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當中。
餐廳內只有狄霏和石沐薰在用餐,其他人都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而倚擎天這會兒才出現,“早!
“不早了,現在都已經是中午了!钡姻H不以為然地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薛伯立即吩咐廚房將他的午餐送上來。
倚擎天才開始享用他今天的第一餐,卻感受到有兩道刺人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他拉高視線果然對上他親愛的大嫂。
大嫂這么盯著他看是打算讓他消化不良嗎?
“下午沒事吧?”狄霏笑問,笑容里彌漫著濃濃的陰謀氣息。
“咳,是沒事。”
“那待會兒沐薰要回她家拿些東西,你陪她走一趟吧!”她好整以暇地望著他。
石沐薰聞言霍然抬起頭,似乎沒有料到狄霏會如此提議,不禁有些措手不及,“不、不用麻煩了,只是拿些東西而已,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太危險了,要是再遇上歹徒怎么辦?”狄霏一口否決掉她的提議。
“她要擎天陪沐薰回去一方面是在給他們兩個制造更多的獨處時間,另一方面也的確是為沐薰的安危著想,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等我吃飽后就陪她去!币星嫣斓恼Z氣出奇的平靜,似乎已經認命了。
用餐完畢,倚擎天立即依言陪石沐薰回她的住處去拿一些必需品。
打從車子一駛出倚家,便有一輛深藍色的轎車尾隨在后,遠遠地一路跟到他們的目的地才消失不見。
倚擎天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石沐薰的身上,心不在焉地跟著她的步伐上樓。
由調查報告的結果來看,她的生活環境和交友狀況并不復雜,甚至稱得上是單純,那么為什么有人想要她的命?
她究竟是沾惹上什么麻煩了?
開了門之后,石沐薰倏地全身一僵。
倚擎天走近幾步,視線越過她望向屋內,赫然也被里面的景象嚇了一跳。
屋里是大肆翻廂倒柜后的一片凌亂,慘不忍睹的情形簡直和世界大戰后的慘狀相去無幾,恐怕是找不到一樣東西是完整無缺的。
破壞得可真是徹底啊!倚擎天嘆為觀止,銳利的眼神迅速地掃過各個角落。
這肯定不是一般的竅賊所為,對方究竟是想要從這里得到什么東西?
石沐薰心痛地踏進屋里,踩在腳下的碎片仿佛扎進了她的心,刻骨的痛楚迅速蔓延開來。她彎腰撿起一個碎裂的相框,淚水終于奔流而下。
那是一張全家福的照片,也是她和父母最后的合影。
這個家的每一處都充滿著甜蜜和回憶,是她最寶貝的地方,現在卻全被破壞殆盡,讓她的心也像是硬生生被搗碎了一般。
為什么會這個樣子?為什么?
她究竟是做錯了什么,上天要這樣懲罰她,連她僅存的寶貝也要殘忍地奪走。
一無所有了……悲痛的淚雨一發不可收拾,石沐薰卻始終沒有哭出聲來。
顫動不止的單薄肩膀顯示出她難忍悲傷的無聲哭泣,倚擎天像是感染了她的哀傷,心口也莫名地沉悶了起來。
他怔立在原地許久,那背對著他頻頻抽動的薄肩躁郁了他的心,幾個大跨步來到她的身側,粗魯地拽她人懷!翱薨!”
她捧著碎裂的相框,淚眼迷蒙地環視面目全非的家,仍是斷斷續續地啜泣,“什……
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了!
