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揚天不知道該說什么,起先他僵硬的身體表現(xiàn)出了排拒的意味,但隨著那柔軟的貼近、縈繞在鼻間那若有似無的淡淡馨香……半晌,他終于認命地輕嘆口氣,一只手搭上她的背,另一只手撫上了那頭烏黑的發(fā)絲,擁住了她。
此時此刻,唐香玉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歡喜與幸福盈滿了一顆心,她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更加抱緊、偎緊他……她相信他們兩個現(xiàn)在的畫面,看起來一定很美。
就這樣,兩個人相依相偎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唐香玉舒服地快闔上眼了,花揚天終于發(fā)出了聲音,“可以了吧?天都亮了。”
唐香玉抬頭,忍不住戳戳他胸膛,又好笑又好氣地看著他,“你喲——就是這么不解風(fēng)情啦!難怪沒女孩子喜歡你。”偏偏她就是喜歡他,她在心里補了句。
“心情平靜多了嗎?”
“嗯!碧葡阌裎⑿χ,冷不防地踮高腳尖親了他剛毅的唇形一下,“謝謝你。”而她的臉幾乎立刻紅了起來。
甜美的氣息勾起了他遙遠的記憶,他瞬間記起了那次警告意味的吻……他盯著近在眼前柔軟紅潤的小嘴,突然萌生吻她的強烈沖動。
不——不行——他的良知開始撻伐著自己……他怎能在她擔(dān)心受怕的時候乘人之危,占她的便宜?剛剛那一個輕吻,代表的是她的謝意,他怎能產(chǎn)生綺念呢?
“我……我該走了,不用送我,門窗記得關(guān)好!被〒P天竭力克制著內(nèi)心的掙扎與沖動,一下子就開了門,很快站到外頭走廊上去。
“再見!倍笏謸]了下手,一下子就走過走廊轉(zhuǎn)角不見人影了。
“再見!碧葡阌窈傻乜粗婀值膭幼,她怎么覺得他好像在……逃命似的?!只是一個輕輕的吻,有這么嚇人嗎?
唐香玉輕快地哼著歌兒,從大樓騎樓牽出變速腳踏車上班去了,這幾天來她恐懼的心情平復(fù)的很快,一切都歸功于花揚天答應(yīng)她,未來一個月晚上都會陪她一起回家。
雖然樂觀的她早已經(jīng)把那件事當(dāng)作是偶發(fā)意外,過幾天就忘得一干二凈了,不過既然花揚天愿意陪她,她是再高興不過了,哪里還會去拒絕他的好意呢。
騎到巷子轉(zhuǎn)角時,心情大好的她,也沒發(fā)現(xiàn)到人來人往中有一抹她熟悉的身影,轉(zhuǎn)個彎就這么騎過去了,直到那個人在后頭嚷著她的名字——
“香玉,等一等!”楊志軒在后頭小跑步追著她。
唐香玉趕緊煞住腳踏車,狐疑地轉(zhuǎn)過頭,看看到底是誰在叫她?
“。∈悄,楊志軒!碧葡阌裣渤鐾猓詮哪且淮嗡麕土怂,就再也沒見他出現(xiàn)了。
她曾問過花揚天,只不過花揚天說楊志軒很忙,不容易聯(lián)絡(luò)到,他會將她的謝意轉(zhuǎn)達給楊志軒。
而她一聽楊志軒很忙,也不好意思硬要去打擾人家了。
“是啊,好幾天不見了。”楊志軒終于跑近她身邊,還微微喘著氣,“怎么樣?你好多了嗎?”
“嗯,我很好呀!我一直都沒機會好好謝謝你呢,揚天說你很忙,我也不好意思再打擾你。”
“只是舉手之勞,不用老是把謝謝掛在嘴上,這樣多別扭!睏钪拒幨懿涣说負u搖手,“說不定以后還有很多事要仰仗你的幫忙!
“好!以后要是有什么我?guī)偷蒙厦Φ,盡管開口,我一定會義不容辭的,”唐香玉自信地笑著拍了拍胸口。
“那好,我看就先請我吃頓飯吧!”
