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達十多個小時的航程,好不容易終于抵達了臺灣本島的上空。
一路上坐得十分不安穩(wěn)的文妍,也熬過了最后一分鐘。提著行李,拖著疲憊的身軀,和其他人一樣,大排長龍等待海關通關檢查。
仰頭看著透明天窗,現(xiàn)在外頭正是艷陽高照的午后,要不是因為時差,她現(xiàn)在一定正躺在床上與周公盤旋呢!
拿著沉重的包袱,文妍走出了國際機場,正準備抬手招呼計程車,一輛銀白色轎車就已經(jīng)停在她面前。
對方按下車窗,傾向窗口看著她!吧宪嚢桑逸d你回去。”
文妍吃驚的看著車里的人,怎么又是他?她發(fā)覺他就像蒼蠅黏著蜜糖般,怎么揮都揮不去。
瑞查指著后面巴著她這位乘客的運將們!皬倪@里回到臺北,車費鐵定不少,你是想要坐那種昂貴又沒有水準的車呢?或是又擠又臟的中興號?還是讓我這免費又舒適的車子載你回去劃算?”
文妍看著他悠然的把手放在方向盤,再看著后面滿嘴咀嚼檳榔的司機,這還有選擇的余地嗎?
“我們有順路嗎?”她壓低身子從窗口看著他。
“你住在臺北不是嗎?我住的地方在土林那里,應該順路吧?”即使不順路,他也會說得好像就住在隔壁巷一樣。
她擰轉(zhuǎn)了手里行李的把手,看了計程車司機一眼。“好吧,不過先說好,我還是要付你車錢才行!
“行啦,上車吧!”
瑞查待她坐妥后,把車子回轉(zhuǎn)一圈,直接把車開上往北部的高速公路。
一路上,瑞查把收音機頻率轉(zhuǎn)到ICRT,希望藉由DJ風趣的聲音來化解車廂內(nèi)的沉寂。
平常見他悠悠哉哉,穿件白袍制服在醫(yī)院里面四處亂晃,很少看過他嚴肅時的表情,不過她今天發(fā)現(xiàn)到,開車時的他特別認真。
剛才在飛機上坐在一起,因為機艙上載滿許多乘客,她還覺得在自在些;現(xiàn)在可不,整輛車子只有他們兩個,除了一貫由他打破沉默外,唯一可以讓現(xiàn)在氣氛平和些的,只剩下她了。
文妍偷瞥了一下他的側(cè)臉,潤了潤唇。
“我看你好像對臺灣的路挺熟的。”
“我?”他笑了!拔沂侵忻阑煅獌,你不知道嗎?”
她皺眉著!斑@跟中美混血有什么關懷?”
“我媽是臺灣人,所以我對臺灣當然熟羅!”他替她調(diào)了一下冷氣。
“你說你爸是美國人,你媽是臺灣人,而你卻在黎喀達當醫(yī)生?”她搞胡涂了。
“不,我不是黎喀達的正職醫(yī)生,只是美國的一個朋友要我?guī)兔讉月,所以我才過去的!
“難怪我看你平常在醫(yī)院里面悠哉游哉的,原來只是個臨時醫(yī)生!彼F(xiàn)在才恍然大悟。
瑞查這下子可無辜了!拔移匠?雌饋碚娴暮芑靻?我也是很認真的在巡視病房,關心每一位病人啊!”
是啊!認真過頭、關心過度的去探討每一個病人的隱私。她暗忖著。
他是她看過最熱心的醫(yī)護人員,像現(xiàn)在到了臺灣,雖然他們已經(jīng)毫無干系,不過他仍不忘自己醫(yī)生的天職,盡量把身邊每一個人照顧得服服帖帖,連細節(jié)都注意到了。
起初以為他是居心不良,所以常出現(xiàn)在她身邊,后來相處久了,清楚他的“熱心”,對于他貼心的細微動作,也較不以為意。
她瞥見他的左手戴有戒指,像這樣子的男人應該會有很好的另一半吧?
