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呢?」
才從浴室里出來,威廉便聽見一陣悅耳的門鈴聲,一時間沒想那么多,以為是服務生送來自己先前所叫的客房餐點,豈料門一開,赫然是三名陌生女人,而且帶頭的一開口便點名找人。
「那顆笨珍珠,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也不肯來找我們幫忙,還鬧到上新聞,教人不替她擔心也難!白、珍、珠,妳在哪里?!」首當其沖,媚音女人一副女王架式的喊道。
「妳們是誰?」威廉也老大不客氣地往門口中央一攔,全身蓄勢待發。「怎么會知道這里?」他還以為自己的安全與隱私應是無憂,如今看來卻是堪慮。
「你一定是威廉·戴爾蒙先生吧?你好,我們是珍珠的朋友,她——」另一名聲調柔婉的女子,看著黑發半濕、僅著浴袍的威廉,小臉不禁緋紅!杆,打擾到你們了嗎?我們一直到昨晚才知道她發生的事,所以趕過來看她!
「我憑什么相信妳們?」
威廉依舊嚴格地把關,不肯放行,腦袋同時微微一側,眼角往后瞟,擔心被自己頻頻需索的疲累人兒會被這票不速之客給吵醒。
「嗯唔?」珍珠是沒醒,倒是在兒童房里午睡的安琪拉醒了。
她抱著長頸鹿布偶走了出來,天真地仰頭看著這群大人,可當看清楚媚音女人的兇神惡煞狀時,嚇得咚咚咚地躲進另一間臥室。
不一會兒,「安琪拉?怎么了……。〔灰,乖。威廉,安琪拉她怎么——」
只著一件男用襯衫、光裸著兩條腿的珍珠,就這么抱著安琪拉跑了出來。當她發現還有別的人在場時,為時晚矣,尤其來人還是自己的死黨們。
「笨珍珠!」
「珍珠!
「……」
「哈啰!」珍珠心虛地垂下頭。
威廉手勁微一放松,三個女人便爭先恐后地撲向珍珠,三雙各異卻相同專注的眼光齊齊瞪向她,瞪得她不斷傻笑,企圖蒙混即將面臨的——
「妳這顆笨珍珠!」媚音女人又跳腳又怒罵。「發生了這么嚴重的事,妳怎么不立刻找我們?早在那些小混混第一次到『珍珠娃娃』里去鬧的時候就該說了!我有的是辦法整治那種小角色!」
「呃,我知道……」
「珍珠,只要妳一句話!关堁叟寺暲洌志湟嗪啙。
「呃、我懂……」珍珠唯唯諾諾的應著。
威廉決定自己袖手旁觀就夠了。
「我想,珍珠就是不希望麻煩到妳們,她會不好意思的,對吧?」末了那一句,是他中途插入這票小娘子軍團里,將珍珠與安琪拉護入懷里時所詢問的。
其實,與其說是「不好意思」,倒不如說珍珠有一股別扭的脾氣在。
珍珠看似甜美柔順,但是自立自強的精神力極重,就連當初開「珍珠娃娃」時創業維艱,也不曾開口向死黨們借貸。
這可就「苦」了其它三人,她們還得絞盡腦汁找名目,用「預購商品」的方式,才千辛萬苦把錢「借」給了珍珠呢!
她們清楚珍珠別扭的心態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個男人怎么也懂?
「嗯嗯嗯,」珍珠的小腦袋點得很快!笇Π!我怎么好意思對妳們開口!
她好高興威廉竟然這么了解自己,仰首望他——
其它三個女人立即將珍珠頸窩、鎖骨附近的吻痕看得一清二楚,六道目光在空中交舍好一會兒。末了齊齊落在威廉沉穩了然的臉上.
「珍珠,妳帶安琪拉去洗澡換衣服,我會好好招呼妳的朋友們!雇蠓降匚橇苏渲橐幌,又抱了抱她,這才護送這一大一小到浴室門口。
「好~~」珍珠猶沉浸在那個吻中,直到浴室門關上還回不了神。
威廉這才轉身面對三個女人。
「各位想喝點什么?咖啡還是紅茶?」
威廉的笑臉依舊,不過細心的人仍可瞧出個中的微妙變化。他面對珍珠時,真摯疼愛——可面對其它人時,笑臉只不過是一副溫和的假面具。
這是否代表珍珠在他心中是不一樣的?
