔(dān)心,秋蕙有很多出色的朋友,我讓她幫你介紹一個最美、最有氣質(zhì)的!

  面對他媒婆似的熱情,遠(yuǎn)鵬感到有些啼笑皆非。是不是每個快樂的已婚者都會染上幫人牽紅線的毛?他認(rèn)識永清有十幾年,他從來沒想過要幫他介紹女友,直到今天。

  他對著曾陪伴他度過最孤寂、消沉歲月的好友搖頭苦笑。沒有人會比永清更了解他,哪怕是他最幽暗、難堪的記憶。

  沒錯,包括十年前的那樁罪行,他都告訴了永清。永清在他最無助、孤單時,以不求回報的友誼陪伴他,并在他服完兵役之后,鼓勵他暫時拋開怯于面對的人事物出國留學(xué),轉(zhuǎn)換心境。

  遠(yuǎn)鵬在美國待了八年,一直和永清保持聯(lián)絡(luò),連他祖父病危的消息,都是永清通知他的。

  永清對他的意義,比有血緣關(guān)系的手足更加親密。

  遠(yuǎn)鵬不知道自己眼里又泛起灼熱的感情,直到永清又笑又鬧地拍著他的肩道:“嘿,別用這種眼光看我,否則人家會誤會你正深深愛戀著我呢!”

  對于這番話,遠(yuǎn)鵬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板起臉來,正當(dāng)他有些不知所措時,發(fā)現(xiàn)兩人已來到休息室門口,并瞧見一對男女也正好走到這里來。

  “嘿,秋明,你總算到了。不是說要早點來幫我招待貴親友嗎?”永清朝那位穿著深色西裝、相貌英俊的男子抱怨。

  “什么貴親友?別忘了現(xiàn)在也是你的親友了!焙吻锩鞑环䴕獾胤瘩g。

  “好啦,算我失言!庇狼迮e起雙手投降,眼前的男子可是他的大舅子。接著,眼光轉(zhuǎn)向站在秋明身旁的女子,他兩眼立刻亮了起來。“咦,這不是紫珊嗎?這么漂亮,我都快認(rèn)不出來了!

  遠(yuǎn)鵬隨著永清的眼光看向名叫紫珊的女子,唇邊的笑意瞬間急凍了起來,一陣莫名的驚顫竄過他全身。這位用漂亮來形容仍嫌不足的美麗女子是誰?他們曾見過面嗎?為什么他會對這張婉約恬靜的古典芳顏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還有,心里那股歉意又是從何而來?

  他看進(jìn)那雙帶著迷惑和驚惶的水眸,心臟猛地緊縮起來,微微發(fā)疼。

  紫珊的眼里有著同樣的震驚。

  這名男子是誰?為什么她對他竟有種驚懼交加的熟悉感覺?她跟這個濃眉大眼、英挺出眾的男人見過面嗎?

  不,怎會呢?

  困擾了她十年的鬼魅影子再度掠上心頭,紫珊倒抽一口氣,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

  不,丁紫珊,你別傻了,不要把任何陌生男子都拿來跟心里的鬼影比對,這對他或是你自己都不公平。

  她咬緊下唇,制止自己因一件陳年往事而破壞今夜的好心情。她的眼光從對方抿成一條線、充滿男性魅力的嘴唇,移向他高而挺直的鼻梁,再看向那雙深沉悲郁的眼。

  她的心口像被悶擊了一拳般,隱隱作疼。

  這是個不快樂的男人,一個被自己的罪惡感監(jiān)禁了靈魂的男人。

  紫珊微張著唇,訝異自己竟對這個陌生男子有這樣怪異的憐惜。她是怎么了?什么時候她竟能從人家的眼睛里,看出對方快不快樂,甚至有什么鬼罪惡感了?

  秋明見紫珊和遠(yuǎn)鵬深深對望,心里有些不開心。他抿緊唇,輕輕咳了一聲,紫珊這才回過神來,一抹嫣紅染上粉頰,越發(fā)地明媚動人。

  “恭喜了,永清!笔幵诳諝庵械妮p柔嗓音,甜郁若上好的蜂蜜般,引發(fā)了遠(yuǎn)鵬心底深處最激烈的渴望。

  好美、好悅耳的聲音,是天籟嗎?

  “謝謝你來,紫珊。秋蕙見到你一定很開心!庇狼逭\懇地說。

  遠(yuǎn)鵬訝異地看向好友,發(fā)現(xiàn)這還是頭一次看見永清一板一眼的說話,就算是學(xué)生時代面對指導(dǎo)教授,永清也沒這么端莊過。

  “對了,你是怎么跟秋明遇上的?”