文妍以長指順了一下長發(fā),把目光則向另一邊窗口。其實自已不也是心有所屬的人。
車子緩緩往右靠,她注意到車子已經(jīng)下了交流道。你把車子開到旁邊,我自己轉(zhuǎn)車進去市區(qū)就可以了!
“你就讓我?guī)偷降茁,好事做一半會很沒成就感的!彼銮蟮某f著!
文妍好奇的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她始終覺他的熱心滿滿,陰謀十足!澳銓θ硕际沁@個樣子嗎?”
“什么?”
“你不覺得你熱心過頭了嗎?”畢竟他們認識不到幾天,連對方的全名都還未記得。
“熱心公益、助人為樂,這有什么不好的?況且我們是朋友,幫助朋友更是義不容辭!
朋友?她嗤之以鼻!罢l跟你是朋友了,我連你名字叫什么、家住哪里都不知道,這樣見幾次面也能做朋友,你也太濫情了吧!”
“原來你是想知道我住哪里,早說嘛。暗,這是我的名片,請多指教。”瑞查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文妍看了那一張名片,不屑的別過臉去。“誰要知道你住哪兒了!
“你不是說要做朋友一定要知道對方的名字、住址嗎?”
“我有說要跟你做朋友嗎?”她瞪著他。
瑞查看了她一眼,笑得十分暖昧!半y不成你想當情侶?我是不會有意見啦,就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們進展太快了?”
“你!”文妍覺得她快氣瘋了。
這種人就是這樣,自以為長得帥,又有高尚的職業(yè),隨便幾句話就想擄獲女人的心,想得美!
她決定以沉默來應付這種花花公子,給他吃閉門羹。
幾分鐘后,當車子逐漸接近她的住所時,她又忍不住驚愕的開口打破沉默。
“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她突然想到,從上車到現(xiàn)在,她根本連日的地都沒告訴過他,而他竟然可以毫無困難的把車開到這里來!
“別懷疑,我可以看你在醫(yī)院的資料表啊,看久了當然就記住了。”
“難道全醫(yī)院的病人住哪兒你都背下來了?”她才不信。
“當然不可能,我只記住幾個漂亮的女孩,以后好方便約出來喝杯咖啡啊!
文妍仔細的打量眼前的男人,她發(fā)覺他的出現(xiàn)……有問題。
瑞查把車子停在她所租的公寓下面,替她把行李拿下來。
與人劃分金錢上的關系,是文妍的習慣。“我知道這些不夠,不過我只有兩百多塊,你先拿去吧!
瑞查皺眉的看著她手里的零錢!八懔耍凑院笪覀冞有機會見面,下次你再請我吃飯抵銷車資好了。”
文妍二話不說,拿起了他的手硬把錢塞在他的手心!皼]有機會,也沒有下次,最后,謝謝你載我回來,不再見!”
。崞鹦欣钭叩酱箝T外,開始在皮包里面尋找鑰匙,余光也瞥見他還沒有意思離開,待在那兒看著她動作。
“你怎么還不走?”
“我在等你請我上去坐坐!
瞧他說得理所當然,她欠他的嗎?“很抱歉,這房子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住,所以我不方便請你上去,你請回吧!”就算只有她一個人,她也不會笨到引狼入室。
瑞查識趣的把弄一下手里的車鑰匙,朝她點個頭,轉(zhuǎn)身走向車子的那頭。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她不忍,道:“你不是要到醫(yī)院報到嗎?”
瑞查車門開到一半,對于她突然對他的事頗為關心,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澳鞘窍聜星期的事,這幾天我還是無業(yè)游民!
她注意到他的笑容!班!”對于他心情的轉(zhuǎn)變,她也只能視若無睹!
他清楚自己反應太明顯,不過他就是無法對她表現(xiàn)出毫不在乎的模樣,可惜時機未到。
他笑笑的看著她!昂芨吲d你又恢復到以前的精神,眼前看到的你,才是我認識的……再見!
