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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棺新郎 第七章
作者:韓雅筑
   
  千鈞一發(fā),遠遠朝竇如苑飛來的袖箭,精確無比的射中她的手。辛掩月剛嗆到兩口帶料的參茶,讓疾馳而至的司徒文淵伸手扣進她咽喉深處,干咳兩聲,就全部吐光光了。

  喘著氣,按住喉嚨。辛掩月臉色蒼白,余悸猶存的低語,“我還以為,這次死定了。”

  “胡說!我不會讓你死的!边@是司徒文淵的決心,恨不得把辛掩月?lián)暹M他懷里,以免她受到任何傷害。他還對竇如苑氣得要命,起身就是毫不留情的一踹,她一下被踹斷三根肋骨,在地上翻轉(zhuǎn)幾下,頸子一拐,就氣絕身亡。

  伸手捂住掩月的眼睛,不讓她看血腥的場面,司徒文淵說:“別看!

  拉開他的手,輕輕放在胸口,辛掩月只是感慨的說:“說實話,她真的很可憐!敝劣谒烤箍蓱z竇如苑什么,就只有女人家的心知道了。

  “你心地善良,可沒人感謝你!彼麚牡靡,辛掩月倒像無事人般,他孩子氣得鼓起腮幫子,恨不得把這腦袋少根筋的小女人抓起來痛打一頓。

  司徒文淵發(fā)自內(nèi)心的關懷,讓辛掩月內(nèi)心甜孜孜的。不過想到竇如苑不顧舊情,不留情面的想致她于死地,辛掩月就

  再也笑不出來?打個寒顫,緊緊地偎緊他。恐懼充滿她美麗的眼瞳,辛掩月貪婪的想從他身上汲取溫暖以掩飾不安。

  “該死!我不該一味的指責你,卻忘了你的感受。”手肘一彎,他體貼的問:“沒事吧!”

  輕輕搖首,辛掩月抬眼,視線正對上姜家姊妹不諒解的眼光,她頓感疲憊的要求司徒文淵,“司徒哥哥,我們回紫薇閣好不?我累了!

  “好。”不理會世俗的眼光,他打橫抱起辛掩月,幾個縱身,便朝東翼的紫薇閣而去;氐阶限遍w,安置她睡下,司徒文淵交代幻珠,“看好你家小姐,可別讓她再出事了!

  “是,司徒公子!边B忙欠身答應,幻珠連眼都不敢抬的望向輕閉雙眼,脆弱無助的小姐。搖著頭,她實在難以相信,平日生龍活虎、調(diào)皮搗蛋的小姐,也會有躺在床上,看似病奄奄的一天。

  點頭頷首,司徒文淵在辛掩月額際落下無限溫柔的一吻。收攝心神,他轉(zhuǎn)頭步出掩月閨房,直朝持國府而去。

  “母親!标J進李禎的睡房,他劈口就說:“我要在近期內(nèi)娶親,請你幫我籌備婚禮!

  “好啊!”弄妥發(fā)簪,李禎再三環(huán)顧銅鏡里的自己,行動遲緩的回過頭來,故作鎮(zhèn)定的說:“你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是哪家姑娘?”

  “我要娶掩月。今日之事,我絕不容許再次發(fā)生。娶她.是保護她的唯一手段!彼就轿臏Y說一不二的個性,毫無折扣可打。

  不過,李禎自有一套對付他的辦法。嘴角略彎,她慢條斯理的答道:“倒沒聽過未娶妻先納妾的,不過你要是想開先例,為娘也不反對便是!

  “誰說我要納妾?孩兒剛才說得很清楚,我要迎娶掩月,是三媒六聘的那種!”司徒文淵不耐地說。

  “一個出生不夠高貴的女子,何來榮登梧棲山莊少莊主夫人寶座的資格?你要將她收做偏房,娘可以不吭氣,不過——若是娶她為正,就萬萬不可!

  “娘,你為何就是不喜歡掩月?她出身又哪里不高貴了?”

