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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門主 第五章
作者:月光
   
  水輕煙與向云飛、竹芽兒三人,自出了黑水堂后,腿下各自騎了匹駿馬,三駒齊步,前前后后的一同轉(zhuǎn)往東南而行。

  經(jīng)過三日緩步慢行,到了這第四日的上午,三人在太湖邊一處渡頭下馬就船,漂漂搖搖的滑進(jìn)太湖,朝十?dāng)?shù)里遠(yuǎn)的一座島嶼蕩去。

  白日的太湖上瀲滟著金色波光,隨著泛風(fēng)而起的漣漪晃晃蕩蕩,像極了千萬條大大小小的魚兒在水底同時躋身竄游,不時擁擠,又不時各自散開了去,搖蕩著迥然獨特的情趣。再向更遠(yuǎn)處的山與島看望過去,金絲綠綢、映影含波,那又是另一種渾然天成的山色風(fēng)貌,實在難以一言蔽盡。

  水輕煙與竹芽兒正欣賞著眼前這片湖光山色,兩人一派寧靜,像是融成了這湖光山色中的其中一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倒是一直東張西望、沒片刻安靜的向云飛,不禁張口贊道:

  “輕煙姑娘,你住在湖里的島上嗎?這里可真是漂亮,比我住的翠林可闊氣的多了!”

  水輕煙將修靠船緣的臉回轉(zhuǎn)向他,才要開口,竹芽兒卻先搶了一聲:

  “向公子要不要加入我們雪劍門?若是向公子連年積功,也許過不了多久,小姐便能安排你進(jìn)入總壇,日后你便能住在這湖光山色的好地方呢!”

  水輕煙笑道:

  “向大哥是白面書生足下高徒,怎么會想來加入我們這些旁門左道?”她玩笑自謙。

  可竹芽兒一聽,心中卻是老大不高興。

  “什么旁門左道?還不都是那些小門小派眼紅我們,才在那里胡亂造謠生事。白面書生又怎樣?又有什么了不起了?我說……”

  “竹芽兒!”水輕煙聽她出言不遜,擰眉一喝,阻斷了她的說話。

  看著主子臉上頗有慍怒,竹芽兒立即警醒地斂住了口。

  雖然幾日相處下來,水輕煙知道向云飛并不會為了這種口語之說而牽動脾氣,可無論如何,出自于竹芽兒口中的那番話確實是狂妄無禮了些。

  她正想和向云飛出聲道歉,卻見他又厚又大的手掌已然張在一側(cè),和他嘴邊傻傻的笑意一塊向自己搖了搖。

  水輕煙心領(lǐng)神會,明白他未將竹芽兒的逾越放在心上。是此,她僅僅以一抹深具歉意與謝意的笑容投子向云飛,當(dāng)下立即兜轉(zhuǎn)話鋒,隨意的與他胡牽亂扯。

  她道:

  “向大哥,前幾日你曾跟我說過,你很擔(dān)心與你在路上分散的師兄!

  向云飛點了點頭。水輕煙續(xù)道:

  “不知道你是擔(dān)心什么?”

  向云飛開口說道:

  “我擔(dān)心會見不到他。”

  “見不到他?”水輕煙低聲淺喃。

  向云飛微動下顎。

  “師兄他什么都好,就是……”他頓了頓!安淮髸J(rèn)路!

  “不會認(rèn)路?”

  “是啊。”向云飛濃眉緊蹙,十分傻氣的臉上這時多添了五分煩惱,心中晃蕩著情緒七上八下,頓時不知應(yīng)該如何是好!安恢浪F(xiàn)在人到哪去了?英雄大會那日也不曉得見不見得到他。”他搔了搔腦袋,神情萬分無奈。

  水輕煙抿抿唇,一水雙瞳靜靜望向湖面。不過片刻,她臉上倏地綻出一笑。

  她轉(zhuǎn)臉面對向云飛,道:

  “我還道什么難事呢?向大哥,你將你師兄的形狀容貌跟我仔細(xì)說過,我差我人幫你去找!

  他一陣搔首沉吟,水輕煙不禁心中奇怪。

  “向大哥還有什么困難嗎?”