「戴爾蒙先生,你是什么時候,又是怎么跟珍珠認識的?」
盡管客廳的沙發寬敞又舒適,卻沒人有心情好好放松地坐下來,全都站著交談。
「如果我說,我早就跟她——也許跟妳們也都認識——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妳們相不相信?」威廉看著一張張半信半疑的臉孔,「是真的,我曾經隨著我母親在臺灣住了好幾年……」
洗刷刷、洗刷刷!珍珠洗的是戰斗澡。
「嗚~~」
「?對不起,我太用力了嗎?」珍珠急忙放輕替安拉刷洗背部的力道,安撫著她。
情急則亂,正是她此時最好的寫照。
珍珠一直到水放滿浴缸,整個人泡入熱呼呼的水里,才想通大事不妙!
她很清楚三個死黨向來都把傻呼呼的自己當成小妹妹在照顧,回頭想想,說不定她們已經認定威廉「欺負」了自己,要趁她不在的時候對他進行「圍剿」,她不趕快出去擋人怎行?
她白珍珠人矮可志氣高,和威廉之間的那碼子事……呃,反正就是你情我愿,誰也沒占誰的便宜呢!
只是,雖然自己清楚,可別人卻不知情!
珍珠的腦海中不斷想象一幅幅「大事不妙」的光景……
嘩啦嘩啦,她迫不及待地跳出浴缸,抓起浴巾隨便擦了幾下,也沒心思去注意自己從衣櫥抽屜里拿了什么衣物,胡亂的穿上,就這么急呼呼的跑出臥室,嘴里還邊喊著——
「威廉,我來了,你別——」
「怕」字陡然消失,珍珠就這么張著小嘴僵立在原地。
「哦呵呵~~就是說嘛!」
「威廉,你說得對……」
沒有「圍剿」,看起來更不像是「大事不妙」!說說笑笑,三女一男神情愉快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談天說地。
威廉還殷勤地為她們倒酒端點心呢!
「珍珠?妳怎么站在那里發呆?過來坐呀!」
珍珠直到被拉進威廉的懷抱里,才如大夢初醒般的想掙脫,可是抱住她的手臂強勁又有力,她就像條被困在網中的魚來回蹭動。
「不要這樣啦~~」好糗噢!珍珠無計可施地咬他耳朵講悄悄話!杆齻兌荚诳,不知道我們……嗯,人家會不好意思啦……」
威廉沉沉一笑,胸口微微震動著。
有什么好笑的?珍珠遺來不及抗議呢!媚音女人已經興味十足的開口了——
「妳在不好意思什么呀?笨珍珠,喲!妳穿那件小褲褲看起來好性感喔!只不過SINE好象大了一點?」
什么小褲褲?
珍珠還聽不懂,可威廉已是笑不可遏,一手揑住她穿在身上的男性平口四角褲。
老天爺啊!她剛剛拿錯、穿錯衣服了啦!
「你你你——怎么不告訴我?」老羞成怒,珍珠掄起粉拳捶打威廉。
「嘻……」有人掩嘴偷笑。
「哇哈哈哈!」有人直接大笑出聲。
「好了好了……」威廉強忍住笑,握住她揮過來的拳頭,只見珍珠恨恨地鼓起臉頰,把頭扭到一邊。
不理你們了啦!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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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兩次小混混到店里騷擾后,珍珠突然萌生一個想法。
「我打算把店面給收了,架設布偶專賣的網站來接受顧客的訂單!惯@可是她從電視報導上學來的呢!「這樣就不必傷腦筋租金等問題,一切都網絡交易,也符合時代潮流,你覺得如何?」
吱吱喳喳講了一堆,珍珠這才詢問躺在另一邊被窩里的男人的意見!高@可是我人生中的一項重大決定喔!」
「嗯,聽起來是很不錯。」威廉微微一笑,接著干咳幾聲,「可是,妳愿不愿意考慮妳人生中的另一項重大決定?」
「什么?」她眨眨眼,不解。
威廉起身,從床頭幾的抽屜中拿出一只絨布盒,并打開盒蓋!浮藿o我!
「?咦?」珍珠被他突兀的舉止弄傻了眼,更被那枚鑲有一圈碎鉆的珍珠戒指炫了眼!高怼瓪G?哦?」
「妳愿意嫁給我嗎?珍珠!顾麑⒔渲杆偷剿矍,連同他的真心雙手奉上。
「我不……我是說,你怎么可能跟我求婚呢?你對我……我還以為、以為……」
「妳以為我們之間不過是場快餐愛情?只要等我回國后就什么都會煙消云散?」他完全命中她的心思。
啊啦啦……珍珠頭一低、脖子一縮,身子蜷得小小的,傻笑著想蒙混過去。
真是糟糕,他每一句話都正中紅心,把她壓在心底的話全都說光光了,她連個反駁的余地都沒有呢!