  司徒文淵有“尖叫”的沖動。

  “為娘喜歡誰,不喜歡誰,還用得著理由嗎?”飄給他一抹持國府“唯我獨尊,誰與爭鋒”的眼神,李禎不講理的打斷他,微慍的說:“辛掩月就算不是罪臣之女,也是辛鴻庶出的女兒。我堂堂一個持國公主娶媳婦,沒娶個皇親國戚,跟你娘一樣的金枝玉葉入府,已經(jīng)很委屈了,你要是敢娶個山野草寇的民女進來做正室,我馬上跟你斷絕母子關系!彼就轿臏Y神色陰晴不定,依他翻臉就六親不認的性情,她反倒怕他當真了。

  囁嚅一聲,李禎馬上又自找臺階下的建議,“不然,為娘的委屈一點,退一步好了。你娶鳳露、風霜姊妹為正室,娘就讓掩月進門,把地當女兒看待,你說好不好?”

  他這天真的公主母親,看來真需要被爹毒打修理一頓才行。長袖一揮,司徒文淵懶得理她,連多跟地說句話,都覺得浪費口水的扭頭就走。

  顏面盡失的李禎,惱羞成怒的捏緊拳頭,對著紙門齜牙咧嘴。好一會兒,她目透精光的喝來丫鬟服侍她,紆尊降貴的直闖紫薇閣,想對辛掩月曉以大義,“命令”她接受梧棲山莊的姨娘身分。

  “姊姊可曾聽聞,皇姨打算將你我姊妹二人,同時許配結司徒表哥一事?”遠遠瞧見姜鳳露的身影,姜鳳霜喜悅無常的喚住她,熱絡的拉住她的手,唱歌似的輕嚷著從天而降的好消息。“真好,咱們以后便不用再分開,可以永遠在一起,相互扶持了!

  兩人在紫薇閣外,渾然忘我的攀談起來,顯然未將梧棲山莊、持國府人口眾多,隔墻有耳這檔子事,放在眼里。

  “妹妹所想,未免太盡理想!苯P露不愧為姊姊,腦袋多拐個彎兒,想的自是比妹妹多,也比妹妹深遠!澳阃洷砀绮⑽寸娗橛谀阄叶嗣?加上奶娘毒害掩月賤婢一事,姊姊反倒比較擔心他將咱們遣送回鄉(xiāng),不再照顧我們呢。”

  “怎么可能?難道皇姨做主,也無法令他回心轉(zhuǎn)意?”張眼一陣愕然,姜鳳霜露出對辛掩月充滿鄙夷的不屑神色,恨恨地問。

  “這些日子以來,哪個仆役不稱贊司徒表哥是有擔當、有魄力的好兒郎?他決定妥當?shù)氖,肯定無法更改。就算是皇姨,他都不見得賣她老人家面子!”姜鳳霜暗笑妹妹天真,“紫薇閣’原是你我居住之所,司徒表哥歸來,二話不說便要管家請咱們遷出,讓掩月賤婢入住!背爸S地掀掀嘴角,她語氣冷漠的道:“美其名,是換個寬敞舒適的地點,讓我們住得更舒服,實際上他怨恨咱們霸占她的地方才是真的。就算他同意皇姨納妾,我們也未必有幸?裳浴!

  “那可怎么辦?姊姊,我可不想再被送回鄉(xiāng)下,過著貧困窮苦的日子呀!”如此說來,司徒文淵對她們倒真有幾分淡漠。

  聽著姊姊越講越嚇人,姜風霜著慌似的要她拿主意。

  “唯今之計,只有對掩月賤婢痛下殺手,了斷司徒表哥對她的愛慕之情。你我才有希望可言……”閃過一抹精光,她陰沉沉的朝姜風霜比下暗殺的手勢,令她不由得大駭。

  “殺她!可是……這是天子腳下,咱們這么做,會引來殺身之禍的。”姜鳳霜膽小又怕事,要她殺人,她寧可過著乞討的生活。

  “用不著咱們動手。將來若是東窗事發(fā),咱們可以誣賴給主廚的仆役啊!你聽我說……”緩緩移動腳步,姊妹倆邊走邊談,密謀的內(nèi)容,終于遠去。

  “小姐,你聽!那兩個惡毒娘們想毒死你呢!”耳朵尖尖的幻珠,貼在門扉上,聽見姜氏姊妹惡毒的伎倆,她義憤填膺的低囔。

  “毒死我?我跟她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她們干嘛毒死我?”手持一卷三國志線裝本,浸淫其中無法自拔的辛掩月,半倚著床,聽她大驚小怪的嚷嚷聲,迫不得已的抬頭,卻是不感興趣的反問。