  紫珊還來不及開口,秋明已替她回答了。“我和紫珊在門口遇上,她想看秋蕙,所以我?guī)^來。”

  “真巧,我也是帶我最好的朋友遠(yuǎn)鵬來看秋蕙呢!庇狼逯噶酥高h(yuǎn)鵬說,并為雙方介紹道:“這位是凌遠(yuǎn)鵬。遠(yuǎn)鵬,這位是我的大舅子,秋蕙的大哥何秋明。另外這位美性情、好容貌的古典佳麗,是秋蕙的好友,丁紫珊小姐!

  三人以點頭當(dāng)作招呼,秋明向眾人道:“那我們就一起進(jìn)去見秋蕙吧!

  四人敲門進(jìn)去,一身白紗新娘禮服的秋蕙,嬌艷嫵媚得像是她手中的鈴蘭。

  永清向她介紹遠(yuǎn)鵬時,她朝這位初次見面的男人擠眉弄眼地笑道:“久仰大名了,凌遠(yuǎn)鵬。永清不曉得跟我提過你幾次了,他老是遠(yuǎn)鵬長,遠(yuǎn)鵬短的,但偏偏不讓我們見面,也不讓我看你的照片,F(xiàn)在我可知道了,原來——”她故意拉長聲音,眼光不善地睨向一旁傻笑的永清,“你長得比永清帥多了!”

  包括秋蕙的兩位伴娘,以及遠(yuǎn)鵬、紫珊和秋明都被她的話逗得哈哈大笑,只有永清苦著一張臉。

  遠(yuǎn)鵬意味深長地看了好友一眼,微笑地對秋蕙說:“永清可不像你說得那樣沒信心,他剛才還說你對他死心塌地,我絕對搶不走你的。”

  “什么?他真的這樣說?”秋蕙故作橫眉豎眼,一手扭著永清的耳朵,“我對你死心塌地?若不是你像口香糖那樣黏著人家不放,說我不嫁給你,你就要去當(dāng)和尚,我才不希罕嫁給你呢!”

  “喂,輕一點,在遠(yuǎn)鵬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嘛!”永清求饒道。

  “哼!”秋蕙不屑地松開手,然而唇邊輕揚著的淺笑,和看向永清的那雙盈滿柔情的眸子,無不透露出新嫁娘的喜悅。

  她雙頰嫣紅,像是有點承受不住永清目不轉(zhuǎn)睛凝視她的款款柔情,以及眾人似笑非笑的曖味態(tài)度,干脆轉(zhuǎn)向紫珊,拉著她的手邊笑邊贊嘆道:“打扮得這么美,是不是打算把我這個新娘的風(fēng)采搶走?不管啦,誰教你這么美、這么惹人憐愛,害我好想香一口。”

  “秋蕙!”紫珊笑著閃躲她,“都當(dāng)新娘子了,還這么瘋瘋癲癲沒個正經(jīng)!

  “誰瘋瘋癲癲了?”秋蕙睜大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其他人尋求支持,“你們看看紫珊嘛,她今天是不是比我還像新娘子?喂,永清,瞧你那副豬哥樣,眼睛都要瞪凸出來了!”

  永清望著老婆鼓起來的雙頰,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你叫我看的嗎?遵照你的旨意辦事,你又不開心。唉!真難伺候!

  “喂,你說什么?”秋蕙大發(fā)嬌嗔,“我是叫你看,可沒讓你看成那個樣子!”

  “這可不能怪我,連你都覺得紫珊秀色可餐,想香上一口,何況是我呢?”永清笑嘻嘻的說,一只手伸向紫珊想攬住她,卻在半途打住。

  倒不是害怕秋蕙會吃醋,秋蕙知道他對紫珊有種混合著尊敬和友愛的感情,絕不會為他對紫珊調(diào)笑而生氣。他之所以半途打住,是因為秋明和遠(yuǎn)鵬的眼光突然像四把鋒利的匕首剌向他。

  秋明的舉動,永清可以了解,他早從秋蕙那里知道秋明對紫珊有好感;至于遠(yuǎn)鵬眼中的敵意,可就值得推敲了。

  永清嘴角微揚,看進(jìn)遠(yuǎn)鵬顯得有些心虛的眼里,發(fā)現(xiàn)他黝黑的臉頰竟有些泛紅。

  有趣,一抹興奮的期待自永清心里冒出,他還以為遠(yuǎn)鵬這輩子都不會再被女人吸引了。

  十年來,不管是在國內(nèi)或國外,遠(yuǎn)鵬都將女人視為絕緣體。當(dāng)年的事,不但讓他那顆飽受感情創(chuàng)傷的心,再也提不起勇氣戀愛,也讓他滿是罪惡感的心,認(rèn)為自己配不上任何好女人。

  那顆自卑又驕傲的心,常令永清深切憐惜。不知為什么,在跟紫珊初次見面時,他竟然覺得紫珊和遠(yuǎn)鵬好像,同時讓他想起蘇東坡那首“卜算子”里的孤鴻。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蹦侵恍氖虏粸槿肆私獾墓馒櫍荒侵徊辉竿骱衔,選擇孤芳自賞,寂寞終身的孤鴻。但遠(yuǎn)鵬的悲哀和痛苦,以及幽微的心事,卻比那只孤鴻更黑暗、更不能被人了解。至于紫珊呢?她又有著什么樣的故事?像她這么年輕的女孩,會有什么陰暗、悲痛的往事?那雙總是陰郁愁結(jié)的黯淡眼眸里,到底藏著什么樣的心事?