“吃飯?那有什么問題!碧葡阌窳⒖毯浪卮饝(yīng)了,“時間你決定吧!我順便把揚天一起拉去。”“不,不能讓他去!”楊志軒一時情急,聲音不自覺地大了些。
“啊?為什么?”他的反應(yīng)讓唐香玉驚愕了好半晌,“你們是好朋友,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
楊志軒嘆了口氣,“你——想知道更多關(guān)于他的事嗎?”
“想!當(dāng)然想!可是你不應(yīng)該——”唐香玉覺得既然他們是好朋友,楊志軒不應(yīng)該出賣花揚天的。
“我不應(yīng)該出賣他對不對?”楊志軒笑了,“我果然沒看錯人,你真是個難得的女孩,沖著這一點,我就更應(yīng)該告訴你關(guān)于他的一切,也許只有你才能幫助他!
“他……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唐香玉愈聽愈疑惑了。不過她可以感覺得到,某些她不知道的秘密就要呼之欲出了。
“你什么時候可以休假呢?”
“我看一下!碧葡阌駨陌锾统鲂∮浭虏痉朔,“!明天,明天我可以休假!
“這樣好了,明天中午十二點,我們就在天母路那家玫瑰園見,可以嗎?”
“嗯,沒問題。”唐香玉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好了,你趕快去上班吧!我上班時間也到了,明天見!
“明天見!碧葡阌癯麚]揮手,繼續(xù)踩著腳踏車上路。
到底楊志軒要對她說什么呢?滿腦子疑惑的唐香玉,開始期待著明天的來臨。
翌日中午 玫瑰園
點完餐后,在餐點未上桌前,楊志軒便迫不及待地進入了主題,說道:“你聽過楊娜這個人嗎?”“那當(dāng)然嘍,我不但聽過,而且還常?吹剿!碧葡阌窈茏匀欢坏卣f了出來,話一說完,她便猛然頓悟過來——
楊志軒……楊娜……
“你……你們同姓,難道你們……”
“是的,我們是親兄妹!
“!”唐香玉愕然微張了嘴,怪不得她總是覺得楊志軒眼熟,原來他跟楊娜居然是……親兄妹!而她也突然有了更深的領(lǐng)悟——他今天會約她出來,一定是為了楊娜和花揚天的事。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沒什么好說的了!碧葡阌裆裆粍C,霍地站了起來。“你不用再替楊娜說話了,我是絕對不會放棄揚天的!”說完她抓起包包,準(zhǔn)備要走人了。
“香玉,你等一等!”楊志軒急忙起身拉住了她!罢埬懵犖野言捳f完好不好?你大可放心,我絕對不是為了楊娜來說服你的!
唐香玉看著他,一臉疑惑地坐了下來。
“告訴我,你真的喜歡花揚天嗎?還是你只是覺得這男人俞難馴,就愈想去招惹他,來證明自己的魅力?”楊志軒毫不保留,言辭犀利地質(zhì)問著她。
唐香玉坦蕩的眼神,對上楊志軒銳利得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我一心只想嫁給他,你說我喜不喜歡他?”
楊志軒突然笑了起來,“我想,你一定碰了很多釘子對不對?”
“如果你是要笑我像花癡的話,那就免了!碧葡阌駴]好氣地說著。不過看他轉(zhuǎn)為友善的態(tài)度,想必自己是獲得他的認同了。
“我怎么可能會說那種話呢?我只是佩服你勇氣可嘉,看你好像沒什么戀愛經(jīng)驗,竟然能攻陷他到這種地步,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其實揚天并沒有那么難接近,他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人,外表只不過是一層保護色罷了,你是他的好朋友,相信你也應(yīng)該了解這一點!碧葡阌袢滩蛔∮譃榛〒P天說話了。
“你說的我都知道,其實他會變成這樣,全都是我們楊家一手造成的!碧崞疬@件事,楊志軒眼神就會不由自主地黯了下來。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說!”唐香玉完全無法想象他們之間,到底是什么情況。
“我會說,不過你可能會覺得很荒謬,信與不信就由你了。更或許,你還會再重新考慮你對他的情感付出!
