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大匠相信了水宓桃的話,娶她的決定當然不可能改變,他哈她可哈得要死,恨不得結完婚后馬上洞房,怎么可能取消婚禮,甚至還將婚禮提前,可見水宓桃對李大匠的挑逗有多徹底,讓他為了得到她而相信了她的話,相信古董不是她找人去搶的。
坐在新娘準備室里,水宓桃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只是靜靜地看著不知名的地方,這是原來的她常常做的一件事。
她聽得見人們內心對自己的交談,所以她可以迎合不同任務所要面對的人,去改變自己的個性。
清楚佘仲君對女人有所防備,喜歡單純的女人,她可以變成那樣的女人,可以在他面前扮演一個極笨極蠢的女人,可以撒嬌、可以嬌嗔;知道李大匠喜歡妖嬈卻又固守傳統的女人,她也可以變成那樣,可以以身體、以吻去撩撥他對她的欲望,卻又以傳統為幌子不讓他得逞,她可以改變自己。
但真正的她,卻是不愛說話,愛盯著不知名的目標發呆、可以忽略四周的人;她沒有情緒、不愛熱鬧,更不喜歡與組織內的成員打交道。
她一向獨來獨往慣了。
低頭盯著自己的手。再過幾分鐘,這只手上就會戴著李大匠特地訂制的三克拉鉆戒,她的心便覺得好沉重。她抬起手,發覺手竟莫名地在顫抖……
「你在想像手指戴上李大匠那顆三克拉鉆戒后的模樣嗎?」
她慌忙抬頭,驚愕地看著佘仲君站在窗口處,背風的他,發絲被風吹亂,一身西裝皺巴巴,下巴處長了青色的胡髭,一臉疲憊,卻給人狂野的感覺;他眼中正閃著銳利的光芒,像根刺般緊緊扎在她身上。
不,她不能再多看他一眼,她害怕自己會再度沉淪。
「你來做什么?」水宓桃冷漠地別開臉。她知道自己雖然目光離開了他,卻以身體在感受他的一舉一動。
「你以為在你做了那些事情之后,我會就此罷休嗎?」
「你想怎么樣?」
「我并不想怎么樣!
感覺到他緩緩走近自己身畔,她僵直了身子不敢呼吸。「請你離開這里。」
他陡然笑出聲,笑聲里沒有任何感情!竸e作夢了,我不會讓你那么好過的。」
他歛住笑,粗魯地抓住她纖細的手臂,眼中閃過訝異與疼惜,卻又被憤怒所取代,將她揪到眼前!改阆爰藿o李大匠過你優渥的生活,我偏不讓你如愿。」他將她拖向窗邊!肝乙蛩槟愕娜缫馑惚P,我要讓你一輩子生活在痛苦之中,讓你生不如死!」
「你放開我!」不!她不能被他帶走,她要完成任務,她要將對宗主的恩情全還了!「放手!」
「你再大叫啊,只要你將李大匠引來,我就揭穿你與我的關系!
那又如何?若她不大叫,她就會被他帶走而無法完成任務,這與引來李大匠有何差別?同樣都是離開,她卻可以試著與李大匠解釋,相信李大匠會聽她的。
于是水宓桃深吸了一口氣張嘴大叫:「救——」才剛喊了個字,鼻、嘴便被一塊布捂住,這股刺鼻的化學藥劑味她很清楚,這是迷藥!
她知道不能吸入這藥,但卻來不及了,瞠大的雙眼慢慢的閉上,她渾身無力的虛軟在他懷里,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只聽見他心里的話——
我不會放開你的!
隱隱約約,水宓桃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她想努力聽清楚,奈何迷藥藥效還在,她不僅無法以特殊能力去傾聽說話這個人內心的想法,更無法以耳朵去實際接收聲源,只聽聞模糊的聲音在屋子里回蕩。
她的身體好酸痛,眼皮好沉重,根本沒有力氣睜開眼睛。
她依稀記得昏厥前的情形,她能感受到他的憤怒,她記得婚禮……婚禮!
一股恐懼迫使她必須睜開眼醒來。努力撐開眼皮,眨眼數下后看清楚目光所及處是——原木天花板?
這里是哪里?
