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花鞋憤怒地踩在石板地上,鵝黃色的身影散發著熊熊怒火,直逼鳳陽廟里那口金爐,街上的人見到這般景象,都被嚇得連連后退、讓出一條路給花喜兒走,生怕稍稍碰上她的衣角便會被燒成灰。
小玉戰戰兢兢地跟在她后頭,臉色一下青一下白。
花喜兒的俏臉上還殘留著歡愛過后的嫣紅,此時的她更加嫵媚動人。
該死的雷貳!
竟然用那種下三濫的招數,讓她沒法再追問下去,而且在“詭計”得逞后就消失不見,真氣人!
從認識他至今,除了衰鬼纏身這件事已經知道是他騙人外,他還騙了她什么?
花喜兒越想越生氣,忍不住跺了幾下腳,望著一旁的酒館幌子,她唇一咬、方向一轉,直接進了酒館。
后頭的小玉見了暗叫不妙,小姐酒品奇差無比,這下慘了!
“小二,給我來一壇女兒紅!”
她隨意在一張空桌旁坐下,小二見她怒氣沖天,也不敢怠慢,立即搬來一壇女兒紅擱在桌上。
接過酒壇,花喜兒舍棄桌面上原本擺好的酒杯,拍開封口后抱著酒壇就口牛飲了起來。一旁的小玉見了猛咽口水,心里開始哀號。
嗚……這下她完蛋了!
才喝了幾口,花喜兒便重重地放下酒壇、抬起小臉抬,雙頰上已浮著兩朵紅霞,讓酒迷暈的小腦袋開始亂轉,視線迷蒙了起來。
她睨見一旁的小玉,冷冷地開口:“你跟著我作啥?又是雷貳要你跟來的是嗎?”
“不不不!”小玉苦著一張臉連忙回答,身子往后移了一小步。
花喜兒的火氣讓酒一澆更加旺盛,“該死的雷貳!”
才飲幾口,她已有幾分醉意,說起話來口齒不清,靈動的雙眼此時失了神采,她呆呆愣愣地又抱起酒壇狂飲。
一旁幾桌酒客一見花喜兒在喝酒,每個人都像大禍臨頭似地,連忙付了帳拔腿就跑。
但窗邊那一桌的客人一見到她便喜上眉梢,抓起自己桌上的酒壇起身往她走來。
來中原的路上,耶律尉還未曾見過中原女子喝酒,尤其還是如此抱著酒壇子大口大口牛飲的,現下看見還真是痛快。
“姑娘,在下可以坐這里嗎?”
花喜兒撐著頰,抬頭睨著他,緩緩眨了幾下眼。
“隨便你。”該死的雷貳!害她喝酒了……
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城里鼎鼎有名的花喜兒,人稱花半仙。
雖然明白她已嫁做人婦,但他們北漠民族一向不在乎這些世俗規范,如果她愿意,他仍舊能帶她回北漠,當他的王子妃。
“喜兒姑娘,在下耶律尉,久仰姑娘大名!
“喂,你——”小玉才想出聲喝止耶律尉,卻被他的威嚴目光嚇得失了聲,身子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管你是誰!彼念^好暈。
耶律尉一笑,舉起酒壇子。
“如不嫌棄,何不與在下一同暢飲,好過一人喝悶酒。”
花喜兒瞧了瞧他,見到他身上奇異的衣著,立即聯想起耶律薔薇,心火再度燒起。
“你和耶律薔薇有什么關系?”
“她的哥哥!
“哥哥?”她冷笑!拔梗踪E和你妹妹根本沒關系,你知道嗎?”
耶律尉笑了笑!懊靼!
他當然明白,這件事雷貳已向他解釋過,他已知道與耶律薔薇在一起的是雷元,只是雷元在北漠冒用了雷貳的名字,他們才會找錯人。
“明白?明白就好……”她開始打起酒嗝。
“喜兒姑娘何以在此喝悶酒?”
一提起這件事,花喜兒就又忍不住氣了起來,抱起酒壇子猛喝,之后她重重地放下酒壇子,喘了幾口氣。
“我喜歡喝悶酒!”她根本是雷貳手心里的小猴子,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嘛!
花喜兒無力地趴在桌上,眼皮緩緩地往下掉。
耶律尉愛憐地望著她沉沉睡去的臉蛋,白皙小臉上染著一層紅霞,嬌美脆弱的模樣是北漠女子所沒有的,難怪人家說中原多美女,只有中原的好山好水才能養出此般如仙的美人兒。
“拿開你的手!崩踪E的聲音突然響起,只見他冷著臉大步往這兒來。
小玉見他來了,頓時安了一顆心。幸好,幸好姑爺來了,否則小姐就要被眼前這個藍眼睛的妖怪侵犯了。
“雷公子!
雷貳見花喜兒醉倒在桌上的模樣不禁心疼,他伸手輕柔地扶住她的身子,從椅上抱起她。
花喜兒不自覺地往他的懷里縮,小小身子嬌軟得讓人心酥。
“耶律公子,她是我的愛妻,我想你應該知曉。”他口氣不善地道。
耶律尉不禁笑了笑!袄坠樱銈冎性芯湓捠沁@樣說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北漠人一向不在乎你們中原人的這些繁文縟節!
