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子若并沒有在皇甫蒼玄離開臺北之后,就上醫(yī)院檢查身子。
而且,蒼玄人一走,她就更顯憔悴不堪。
她吃不下,也睡不著,多場的服裝秀展示也全因她的身體狀況不佳,而改由別人代替。
她知道放棄這些工作機(jī)會十分可惜,可是,在她無心事業(yè),而身體又差的情況下,她早已不在乎了。
她知道當(dāng)自己在孩子與蒼玄之間,做下選擇之后,她就該振作的。但是,當(dāng)夜晚來臨,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之時,她的心就會微微地痛了起來。
她不該這樣的,她真的該振作的,她也真的不該再讓蒼玄為她擔(dān)心,她告訴自己,一定要讓自己的心情再活絡(luò)起來。
因為,沒了孩子,她還有蒼玄。她相信蒼玄一定會很疼她,也一定會一如往常的待她。
今生,她有他就夠了。
畢竟這三年,她不也這樣的過,不也從沒提到孩子的事。那現(xiàn)在,她如何能為一個始終不曾存在的孩子,而來傷害蒼玄、為難蒼玄?
不需要這樣的。她不需為一個從未有過的孩子,而與蒼玄沖突,與蒼玄起爭吵。
突然間,上官子若覺得自己很可笑。因為,她竟然為了一個不曾有過的生命而與蒼玄對峙。
蒼玄是她這輩子最愛的人,她怎可以這樣對他呢?她應(yīng)該要珍惜兩人相處的時光。
望向窗外那一片湛藍(lán)天空,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繼而一笑。
因為,她想通了。
只要有蒼玄,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也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蒼玄是她的世界,只要有他在,她的世界就可以清朗的如藍(lán)天般,令人有好心情。
現(xiàn)在,她決定要為蒼玄好好的保重自己。
站起身,上官子若走進(jìn)房間,拿出隨身小皮包,走向大門玄關(guān)處。
她要蒼玄回來時,見到的是以前那個美麗,而有生命力的自己,她再也不要以這孱弱、憔悴的模樣去煩他。
她打算在蒼玄回來時告訴他,她很乖也很聽話,因為她有上醫(yī)院看醫(yī)生。
帶著輕松的笑意,上官子若踩著輕快的腳步踏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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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飛機(jī),何黛琳即故意的挽上皇甫蒼玄的手臂。
她知道他會不給她好臉色看,但是,自從在美國走秀,意外碰上住在同間飯店的他之后,她就想盡一切辦法纏住他。
因為她知道,一旦能成為他的女人,她就可以靠著皇甫家的權(quán)勢,成為全臺灣最引人注意的模特兒。而屆時,她也可以將上官子若給踹出這行。
其實,不能說她不怕皇甫蒼玄。畢竟直到現(xiàn)在,她對皇甫蒼玄前幾個月,對她的惡行仍感到害怕;只是,一想到日后可能會有的好日子,說什么她都要暫時忍下心中對他的駭意。
而就算她日后沒能跟皇甫蒼玄扯上一丁點的關(guān)系,那也沒關(guān)系。
因為,她早在上飛機(jī)之前,就已偷偷打電話回臺北給幾家新聞媒體,暗示自己將與皇甫蒼玄一同回國的消息。
至于她語意不明所引起的揣測,她都沒有加以解釋,反而語氣更為曖昧的笑著誤導(dǎo)他們。
她知道,那些記者都被她誤導(dǎo)了方向。所以,她就算不求以后,也該為自己制造個新聞,好拼過上官子若那個女人。
冷瞥一眼她挽上的手,皇甫蒼玄即想甩開她。
只是,何黛琳挽個死緊,似乎死不放手的樣子,竟讓他無法輕易甩開。他皺了眉。
突然,一陣閃光燈及照相的卡嚓聲不斷傳來;矢ιn玄眼光霎時冷下。
“這是怎么回事?”今天他是特地提前回國的,那為什么還會有媒體知曉他的行蹤。難道……皇甫蒼玄瞇起眼,看向仍緊挽著他的何黛琳。
