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鄭擎走后的第五個秋天。
埋首在堆得像小山一樣的文件里,程若彤累趴在桌上,一動也不動。
進來程氏企業(yè)已經整整四年有余了。
回憶起當初,在她發(fā)現鄭擎徹底地消失后,整整有半年的時間,她的思緒陷入一種病態(tài)的渾沌中。
那段日子里,她不能吃、不能睡,更無法相信那棟他們曾經一同度過無數美好繾綣的小屋,居然在一夜之間,人去樓空。
直到齊叔透過關系取來一紙出境證明,證實鄭擎早在演唱會結束的凌晨,便已離開臺灣,她才不得不逼迫自己清醒過來。
從此她開始放任自己像一只永遠不會停止旋轉的陀螺,強迫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接管程氏企業(yè),如今,所有的事情她早已駕輕就熟,但,為什么她開始感覺到疲倦了呢?
是不是因為工作太過熟悉,已不需要她再百分之百地投注心力,于是脆弱便開始一點一滴地侵入,讓此刻的她連簽文件都覺得乏力?
“若彤,難得唷!居然讓我發(fā)現你在偷懶?”
若彤不用抬頭,也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慧慧。
五年前當她決定離開歌壇接手父親留下的程氏企業(yè)后,與她情同姐妹的慧慧便跟隨她一起至公司幫忙,現在公司人事公關方面的事都歸她管,慧慧很能干,一點都不需要她多操心。
“小姐,如果你太閑的話,身為老板的我不介意多分一些工作給你!”話才說完,若彤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壞壞地笑了起來。
她離開椅子貼到慧慧身旁,朝她擠眉弄眼地說:“不過,我想你最近是不可能太閑的,你要約會嘛,哦?”
“你……你在胡……胡說八道些什么啦?”
平常罵人比什么都溜的慧慧竟然會結巴?這太可疑了!難不成昨天下午在茶水間聽來的八卦很有可能是真的嘍?
齊叔這個人平日總是正經八百,講起話來比讀論語孟子更嚴肅無趣,如果他和慧慧這個心真口快、古道勢腸的人迸出什么火花,那豈不有趣極了!
再說,齊叔是父親生前最得力的助手,在父親走后,他將她視為親生女兒那樣的照顧提拔,而慧慧又是她最親密的手帕交,若真能湊在一起,她可是最大的受益者嘍!
思緒至此,若彤難得地露出笑容,以手肘頂了她一下!鞍,可不可以告訴我,駕馭一頭大猩猩的感覺如何?很特別吧?”
“去死啦!程若彤!”慧慧用力地打了她的頭一下!罢媸菈蛄,我不過是為了公事跟他吃頓飯而已,就被你說成這樣!”
“可是,聽說他還親自把車停在公司門口接你耶!”
“這有什么?”
“夸張的是他手上還捧著一大束鮮花喲!真的還假的呀?”
“神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問!痹掚m如此,慧慧的臉頰還是異樣地染上嫣紅。“再說,我跟齊彥飛那個沒品、沒風度又一無是處的大男人怎么有可能?”
“可是——”若彤一臉狐疑。
“還可是?”慧慧作勢狠瞪她。若彤做了個鬼臉,馬上噤聲。
“真是的,都已經是堂堂程氏企業(yè)的總裁了,還那么孩子氣!”嘴上雖然這么說,但看見若彤臉上漸漸有了笑容,慧慧其實比誰都開心。比起五年前告別演唱會結束的第二天,發(fā)現鄭擎一聲不響地消失后,那個除了工作之外,心仿佛都死去了的慧慧,她寧愿見到孩子氣的若彤。
“被你這么一鬧,害我差點忘了正事——”
“什么事?”若彤認分地坐回辦公椅,信手翻開一份企劃案。
“兩件事——呃,其實,也算是一件事啦!”