  向云飛連連搖頭,想了一陣,這才開口說道:

  “自那日讓你請過一餐,之后便一直都在麻煩你,現(xiàn)在連找我?guī)熜侄歼……哎啊,我?guī)煾刚f的那句‘受人點滴,涌泉以報’,現(xiàn)下,我可不知道要怎么回報你了。”

  水輕煙呵呵一聲。

  “我還以為向大哥還有什么大事解決不了,原來……”她甜甜地笑了起來。

  竹芽兒見到水輕煙這時似乎慍怒已退,便在一旁開口:

  “那有什么難呢?若是向公子更有心要回報,那……”她想了想,忽地拍手說道:“那來當(dāng)我家小姐的隨身保鏢,要是有誰想來欺負(fù)我家小姐,你就負(fù)責(zé)將他打退就是了!

  這話其實只是句玩笑,可向云飛一聽,卻低下了臉,認(rèn)真思考了起來。

  他驀地將臉抬起,神情很是認(rèn)真的向水輕煙說道:

  “如果姑娘不嫌棄,到英雄大會結(jié)束,我就跟在輕煙姑娘身邊,或許閑事雜事都能幫得上忙。要是真有人欺負(fù)你,我也一定會在前頭幫你擋著。”神氣十分認(rèn)真而傻氣。

  水輕煙淺淺笑著,看著面前這個實心眼的男子,心中想道:若不是知道他的來歷,或許在路上與他碰著了,還道他只是個平凡的農(nóng)家子弟也說不準(zhǔn)呢。

  她知道他對“報恩”一事想得極為認(rèn)真,既然他話都出口了,那么自己也就不必拒絕,省得他還得另尋方法來“知恩圖報”。

  “既然向大哥不嫌麻煩,那輕煙也就不再推辭了!

  向云飛見她欣然接受,一張俊朗卻傻氣的臉上霎時漲滿笑意,心中升起一種從來也沒有過的歡喜。

  “門主,靠岸了!鼻邦^的船夫忽地喚了一聲。

  水輕煙頷首以應(yīng),含笑而語:

  “向大哥,我們下船吧。”

  晌午方過,在雪劍門總壇偌大的正殿之中已然擠滿了各堂門下弟子,依著身著服色,循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整齊排立,人人神情凝斂,殿上一片肅靜。

  倏然之間,各色堂口門下弟子動作一致,簡潔而利落地單膝跪地,人人拱手抱拳、臂高于頂,口中高聲疾呼:

  “叩見門主!”數(shù)百人人聲齊出,一時之間引得殿中轟聲隆隆。

  一抹鮮紅的身影飄飄也似的自內(nèi)堂偏門滑出,外袍迎著悄悄溜進(jìn)殿中的微風(fēng)招搖擺舞,這抹纖細(xì)紅影,正是昨日回到總壇的雪劍門門主水輕煙。

  她纖足輕點,腳步靈便的走上正殿大座,嬌柔的身影亭亭而立,身后跟著的向云飛與竹芽兒一左一右的在她手邊站定。她揮臂一呼,號令眾人起身,她才寬落大座。

  她初初坐定,堂下這時走出青、赤、黑、白四道身影,在她眼前三尺處停下腳步,同一時間拱手下拜。

  水輕煙召喚四人起身,在她手邊的向云飛這時才看見他四人的面貌。

  幾天之前他才與黑水堂堂主黑武有過一面之緣,而在他左邊身著一色月白的高瘦男子他卻從沒見過。照服色推敲,這男子應(yīng)該是白水堂堂主。另一側(cè)分別穿著赤、青服色的一男一女,自然就是赤水堂與青水堂堂主。

  只是……向云飛向青、赤二位堂主看望了好一陣,總覺得這兩人似曾相識,可這一時半刻的,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這時,黑武跨步進(jìn)前,向水輕煙朗聲說道:

  “門主,有關(guān)酒樓糾眾一事……”

  “黑堂主請慢,”他一句未完,即被身后白水堂堂主出口截斷。“這是白水堂堂下惹出的事端,自當(dāng)是由我這堂主出來說明才是!

