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璒惠的斷然回應(yīng),教蔣逍薩心生怒火。
“這樣做對你有好處嗎?背個(gè)蔣少夫人的身份,會讓你比較快樂?!”他手握欄桿憤聲怒道。
“有沒有好處,是我自己的事,會不會比較快樂,也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林璒惠憤楊頭。
“這些事我是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如果讓外界的人知道,你林璒惠不守婦道、紅杏出墻的事,那你說,我需不需要管?”他突地眉眼揚(yáng)笑。
想到前不久才到手的調(diào)查報(bào)告,蔣逍薩心情頓然好轉(zhuǎn)。
“姓蔣的,你太過分了!”她臉色頓然青紅變色。
“她在外面的行為,你應(yīng)該比我還清楚才對,這樣,你還要護(hù)著她?”轉(zhuǎn)過頭,他對不遠(yuǎn)處的老人撤揚(yáng)唇角。
蔣天立臉色難堪。他當(dāng)然知道,只是孫子在外養(yǎng)情婦的事實(shí),教他如何指責(zé)孫媳的不貞?
“精挑細(xì)選的孫媳婦在外偷人,還一個(gè)接一個(gè)?噴,這話要是傳了出去,恐怕蔣氏企業(yè)的聲望,會就此下滑,進(jìn)而影響投資人的信心——”蔣逍薩笑得無意。
“你!你胡說!”她臉色漲紅。
“我胡說?”他轉(zhuǎn)頭笑看蔣天立乍變的臉色。“你也認(rèn)為我是胡說的嗎?”
“蔣逍薩,你自己公私不分,為女人貪享樂,跑到希臘來玩,為什么還要這樣抹黑我?”林璒惠激動(dòng)的想為自己申辯。
蔣逍薩笑看她激動(dòng)模樣。
“你太過分了!”林璒惠羞憤地破口大罵。“如果我紅杏出墻,那夏日情一定就是個(gè)人盡可夫的妓女!還是一個(gè)專門搶別人丈夫的爛妓女、野女人,她——”
啪地一聲!林璒惠一再狂飆而出,充斥于整間房室的尖聲濫罵,止于逍薩一個(gè)狠而無情的摑掌聲。
“啊!”被摑得頭昏眼花的林璒惠,腳步跟蹈撞向一旁的茶幾。
“逍薩,不準(zhǔn)動(dòng)手打人!”蔣天立眼見情況不對,挺身擋在兩人中間。
“有膽你再罵一次!”隔著蔣天立,他全身緊繃,恨瞪臉頰紅腫的林璒惠。
“你打我!你竟然為她打我!”她嘶聲尖叫!澳莻(gè)爛女人搶了我的丈夫,我卻連罵也不能罵一聲?!蔣逍薩,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你還敢罵她?!可惡!”狂燃而起的怒火,以燎原之態(tài),席卷蔣逍薩多年來一再被日情給強(qiáng)行抑下的忿忿情緒。
他怒極了的一把推開擋在兩人中間的長者,一抬手施勁,眼看一巴掌又即將朝林璒惠揮摑而下。
“逍薩!不要——”
一聲急切懇求,教蔣逍薩頓然止住下?lián)澋氖终啤?br />
“日情——”轉(zhuǎn)過頭,他看見日情一臉蒼白的僵立門口。
他不知道她回來多久,又聽見多少。但是——
“這次不準(zhǔn)你再替她求情。”他想今天一次解決三人的問題。
只要日情不要以哀求的眸光看他,他會有辦法強(qiáng)逼林璒惠簽下離婚協(xié)議書,他只要日情的默默支持,不要她出聲懇求。
“像她這種惡毒的女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感激,她只會一再的在背后桶你一刀,你沒死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彼麘嵉。
帶著一絲澀然笑意,她走向一身盈滿怒焰的逍薩,也拉下他高舉的手。
“那是要我死嗎?還是你要為我殺了她?”染有蒙蒙水光的眼瞳,如黑夜星晨般,嵌刻在她蒼白如紙的雪顏上。
“日情?”蔣逍薩頓然一愣。
“何必這樣呢?”望向因她出現(xiàn),而怔愣住的林璒惠與蔣天立,夏日情微搖了頭,凄凄一笑。
“他說的沒錯(cuò),不管你為我做什么,我都不會感激你的!”林璒惠憤轉(zhuǎn)過頭,不看她一臉凄容。她厭惡此刻兩人的相對。