“慧慧,講重點!彼呀浵右惶於男r不夠用了,這個慧慧還在唆唆。
斜睨正專心看文件的若彤一眼,慧慧信步走到玻璃帷幕前,輕咳了下,才開口道:“前一陣子老家伙們不是嚷嚷著要跟上時代潮流,建議程氏企業(yè)應該重新包裝,好讓我們在主動出擊的時候,讓人家對程氏的印象更深刻嗎?”慧慧一向稱呼董事會的大股東們?yōu)槔霞一铩?br />
她頭也沒抬地應了句。“總之,就是企業(yè)標志要重新設計嘛!”
“嗯哼,根據齊彥飛的說法,這一次,為了能夠強力打響程氏企業(yè)的知名度,除了邀請名家把整個企業(yè)形象重新包裝外,還要配合贊助一些公益活動……”
“有具體設計沒有?”幾年下來,每天過量的工作,迫使若彤練就出一番功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重點。
“那位‘名家’已經找到了……”慧慧偷瞄若彤一眼,發(fā)現她臉上的表情并無異樣后,慧慧又繼續(xù)說下去——
“據說,那位麥可先生在業(yè)界名氣不小,這一、兩年還在國外得了不少獎項,是廣告設計界難得一見的奇葩,他答應為我們設計一系列關于品牌形象的標志,但條件是,咱們的綠晶美術館展出他的油畫作品,至于所得——他十分愿意配合我們作義賣!
聽見“油畫”二字,若彤的頭皮頓時發(fā)麻——鄭擎,這個在她生命中占著極生要地位的男子,他就相當偏愛畫油畫,題材則是一朵朵爭妍怒放的玫瑰。
天哪!已經那么久了,她居然還能立即聯想到。
但她立刻提醒自己——這個麥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外國人,跟他壓根兒摸不著邊呀,她不該胡思亂想的。
她索性停下筆,合起眼前的文案,整個人往后靠,抬起頭來盯著慧慧瞧。
“他干么對咱們那么好?”
“人家有愛心啊!再說,他只是個業(yè)務畫家,跟我們合作,他不但有優(yōu)渥的酬勞,還可以藉著綠晶的名氣提高知名度,順帶奠定良好形象,不是一舉數得嗎?”
若彤閉了閉眼,揉揉太陽穴。“這個計劃我沒意見,花點錢讓程氏形象更上一層樓并不為過,也是邁向國際化遲早得做的事……我看,就全權交給你和齊叔去負責吧。”
“可是——”
“可是什么?有什么問題嗎?”若彤微張開眼看她。
若彤心里只要一出現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她便覺得渾身乏力,現下,她只想盡快打發(fā)慧慧,好一個人靜靜。“可是,麥可來臺灣那天齊彥飛正好在香港談生活,屆時可能要請你親自去接喲!”
若彤秀眉微蹙地道:“不能找別人嗎?我很忙耶!
“不行、不行。”慧慧連聲急道。“齊彥飛說,這個人對我們公司很重要,為了表示誠意,最好由高層親自迎接。”
“你倒好——現在什么都以齊叔說的為準,你吃了他的口水啦?”若彤沒好氣地瞪了慧慧一眼!暗降渍l是老板啊!”
慧慧十分難得的沒跟她計較,反而興沖沖地傾身向前,微笑地看著她!熬鸵驗槟闶抢习宀乓闳パ!”
“真的要去?”
慧慧用力點點頭!安挥脩岩,當然是你去嘍!公司的理念還有誰比你更清楚?經由你把這個訊息完整地傳遞給麥可,他才能設計出最貼切的東西呀!再說,搞不好那個麥可可是帥哥一個喲,聽說他雖然接過許多國際知名的case,但實際年齡才三十出頭,而且還未婚呢!你何不考慮考慮?”
若彤板起臉道:“慧慧——說好不再提這個的!”