“哎呦!”何黛琳一見機(jī)會,立即故意腳步一顛偎向他,轉(zhuǎn)而拉住他的西裝外套,就要往地上摔去。
一個不注意,皇甫蒼玄就讓她扯住,差點隨她摔跌倒地。他腳步一蹌,動作快速地伸手扶住她的腰,避免她因跌倒而將自己也給拖累。
預(yù)料之中,何黛琳立即面帶羞意的直瞅著眼前臉色已然不對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要快點把戲給演完,不然,萬一讓皇甫蒼玄給發(fā)覺,這是自己對他的設(shè)計,恐怕她一切的心血與付出,都將化為一陣云煙了。
“皇甫先生,謝謝你和在美國時一樣的體貼。”看見旁人顯得訝異的眼神,何黛琳暗中得意一笑。
“你!”他擰緊眉,動手將她推開。
“那我們有空再聯(lián)絡(luò)了,我等你喔。”她故作嬌媚的朝他送出一個飛吻,便迅速離開。
對于這種想藉由他的名氣,打響自己知名度的人,他早已碰多了。只是,他沒料到,之前才被他教訓(xùn)過的何黛琳,竟還有膽子敢利用他。
若非想到子若并不希望他給她的同事臉色看,他會直接摑她一個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臉腫齒落。
冷哼一聲,皇甫蒼玄隨即不說一句話的轉(zhuǎn)身離去。像這種事,就留待日后再處理。
一出機(jī)場大廳,皇甫蒼玄即看見司機(jī)已按他之前的吩咐,出現(xiàn)在一旁。坐上早已等候在車道上的黑色房車,他命司機(jī)直接駛向上官子若的臺北大廈住處。
這十天來,他每天都牽掛著她的一切。
他以為子若至少會打通電話給他的,但是,等了多天,他卻完全沒有得到她的消息。
他不是怕子若忘了他,而是擔(dān)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因為,他打電話也找不到人。
不管是打到她的經(jīng)紀(jì)公司、家里,或是她的手機(jī),他都完全找不到子若,只能聽到她錄下自己沒事的語音交代。
但是這樣,他依然擔(dān)心著她。
所以,在處理完美國子公司與倫基爾銀行之間的合約之后,他立即動身提前回臺北。與其在國外為她擔(dān)心,那還不如早點回來弄清楚狀況。
這時,他身上的手機(jī)響起。
“皇甫蒼玄!彼D(zhuǎn)頭望向車窗外一路倒退的景物。
“蒼玄,是我!绷殖糠蚴桥_北醫(yī)院的內(nèi)科醫(yī)師,也是他們皇甫家的家庭醫(yī)師。“你什么時候要回臺北?”
“伯父,我剛下機(jī)正要回家!被矢ιn玄隨意翻閱著司機(jī)置于后座的報紙。
“那就好,那就好。”林晨夫像是放下心中大石般的直說著。
“嗯?”林晨夫的語氣,令他感到不解。這時,他記起之前對他的委托,“對了,伯父,我出國之前,請你幫忙注意的事……”
在臨出國前,他特地打電話,請他在子若到醫(yī)院看病時,幫他好好檢查一下。
“有啦、有啦,我就是有特別注意,所以才想趕快通知你!绷殖糠蛐χf道。
“趕快?為什么要趕快?”他心一驚!白尤粽娴纳×!?”
“不是。她現(xiàn)在身子是弱了點,但如果好好調(diào)養(yǎng)的話,她會是個很健康的母親!彼呛切χ
這些年來,皇甫蒼玄與上官子若的私下交往,在部分媒體的報導(dǎo)下,早已是個公開的秘密。
“只是,你們倆也真是的,明明是有兩個月的身孕,居然跑來看內(nèi)科?你們不會連這點小常識,都不知道吧?懷孕是要去看婦產(chǎn)科,不是來看內(nèi)科。這事情若傳了出去,你看看會不會有人大聲恥笑你們兩個。”林晨夫一點也不知道皇甫蒼玄拒絕有后的事情,興奮的笑罵著。
皇甫蒼玄望向窗外的眼,已凝起一層冰冷寒霜。
他沒聽到,他什么都不想聽到。皇甫蒼玄一再的這樣告訴自己,但是,林晨夫的話,卻一字一句的傳進(jìn)他的耳朵里。
兩個月的身孕?算算時間,他知道,那應(yīng)該是在他們爭吵那一天有的。而自那一天之后,因她心情低落的關(guān)系,他也未曾動過她。
怎會這樣?子若當(dāng)時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要吃藥的嗎?她明明選擇他的,為什么現(xiàn)在還會留下一個累贅!?