  他兩人相對一眼,黑武無聲點了點頭,當(dāng)即退回原位。

  白水堂堂主這時開口說道:

  “啟稟門主,關(guān)于白水堂堂內(nèi)弟子與天、長兩派在酒樓糾眾一事,白風(fēng)已經(jīng)查清楚來龍去脈。”白水堂堂主白風(fēng)緊蹙雙眉,接聲又道:“這次酒樓生事,雖然是天、長兩幫的門眾先行鬧事,但白水堂門人卻也犯了過錯,雖已嚴(yán)令懲斥,但白風(fēng)身為堂主卻有失職,白風(fēng)在此向門主自行領(lǐng)罪!卑罪L(fēng)單膝跪落,兩拳高高抱起,靜待座上門主出聲發(fā)落。

  這時,有五位白水堂的門眾被堂內(nèi)執(zhí)法張手一推,砰然幾響,齊肩跪落在白風(fēng)身后。想來這五人就是與天刀幫、長賀門兩幫在酒樓中鬧事的門徒了。

  這五人向殿上的水輕煙偷眼望去。雖說眼前所見的是個妙齡美貌的年輕門主,但在她凝凍的眉睫蘊(yùn)有的迫人氣勢,望著水輕煙眉宇間緊糾不撤的慍怒,這五個犯事門人不由得瑟縮發(fā)抖,生怕座上之人若有丁點不高興,不知要受什么懲罰了。

  水輕煙半晌無言,青水堂堂主忽地向前跨步,在白風(fēng)身側(cè)一站,開口說道:

  “門主,雖然這次白水堂門人糾眾鬧事確實有過,但是,”青冽細(xì)頸一昂,額前青絲彈跳的彎成一道弧度,點在鬢邊!伴T主,一向以來,這些名門正派對我們雪劍一門從來不見友善。從前老門主在世時是如此,老門主過世后更是變本加厲!此際,正是我們雪劍門新舊交替之時,許多門派正是要抓穩(wěn)了這個時機(jī),想找雪劍門的麻煩。類似于白水堂今日與天刀幫、長賀門糾眾之事,只怕日后會更加嚴(yán)重!

  青冽言至于此,水輕煙其實也已明白她想說些什么了。

  自十年前,水泛遠(yuǎn)將雪劍門由北遷南后,這異來的門派便一直受到中原本土教派的排擠。若不是水門主心胸一向?qū)挻,極力約束門下弟子不可與之相爭,只怕這十年之間,還得多添幾筆大架好記。

  但是,雖然門派之間的仇視尚未淪為相互攻斗,但零星的糾眾鬧事卻是不斷發(fā)生。大怒不生、小怨未斷,十年便已足夠累積與中原各門各派愈漸愈深的仇隙了。要是真讓這些心懷不軌的門派得了借口,眾人群起而攻,雪劍一門獨木難支,只怕就將永遠(yuǎn)消失于江湖之中了。

  關(guān)于此節(jié),水輕煙也曾想要化解雪劍門與中原各派的紛爭,只是,積弊已深,想要化解門派之間的嫌隙,哪能簡單了結(jié)呢?

  水輕煙心思沉吟,青冽又再向前一步,朗聲道:

  “門主,這段時間以來,中原門派正在結(jié)盟的風(fēng)聲時有所聞,屬下推想,不日后,這些所謂名門正派便會向我們發(fā)動攻勢。若不趁現(xiàn)在及早行動,只怕我們會吃大虧。”

  水輕煙眨了眨眼,微頷榛首,道:

  “青水堂堂主所言我心中亦有同感。要說功夫,相信我雪劍門也有拔尖的人物,只是……無論是哪個堂口門下,都是我雪劍門的好兄弟,非得必要,我不想犧牲任何一位門人。”

  她話到一半,青水堂主心急她沒有說出個決斷,腳步向前,又要講話。

  水輕煙看出她溢于言表的焦急,她揮手一阻,續(xù)聲說道:

  “與各門各派拼力斗狠此乃下下之策,若非萬一,我絕不會輕易讓門下弟子與人相斗。但,”她揚頸一睨,原來稍有屈退的神色霎時一變!叭羰俏覀兾笾圆坏糜焉苹貞(yīng),屆時,我們亦不能束手待斃!”

  堂下門人聞言一致高喊歡呼,頓時間,偌大的殿堂之中人聲共鳴回蕩,久久不絕于耳。

  直待哄堂之聲漸息,水輕煙凝目向四位堂主昂首說道:

  “四水堂堂主聽令,”各色四堂堂主弓身而立!皬拇丝涕_始,為防患未然,各堂口今日起開始養(yǎng)精蓄銳,嚴(yán)加管理堂下門人并勤于操練,若有無故犯事者,必定嚴(yán)加懲處,絕無寬貸。這次白水堂與天刀幫、長賀門糾眾一事,到此了結(jié),過錯不再追責(zé)。此外,各堂各路情報互通,今后須更加緊密聯(lián)系,若有何風(fēng)吹草動必須快馬回報。四位堂主聽仔細(xì)了嗎?”水輕煙嚴(yán)聲問道。