  永清無限憐惜的望向紫珊,但在看見她眼中的畏縮時,很快轉(zhuǎn)為一抹戲謔,讓紫珊松了一口氣。

  “時間也差不多了,該準(zhǔn)備開席了!庇狼逭Z氣輕松地說,“秋明,麻煩你幫紫珊和遠(yuǎn)鵬找個好位子,我和秋蕙一會兒就到!

  “該是時候了,否則又有人要抱怨咱們中國人最不守時,說好六點半開席,卻讓客人餓到七點多!鼻锩饔哪鼗氐溃S即領(lǐng)著紫珊和遠(yuǎn)鵬離開。

  當(dāng)新娘休息室的房門再度合上時,秋蕙深思地望向新婚夫婿。

  “永清,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永清指著自己,失笑出聲,但秋蕙的表情是那么認(rèn)真,讓他無法打馬虎眼。他握住老婆的柔肩,真摯地笑道:“就算我有什么主意,能瞞得住你嗎?”“知道就好!”秋蕙眉開眼笑!安贿^說真的,我覺得遠(yuǎn)鵬給我的感覺,跟紫珊好像!

  “怎么說?”永清忍住心里的興奮,期待地問。

  “他們都不快樂,好悲傷!鼻镛フf出她的觀察。

  永清摟住嬌妻,微笑地吻了吻她的頭發(fā)。

  “那么你認(rèn)為讓兩個不快樂、悲傷的人在一起會有什么結(jié)果?”他溫柔地問。

  “什么結(jié)果?”

  “負(fù)負(fù)得正啊!

  秋蕙張大眼,說不出話來。永清的這個想法很大膽,但不知為什么,她竟覺得這個法子很可行?墒,那她大哥秋明怎么辦?

  =====    =====    =====    =====

  秋明三人走進(jìn)宴客廳時,每一桌都差不多坐滿了。他們經(jīng)過男方同學(xué)桌時,有人認(rèn)出了遠(yuǎn)鵬,高聲地朝他打招呼。

  “凌遠(yuǎn)鵬,這些年你都跑哪里去了?好像你服完兵役后就失蹤了!”隨著這聲像是斥責(zé)的招呼后,是此起彼落的打屁聲,遠(yuǎn)鵬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無可奈何。

  “也不跟我們聯(lián)絡(luò),你到底躲到哪個角落去了?”一個孔武有力的男子用力拍了遠(yuǎn)鵬一掌,還好遠(yuǎn)鵬這些年來不是上健身房,就是去登山、攀巖,還能撐得住。

  “怕了你,大熊。我哪有躲?我到美國念書,你又不是不知道!

  “哪有人念這么久?你好歹也是系上的才子,不可能把留學(xué)當(dāng)成游學(xué)吧!”

  “拿到學(xué)位后,我就留在美國,最近才回來!

  “哼!總算你夠意思。永清跟你這么好,你就算用爬也要爬回來參加他的婚禮。”

  “是是是!

  “看你孺子可教,我找個位子給你坐!

  遠(yuǎn)鵬看他們桌上又是煙又是酒的,連忙搖頭道:“我另外找位子坐好了,你們都坐滿了!

  “擠一擠就行了!

  “算了,你們又是煙又是酒的,我在無菌的實驗室待久了,還真有些無法適應(yīng)!

  “哇,現(xiàn)在是不食人間煙火了。”大熊瞇起眼打量遠(yuǎn)鵬,突然,他眼睛一亮,發(fā)現(xiàn)他身邊的紫珊。“嘿,原來你這小子交了個這么正的女友,所以才不愿跟我們這群大老粗坐在一起是嗎?介紹一下這位大美人吧!

  遠(yuǎn)鵬不好意地看向紫珊嫣紅的雙頰,以及秋明微蹙的眉頭。“別誤會,丁小姐不是我的女友,是今天新娘的好朋友,你不要嚇壞人家!

  “喲,憐香惜玉呢!”眾人哄堂大笑。

  “我們是很識相的,凌遠(yuǎn)鵬!贝笮芨皆谒叺吐暤溃骸叭舨皇俏以缛⒘死掀,可不會讓你獨占這個機(jī)會!