「我愛妳,珍珠!
威廉一看她害羞的俏模樣,莫可奈何地嘆息,再也板不起臉孔教訓這顆笨珍珠——她的好友形容得還真好啊!
「來!箰凵媳空渲,不主動一點還真不行呢!威廉拉過她的左手,將戒指套上她的無名指。
「這樣太快了……」珍珠還想提出反對意見,可是當那雙溫和卻又霸道的黑眸靜靜凝住她,她卻又囁嚅地什么話都說不完整,只得垂睫傻愣愣地看著手上的婚戒。
☆
看看婚戒,甩甩小手——感覺依然不真實!
過來人都說,想結婚都是一時的沖動,是種賭注——她,真的愿意賭上這一把嗎?
不過情勢似乎變有點騎虎難下了,不管她愿不愿意,威廉已經擅自對外公布兩人的喜訊,昭告海內外的親朋好友。
這年頭除了女方已懷孕——有人會這么急著想結婚的?而且還是男方,正值黃金時期就迫不及待想把自己套牢?
「祝戴爾蒙先生、夫人百年好合!
沒幾天,商界人士的賀禮就在飯店套房里堆成一座又一座的小山,黃金珠寶等各式昂貴的結婚賀禮,看得珍珠的小嘴呆呆張開后就再也沒有閉起來過。
「戴爾蒙先生、夫人,請接受本臺的采訪!
各大新聞臺的SNG車又出動了,全都虎視眈眈的守在飯店大門口,電視一打開就是有關這件喜訊的大大小小消息,看得珍珠兩眼昏花。
「戴爾蒙先生、夫人——」
她不想嫁給他嗎?
才怪!
但是她就是不怎么開心威廉用如此獨斷的手法來——嗯,處理兩人之間的事,這個自信滿滿的男人,難道就不怕婚禮上會上演落跑新娘嗎?
啊!也不是說她想逃婚啦!事實上,她是真的想嫁他,和他永遠在一起,這是她在某個晚上突然醒來,在暈黃柔和的燈光下盯著身旁男人的剛毅沉睡臉龐時,突然領悟到的事實。
可是真的就這樣嫁給他……好嗎?
當然不好,這個男人一點都沒顧及到她的意愿,她要抗議啦!
珍珠的芳心在大玩拔河,表情生動無比,前一刻還眉開眼笑的,下一刻便垮了嘴角。
唔,都是威廉害的,這是個需要時間深思熟慮的問題,他居然沒有給自己多一點的時間仔細想想,而且害她愈想愈愛困……
「戴爾蒙夫人不喜歡這套禮服嗎?」
天外飛來一筆打斷她的「冥想」,雙眼半睜——咦?她是什么時候打瞌睡的?
小嘴打著呵欠,她從威廉肩上抬起頭來,一副迷糊樣。
他們在哪里?!是了,在某某高級婚紗店,他們今天下午——不,應該是說威廉從公事里偷了個空,把正在睡午覺的她從床上拖起來,然后來到這里。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威廉就索性幫她做了決定。
「就這件粉紅色的!沟,這個顏色很美,宛如上等的珍珠光澤。
「可是——」她想自己決定嘛!珍珠試著表達自己的意見,可是一翻禮服的目錄,還真不得不承認除了那一套名為「粉珍珠」的禮服外,她也看不上其它的款式。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吃虧就是占便宜嘛!與其認為威廉獨斷不尊重她的意見,不如換個角度想,他把一切的麻煩事都打點得好好的,她也不必煩惱了,長這么大,她還沒被人如此驕寵過哩!
珍珠困得重新窩回他的肩頭上……她最近變得特別愛睡。
濃眉納悶地微鎖,威廉立刻將她帶回飯店,讓她小睡一下,然后打電話要飯店代為找個醫生出診。
珍珠就在半夢半醒間接受一連串的檢查,等到她完全清醒時,只來得及聽見一句:「恭喜,夫人已經懷孕三周了!闺p眼嚇得瞠大。
懷孕?
她有小娃娃了!