“我沒有要你感激,我只是不想逍薩為我傷害任何一個(gè)人!鄙钗跉猓涨椴较蛩,朝她伸出手,想扶持她。
“走開!”揮甩開她的手,林璒惠一臉難堪地站直身子。
在多人注視下,日情看著自己落空的手,澀然一笑。
“我怎會以為一向視我為眼中釘?shù)哪,會接受我的幫助?”頹然放下手,她抿了唇,凄然低語。
“日情……”她哀憐的自問,微微刺痛蔣逍薩的心。
抬眼望向面前三人,日情最后將視線落于他身上。
“只要能跟在你身邊,我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請你不要再為我這樣為難自己,好嗎?”雖然她想保住自己的愛情,也知道逍薩對她的好,但她不要他這樣。
“我沒有為難自己。”他眼色一黯。
“沒有嗎?”夏日情搖了頭,抿唇無力一笑。
她不知道他們是否注意到,逍薩在為她而與他人爭執(zhí)、怒目相視之時(shí),那黑沉眼底隱隱波動(dòng)的痛苦。
或許是真的沒人注意到逍薩眼底的痛,或許就連逍薩自己也被他心中怒意,給遮蔽而沒發(fā)現(xiàn)。但,她注意到了,在三年前她就注意到他眼底的痛。
“為我與無辜的妻子針鋒相對,甚至反目成仇,會不難過、會不痛苦嗎?逍薩,你不是這樣無情的男人:”
再次地,夏日情輕易以寬容、善良與溫柔的一面,將口出惡言、滿心怨懟的林璒惠直比下去。
她說她無辜?林璒惠頓然愣住。突然間,她又感受到一股既熟悉卻又怪異的情緒,急欲自心中沖上腦子。
多年來,這樣的情緒始終困擾著她,因?yàn),它總發(fā)生在有夏日情在的時(shí)候。
林璒惠想理清這困擾她多年的情緒,但,就在她還來不及理清這一切時(shí),追薩憤然出口的話,將她推回原有的憤怒之中——
“我說沒有就沒有,更何況她一點(diǎn)也不無辜!”他狠瞪一旁的林璒惠。
嘆了口氣,夏日情不再反駁逍薩的任何言語。因?yàn),她知道逍薩所做的這一切全都是為了她。她有一個(gè)疼她入心的好男人。
“也許吧。只是,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為我和家人鬧翻,再怎么說,我只是個(gè)外人,為我這樣做,不值得的!彼龜肯旅佳坶g的一絲凄然。
“誰敢說你是外人!現(xiàn)在商場上誰不知道你才是我……”逍薩低聲斥喝。
她知道他想說什么。但是——
“逍薩——”嘆了口氣,她轉(zhuǎn)過身,漫步走進(jìn)陽光里,望向窗外一片藍(lán)天!熬瓦@樣了,好嗎?我們不要再說什么了。”
逍薩雙眉擰緊。
“我承認(rèn)蔣少夫人這名銜有其迷人之處,但是我寧愿自己是你心中惟一所愛的女人。名分對我來說,早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日情——”蔣天立白眉微擰。他真的沒有想到,當(dāng)年的一個(gè)決定,竟?fàn)奚巳齻(gè)晚輩的幸福。
聽到蔣天立的叫喚,日情回過頭。她可以感受到蔣天立對她日漸溫和的態(tài)度,而三年能有這樣的結(jié)果,她已經(jīng)很高興了,她不奢求的。
“蔣老先生,我很抱歉這些年來,鬧得蔣家不得安寧,但是除非逍薩不要我,否則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我都不會離開他的!毖谌パ壑谐钜猓龘P(yáng)起頭正視眼前長者。
“夏日情,你——”聽到她明白直述的宣言,林璒惠氣恨難平。
林璒惠滿含怒意的叫吼,教她輕聲嘆了一口氣。室內(nèi)原有的吵雜,似因日情的一聲嘆息與一臉淡然,忽而沉靜了下來。
暖暖夏風(fēng)襲窗而入,拂揚(yáng)起她絲絲長發(fā)。
抬手撩過柔細(xì)飛發(fā),日情微抿雙唇,側(cè)轉(zhuǎn)過身靜看著始終仇視她的璒惠。
“三年前,當(dāng)逍薩肯為我放下手中的名利權(quán)勢,我就知道自己是再也離不開他了。畢竟這世上沒有多少女人,能像我這樣幸運(yùn),可以遇上像逍薩這樣的男人。能遇上逍薩,是上天贈予我的恩典,我該珍惜的,不是嗎?所以……”看似冷靜的黑瞳,有著水光閃爍。
“日情——”逍薩有些驚訝日情第一次主動(dòng)為自己說話。只是,她說得這么委婉,林璒惠聽的懂嗎?