  大熊又用力拍了他一掌,才讓他離開。

  紫珊見識過遠(yuǎn)鵬那票同學(xué)的熱情,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起來。秋蕙的人緣向來很好,該不會也把高中同學(xué)請來吧?想到那伙有十年沒見的同學(xué),也用這一招招待她,不禁讓她有些畏怯。

  幸好秋明是將他們帶往女方朋友桌,那里剛好有兩個位子,遠(yuǎn)鵬理所當(dāng)然地占據(jù)其中一個位子,秋明有些不情愿地離開紫珊去招呼其他賓客。

  遠(yuǎn)鵬朝紫珊歉疚地笑道:“剛才讓你看笑話了!

  “哪里,你的同學(xué)很熱情!弊仙阂砸荒ǖ诺臏\笑回應(yīng)。

  同桌的另一位女客人,是秋蕙的同事,紫珊曾和她見過面。她松了口氣,很滿意桌位的安排。

  這一桌除了遠(yuǎn)鵬和秋蕙的那位同事外,其他人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紫珊一直怯于面對十年前的友人,若不是任職的出版公司和秋蕙上班的連鎖書局有往來,她也不會有機(jī)會和秋蕙重逢。

  體貼的秋蕙,在領(lǐng)悟到紫珊不愿提起十年前突然休學(xué)的原因后,她立刻轉(zhuǎn)移話題,并從此不再提起往事。她們就像一對新認(rèn)識的朋友,只談現(xiàn)在和未來,對十年前的少女歲月絕口不提。

  紫珊因而更感激秋蕙,也更加珍惜這份友誼。老實說,這些年來她一直封閉自己的心,除了家人外,知心的朋友可以說根本沒有,有的也只是點頭之交而已。而秋蕙,這個曾經(jīng)與她走過一段年輕歲月的好友,愿意遷就她,和她重新交往,對紫珊來說可是難得的幸福。

  她這輩子或許就只有秋蕙這個朋友了。

  想到這里,她的表情不由得黯淡下來,一直注視她的遠(yuǎn)鵬,不禁心里一沉。

  “你不開心嗎?”話一出口,遠(yuǎn)鵬才覺得自己莽撞。他什么時候會關(guān)心起別人開不開心了?何況還是個初次見面的女人。說不出來是什么原因,仿佛從一開始,他就被紫珊吸引住了,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他的心。

  “怎么會?”紫珊以一抹不在意的淺笑,抖開心中的凄愴。今天是秋蕙的婚禮,她實在不該讓過往的不愉快,阻擾了她為秋蕙歡喜的心情!澳阍鯐@樣想?”

  “沒什么!边h(yuǎn)鵬自嘲地?fù)u著頭!皩α,你跟秋蕙是怎么認(rèn)識的?”

  “我們是高中同學(xué),后來我們?nèi)乙凭拥接,直到去年才回來,我因為工作上的關(guān)系和秋蕙重逢。你跟永清是大學(xué)同學(xué)嗎?”她三言兩語的帶過,連忙轉(zhuǎn)開話題。

  “對,也是最好的朋友!边h(yuǎn)鵬因回憶到往昔快樂的學(xué)生生活,而綻出一抹許久不見的愉快笑意,讓他整張臉亮了起來。

  有一剎那,紫珊似乎看到了一個意氣飛揚、不知人間陰暗面的快樂大男孩。

  “服完兵役后,”他臉上的笑容黯淡下來,又恢復(fù)成憂郁小生的模樣。“永清鼓勵我出國,這一去就是八年。這次若不是我爺爺生病,我還不一定會回來參加永清的婚禮呢!

  “你爺爺他不要緊吧?”

  紫珊眼中的溫暖,令遠(yuǎn)鵬感到十分窩心,某種溫柔的情愫在心里擴(kuò)散開來。他突然想摟住這個女人,想讓她的體熱進(jìn)一步融化他心里的寒冰,讓封在冰層下的火焰重新燃起來。

  但這樣的癡想,是否該讓它如愿?

  如果他獲得了他渴望已久的幸福,對于那個被他深深傷害過的女孩是否公平?

  他的心霎時冷卻下來。

  這時候,擴(kuò)音器里傳來鞭炮噼哩啪啦的聲響,新郎新娘的出現(xiàn),分散了紫珊和遠(yuǎn)鵬的注意力。隨著美味的佳肴被端上桌,他們似乎挺有默契地專注于食物上,席間只隨意地聊上一兩句。

  這種淡漠的客套,讓紫珊感到有些失落。她不敢看向遠(yuǎn)鵬,更遑論跟他眼神交會。將心靈鎖在安全的角落,讓禮貌有距離地橫在兩人中間,或許,這對他們而言,都是最安全的作法吧。  




Copyright © 看言情小說 2024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quán)所有
本站收錄小說的是網(wǎng)友上傳!本站的所有社區(qū)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guān)!
執(zhí)行時間:0.246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