珍珠哪還睡得著,她可是被驚得「神清氣爽」了。
這下子可好了!她撫著尚未隆起的小腹,半臥在床上發呆,威廉則和醫生轉移陣地到客廳說話。
一只小手怯怯的伸出,拉拉發呆中的珍珠,她一轉頭,便看見安琪拉擔憂的表情。
很奇怪的,她就是知道小女孩在煩惱些什么。
「安琪拉,妳要當小姊姊啰!」珍珠笑著要小女孩坐到自己身邊,主動拉起她的小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再用自己柔軟的掌心覆蓋住!竸e擔心,我和威廉叔叔還是會一樣疼愛安琪拉的,安琪拉以后也要幫忙照顧小寶貝喔!」
在珍珠柔聲的保證中,安琪拉才慢慢地安下心。
安琪拉終于愁顏轉笑,心滿意足地抱著長頸鹿布偶,依偎著珍珠并閉上眼睛……去而復返的威廉凝視著兩個大小睡美人,心中無比的滿足。
夫復何求呢?
他才走近床邊,珍珠的眼睛就倏然張開——原來她只是陪著安琪拉入睡呀!威廉對她笑笑,她也眨眼響應,任憑威廉將安琪拉從她懷里抱起來,送回房間。
沒多久他再度回來時,看見珍珠依然坐在床上乖乖等著他時,唇角往上一勾。他不否認自己有些大男人心態,喜歡看見珍珠這副等待他的模樣。
很小女人的模樣。
但威廉知道,一個女人能獨力經營一家店,以及在面對四名惡少時保持冷靜,絕對也不是柔弱可以欺負的小女人。
他一上床,她便自然而然地窩入他的懷里,正當他開始放松時,一句軟軟的聲明揚起,「威廉,我有點生氣喔!」
嗯?「為什么?」他頓時清醒不少!冈趺戳?」
「你好象忘記了,我都還沒答應要嫁給你,你就一直在準備婚禮?」她昂起小下巴!改愕那蠡橛悬c草率喔!可不可以重來一次?認真一點的那種!
「什么?」威廉看出她說得認真,抹抹臉,跟著認真起來。「白珍珠小姐,妳愿意嫁給我嗎?」
「不,」珍珠先是甜滋滋地笑了一下,旋即板起臉,「你還不夠認真,我才不要嫁給你!
「珍珠~~」別鬧了!威廉看出她眼中閃爍的惡作劇光芒,這才會意過來。
哦喔!這小妮子在對他對婚禮種種擅斷的決定抗議?
唔……孕婦最大,他認命了。
「好吧!白珍珠小姐,妳愿意嫁給我嗎?」
「不!固鹱套痰男β曢_始飛揚起來。很快樂的那種。
「白珍珠小姐,妳愿意嫁給我嗎?」
「不!
「白珍珠小姐……」
結果珍珠足足聽了一百零一遍他的求婚詞,這才肯說一聲「好」。
而接下來就換威廉報復——他極盡所能地將她壓在身下,索求一遍又一遍,直到筋疲力竭才肯放她一馬。
這種蜜里調油的日子像在提前度蜜月似,盡管沒有美麗的風景,但只要兩人在一起,到處都可以是蜜月天堂。
之后便是婚禮舉行的日子。
世紀婚禮,隆重、鋪張、盛大、奢華——這是威廉原本的計畫,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珍珠因懷孕而嗜睡、疲倦的體質根本無法配合,所以只好改為簡單隆重的婚禮。
簡單到什么地步?
簡單到在場參加婚禮的賓客兼伴娘只有珍珠那三個死黨,以及花童安琪拉一名。
隆重到什么地步?
隆重到一片鮮紅欲滴的玫瑰花海鋪陳在教堂的每個角落,而每朵盛開的花心還綴上一顆粉色珍珠。
而這場婚禮的結尾還有段特別的小插曲。
「珍珠,」威廉使個眼色,示意神父暫時別開口,「妳曾經要我向妳求婚一百零一遍,如今是第一百零二遍——妳愿意嫁給我嗎?」他搶了神父的臺詞。「妳是否愿意一輩子愛我?在有生之年,無論疾病或災難,都不離不棄?」
他的口吻有一點點的脆弱,原來,像他這樣的大男人,是這么在乎她這個小女人。
「我愿意!」珍珠也很意外他的舉動,立刻反問他,「那你呢?是否愿意一輩子愛我?在有生之年,無論疾病或災難,都不離不棄?」
「我愿意……」威廉在說話的同時覆住她的小嘴。
「呃……」神父發現自己也不需要說那句「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那他應該要說些什么?
「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