  四位堂主齊聲拱手抱拳,以示回應(yīng)。

  水輕煙隱隱松了口氣,這才又道:

  “若無事上稟,大伙這就回去!彼D了一頓,當(dāng)即接口再道:“青堂主,還請你進(jìn)內(nèi)堂,輕煙有事請教。”

  她袖手一揚,軟紅飄飄,點足旋身,毫不停佇地向偏門邁進(jìn),不過短短幾步,她便在眾人凝視之下,翩身進(jìn)入內(nèi)堂。

  “小姐,你在這里休息會兒,我?guī)湍闩輭夭枞ァ!?br />
  水輕煙自總壇大殿回轉(zhuǎn)內(nèi)堂后,便在座上呆呆發(fā)傻,沉默的表情看來卻是心念千千萬萬,一旁的竹芽兒與向云飛知道她是為了與其它教派間的嫌隙正是心煩,雖想要出言為她分憂解勞,卻都不知該向她說些什么才好。

  竹芽兒告了聲退,便到后邊熱水沏茶去了,此刻,水輕煙身邊獨獨守著一個心地雖好,卻是拙于言詞的向云飛,在一側(cè)看望著她,不知該說什么好。直到青冽與赤龍二人走進(jìn)內(nèi)堂,這才有了人聲。“門主找青冽有事?”

  水輕煙這時初放笑容,自唇邊抖開一抹馨香。她起身還禮,伸手請座。

  “私下見面,青姐姐別跟輕煙客氣,太過生分了!

  青冽聞言,薄唇抿起一笑,一對細(xì)長而晶亮的單鳳眼向身邊赤水堂堂主輕瞟了下,隨即與他在水輕煙面前的圓桌邊,并肩與向云飛同桌而坐。

  “!”向云飛這時忽然張口叫了起來,引得三人向他投眼而望。

  向云飛伸手指了指青冽,又朝赤水堂堂主一比。

  “他、他們倆是、是那天茶棚里的那對夫婦嘛!”

  青冽呵呵一笑。

  “向公子好眼力。”

  赤水堂堂主嘴角勾笑,無聲地與他頷首致禮。

  莫怪向云飛這時才想起這兩人是在哪里會見過,平日他兩人屈身在茶棚做買賣時,臉上都做有易容之術(shù),若非粗曉此術(shù)者,哪有能能輕易看出呢?

  “青冽姐姐和赤龍大哥是青、赤兩堂的堂主,也是門中眾人羨煞的恩愛夫妻。平日無事,兩人就在茶棚里做些‘小生意’。”茶棚做的自然是“小生意”了,不過,除了做生意,堂與堂間的聯(lián)系自然也從這得了不少方便。

  赤龍這時拱手求教:

  “門主,還不清楚這位向公子是……”

  水輕煙微微一笑,自座上站起,在圓桌前重新落座,開口介紹道:

  “這位向云飛向大哥是我的朋友,嗯……”她忽然嘻嘻一笑,說道:“你們猜猜,向大哥的師父是誰?”

  青冽愣了愣,旋即呵呵笑了出來。

  “輕煙妹妹這不是刁難嗎?”

  水輕煙低低一笑。

  “是,是我說話糊涂了。只是我從沒想到白面書生的弟子竟會讓我遇上,這才跟你們說糊涂話了。”

  青冽與赤龍一聽,兩人對望了眼,目光緊緊朝向云飛身上扣牢不放。愈是對面前這人打量探看,他夫妻兩人愈是不敢相信眼前這看來老實沒心眼的向云飛會是白面書生白詩海的徒弟。

  并非是他夫妻倆有意小觀了向云飛,只是白面書生這個人在江湖上是多么精明的人物,怎么手下的弟子看起來卻是如此平凡而不起眼?一思及此處,青冽與赤龍兩人心中頗有疑竇,對同桌而坐的向云飛不禁心起防備。

  竹芽兒這時手中捧只托盤,盤上置了茶壺與點心,輕活靈動的走回內(nèi)堂。

  就在竹芽兒將托盤上的茶水點心擺置上桌,再一一為座上主客倒茶之際,青冽悄悄向身邊的丈夫使了個眼色,赤龍心領(lǐng)神會,趁著竹芽兒在他與向云飛之間,貼手在桌腹略一運勁,將整張石桌震得微微跳起,桌上的杯盤霎時隨之彈起。