  “為了司徒公子呀!你沒聽她們說,要坐上正宮王妃的位子,就要把你殺掉……”幻珠急得跳腳,主子卻像不長腦袋的一臉天真,真?zhèn)急死人。

  “無稽之談。司徒哥哥都表明心跡,不愿繼承持國府的爵位,還爭什么正官王妃的位子!你有空聽壁角,不如多看點書吧!”辛掩月不是喜好無事賴床的人,唯一靜下來的時問,不是讓司徒文淵恣意的熱情霸占住所有思維,無暇他顧,就是奉獻給書籍,看遍故國豪杰的英姿。

  司徒又淵送她回房,她躺不到一刻鐘,便自行起身端坐床頭斜倚床角,開心的找來書本,消磨時間。

  狗咬呂洞賓。無端被數(shù)落,幻珠悻悻然的噘起嘴嘀咕,“幻珠念的書夠多了,十全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他斗大的字也認不得幾個,我又何必念那么多?夠用就好了嘛!”

  “以前是誰一天到晚要我念書的?現(xiàn)在倒是將念書視為畏途了。唉!真是女大不中留,有了心上人,小姐的話當然是不用掛在耳邊啰!”輕聲取笑她,辛掩月見她跺腳,不依的睨視自己,卻又找不到言語反駁她,不由得開懷大笑。

  “小姐就愛取笑人,人家可是為你好哪!”瞠目以對,幻珠委屈地叫。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的好姊妹!”擱下書卷走過來攬住她的肩,辛掩月難得吐露心聲的靠在她懷中低語,“這些年來,過慣寄人籬下的生活,反倒對權勢失了野心。少莊主夫人的位子,姜氏姊妹若愛,大可讓給她們,用不著跟她們爭。只要司徒哥哥心中尚有辛掩月一席之地,我就心滿意足了!睖\笑的臉,有說不出的溫婉動人,美得讓人心蕩神馳,忍不住要一親芳澤。

  “娘跟爹,不就是現(xiàn)成的例子么?不是正室,地位即比任何一位正妻還要尊貴,我倒希望獲得的是如斯般的眷寵,而不是持國王妃的虛名!弊晕医獬暗恼f著,她不勝落寞的表情,盈滿細致的臉龐,看在同為女子的幻珠眼里,也不由得癡狂。

  “再說——她們兩姊妹真要我死,方法何止千種?若我福大命大,閻王也不敢收我,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

  “小姐,你太宿命論了!毙良冶さ谋瘎。屝裂谠率ヒ酝奶煺嬲{(diào)皮,僅剩的,是逐日遽增的文靜。她這副樣兒,讓幻珠好心疼。

  “宿命?也許吧!”凝望窗外夜空中的某顆星宿,辛掩月淡然地笑著,不再多置言語。幻珠拿她沒轍,只好轉(zhuǎn)求司徒文淵,奢望藉由他的關愛,為小姐防災擋難。

  翌日,天剛破曉,辛掩月可能會被下毒一事,便在莊內(nèi)不逕而走。送到她面前的每一道食物,需經(jīng)司徒文淵用銀針試過,確認無毒,方可食用。

  剛開始,她看司徒文淵意志堅決,也不好違逆他。乖巧的聽從他的安排,任他在每個小碟內(nèi),東沾沾西刺刺,異常認真的“驗毒”。可是連少莊主的貼身護法、護衛(wèi)也像著了魔似的對她寸步不離,唯恐她有個閃失,就讓她受寵若驚、手足無措了。

  “膽戰(zhàn)心驚”的日子,過不到三日,她就忍不住的大叫抗議。

  “不用這么小心翼翼嘛!”像只慵懶的小貓似的挨著他,辛掩月探過他寬大的胸瞠,嫌惡地瞥一眼桌上二十四式糕點,見上面坑坑洞洞,一副難以下咽的模樣,所有“吃”的興致都沒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惫緡伋雎,司徒文淵依然我行我素,堅持己見的貫徹他的保護工作,對姜鳳露、姜鳳霜姊妹怨毒的眼神,視而不見。

  “可是——”鼓起腮幫子,辛掩月抗議道:“咱們一向都是同桌共食的,真有人心存歹念,想要毒死我,不就表示他也想謀害梧棲山莊的少莊主嗎?我根本安全無慮嘛!”

  言下之意,梧棲山莊跟持國府的大小二廚可要小心啰!要是司徒文淵就口的食物里面含有砒霜之類的東西,大家都就等著刎頸謝罪吧!