“如果你現(xiàn)在仍和以前一樣,無法接受我的存在,我還是只能說抱歉!睌肯卵勰槪p眨去眼中淚意。
“你可以再說明白一點(diǎn)的!边m薩走至她身旁,鼓勵(lì)地對她揚(yáng)起一笑。“你這樣婉轉(zhuǎn),我擔(dān)心她會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你都能懂,她也該懂的!币坏烙囊饴舆^她的眼。
“你——”他見了她眼中的凄幽。方才,她該是聽見林璒惠對她的惡意濫罵了。
他知道日情是因?yàn)椴幌肱c人惡言相向,而選擇這樣的明白告示。他們該要體諒她的,因?yàn),她總是這樣的委屈自己。蔣逍薩頓是為她不平!
百情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就只想跟在我身邊,那——”想到惡言對日情心靈的無形傷害,他……”道疼意頓地椎刺著他的心。
“逍薩……”一絲水光浸濕她的眼。
凝視她浸淚眼眸,逍薩在深呼吸之后,憤看那個(gè)氣焰高漲、一再想仗勢欺人的掛名妻子。
“那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咄咄逼人,還要這樣找她麻煩,這樣傷害她?”他憤吼怒道。
“我咄咄逼人?我找她麻煩?我還傷害她?!”林璒惠怒瞪大眼。
那一再在她胸口憤燃的火焰,憤地沖上她腦子。頓地——
“是她先欺負(fù)我的!是她,是她!這一切都是她的錯(cuò)!是她破壞我的家庭,是她搶我的丈夫!你聽到?jīng)]有?!是她!她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是狐貍精,她是爛女人!是她害我——”林璒惠激動(dòng)的尖聲叫道。
林璒惠的恨聲辱罵,再一次激怒了他的心。
啪地一聲,蔣逍薩忿忿上前,怒抬起手,毫不猶豫、也毫不留情地狠摑而下。
“逍薩,不要!”一聲驚喊沖出夏日情的口。心氮怨還未全吐出。,林璒惠已因再次疾速摑來的一掌,驚瞪淚眼。她嘴角血絲隱現(xiàn)。
這三年來,就算兩人關(guān)系惡劣,就算她激怒他,他也從不動(dòng)手打她,但是今天,他居然一連為夏日情動(dòng)手打她兩次!羞憤之火,焚燒著林璒惠向來好強(qiáng)的心。
“逍薩!你這是在做什么!”蔣天立驚喊一聲,疾步扶住被痛摑撞墻的璒惠。
“我警告過你不準(zhǔn)再罵她的!”他怒道。
捂會到摑擊的臉頰,一向好強(qiáng)絕不對人示弱的林璒惠,第一次任由淚水奪眶而出。傾泄而下的淚,傷了她的自尊。
出生名門,擁有強(qiáng)勢背景,聰明干練的她從不流淚的。但是今天這樣讓人糟蹋的她,還能不流淚嗎?眨著淚眼,她緊咬雙唇。
她知道逍薩從不在意她,她也知道逍薩始終沒有正視過她的存在,她更知道逍薩愛的就只是夏日情一人,但是她從不知道,逍薩可以為情婦一再踐踏她的尊嚴(yán)、她的驕傲。
憤拭淚水昂揚(yáng)起頭,林璒惠拒絕蔣天立扶助,獨(dú)自站起,恨瞪眼前男女。她林璒惠——絕不低頭!