“放心,我心臟很強的!睘榱司徍鸵幌職夥,唐香玉只得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以輕松的口吻說著。
“聽過‘花神集團’嗎?它是全臺灣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企業(yè),更是橫跨世界各大洲有名的國際企業(yè),花神集團的繼承人數(shù)代單傳,事業(yè)規(guī)模卻愈做愈擴大,而這一代的繼承人,就是——花揚天!
“你……你說什么?!”唐香玉這下子可真是徹徹底底地愣住了。
花、花揚天他……哇!怎么會這樣?!這個符合她心目中“平凡形象”的男人,竟然一點都不平凡!楊志軒又繼續(xù)說了下去:“我和揚天從高中時代就認識了,如果說‘花神集團’是陸上的霸主,那我們楊家,就是海上的霸主——‘陽鴻海運’就是我們楊家的事業(yè)。
“基于商業(yè)利益的結(jié)合,揚天的父親花剛嚴極力促成揚天與我妹妹楊娜的婚姻。之后,他們結(jié)婚了,那年他們分別才二十二歲及二十歲。
“其實花揚天根本不想接管花神集團,更不想企業(yè)聯(lián)姻,保全才是他最熱衷的興趣。偏偏花剛嚴硬是抓住他這項弱點,承諾只要他結(jié)婚,就會讓他往保全事業(yè)發(fā)展,于是生性孝順的他,當(dāng)然二話不說就順從了父親的安排。
“婚禮是選在國外極機密的舉行,所以除了政經(jīng)兩界的高層人士知道外,就連媒體也掌握不到確定的消息而無法公開報道。
“揚天沉穩(wěn)內(nèi)斂、穩(wěn)重實際,加上兩家長輩對他寄予厚望,年輕氣盛的他只想著趕快進入狀況,等待熟悉一切后,才有余力去經(jīng)營他的保全事業(yè)。但他根本不知道,花剛嚴就是故意讓他忙,讓他沒有時間再去碰保全。所以他永遠都有開不完的會、批不完的卷宗,甚至連陪新婚妻子的時間都沒有。
“而我妹妹的個性剛好跟他完全相反,她愛玩、愛打扮、渴望浪漫,加上從小嬌生慣養(yǎng)被家人寵壞了,所以結(jié)婚后,他們的婚姻并沒有預(yù)期中的美滿幸福。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個人逐漸水火不容,幾乎是二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吵到最后,花揚天就干脆待在公司不回家了,而我妹妹當(dāng)然也不會乖乖待在那間冷冰冰的空屋里,她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開始在外頭和一些酒肉朋友鬼混。
“你一定想問我,為什么沒人去制止這對新婚夫妻的荒唐行徑吧?因為那時我家已經(jīng)忙得焦頭爛額了!由于資金調(diào)度不當(dāng),讓陽鴻海運出現(xiàn)了嚴重的財務(wù)危機。
“我父親當(dāng)初會答應(yīng)與花神集團聯(lián)姻,就是希望花剛嚴能保住公司,于是我父母請花剛嚴并購陽鴻海運,并從此甘心接受花剛嚴的安排,在花神集團內(nèi)擔(dān)任主管。
“誰知這一切竟然都是我父母的陰謀!自愿并購,只是要取得花剛嚴的信任,進入花神一段時間后,他們居然開始暗中掏空花神集團的資金,等我發(fā)現(xiàn)情況有異的時候,已經(jīng)太慢了!