  “沒得商量,一切以你的安全為要。竇如苑一事,絕不能再發(fā)生……”講到后來,司徒文淵已經(jīng)聲小如蚊蚋,低到幾不可聞。

  “竇如苑事件”,還要讓他余悸猶存好一陣子呢!

  他的腦袋,就像毛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怎么樣也不肯拐個彎兒順她的意。辛掩月冉兀自生悶氣,也還是拿他的固執(zhí)沒轍。變通方法,就是她吃的東西,全由司徒文淵親自料理,一切就沒問題啦!

  思及此,黑黝黝的水眸,隨著她肚子里的鬼點子滴溜溜地轉(zhuǎn)。須臾,辛掩月雙頰紅撲撲地暈上天然胭脂色。她萬般興奮的扯住他,沒頭沒腦的暴出一段話來,“既然莊里的東西不安全,咱們就到外面吃。聽說長安城里,有打北方來的戲班子南下表演雜耍哪!趁這機會去瞧熱鬧,順便光顧廣興客棧,吃吃饃漠、奶酪,喝點馬奶酒什么的,好久沒吃到了呢!銅鈴眼閃爍金光,她全然是一副為吃是圖的神采。

  “掩月……”

  越說越覺得她的主意可行,不想仰首卻見司徒文淵面無表情的瞅著她,像是打算直接拒絕她似的;翹嘴翹到半天高,腦袋瓜子像搏浪鼓般迅速轉(zhuǎn)動,她很快就把司徒文淵不受她蠱惑的反應,怪罪到他個頭過于高大健碩,讓她無從撒嬌起。

  身子骨從挨在他身邊到得寸進尺,干脆整個人爬到他膝上,掛進他懷里,找到安全舒適的位子坐定,辛掩月毫無大家閨秀規(guī)矩可言的繼續(xù)建議,“要不——過這三伏天,是賞楓聆聽鳥囀的好季節(jié)。前些日子,你跟四大護法入山,不是沒見到什么有趣的獵物嗎?我可以在旁撫琴助興,肯定讓大家滿載而歸。到時再來個戶外燒烤也不錯……”

  “掩月……”辛掩月根本沒打算讓他插嘴,司徒文淵帶著無奈,又萬般憐惜寵溺的神情凝望著地。心想:小掩月真是被他悶壞了。

  “就算沒什么可觀的大型獵物可獵,也可以到溪里抓點魚、鰻之類的上來烹烤”司徒文淵還是一號似笑非笑的表情,辛掩月整張臉垮了下來,非常失望的將聲音隱沒,她直覺無趣的低問:“還是不行嗎?”

  “你就想著玩是嗎?”逗趣的在她鼻頭一揪,司徒文淵收緊手臂,以防她掙扎過度,”頭栽到地下,在她口沫橫飛,鼓吹好半天后,欣然同意她的建議,“也好,咱們也好久沒下山了,去玩玩逛逛應該不錯!

  “哇!司徒哥哥萬歲!”攔住他,辛掩月哦地一聲給他一個好大的感謝之吻,跳下地,她迫不及待的待的嚷道:“幻珠,叫小六準備(注:小六乃梧棲山莊廚房里的小廝是也),司徒哥哥要騎馬帶咱們?nèi)ネ嫠A。?br />
  跑不到兩步,辛掩月腰際的蝶結被人拉住,她整個人被司徒文淵提了回來,回頭正待發(fā)作,見他卻是滿臉無奈。羞愧地垂下臉,她裝傻無辜的反問:“怎么了?”

  “幻珠,幫小姐打扮打扮,我可不許一個大家閨秀,跨騎著馬在街上橫沖直撞。”司徒文淵話是對幻珠說的,眼睛卻深遂地盤踞在辛掩月絕美的臉蛋上,看得她一臉燥熱。

  “看什么呀?”辛掩月雙頰火熱,幾乎快燒起來了。

  “沒有?烊ゴ虬绨!”將她放下,倏地往她臀部一拍,催促她回紫薇閣更衣。

  “嗯!”熱情的在他頰上香了香,辛掩月蹦蹦跳跳地跟著幻珠離去。

  直到她的腳步聲行遠,司徒文淵才舉筷招呼姜氏姊妹用餐,“粗茶淡飯,表妹們可別客氣,盡量吃,稍晚,我請李護衛(wèi)陪兩位到后山狩獵……”瞥見兩人一臉愕然,他淡然道:“聽說上次狩獵,兩位并未盡興,這回我請個中好手—一李護衛(wèi)作陪,兩位會不會覺得比較好?”