倚擎天動作有些微僵硬地摟著她,碧綠色的眸子漸次漾深。
石沐薰依偎著溫暖的胸膛,強忍著不哭出聲的自制力在一瞬間潰不成軍,她終于放聲哭了出來,“嗚……”那是心碎的聲音。
滾燙的淚一顆顆滑落,透過薄薄的襯衫烙印在他的胸膛上。
許久,她的哭泣逐漸停止。
他輕拍她的肩,“好些了吧?”他可以理解她的悲痛和無助。
她紅腫著眼退開,“謝謝……”
不經意瞥見她的眼眶內又蓄滿了淚水,倚擎天一聲不吭地拉起她離開,免得她又觸景傷情。
從車窗灌進來的涼風稍稍冷卻了她的情緒,方才的記憶也開始一點一滴重回她的腦海中,她竟然……竟然在他的胸膛上痛哭!
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有些意外他稍早展現出來的溫柔。
他敏銳地捕捉到她的目光,婉言道:“即使沒有那一些形式上的紀念物品,你們一家人共同有過的快樂時光也會永遠記憶在你的心中,不是嗎?”他說的是自己親身的感受。
他很早就失去了雙親,但是他很幸運地還有愛他如子的伯父、伯母和感情極好的堂兄弟妹,所以,他絲毫不覺得孤單。
石沐薰感動莫名地頻頻點頭。
“況且,現在也不是傷心的時候,你應該好好想一想對方如此大費周章是要找什么東西?”倚擎天的綠眸忽地精光陡露。
稍早一路跟蹤他們的藍色轎車又出現了。對方未免也太大意了,又用同一輛車子來跟蹤他們,未免太低估他的能耐。
石沐薰苦思良久,仍舊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想不出來。”
“這陣子你有沒有意外得到某樣價值不菲或奇怪的東西?”他索性說得具體一點,“例如鉆石、毒品、槍械等那一類的東西。”
“沒有。”她立即回答。
他也不急著找出那樣東西,反正對方很快就會找上門來了,“沒有就算了,不必放在心上!
不過,有一個疑點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對方真的要從她這里拿走某樣東西,前些天夜里為什么不逼問她東西放在什么地方,而是直接要殺掉她?他們不想拿回那樣東西了嗎?還是……”
“我想再回去一次!
倚擎天沉吟了一會兒,不置可否地問:“不會再哭了吧?”
石沐薰困窘地紅了臉,“不會了。”
倚擎天熟練地方向盤一打,立即調轉車頭往回走,犀利的目光透過照后鏡找尋那一輛藍色轎車,確定他們是不是也跟了過來。
回程似乎比較快,不一會兒他們就又回到石沐薰的公寓樓下。
“你要找東西嗎?”他跟在她的身后。
進到屋內,她立即朝暗房快步走去,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仍舊存著一絲希望,冀求她的攝影作品能夠逃過一劫。
推開暗房的門,眼前的滿目瘡痍讓怒,急速地在石沐薰的心頭竄燒起來。
她撿起一張殘破的照片,“可惡!究竟:什么人?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子對付我?”
她什么也沒做啊!也不曾存有非分之想,她一直是努力而認真地過著她自己的生活。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誰能夠告訴她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別急,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倚擎天的聲音突兀地停頓了一下,“有人來了。”
碧綠色的光芒有一下沒一下地自他的長睫毛下透射出來。
石沐薰屏息以待,會是那些人不死心地又回來了嗎?
空氣中有一絲香味飄了過來,是個女人,用的是CD的“毒藥”。
“你有朋友香水是用‘毒藥’的嗎?”倚擎天抬眼看向石沐薰,忽然問。
“毒藥?”會是孟蘭嗎?
她的朋友之中只有王盂蘭是用“毒藥”,但是她并沒有聞到“毒藥”的香味啊!
“有,可是……”她的話還未說完,一個熟悉的叫聲已然響起。
“沐薰,你在不在?”
是孟蘭沒錯。
石沐薰自暗房內沖出,緊緊兮兮地問:“孟蘭,你沒事吧?”