“在乎她是嗎!愛她是嗎!想娶她進(jìn)蔣家是嗎?!我告訴你——做夢!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她就別想能踏進(jìn)蔣家大門一步!币驯槐浦两^路的林璒惠,恨指眼前奪了她丈夫的女人,兩眼恨視始終無情對她的男人。
“你!”蔣逍薩憤怒一揚(yáng),逼近一步。
一見怒火再次狂燃于長孫眼中,蔣天立頓感心驚,而快步上前想擋住逍薩。但,日情的動(dòng)作比他更快——
“逍薩,不要!”她疾步上前,扯住逍薩又高高揚(yáng)起的手臂。才眨去的淚意水光,再次染上她的眼。
“不要這樣……璒惠禁不起你這樣打的……我求你……為了我,求你不要再傷害她了……我情愿一輩子進(jìn)不了蔣家門,也不要看你這樣為我傷她,逍薩——”
怎會這樣,她的愛錯(cuò)了嗎?不然逍薩怎會一再地為她而生氣。夏日情一再想眨去眼中淚水,想看清眼前的他。
想到多年來,蔣家一再因她而起的風(fēng)波,再想到自己讓璒惠一再受到逍薩的忽略,夏日情不斷因自責(zé)而悲痛。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
頓地,她痛哭失聲。
“不要再傷害她了……我求求你……璒惠她沒有錯(cuò),錯(cuò)的人是我,是我不該認(rèn)識你,更不該以為和你先認(rèn)識,就能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錯(cuò),這一切都是我的錯(cuò),求你不要再打她了……看你打她,我好難過……為了我……求你不要再打她了,我求求你——”她淚如雨下,凄聲哀求。
“日情——”那一聲聲的哀慟懇求,震痛了逍薩的心,也制止了他想再朝林璒惠揮摑而去的一掌。
逍薩擁住她不住輕顫的身,眸光黯然。他不懂日情為什么總要對林璒惠一再忍讓,總不愿他為她討回公道。
她知道他心疼她,也知道他不愿別人欺她,但,她卻只一再的委曲求全,一再的不要他為她做些什么……她……總?cè)绱私趟奶。霎時(shí),一絲水霧蒙上了他的眼。
看著想為璒惠擋下逍薩怒火,而聲淚俱下的夏日情,屹立商場數(shù)十年,經(jīng)歷過許多大風(fēng)大浪的蔣天立也不禁動(dòng)容。
這是第幾次了?蔣天立已經(jīng)記不得,這是夏日情第幾次為璒惠向逍薩求情了。他以為日情該恨璒惠的,但是多年來,除了她依舊的善良之外,他在她身上見不到絲毫的怨恨。
日情給他的印象總是這樣完美無缺。她溫柔,、恬靜、識大體,對外界的一切傳聞流言,一向沉默而不予回應(yīng),就連璒惠的為難,她也默默承受。
除了出身平凡之外,她具備了成為豪門媳婦的條件;而與她相較之下,在工作上能力無可挑剔,出生豪門的璒惠,就表現(xiàn)得不夠沉穩(wěn)、不夠冷靜,易于讓突發(fā)情緒凌駕于理智之上。
雖然她手腕高、擅交際,聰明干練,但一碰上感情事她依然顯得平凡。對于人情世故與周身環(huán)境的應(yīng)變能力,她也差日情太多了。
而在日情滿是委屈、包容與退讓之下,璒惠的鄙夷、憤怒與怨恨,早已確定將永遠(yuǎn)喚不回逍薩的心。
回身直視自己所點(diǎn)選的孫媳婦林璒惠,蔣天立雙肩頓然垮下。
在今天之前,他仍相信逍薩終會有回心轉(zhuǎn)意的一天,到時(shí),也必然會與璒惠共組幸福美滿的家庭。但現(xiàn)在——
這一連串親眼所見的事實(shí),都教他再也無法繼續(xù)說服自己。這一刻,他確定自己錯(cuò)了,錯(cuò)得一塌糊涂……炯炯有神的厲眼,在此時(shí)利芒盡褪。
在親眼見到逍薩對日情的愛憐,對璒惠的無情之后,他還能說自己當(dāng)年的決定沒錯(cuò)嗎?
抬手抹過一臉的頹然,蔣天立直挺的背脊慢慢的彎了……
夏日情的哭泣,教林璒惠腦子一空。她眨了眨眼。
為什么夏日情可以為她哭得這么傷心?她不是應(yīng)該恨她的嗎?就像她恨她一樣?那,她現(xiàn)在怎能為她哭得這么傷心、這么難過?