為什么?為什么子若要這樣對他?為什么?這是為了什么!?皇甫蒼玄緊握住手機(jī)的手,微微地顫抖著。
是他對她不好?是他不夠重視她?還是他表現(xiàn)的不夠明白?他就是不要累贅、不要孩子!
或者,在她心中,他根本就比不上一個累贅?所以,子若才違反兩人的口頭約定,執(zhí)意留下肚子里的那個累贅?
“蒼玄,怎么了?你樂昏頭啦?”一直得不到他的回應(yīng),林晨夫只得大聲問道。
皇甫蒼玄一愣,隨即冷笑出聲!笆茄,我樂昏頭了。”
“第一次當(dāng)爸爸一定很緊張,對吧?呵呵呵……”林晨夫慈祥笑著。“既然孩子都有了,就盡快把上官子若娶回家;你們都已經(jīng)在一起那么久了,千萬不要再拖下去,不然萬一她肚子大了起來,新娘禮服可是會遮不住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皇甫蒼玄口氣一改,顯得無奈!扒瓣囎游覀儾艦榻Y(jié)婚和懷孕的事爭執(zhí)不休。”
你也知道她秀約不斷,很多名牌服飾,都想找她代言,之前她也才跟我提說,她的秀約已經(jīng)排到兩年后去了,現(xiàn)在不小心懷孕,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呢?”一抹森冷飄上他的眼。
“這樣嗎?”林晨夫明顯遇到難題。“那你勸她要小心點,萬一要有個不小心,孩子是很有可能流掉的,到時,你們就是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可是,我怎能為了自己,要子若推掉現(xiàn)在手邊所有的秀約呢?這件事情,真是教我為難!
“留下孩子,等于是要子若年紀(jì)輕輕,就放棄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知名度,這讓我覺得自己很自私!彼恼Z氣雖顯溫柔及為難,但眼中的那一抹森寒,卻始終不變。
“我原是希望,她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我卻讓她被孩子給綁住,這叫我實在……”
“你可以問問她的意見!绷殖糠蛳肓艘幌隆!拔矣浀茫宜退D產(chǎn)科再次確認(rèn)時,她好像還很高興的樣子!
“伯父,這你就不知道了,子若她一直就是這么的善良。她總是怕我們?yōu)樗龘?dān)心,遇有不如意的時候,也總是一笑帶過!彼浇俏⑽⒁还础!鞍Α褪沁@樣惹我心疼。”
“這樣啊……”電話另一端的林晨夫似乎陷入苦惱之中。
“所以,我想讓子若這次先拿掉孩子。”一抹陰沉倏地躍上他冷藍(lán)的眼,“不知道除了動手術(shù)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
“你真的這樣決定嗎?你們要不要再商量看看?”他盡力想打消皇甫蒼玄想拿掉孩子的念頭。
“我也不想這么做,但是,為了我和子若日后的生活,這個孩子,還是不要的好!彼Q著眉。
“好吧,如果你們想清楚了就來找我,我請人開藥給你們。”林晨夫顯得無力。“但是千萬不要拖太久,不然懷胎月數(shù)越多,對子若就越危險,知不知道?”
“這我知道!钡玫较胍拇鸢,皇甫蒼玄唇角揚(yáng)起一絲冷笑!罢媸侵x謝你了,伯父。”
像是解決了一項重大問題,他靠躺向車座椅背,抬手撥弄過一頭亂發(fā)。
“誰讓你那么疼子若!彼麩o奈的說道。雖然胎兒也才兩個月大,但畢竟也是一個新生命,而墮胎就像是活生生的扼殺了自己的孩子一樣。
“我不疼她,要疼誰呢!彼抗饴溆谶h(yuǎn)方的藍(lán)天之上!拔以偃昼娋涂梢缘侥汜t(yī)院了!
居然敢瞞著他留下孩子!?一種受到欺瞞的憤意,自皇甫蒼玄心中猛地竄起。
今天,我就看你怎么留!怎么保!
剎那間,一道陰狠藍(lán)光,倏地掠過他森冷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