撲鼻而來的香味讓她感覺到饑餓,下意識地舔舐唇瓣。
勉強撐起身子,入目所及竟是一個陌生的環境。
她以為他會帶她回家的。
這時佘仲君推門而入,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將手中的餐盤端到床邊小茶幾上放著。
「這里是哪里?」她回。
他卻諷笑!改愫ε拢俊
她的臉頓時漲紅!肝乙x開這里!顾s緊回去李大匠那兒,希望能夠得到他的諒解,再一次進行婚禮。
她要完成宗主交代的任務。
水宓桃虛弱地想下床,一腳踏在長軟的地毯上,緩慢地移動另一只腳,沒想到腳卻被冰涼的東西牽制住,使她整個人狠狠地跌在地毯上,足踝被腳上的東西摩擦,一股刺痛傳來。
「你……你居然用腳鏈鎖住我!」
他沒有任何想扶她的舉動,反而轉身走向落地窗前的大椅上坐下。
「你以后的生活空間就是這張床和這間房。」
「我不是動物!」他的殘忍對待令她眼眶泛紅。
而他卻以為她眼中的淚霧是對他的憤怒。
「怎么?恨我?」他輕扯嘴角。
「快放開我!」她不想恨他,也沒資格恨他,只求他能趕快放了她。
「那是不可能的!官苤倬龖B度強硬,想也沒想便拒絕。
「放開我!」她不想連累到他。
「你不用再說了!顾h首!笇⒛峭肴鉁攘。」
她閉上眼不看他!阜砰_我!
他止住笑容,迅速端起那碗熱燙的肉湯到她面前!赋粤怂。」
她冷靜地回視他。「放開我!
她的反應讓他怒火狂冒,用力地將碗擲回桌上,湯汁卻四溢地灑在她身上,污了純白的結婚禮服。
他越看她身上的結婚禮服越火大,那會令他想到她與李大匠的婚禮!
毫不遲疑地,他粗暴地撕扯她身上的禮服,而她卻是別過頭去,靜靜地任他扯爛她身上的衣服。
看見比自己印象中的她還要瘦弱的身子骨,他不禁蹙緊眉。
她臉上一閃而逝的無助讓他有些心軟。
該死!
他握拳忍住心中的憐憫,像陣狂風般奪門而出。
拉過一旁的薄被圈住自己,將它當成是自己唯一的保護,好好地圍住。她靠在墻上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
她從不想看見他這么痛苦難過的模樣,這不是她所愿意見到的。
但一切情況都變了,變得難以收拾。
當她沒有和李大匠結婚,順利完成宗主所交托的任務時,她已經有所自覺會遭到什么樣的懲罰。她明白,宗主應該會派「天使」里槍法奇準的青羽來終結她的生命。
但她不想拖累到他,他是無辜的。
睡夢中,有人打開門走了進來,在門把被扭動的剎那,水密桃就醒了。
長期的特殊訓練讓她淺眠,對四周環境的變化相當敏感。
她依舊閉著眼,以耳朵去聽。腳步聲刻意放得輕柔,她瞬間降低了防備,她知道那是誰,也知道唯有他,才會對她做出如此體貼的舉動,哪怕是恨她入骨的現在。
這樣的認知讓她鼻頭微酸。
背后的床陷了下去,一只手伸了過來將她擁進懷里,貼著他可靠的胸膛。
為什么要欺騙我?
難道你真的從來不曾愛過我嗎?
在你眼里難道只有錢?我對你的一切呢?你又將我的真心置于何地、置于何處?
我不想恨你,但你的所作所為卻逼得我不得不以恨你來掩飾內心的脆弱。
他輕輕撫過她巧而挺的鼻梁,弓起指滑過柔嫩細致的臉頰,在她看不見的眼里,出現了愛憐與眷寵,那是他內心最純粹的情感。
我喜愛你的一顰一笑,喜歡你的天真無邪……他深深嘆口氣;蛟S你的天真無邪也是偽裝出來的,而我卻輕易地被你欺騙,你要我怎么辦?
我該報復你的所作所為的,但是我卻心軟了,我做不來。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欺騙我?
他擁緊她,好似只要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般,擁著她入眠。
水宓桃睜開眼,眼眶因為他內心的一席話而淌出淚來,但她強忍住想哭的沖動。
如果她沒有聽見別人心中的話的能力,就不會知道他其實非常愛她,縱使在得知她的背叛后,他仍舊愛她。
她的背叛令他憤怒,他該報復她的,但心里對她的愛卻又令他的報復裹足不前,他的心變得矛盾而煩躁,這都是她引起的。
現在,她唯一能夠報答他的愛的方式只有一個,就是——
遠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