  這下,他倒記起旁邊還有陪客了,姜鳳霜惡狠狠地瞪他,一葉紅舌,幾乎被她心頭上的怨氣折斷,真是咬牙切齒哪!

  聽著司徒文淵表面上像是打商量,口吻上卻全然不是這么一回事的命令語調(diào),抿緊嘴,姜鳳露暗地扯住直想發(fā)作的鳳霜,獰笑地同意,“也好,一切由表哥安排。愿表哥跟掩月妹妹有個愉快的一天!迸e起手絹,裝模作樣地按了按嘴角,她妖嬈地站起,硬氣的說聲:“我吃飽了,幾位慢用。”拽起屁股黏在板凳上的妹妹,姜鳳露眸光陰鷙地拋給側(cè)過頭、悶笑不已的四護法八護衛(wèi)一瞥,趾高氣昂的走了。

  十余個人高馬大的漢子,立刻哄笑不止,唯有一人悶悶不樂,愁眉苦臉的抱怨,“少主,你太不夠意思了。你要跟月姑娘下山玩耍,俺卻得陪那兩個騷娘們到后山打獵,這算是什么天理?”

  挑起眉,司徒文淵是一臉興味盎然的說:“不喜歡?要不,我派個人給你作陪,其他護法、護衛(wèi)讓你任選其一,無話可說了吧?”

  興奮地點頭,李太原不懷好意的眼光在眾家兄弟眼前掃射;嘿嘿嘿,平常跟他“有仇”的家伙,可要倒大楣了。不趁機報復,李太原免費奉送一個月薪餉,喝足一個月西北風,也絕無怨言。

  激烈的笑聲嘎然止住,杜十全迎向他逼近、不懷好意的嘴臉,不禁錯愕、口吃地頻頻往后退!靶值,你該不會是……”

  不住的點頭,李太原笑容奸詐的附和他的揣測,“沒錯,兄弟,就是你,我決定邀你同我入山打獵,不知你意下如何?”

  “碰”地跌坐在地,杜十全雙眼暴凸,久久說不出話來,“可是……我……我……”

  “我老哥的意思,是他想陪少主跟幻珠丫頭下山溜達,不想陪姜氏姊妹狩獵啦!還是我犧牲一點,成全這對苦命鴛鴦,陪你去吧!”走過去跟李太原勾肩搭背,杜百全憋住笑.調(diào)傭自家大哥的說。

  “喔——”長長的叫聲,顯示李太原終于恍然大悟,“了解了。”嘖嘖有聲的點頭,他非常不雅的批評杜十全,“原來是思春啦!我要是太過堅持,不就顯得俺很不識好歹?好吧!放你一馬。讓你跟幻珠丫頭談情說愛去!

  “啰唆。”嗤他一聲,杜十全臉漲得火紅,揮拳擊向李太原,兩人完全沒大沒小的在司徒文淵面前笑鬧地大打出手。

  看到這一幕,司徒仲還會羨慕兒子,他的護法、護衛(wèi)比自己的杰出出色嗎?唉!

  身著月牙白錦衣長掛的辛掩月,根本就是芙蓉玉面的貴公子哥兒,有點四不像,卻又差強人意。

  司徒文淵細細地打量她,攏起眉頭,半晌從衣袖口袋內(nèi),取出一頂系有朱繩的緞面紅帽,招她過來,二話不說的往她頭上戴,才心滿意足的露出滿意的笑容。

  瞇起眼,忍耐他粗魯又不失溫柔的舉止,辛掩月笑臉盈盈的問他,“還可以嗎?”

  “勉強。”勉為其難的頷首,司徒文淵拿起披肩幫她穿好,偎過頭去,若有所指的說道:“不過——我還是喜歡你身著羅裙的模樣,看起來比較順眼!

  莫名地紅起臉,辛掩月沒話回他,只得羞赧地催促他道:“還上不上路哪!再不走,天就黑了。”

  暴出大笑,司徒文淵走向小六牽來的白馬,回頭將她舉上馬背,自己再縱身躍上,一陣吆喝,一行人——連同十名護法、護衛(wèi)、幻珠一—策馬下山。

  沒人市集,十名死士立刻自動消失得無影無蹤。跟司徒文淵雙轡并騎的,只剩下掩月跟幻珠這一對。

  “司徒哥哥你看,是紙鳶呢!”