“但你總不能為了那個鄭擎一輩子不結婚吧?”慧慧終于忍不住插著腰,把話挑明了說!叭敉,我知道那件事帶給你的傷害很大,但是……都五年了,你總該清醒了!擺著像祈少風那樣癡情的男人不理不睬也就算了,只是,在遇到一個真的很優(yōu)秀的男人時,為什么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呢?
若彤朝她擺擺手!拔翌^好痛,你別再念經了行不行,我去就是了!把時間給我——”
慧慧迫不及待地趕緊說道:“下個星期一晚上七點。”若彤警覺地看了她一眼!霸趺?我答應去,你好像很高興似的?”
慧慧雙手快速地在胸前交叉比動著,迭聲道:“沒什么、沒什么!”不待若彤再問下去,便急著走了。
等慧慧離開若彤辦公室,若彤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但她馬上又反駁自己,對不爭氣的她而言,只要沾上“鄭擎”兩個字的事情,哪件會讓她覺得好過了?
那個曾經讓她瘋狂尋找,卻如泡沫一般徹底消失的男人哪!
想起自己曾為他嚎啕大哭、心碎傷慟,直到如今,她胸口仍會無法遏抑地隱隱抽痛。
但是又怎么樣呢?
別說再見面的機會極其渺茫,就算上天再給他們一個偶遇的機會,她又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面對他?
五年前的那個春天,她騙了他,而他卻選擇一走了之,又有誰能說得清楚,究竟是誰負了誰?
為了讓關心她的人放心,她試著讓微笑重回她臉上,但,沒人比她更清楚,心底失落的那個部分——是永遠不可能補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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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這個麥可先生還真勾起了若彤幾分好奇心。
說穿了,還不是這位慧慧口中的年輕設計家居然還是個業(yè)務的油畫家,若彤才會興起這種莫名的情,就跟她這幾年來,特別熱中于贊助一些年輕畫家開畫展的情形一樣,全是為了鄭擎。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男人即使再優(yōu)秀,他能夠像鄭擎在第一次目光接觸的瞬間,就掠奪了她的心嗎?
當然不能!她隨即否定自己荒謬的想法。
除了鄭擎,再也沒有誰能教她怦然心動。
飛機誤點了,若彤懶懶地躺靠在椅子上,吩咐著不遠處,舉著一塊歡迎招牌的司機!鞍Ⅳ敚倚菹⒁粫䞍,你看見可能的人就喊我一聲!
“是,程董!
語畢,若彤閉上了眼睛,試圖放松心情休息一下,無奈心頭掛著一件事,她怎么也無法安心地閉目養(yǎng)神。
甫張開眼,隨即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被黑色合身西裝褲包裹著的長腿。
隨著對方邁開腳步,黑得發(fā)亮的皮鞋踩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啪噠啪噠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她不由自主地將眼光向上調整……同色系背心里是件真絲的藍灰色襯衫,領口的亮銀色領帶極具品味。
她欣賞的眼神流連停頓了一會兒,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繼續(xù)向上看——及肩服貼的烏亮中長發(fā)、緊抿的薄唇、挺直如雕刻的鼻梁……
驀然,若彤的目光硬生生煞住。
那一雙湖水般深邃難測的眸子!好眼熟——她見過的……
剎那間,五年前那種全身血液逆流、渾身發(fā)冷的感覺又再次襲向她。
是他——她曾經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面的鄭擎?
除了乍見他的驚詫外,更讓若彤無法接受的是,他竟然親昵的挽著一個纖細得仿佛風一吹就要倒的女人。
那個女人是誰?他的情人嗎?
哦!老天真是開了她一個大玩笑。
見他們筆直地朝阿魯走去,若彤真慶幸為了遮掩自己的黑眼圈,她戴著一副足以遮去她半張臉的墨鏡。
趁他們尚未走近,心臟已經快要負荷不住沖擊的若彤二話不說便抄起皮包站起身,胡亂地朝阿魯道:“阿魯,我忽然覺得身體不舒服,先走了,待會兒接到客人,就直接將他們送到下榻的飯店,知道嗎?”