只見王孟蘭好端端地站在門口,一臉震驚地瞪著屋內駭人的情形。
“沐薰?”她驚喜交加地說,“噢!謝天謝地你沒事,這里是怎么一回事?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了嗎?”她連珠炮似地問了一大串,而后瞧見了跟在沐薰身后走出的倚擎天時怔了怔。
“這件事說來話長……”石沐薰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訴王孟蘭,包括她被追殺的事,至于,倚氏一族是人狼的事,她一個字也沒提,這是她答應過倚擎天的。“所以,在事情還沒解決之前,你最好離我遠一點,我不希望你被我連累!
“說那是什么話,別擔心我了,我不會有事的,倒是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有人要殺你耶!對了,你去警察局報案請求保護!
為什么會碰上這種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不必了!笔遛咕芙^了她的提議。
“為什么?難不成你要坐以待斃?”王孟蘭的聲音激動地拔高。
“有我在,她很安全!币星嫣觳患膊恍斓亻_口替石沐薰回答。
既然大嫂已經打定主意要救人救到底了。他肯定也不能置身事外。
“你?”王孟蘭有些意外。
“既然已經救了她一次,再多救幾次也無妨!彼p描淡寫地吐出。
不可否認的,倚擎天的存在就是令她心安。
“你的朋友該走了,不然也可能會被對方盯上!币星嫣斓靥嵝。
聞言,石沐薰立即推著王孟蘭走向門口,“你快點走吧!我會再和你聯絡的。”
“沐薰,我……”她還不想離開。
“快走吧!我再打電話給你,小心點。”石沐薰揮了揮手要她快點離開,隨即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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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重。
什么東西這么重還壓在他的身上?像塊沉甸甸的大石頭,他的呼吸開始有點不順暢。
“唔……”一聲極細微的呻吟自熟睡中的倚擎天口中逸出。
原本緊閉的眼眸忽地睜開,茫然的視線慢慢地清晰起來。這個天花板……是他的房間沒錯啊!
倚擎天視線緩緩下移,出乎意料之外的對上了另一雙棕色的眸子和毛絨絨的白色腦袋。
雪莉?
倚擎天以手肘微微將上半身撐起,雪莉龐大的身軀仍舊不動如山地趴在他的身上,完全沒有移動的意思,只是直盯著他看。
他無力地躺回床上,閉了閉眼睛。
“下去,雪莉!眲偲鸫驳纳ひ羯硢〉檬中愿校視屓瞬挥勺灾鞯男奶铀。
雪莉充耳不聞他的話,占定了好位置就不肯再移動分毫。
“雪莉,下去!彼俅沃厣,溫和的的語調中卻有種讓人無法違抗的魔力。
敬辰那小子不是答應要負責擺平這件事了嗎?此刻看來很顯然是辦事不力。
雪莉乖乖地站起來,自倚擎天的肚子上走下去,眼神中充滿哀怨。
倚擎天如釋重負地坐了起來,絲質的薄被往下滑,露出他未著寸縷的上半身,他渾身上下充斥著無比性感的氣息。
“唉——”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他在思索該怎么跟它說:“狼狗殊途”,要它及早放棄!把├颍覀冞@樣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
他無法想象雪莉替他生下的孩子會是何種模樣。
嗚嗚——我要生你的孩子。
倚擎天一個頭兩個大,他婉言道:“雪莉,我只讓我的妻子生我的孩子!
汪汪——我可以當你眾多妻子其中的一個。
忽地,一個念頭竄進他的腦海中。
他一向都是關著門睡覺,即使沒有鎖上,雪莉也不可能開門進來,那么……
“倚、敬、辰,你給我滾進來!”驀地。他的怒吼進出猶如平地一聲雷。
吼聲方歇,倚敬辰立即推門而入,納悶地瞄瞄倚擎天又瞄瞄雪莉,“怎么一回事?雪莉它怎么會在你的房里?你們……”未竟之語全都寫在他的臉上了。
還在裝死?倚擎天的綠眸中透射出想要殺人的強烈欲望,“狼皮大衣應該很值錢!