頓時(shí),先前心底急欲沖上腦子的怪異思緒,又再次撞擊著林璒惠的心口。她真的想弄清楚心底的那種怪異情緒到底是什么。她想問,但是——
才一抬眼,林璒惠就因看見蔣逍薩眼底對夏日情所浮現(xiàn)的憐惜眸光,而恨紅了雙眼。再次地,她又讓滿心的怨憤與激動(dòng),操控住自己的心。
“這輩子我要你永遠(yuǎn)是見不得光的情婦!”恨眼看進(jìn)那滿是淚水的黑色瞳眸,林璒惠尖聲咒罵。“我林璒惠詛咒你一輩子!”
她的恨聲詛咒,教蔣逍薩全身一顫。
情婦?驚看懷里心愛的女人,逍薩全身血液似凝結(jié)成冰。難道這輩子,他真無法為日情爭取該有的名分?
“璒惠!”聽見她的咒罵,蔣天立斥聲怒道。
“不行嗎!我不能詛咒她?!”林璒惠憤恨怒言,聲音尖銳。
忘了蔣天立一向?qū)λ陌菖c偏袒,失控的情緒,直教林璒惠憤眼含恨,直視始終與她站同邊的長者。
“這是你們蔣家欠我的!”無法平息的心中怨火,燒得她理智盡失。
看見蔣逍薩因她的咒罵言語,表情僵硬,林璒惠更是拋卻一切顧忌,放聲咒罵夏日情——
“我要你永遠(yuǎn)是大家口中,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我要你永這是別人心中的爛女人,我要你是商場上最有名的狐貍精,我要你一輩子都是情婦,我要你一輩子都抬不起頭,見不著陽光!我還要你——”報(bào)復(fù)的快感,讓她情緒高昂。
頓地,一抹陰狠笑意,自她唇邊高高揚(yáng)起。
“我還要你的孩子,一輩子都抬不起頭!”見到三人驚愕的表情,林璒惠像找到宣泄心中憤意怒火的缺口,縱聲狂笑!巴酃
“璒惠!”滿含怒怨的詛咒,教蔣天立因心寒而大聲斥喝。
“可惡!”他想殺了她!
“不要!求你不要再這樣!闭V挂仓共蛔〉臏I水,夏日情哽咽泣求,緊緊地環(huán)抱住逍薩,不讓他沖向林璒惠。
他憤然看向蔣天立。
“你看清楚!這就是你為我選的好妻子!”他狂聲吼道。
“沒……沒事的,你不要在意她的話,她是無心的,她——”哽著聲,夏日情想安撫蔣逍薩已瀕臨崩潰的情緒。
“沒事?她這樣對你,你還說沒事?!”怒痛了的心,教蔣逍薩憤聲吼道:“日情!你到底還要退讓到什么地步?!”
“我……”他的怒吼,教日情驚瞪淚眼。她驟然松開緊抱住他的手,跟槍后退一步!拔摇覜]有……我沒……”
她的無助,她的驚恐,全落入了蔣逍薩的眼里。頓地,急沖上他胸口的怒焰,瞬間被澆熄。
他在做什么?他在逼日情變得和林璒惠一樣?要日情學(xué)林璒惠的惡毒,反口咒罵回去?不然,他在逼問她什么?
驚覺到自己的無意,逍薩難過地將她摟進(jìn)懷里。他是否已將自身的怒氣,轉(zhuǎn)嫁到日情身上去了?
他的日情本來就無所求,本來就單純,本來就看淡一切,那他怎可以這樣逼她?她一直是這樣的,而他愛的、憐的就是這樣的她呀!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抵著她的發(fā),他聲音微微哽住。
“沒關(guān)系的,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是故意要兇我。”埋首他溫暖懷里,日情哽聲搖頭。
“日情……”她就是這樣教他心疼,也教他憐惜。
沒有林璒惠的囂張跋扈,也沒有林璒惠的惡毒潑辣,不論遇到什么情況,她總是一再想把一切的傷害減至最低。
她明事理,識大體,該是他蔣逍薩風(fēng)風(fēng)光光娶進(jìn)門的惟一妻子。但是……
看向眼中凈露恨光的林璒惠,逍薩知道她會因要報(bào)復(fù)他與日情,而與他僵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但,他想再為日情盡一次力量。
“你可以找到一個(gè)比我更好的男人,甚至是愛你的男人!卞兴_強(qiáng)穩(wěn)下心中的激動(dòng)情緒。
蔣逍薩突然冷卻的怒意,教林璒惠微愣。
“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卞兴_想與她冷靜談條件。
“你現(xiàn)在是在向我低頭?”以為是自己的咒罵手段見效,林璒惠嘴角一揚(yáng)。
“要怎么說都成,只要你簽字離婚。”
“簽字離婚”幾字一出口,原掛于林璒惠臉上的得意笑容頓地僵住。
“說來說去,你還是選擇她?!”她瞠怒雙眼,倏握雙拳。
“這輩子,就她了!焙敛贿t疑的,蔣逍薩給了她一個(gè)肯定答案。
“唉——”沉默許久的蔣天立,因心中決定而嘆出一口長氣!碍O惠,或許這一切都該怪我當(dāng)年一意孤行,也或許你和逍薩真的無緣,如果可以,你就簽字吧!