“這不是繁文縟節,而是道德,我們中原也有句話:朋友妻不可戲。我想你也不會希望自個兒的妻子被人戲弄。”
耶律尉努力地咀嚼他的話,之后發出爽朗的笑聲!懊靼祝谙孪蚰愕狼!
“好說,在下先行告退!
“請!币晌敬笫忠簧臁
雷貳抱著花喜兒,心里想著等她醒來,該怎么好好教訓她。沒想到人才剛出酒館的門,眼前便閃過一道亮光,他機警地一閃,躲過了朝他們射來的飛鏢,飛鏢一路射進酒館里,崁進柜臺后的酒格上,原在柜臺后整理酒壇子的店小二被嚇得貼緊柜子、一動也不敢動。緩緩斜睨著緊貼臉側的飛鏢,他感覺到頰旁疼痛著。
這、這、這飛鏢……差點就命中他了!
“哇!”他嚇得張嘴大叫,雙腿一軟、眼一翻,隨即暈倒在柜臺后。
一切事情發生得太快,除了暈過去的店小二之外,沒人發現有異狀,街上行人依舊漫步著。
雷貳立即看見對街屋頂上的人影,警戒地看了看四周,立刻在另一頭的屋頂上找著身著藍袍的男子。
他朝那藍袍男子使了個眼色,只見男子點點頭,隨即以極快的輕功追上去,雷貳頓時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那名藍袍男子是他的八拜之交隆驊,是揚州城有名的捕快,有他出馬,想必這名殺手絕對逃不掉。
“皇兄!”耶律薔薇扯著耶律尉的衣角不放。
耶律尉正閱讀著北漠傳來的書信,一點也不想理她。
耶律薔薇見自個兒的哥哥仍對她不加理會,氣急敗壞地扯得更用力,只差沒扯下衣角而已。
“皇兄呀,雷元、雷元,我要雷元啦!”
“薔薇,他若不想與你回去,你扯我的衣服也沒用!彼琅f沒抬頭,執起筆在書信上寫下衣些字。
耶律薔薇鼓起嫣紅的腮幫子,“我不管,我們這次來中原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找回雷元嗎?”
耶律尉擱下筆,將書信卷起后交給一旁的護衛,這才回頭看她!罢l說的?”
她噘著小嘴賭氣。“那不然咱們千里迢迢的來這兒做什么?”
“你可別忘了,中原一行最主要的目的是上京城獻貢品給中原皇帝!
“可是這事辦完了啊,接下來就輪到我的事了不是嗎?”她再度扯住他的衣角。“皇兄!”
耶律尉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真那么喜歡他?”
她面如桃花、雙眼發亮!班牛 彼卮鸬檬盅杆。
“那就只好請雷貳幫個忙了。”
一覺醒來,花喜兒忍不住抱著腦袋瓜哀號。
“好痛!”她昨天到底做了什么事,怎么頭這么痛?
門外小玉聽到她醒了,連忙捧著冰鎮過的絲絹與剛泡好的醒酒茶進來。
“小姐,你終于醒了!
“小玉,我頭好疼……”
小玉將冰鎮過的絲絹攤開,輕輕地替她擦拭臉頰,又端來醒酒茶,吹了吹茶面上的熱氣后才端給她。
“小姐,這是醒酒茶,姑爺要你喝的!
“醒酒茶?”
“嗯。”
花喜兒這才憶起衣些事。
“我昨兒個喝醉了?”
“何止是醉,還差點被異族男人輕薄了,要不是姑爺及時趕到,我都不知該怎么救小姐脫離魔掌!
“被……輕?”她驚叫,頭卻因此痛得更厲害。她連忙將醒酒茶喝光,希望能解決這惱人的頭痛。
她怎么記不起小玉說的事?對了,她一喝醉就會忘光所有事情,肯定是醉了才會記不起有被輕薄。
“姑爺呢?”
“姑爺一早上工坊去了!
“哦。”她聞到自己身上的酒氣,臭死了!靶∮瘢蚁脬逶。”
洗去一身臭酒味,精神也好了許多,花喜兒離開房間打算到工坊去找雷貳,沒想到才走到一半便在回廊上遇見雷元,只見他冷著一張臉。
“雷元,你在生什么氣?”
他抬起眼冷冷地睨著她!斑敢問?究竟是誰害的,居然將我弄暈了扛到工坊的議事廳去,害得我必須面對幾位分店店主,聽他們報告一堆讓人頭痛的帳目。”
花喜兒忍不住笑出聲。
“你還敢笑!”
“這你得怪雷貳,弄暈你的是他!
“我遲早有一天會讓他好看!”他咬牙切齒地道。
花喜兒按著眉角,昨日猛灌酒的后遺癥還在,而這一切都是雷貳害的。
雷元睨著她!奥犛嵬晔逭f,你昨日喝得醉醺醺的被雷貳抱回來!
她抬起眼瞪他。“你有意見嗎?”
“不敢!
“你要怎么解決薔薇的事情?人家都追到中原來了,你躲不了一輩子的!
一想到那抹薔薇色的身影。那嬌滴滴的笑容,他就頭皮發麻。
“你別和我提到她,提到她我就頭痛!
“你要給人家一個交代吧,貞節對女人來說是很重要的,不論中原女子或異域女子皆相同。”她意味深長地拍拍他僵硬的肩膀。“你還是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