看見她的蒼白,不明所以的阿魯以為她真的不太舒服,只能傻愣愣地點頭。“要真有什么事,就找慧慧吧!她的電話你有吧?”
來不及等阿魯回答,若彤已經急促地踩著高跟鞋落荒而逃。
亂哄哄的腦袋里此刻裝不下別的,她只知道,就算命運的安排讓她無法不見他,至少她不要是在現在——她舊傷撕裂、心正淌著血,如此難堪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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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鄭擎的震撼,讓若彤整個晚上都恍恍惚惚地。
她做夢也沒想到他們居然會以這種方式相遇!整個晚上,她只是呆呆地躲在床上瞪著天花板看,什么事也不能做。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無法真正地思索什么,也無法真正地感受什么,只能放任許許多多記憶的片段在腦海飛掠而過,情緒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驀然,午夜的電話聲將陷在恍惚沉思中的若彤驚醒,若彤瞄一眼墻上的鐘——
凌晨一點多了?!天哪,她居然發(fā)呆了這么久!
這么晚了,會是誰呢?
程若彤遲疑地拿起電話,她怯怯地喂了一聲。
“Angel——為什么逃得那么急?”
電話那頭傳來的低沉嗓音在夜里顯得格外清晰,那舒緩而重量十足的字句,鏗鏘有力地敲在若彤的心坎上,讓此時脆弱的她更加不勝負荷。
這聲音——太熟悉了!
她畏縮得連心臟都糾結成一團。
Angel……
除了他,還有誰會叫她Angel?!
“Angel,為什么不說話?”
回憶起自己曾對他的癡心愛戀,想起他曾對她的霸道占有,若彤的心又是猛然一跳,不知是在恐懼他,還是恐懼她體內那個為愛瘋狂的程若彤。
“你……你是誰?”
“如果不知道我是誰,你的聲音又怎么會抖瑟得那么厲害?”
接著,是好一段雙方都不再出聲的沉默。
鄭擎在電話的另一端蟄伏等待著,胸口有股蠢動,卻還找不出該如何出擊的章法。
早在齊彥飛找上他的當口,他便知曉一切了——
要是他猜得沒錯,根本是故意找上他,而且也故意讓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得知若彤正是程氏企業(yè)的負責人。
至于齊彥飛的用意——他不了解也不想了解,只是,在一種強烈欲望的鞭笞下,他接下了程氏的case,并且回到臺灣。
他想看看她,看看那個曾帶給他莫大快樂卻也莫大難堪,讓他一瞬間從天堂跌入地獄的女人,現在究竟過得如何。
夾帶著與她勢均力敵的財富與名聲再次回來,他已與五年前的自己大相徑庭,他有十足的把握,在她面前,他絕對可以扳回一城。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一沒料到的是,他竟在踏進臺灣的第一時間便見著了程若彤。
雖然當時的她長發(fā)半掩住白皙的絕色容顏,一副黑色墨鏡遮去她那雙恍若會說話的靈動雙眸,但光憑那張粉紅柔軟的菱唇,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即使五年未見。
直到那個時候,他才頓然省悟,原來這名女子在他心版上刻下的痕跡,比他以為的不知深刻幾千幾百倍。他直覺地告訴自己——只因當初的她,傷他太深的緣故。
許久許久,鄭擎風不可聞地吁了口氣,將手中的煙捻熄,平靜地道:“你欠我的,也該還給我了。”
發(fā)怔的若彤一聽到這句話,精神都快崩潰了。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鄭擎,當他說話的語氣越是平靜,就代表他所說的話越是堅定。
而她——無法忘記他離她而去時的決絕!
想起那一段枯槁至心死的日子,愧疚之余,若彤也無法不怨他的殘忍!