“爺爺!”林璒惠愕然驚看一旁的長者。
“蔣老先生?”夏日情驚仰臉龐。
“爺爺?”蔣天立的話,教逍薩驚喜萬分。他的出聲就代表著蔣家對日情身份的認(rèn)同。
“爺爺!你怎可以這樣對我!”林璒惠驚駭上前,緊抓住他的手。
“看有什么條件,你就開出來,我們蔣家會……”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如果與逍薩站同邊,能讓自己再重享家庭溫暖,也得到一個(gè)識大體的孫媳婦,那他就不該再繼續(xù)錯(cuò)下去。到時(shí),如果有任何不利蔣家的傳聞出現(xiàn),他也都隨他去了。蔣天立希望這纏鬧蔣家多年的感情事,能夠順利解決。
看著以往疼惜她,如今卻也棄她而去的蔣天立,一股新生恨意再度飄上林璒惠的眼。
“連你也欺負(fù)我?好!很好!”林璒惠奮力甩開被她緊抓握住的手。
“璒惠,你——”頓失重心的蔣天立腳步一跟。
“小心。”驚見林璒惠甩手動(dòng)作,夏日情急推開摟住自己的逍薩,疾步上前,伸手扶住長者。
“林璒惠!”逍薩也急急攙扶住他,憤而怒瞪眼前女人。
她豁出去了,她一切都豁出去了!林璒惠雙拳緊握,全身微微顫抖?粗矍叭送,她心中就只有恨字!
“條件?你們都想要我簽字離婚?!”她聲音尖銳!拔腋嬖V你們,你們想都別想,這輩子,我林璒惠跟你們蔣家是耗定了!”
“你——”這早已是預(yù)料中的答案,但,還是教逍薩怒火難消。“現(xiàn)在蔣家已經(jīng)不歡迎你,你賴著我們還有意義嗎!”
“我就是要賴在你們蔣家,我就是不簽字離婚,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們,從這一刻起,你們都別想我會再有把柄落入你們手中——”
她像是有萬全應(yīng)對之策的神情,教蔣天立知道除非奇跡出現(xiàn),讓璒惠自動(dòng)退出這場三人關(guān)系,否則——
“只要我沒犯錯(cuò),你們就沒資格、沒權(quán)利強(qiáng)迫我簽字!彼湫Φ!岸灰也缓炞郑鸵惠呑佣紕e想嫁進(jìn)蔣家!”
“璒惠,你一定要這樣鬧嗎?難道你就不能成熟點(diǎn),理智點(diǎn),冷靜——”蔣天立已然動(dòng)怒。
“哼!怎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嫌我不成熟?已經(jīng)覺得我不理智?已經(jīng)認(rèn)為我天生愛吵、愛罵人了?”林璒惠哼笑一聲!耙郧霸蹙蜎]聽過你對我有什么不滿?”
像是認(rèn)清自己在蔣家的地位,林璒惠覺得已經(jīng)沒有什么是不能講的了。
“我就是不簽字、不離婚,我就是要看是什么樣的女人,可以這樣不知恥、不要臉,甘愿一輩子當(dāng)社會大眾所輕視的情婦、野女人、狐貍精!”她盈滿恨意的目光,死盯在夏日情身上。
“璒惠!”她惡婦般的濫罵,激怒了蔣天立。
“沒關(guān)系的,請你不要為我生氣!闭Hパ壑袦I意,夏日情抿了唇。
“日情——”她對璒惠一再容忍的寬大胸懷,教蔣天立感到佩服。
“真的沒關(guān)系。”輕搖了頭,日情重復(fù)說道。“只要逍薩真心對我,我不在乎別人怎么說,也不要什么名分!