“于是,所有的事一下子全發(fā)生了!花神集團被掏空百分之五十,我父母卷款潛逃到國外,揚天也在這個時候知道妹妹有了外遇,那時楊娜連解釋都懶得解釋,兩人二話不說就立刻簽了離婚協(xié)議書,隔天楊娜就跟著她的法國情人德克走了。
“緊接著,揚天又察覺到了花剛嚴根本不支持他興趣的真相,加上我們楊家的事,父子倆大吵了一架,當(dāng)夜他立刻離家出走,從此沒有在花神集團出現(xiàn)過——
“花剛嚴受了很大的打擊,幾乎是立刻就病倒了。在病床前,我跪著向他猛磕頭道歉,求他原諒我們楊家對他們所做的一切,我愿意一輩子替他做牛做馬,希望能夠彌補楊家對他造成的傷害。
“盡管他眼角泛著傷心的淚光,他卻還是告訴我,這和我無關(guān),我沒有必要承擔(dān)這一切,但我仍在他身邊留了下來,學(xué)著替他打理花神集團所有的事務(wù),直到現(xiàn)在——”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那揚天呢?他一個人去哪里了?”唐香玉早就哭得淅瀝嘩啦,服務(wù)生送上來的餐點都沒動,反而是桌上已經(jīng)堆了一小堆面紙。她終于能夠體會,為什么他對一切總是那么的冷淡了。
“那又是另一個很長的故事了。如果你以為揚天是靠關(guān)系才能當(dāng)上福爾摩沙的經(jīng)理兼保全系統(tǒng)負責(zé)人,那就錯了,這完全是他自己奮斗而來的!等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時候,你再自己問他吧!他一定會樂意和你分享那段艱辛的路程的。聽完我們的故事,你——還會再喜歡他嗎?”楊志軒神情認真而鄭重地看著她。
“愿意!我當(dāng)然愿意!”唐香玉抽噎地猛點頭,“絕不能讓他再這樣封閉自己了!”
“那以后就要麻煩你多包容他的冷淡與不解風(fēng)情,并且對他付出更多的誠心與愛意了。我已經(jīng)對他說過N遍了,他一定要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偏偏他——唉,我看你得主動點了,最好能夠來個霸王硬上弓,咱們再聯(lián)手逼他負責(zé),他是個責(zé)任感很重的人,到時候絕對會乖乖認賬的!”
“可是——我有時候都會想,也許這一切只是我一廂情愿而已,在揚天的心里,我根本就沒有什么分量!
“這你就錯了,他之前就已經(jīng)隱約提起過你了,不過我想他一直還厘不清對你究竟是什么感覺,所以不愿多作說明罷了,不過前幾天我?guī)湍銜r,一看到他那種反應(yīng)……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是絕對跟一般人不一樣的。多加把勁兒吧!”
“但是……楊娜似乎打算回頭——”
楊志軒立刻否定道:“不!我太了解她了,她會這么做,一定有什么目的。所以,你要多留心,千萬不能讓楊娜有機可趁!”
“謝謝你的提醒,但是……她是你妹妹呀!難道你不希望他們能破鏡重圓嗎?如果有這種可能,我想,我會自動退出祝福他們的!
“揚天自己很清楚,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吃點東西吧,瞧你光顧著說話,東西都涼了!
唐香玉笑了起來,“是!被你這么一說,我才發(fā)覺自己真的好餓了呢!”
之后,兩人又閑聊了其他的話題,完全像是熟稔了許久的老朋友。
翌日,唐香玉一大早來上班時,就看到了柜臺上擺了張漂亮的燙金邀請卡,也不知道是誰放在這兒的,她萬分好奇地打開來,這才發(fā)現(xiàn)——
“哦——原來是全體員工的聯(lián)誼聚餐活動。奇怪,這是誰拿來的呢?”
“人事部門統(tǒng)一發(fā)的呀!你第一次參加,記得要打扮漂亮一點喔!”雅文的聲音冷不防地冒了出來。
“拜托!你想嚇?biāo)牢野!對了,為什么要打扮漂亮一點呢?”
“笨哪!”雅文受不了地捶了她一記,“平常大家都穿制服,根本沒機會秀一下,而且到時不同部門的曠男怨女就會聚在一起,我們都說這是‘相親大會’哩!公司內(nèi)一對對的夫妻檔,就是這么促成的!
“原來是這樣,好像挺有意思的!碧葡阌褚桓焙苡信d趣的模樣。
“要不要去逛逛街,讓自己美麗一下呀?”雅文用手肘頂了頂她。
“OK!什么時候?”唐香玉立刻答應(yīng)了,想想自己也很久沒逛街了。
“明天我休假,你可以嗎?”
唐香玉點點頭道:“那我也來休假吧!那我們明天要約什么時候?”
雅文想了一下,提議道:“十點在公司門口見吧!咱們先看看自家里有什么好貨,要是看不到喜歡的,再到市區(qū)的百貨公司逛好了!
“好啊,就這么說定!明天見!”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