她咬著牙回答!拔仪纺?難道你就全然沒錯?我們之間早在五年前就應該扯平了吧?”
她的激動換來他邪笑的輕笑!翱梢娔阏J得我,嗯?”
“鄭擎,我認得你又怎么樣?這樣玩我讓你很開心嗎?”“這五年來,你有沒有成熟,有沒有長大我不曉得,倒像全身長滿了刺的刺胃,可見,你在商場上真的吃了不少苦頭!彼患膊恍斓鼗貞钊瞬虏煌杆嬲南敕。
“關你什么事?”她強悍地試圖封住他的嘴。
“不管關不關我的事——很快地,你都得再度見到我。”鄭擎嘴里吐出的每個字都力道十足,似嘲諷、似戲謔又卻又不容置疑。
“希望下一次見面時,你不會再像鬼一樣地白著臉逃開,OK?好歹你也是堂堂程氏企業(yè)的總裁,這樣對待一個誠心誠意遠渡重洋而來的合伙伙伴,恐怕太失禮了吧?”
“只要你一句話就可以立刻解除與程氏簽定的合約,讓這個意外到此為止,我絕不會為難你!
“如果這是意外,我很愿意照你的意思去做,但事實上……這并不是個意外,這已經是我的選擇了,你懂嗎?Angel……”他故意加重語氣喊著她以前為了掩飾身份而虛構的名字。
“什么意思?”若彤無法思考地脫口而出。
她握住話筒的手緊得指節(jié)泛白。
難道,他早就知道程氏的負責人是她?他是故意的?為什么?為了報復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淡笑,讓人弄不清楚他的情緒。
“何必那么著急?藉著這次工作機會,我將會在臺灣停留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我打算利用這段時間慢慢、慢慢地把我的意思說給你聽,怎么樣,你準備好了嗎?”
咔嚓一聲,若彤驚惶莫名地重重掛下電話。
天哪!這是宣告著一場噩夢即將開始了嗎?
五年前,他們是真真實實地相愛過呀,即使她騙了他,出發(fā)點也是為了愛,真有那么罪無可釋嗎?他犯得著千里迢迢地回來折磨她嗎?
若彤頹然倒向枕畔,淚水無聲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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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吧?”
煙霧迷、樂聲震耳,充滿頹廢氣氛的PUB的角落中,一名神情冷竣的男人對著眼前的美麗女子道。
她的雙眸純凈如水,她的菱唇說話時微微揚起,總像是在微笑,她看起來干凈地不染絲毫塵埃,她根本不該屬于這兒。
她的純真甜美恰與他身上那冰冷落拓的氣質形成強烈的對比。
此刻的她正朝他眨著漆黑無邪的大眼睛,扯著清脆甜美的嗓音半帶撒嬌地對他道:“喂,你真的不認識我啊?不再看仔細些?”
這是為了引他注意所使的伎倆嗎?
他并不算常來,但她卻似乎知道他每個星期五固定會在此出現似的,每次來必定能見她守在這兒。
難道,她是特意來這兒等他的?
若真是如此,他被她的誠意給感動了,畢竟,這輩子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如此為他守候——雖然,他并不認識她。
“在今天之前,我的確不認識,但過了這一秒鐘,我們?yōu)槭裁床荒苁桥笥?”男人棱線分明的薄唇倏忽揚起一抹牽引人心的淺笑,說話時的口氣帶著些許讓人不容拒絕的霸道:“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她猶豫。
要是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她可就糟了!
今晚,她根本不該丟下公司里的一堆人溜到這兒來的……
但,錯過了今晚,她又得等上一個星期,這種難耐的等待還真是磨人心肺呵。
“算了!”男人摸摸她柔軟的發(fā)絲!懊种皇侨说挠浱柫T了!就讓我喊你Angel吧!”
Angel……
那初識若彤的記憶,悄悄地又襲上了他的心頭無情地啃噬著他——這次回來,他不會輕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