  屈指一算,她已有八年不識山下風貌了。對這“鄉(xiāng)下土包子”而言,就算是平常如紙鳶,也能輕易挑起辛掩月旺盛的好奇心。

  “喜歡嗎?挑個漂亮的帶回去!

  搖著頭,辛掩月矛盾地表示興趣缺缺,心眼一轉(zhuǎn),卻又鬼點子一籮筐的提議,“相傳紙鳶是梁武帝時期,侯景造反,武帝被困,造來向外告急,類似于傳信鴿的玩意兒。就不知載人上去,是怎生的光景。等回莊里,咱們也做一個來玩玩,人像鳥兒般,在碧海藍天中翱翔,肯定很有趣!

  玩命的游戲,希冀司徒文淵同意,除非烏白頭、馬生角,夸父追到太陽才有可能。他幾乎被她膽大妄為,只求好玩不怕死的個性嚇壞了。

  久久不吭聲,司徒文淵皮肉僵硬的端坐在馬背上,不置可否。

  “不行嗎?”回過頭,見他一臉蒼白,辛掩月?lián)牡膯枺骸澳悴皇娣䥺?要是不舒服,咱們找個地方休息好了!毖劬︼h向前面一棟扎著紫綢布簾的畫舫,她興致勃勃的指向前,佯裝天真的說:“就前面吧!醉月軒,真巧,跟我的名字僅有一字之差地!

  居然把長安城內(nèi)有名的風月場所醉月軒當作一般酒樓,司徒文淵頭疼的按著太陽穴。’不知拿這不解世事的辛掩月如何是好。

  “少主……”司徒文淵神色蒼白的可憐模樣,實在讓人同情。

  瞅著掩月要笑不笑的臉,知道她又淘氣,故意整人,杜十全側(cè)隱之心大起,解救主子于水生火熱的說:“少主若是不舒服,咱們還是上廣興客棧喝馬奶酒稍事休息吧!”跟著附過頭去在他耳際咬耳朵,“月姑娘故意整你的,醉月軒早在前年,她就喬裝上去逛過了。豈有不知里面裝點什么東西的道理?”見他不信,他只得嘆息,“要不然你問她,長安第一名妓是誰,看她能不能毫不猶豫地就回答你。”

  揚起眉,司徒文淵聽完他的話,果真低頭問辛掩月,“月兒,長安城第一名妓是誰,你知道嗎?”

  疑,被拆穿啦!

  輕吐銀杏,辛掩月眼珠子一轉(zhuǎn),反應超快的裝傻,“我哪會知道長安第一名妓是誰?”閨秀報仇,立刻不晚。辛掩月頭往旁傾,一臉“xxx”相的反問杜十全,“杜大爺,你知道長安第一名妓是誰嗎?”  

  “不就是綠莞凈嗎?”話出口,才為時已晚的發(fā)現(xiàn)他又被辛掩月耍了。瞪大眼,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瞬間噘起嘴的幻珠,大叫,“月姑娘,我會給你害死!”

  辛掩月哪管他的死活?早笑得花枝亂顫,歪倒在司徒文淵懷里了。

  “幻珠……”甫下馬,幻珠就給她吃排頭。硬是往他脛骨一踹,扭頭跑了開去。

  真是無語對蒼天。杜十全拉不住她,回頭少不得又要數(shù)落辛掩月幾句。

  跟在他們之后抱掩月下馬,將韁繩交給馬童,步入廣興客餞,司徒文淵快手地掩住掩月的櫻桃小嘴,制止她再逞口舌之快的表示:事情到此為止。

  “好啦!別再斗嘴了,進去吧!”

  “是!”眼尾掃到幻珠越跑越遠,杜十全面色猶豫的啟齒,“少爺,長安城里人多混雜,我擔心幻珠有事……”

  揮揮手,司徒文淵打發(fā)心猿意馬的伙伴離開!叭グ!別走太遠!辈坏人泶饝,就直接帶著辛掩月進入客棧。

  上到二樓,店小二旋即過來打招呼。

  “客倌要點什么?”

  “馬奶酒兩碗!