他陰側側地扯出地一抹笑,若有所思地說。
倚敬辰一本正經地回答,“狼是保育類動物,不能隨意屠殺販售,更何況我們是人狼一族,體內也流著一半狼的血液,斷然沒有殺同類的道理!
如果目光能夠殺人的話,倚敬辰此刻肯定已經體無完膚,不過,他就是賭定了老頭子不敢一絲不掛地下床來找他算賬,因為雪莉正在一旁虎視眈眈,所以他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倚擎天恨恨地瞪著倚敬辰那一張可惡至極的笑臉,卻又無可奈何。
若非此刻絲質薄被底下的身體是一絲不掛的,自己肯定會沖上去掐住那個臭小子的脖子,扁他個鼻青臉腫方能消氣。
其實他并不怕在別人面前赤身裸體,而是此刻雪莉就在他的身邊,他怕它會飛撲上來,緊緊地霸住他的裸體不放,所以他不敢冒險起來。
倚敬辰知道不能再刺激倚擎天了。要是他不小心失控不顧一切地沖過來找自己算賬,那可就有苦頭吃了。
凡事都該適可而止,挑釁、嘲諷、玩弄亦同。
再繼續玩弄老頭子下去,他往后的日子肯定會很難過,“我只是來叫你起床而已啦!”
倚擎天陰寒著一張臉不語。
倚敬辰嘿嘿地笑了笑,“是大嫂派我來叫你起床的,真的!
“然后?”他的語調溫和得近乎詭屏。
“就這樣,沒事了!币芯闯竭是笑。
“可以滾了!彼俨粷L難保自己不會把他剁了喂狗——當然是喂雪莉!
“是、是,我這就滾,雪莉走了。”倚敬辰揚聲招呼了雪莉一聲。
雪莉眷戀地朝倚擎天投去一瞥,然后才垂頭喪氣地躍下床跟著倚敬辰一同離去。
“看看外面,你的石小姐很受歡迎哦!”
摞下這么一句話后。倚敬辰才帶著雪莉退出房外,反手帶上門,然后一溜煙地逃難去了。
我的石小姐?石沐薰什么時候變成他的了?
外面?外面又有什么?
倚擎天并不急著一探究竟,他掀起覆蓋在身上的絲質薄被,裸著身體走進浴室梳洗。
嘩啦啦的水聲傳出,好半晌之后才停止。
他神清氣爽地自浴室走出,筆直地來到衣櫥前停下,取出衣物一件一件地套上,穿戴整齊之后才走向窗前。
拉開阻隔外頭光線的窗簾,溫暖的陽光立即揮灑了一地的燦爛。
他的視線調降,瞧見在庭院里有一群人,有庭軒、庭愛、大嫂、二嫂、晨希、思晨、御夏、小影、時寒,還有礙眼至極的敬辰。
在樓下的倚敬辰對上了倚擎天的目光。
笑盈盈地豎起食指和中指行了個舉手禮。
懶得理他。倚擎天調開視線找著石沐薰,她正背著一個精密復雜的相機在比手劃腳著,看來她是要替大伙兒拍照了。
這會兒她的確是像個專業的攝影師,架式十足,而且精神奕奕。
他環臂抱胸,斜倚著窗邊,居高臨下地靜靜地注視著下面庭院內熱熱鬧鬧的場面。
石家本就不是大家族,親戚不多,再加上石沐薰是個獨生女,因此她幾乎是在沒有年齡相仿的玩伴下孤獨地長大。
不過,她有一個大她三歲的表哥,也是惟一的一個。
她必定相當渴望這種熱鬧而溫馨的場面,瞧她快樂而滿足的神情,讓旁人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感染到她愉快的心情,他亦是感受到了。
在這一刻她完全把被人追殺,家被毀的痛苦拋諸九霄云外,而真正開懷地展露笑顏。
狄霏仰頭瞧見了倚在窗邊的倚擎天,揮了揮手招呼,“擎天,快點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