“日情……”逍薩感動(dòng)。
“不要名分?只要逍薩真心對你?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林璒惠抬手一揮,忿忿尖叫!叭绻婺敲纯吹瞄_,你就不該這樣死纏著他——”
收回扶住蔣天立的手,夏日情深吸口氣,轉(zhuǎn)過身面對口出惡言的林璒惠。
“名分算什么?財(cái)富多又如何?”她側(cè)仰臉龐,飄眼凝望窗外遠(yuǎn)方。
“這三年來,我在蔣家一直就沒名沒分……”
想到這三年來,林璒惠所給予她的難堪與恥辱,晶亮眼瞳泛出絲絲水意。
“我少穿名牌,也少在外面用餐;除非逍薩堅(jiān)持,否則我甚至不坐司機(jī)的車,出門回家也只搭公車,那你說這樣的我還要什么名分?還要什么財(cái)富?而名分和財(cái)富在你心中,真有那么重要嗎?”
回過頭,在逍薩與蔣天立的注視下,她泛有閃閃淚光的眼瞳,直視仍瞪視著她的璒惠。那神情凄迷而哀憐,柔弱得教人心疼。
“璒惠,我不準(zhǔn)你再為難她!”蔣天立怒道。
她才剛剛稍加冷卻的情緒,因蔣天立的一句話,又頓然失控。
“我為難她!你說我為難她?!”林璒惠尖聲狂叫:“你怎不說是她在為難我、刁難我、欺負(fù)我?!要不是因?yàn)樗,我今天會變成這樣子嗎?!”
“林璒惠!”蔣逍薩憤步上前。
“又想打我了,你又想打我了是不是?!”見他疾步上前,林璒惠激動(dòng)的揮舞雙手,憤聲嘶叫。
林璒惠的激動(dòng)模樣,教日情心驚。她急扯住逍薩。
只是,在她還來不及出聲要逍薩別動(dòng)怒時(shí),林璒惠突然沖向陽臺的動(dòng)作,教她駭睜大眼。
“好!我這就死給你們看,我讓你們所有人都稱心如意!”攀住欄桿,情緒崩潰的林璒惠恨咬牙,即縱身一躍。
十八樓的高度,絕沒有存活的機(jī)會。
“不!”夏日情疾步跟上,在林璒惠躍出陽臺之際,急伸出手緊抓住她。
“放開我!”沒有預(yù)期的摔落,讓林璒惠憤抬頭吼道。
“不要這樣!”見到林璒惠因她的存在而想尋死,一陣陣淚意急涌上她的眼。她雙手緊緊地抓住林璒惠,放聲狂喊著:“逍薩,救人哪!逍薩——”
不斷下墜的重量,教她的手好痛,似要脫臼了般,但是,日情知道自己不能松手。她淚眼蒙蒙,緊咬雙唇。
“你讓她跳好了!”奔到她身邊,逍薩看向落在外面的女人恨聲說道。
“她如果掉下去,我就死給你看!”夏日情凄聲厲喊。
“日情——”蔣逍薩心駭然。
“你!”林璒惠倏地瞠大雙眼,仰看上方緊抓住自己的日情。
她說什么?她說她如果掉下去,她就要死給逍薩看?又來了,那種怪異卻又熟悉的情緒,又在她心底翻起一陣波濤了。
突然,一滴滴來自上方的灼燙淚水,滴上了林璒惠向上仰起的臉龐。
她想看清楚在上方的日情,但是那不斷滴落的淚水,幾乎要模糊掉了她的視線。只是,見不到上方舉動(dòng),她的心……
以往紛亂、激動(dòng)、憤恨、妒怨的心,在這一刻似乎也完全沉靜下來了。她還沒死,但是,璒惠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是停了。
她以為最高興她死的人,會是夏日情,但是,她沒有……她……
她不僅一再包容她所有的激憤情緒,面對她所給予她的難堪,她也默默承受。她不吵不鬧,一再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甚至現(xiàn)在,她還為了她,以自己的生命,威脅著深愛她的男人。她不懂,夏日情為什么要這樣善良?善良到讓她覺得——
自己錯(cu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