  “奶酪、饃饃各來兩份。”不等司徒文淵同意,辛掩月?lián)屜日f完。

  “你啊!就是愛吃這些小零嘴兒,難怪不長肉。”打發(fā)小二下去準備,司徒文淵轉(zhuǎn)頭,疼愛地薄責她。

  “誰說我不長肉,每天跳舞,早把吃的東西都消耗掉了。

  我吃的才多呢!”縐起鼻梁,辛掩月微微抗議。

  “跳舞?我怎么沒聽說過檔子事?你在學跳舞?”這倒讓司徒文淵詫異了。

  “這是持國公主交代的啊!她說姑娘家連基本的不會,將來如何取悅良人、主子?所有住在持國府的丫鬟、小婢,總要受苦受難的學上好一陣子呢!”喝口小二端到面前的馬奶酒,辛掩月無所謂的解釋道。

  母親究竟搞什么鬼?他聽都沒聽說過持國府的丫頭、婢女需要學什么撈什子舞蹈的,難道她背著自己,偷整辛掩月嗎?

  腦海思緒奔騰,司徒文淵邊想,邊拿起海碗就口,“咕!

  地把碗內(nèi)奶酒灌進嘴里,帶點油膩腥味的酒奶剛咽下入腹,手中的碗也在瞬間跌落地面。“喱唧”幾聲脆響,摔滿一地瓷渣子。

  事情發(fā)展快到讓辛掩月來不及做反應。

  眼見藏青的顏色,從司徒文淵手掌快速爬上他臉龐,不用看,被衣裳遮住的部位,肯定更加壯觀。

  沒兩下,司徒文淵已經(jīng)疼到翻倒在地,手捉住咽喉,痛苦地在地面上打滾。

  辛掩月無法眼睜睜地的看他受苦,什么也不能做,她急得跳腳,失聲尖叫,“司徒哥哥,你別嚇我……求求你們,快請大夫來,快請大夫來呀!”想要撈住他的手伸不到半空,司徒文淵抽搐兩下,便肌肉僵硬、面容發(fā)黑、七孔流血,當場暴斃死亡。

  辛掩月嚇得臉都白了。

  仆倒在地,她雙唇顫抖,發(fā)狂似的想渡些空氣給他,還沒貼近,便給一道強硬的臂膀扯住。

  發(fā)聲者神色凝重且不帶任何感情的的警告她:

  “月姑娘,少主身中劇毒、你這么做,連你也會中毒的!

  阻止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被鼓噪聲招回的杜十全,還有一發(fā)現(xiàn)有異,即立刻現(xiàn)身的其他護衛(wèi)。

  “小姐!”連帶被杜十全硬抓回來的幻珠,一聽之下非同小可,立刻飛撲過來攔住辛掩月退向一旁,她被司徒文淵駭人的模樣嚇得不敢吭氣。

  “可是他……”完全無法接受司徒文淵已死的訊息,辛掩月呆了、傻了。八年前血洗辛家堡的一幕,再度在她眼前重演,她的眼眶擠不出半滴水來,為司徒文淵流下悲愴之淚。這難道就是哀莫大于心死的寫照?

  “少主死了,真不敢相信這是眨眼間的事。看來這毒性不淺……”杜十全晦敗的臉,有著說不出的懊惱,他呆然沉吟,壓根顧及不到辛掩月的感受。

  主子死在死士面前,護主不周,他們?nèi)w陪葬都難辭其咎。

  他在其他九名握緊拳頭、悲憤難當?shù)幕锇檠壑,看到相同的決心。待尸身護送回莊,交給持國公主,他們非得來上一招集體殉葬不可。

  “真是百密一疏啊!一直以為姜氏姊妹下毒手的對象會是辛掩月,沒想到她們卻出乎意料的反其道而行,直接對少主下手……

  少主若是泉下有知,肯定怨嘆死。

  滴水不漏的保護措施,不就是希望他能跟月姑娘比翼雙飛,過著神仙般的鴛鴦生活?如今卻是這般下場,更遑論月姑娘回莊后的命運,將會有多慘了,莊內(nèi)的人肯定不會相信是姜氏姊妹下的毒手,畢竟她們有不在場證明——狩獵,而陪伴下山的死士,因為沒有盡到護主責任,說的話也不足采信。

  持國公主不吸她的血、剝她的皮,找她墊背,定誓不甘休

  “月姑娘,跟我們走!去向莊主和夫人稟告這項不幸的消息!睜科鹦裂谠,田廣陵以眼神示意,要其他兄弟架起司徒文淵,在客棧嘩然的交頭接耳中迅速的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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