  除了青冽,在座之人誰也沒料著赤龍會忽然來這么一下,全嚇了一跳,忙不迭伸手去握緊彈起的茶杯,這才沒讓茶水潑翻一桌濕灑。

  向云飛眼見面前那只精工細(xì)膩的茶杯倏地彈跳而起,心想要是摔碎了實在是可惜,可余光瞥見桌上那幾盤點心就要給抖散了,他想也沒想,當(dāng)即改手去扶穩(wěn)那些就要四散的糕點,至于那只注了八分滿的茶杯,微濺出了些水花,才鏗地一聲,讓他用牙齒給咬住了杯緣。

  赤龍夫婦見了向云飛以齒嚙杯的“驚人之舉”,兩人不由得睜大了眼直盯著瞧,倒是水輕煙與竹芽兒兩人見怪不怪,吃吃咯咯的各自一旁笑了起來。

  水輕煙伸手過去接下向云飛咬死的茶杯,一邊向青冽與赤龍說道:

  “向大哥愛惜糧食,一丁一點都是不能浪費的!彼畔卤樱搜巯蛟骑w白亮亮的牙,眼見一顆顆都還排列齊全,沒缺沒少,心中有趣,便又笑了起來。

  向云飛排好了桌上的茶點,這才向赤龍夫妻兩人傻傻地笑了笑。

  赤龍?zhí)П郾,朝向云飛深深一揖。

  “向兄弟好功夫,赤某冒昧了。”

  雖然向云飛面前的茶水仍是潑濺了些許,可在他伸手按下桌上瓷盤之時,原本讓赤龍震得彈跳的石桌竟也同時沉沉落回地面,赤、青二人心知,這手功夫若沒名師教導(dǎo),尋常少年是難有此等成就的,就算不是白詩海的弟子,自然也是其他高人門下。

  “龍哥哥試完了向大哥的功夫,現(xiàn)下輕煙可要麻煩哥嫂做些事了!彼p煙軟聲淺道:“這件事,是要請你們幫向大哥尋人。”

  青冽疑道:

  “尋人?”

  水輕煙輕輕點頭,偏過臉去,如夜之黑、星之亮的雙瞳立時迎上向云飛。

  向云飛會意,輕咽一口唾沫,說道:

  “要勞煩兩位堂主幫我尋我?guī)熜帧彼唵蔚貙⑹乱蛳蛩麅扇藬⑹隽艘槐,又將他師兄的名字與模樣仔細(xì)描述過!八,偏勞兩位幫忙了!毕蛟骑w霍地起身,朝他夫妻二人彎腰致禮。

  赤龍與青冽兩人忙起身回禮。

  赤龍緩聲說道:

  “既然向兄弟是輕煙妹子的好友,這等尋人的小事就交給我們,向兄弟不用記掛心上!

  話雖如此,向云飛仍是向他夫婦二人多次稱謝,以茶代酒的連敬了幾杯。

  待過片刻,青冽與赤龍告稱尚有要務(wù)未辦,而竹芽兒眼見桌上的糕點茶水都快讓向云飛吃個精光,三人告了聲退,便只剩水輕煙與向云飛兩人獨留廳中。

  “沒想到輕煙姑娘執(zhí)掌的門派竟有如此規(guī)模與人物!”

  水輕煙聞言倏地愣了愣,須時,她神情略感落寞地對向云飛問道:

  “……向大哥,我在大殿之上看起來是不是很兇、很壞?那樣子看來一定很丑……”總壇大會之時,水輕煙原是想放向云飛一人留在內(nèi)堂之中定十分無趣,是以將他帶上大殿?梢坏┫氲剿菚r看的自己,竟是凝肅僵直的兇惡模樣,心中十分懊悔帶他上了大殿。

  向云飛微一停頓,才搖著頭接口說道:

  “不不,我一點也不覺得你兇,只是有些、有些苦惱,所以臉色才硬邦邦的……”

  向云飛誠實以答,水輕煙難受的低下了臉。

  驀地,水輕煙低垂的眼簾下忽然出現(xiàn)一塊氣味香甜的桂花糕。她倏然抬臉,便見向云飛那張傻氣卻又實在的面孔正朝著自己微笑。

  “笑一笑,我很喜歡看你笑。你笑起來很好看,好看的姑娘家,應(yīng)該要多笑的。”

  水輕煙怔了怔,旋即伸手捏過他手中那塊糕,唇邊綻出軟軟笑意,輕輕地,在那糕上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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