瑞查以最深情的目光看她最后一眼,希望聰明的她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他盼望文妍的心能從以前拉回現(xiàn)在,重新認識眼前的他。
直到車子駛離文妍的視線,她的腦海里,仍是索繞他的笑容及影子。
她總覺得,瑞查好眼熟。那是一種難以割舍的感覺。
一個星期過后,文妍總算上軌道了,好不容易趕上進度卻又碰上報告、研究最繁重的周期,升上大四的她,除了準備畢業(yè)論文外,接路而至的是最重要的實習總檢討。
這幾天為了趕報告,幾乎都忘了什么叫做睡眠,滿腦子只有PA5S和DOWN。所以在上了兩堂心理學后的現(xiàn)在,文妍只想回到公寓里把眠給補回來。
不過她的好友愛寶可就不是會把時間花在睡眠上的人了。
愛寶的觀念是,熬了幾天幾夜的報告,最好的犒賞是“雪拼”個夠,加上痛快的大吃大喝,然后第二天再睡到自然醒,但文妍可不以為然。
“走嘛,我們先到市區(qū)逛逛,然后到夜市吃個過隱,如何?”愛寶拉著文妍的衣袖,在校園里勸誘著。
不,要去你自己去!彼亟^了。
“一個人逛街多沒意思啊,你要睡改天還是可以睡啊!”
“你要逛街改天也可以逛啊,為什么一定要今天,我不去!
“小妍……”
“不要!”文妍這次可是吃了秤錘鐵了心,反正她就是不想在這么熱的中午逛街。
都已經(jīng)十月中旬了,天氣還是這么熱,像這種大熱天不如窩在家里還輕松、白在,何必到市區(qū)人擠人呢!文妍暗忖。
愛寶無奈的跟在文妍后面,繼續(xù)使出渾身解數(shù)引誘小妍陪她逛街,不過在看小妍連眉毛動都沒動一下,也不難知道今天的計劃鐵定失敗。
她總覺得文妍回臺灣后變了很多,不是常常一個人坐在書桌前面發(fā)呆,就是看見她又在翻看她和教授從黎喀達帶來回來的考古資料。
人變安靜了,也變得溫和許多,言談舉止間環(huán)多了點古典氣質(zhì),有點像是婉約的小女人,這跟以前“恰北北”的文妍是截然不同的個性。每次問小妍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事,小妍只是淺笑的把氣氯拉回來,不加以解釋,讓她十分擔心文妍。
在走出校門口時,愛寶突然看見一個碩長挺拔的人倚在車門旁看著學校,他……
“小妍,你看!”愛寶推了一下小妍。
文妍順著寶兒所指的方向著去,眼前的人令她為之一楞。
他來這里做什么?, “那不是在我們暑假到黎喀達遇到的醫(yī)生嗎?走,我們和他打聲招呼。”她不容文妍拒絕的強拉著小妍往那里走去。
瑞查本來還在張望,注意到那頭正走來兩個可人的女孩后,隨即換上一張笑容,迎上她們的到來。
“嗨,華特醫(yī)生,我們還其是有緣,體怎么會來臺灣?”愛寶率性的打招呼。
“我在臺灣接了一份醫(yī)院的工作,所以現(xiàn)在定居臺灣。我以為文妍有告訴你?”
文妍接過愛寶投射來質(zhì)問的眼神!鞍萃校{(diào)到臺灣關我們什么事,我不覺得這有什么好說的。”
瑞查因為她的話顯得有些失望,愛寶見狀急忙安慰著。“別理她,小妍人就是這樣,無情、冷淡!
對于好友幫著外人說話,文妍反倒沒好氣的嘟翹著嘴。
瑞查的眼神從方才到現(xiàn)在始終沒有移開文妍的臉龐,雖然她的表現(xiàn)仍是極度冷淡。
愛寶留意到瑞查在著文妍時,散發(fā)出特別的情意她這才恍然明白。
原來如此!寶兒賊賊一笑!叭A特醫(yī)生,你該不是因為其他原因而到臺灣吧?”
瑞查抬頭看向愛寶,瞧她鬼靈精怪的表情,他也啞然失笑。“就算是,對方也不一定能了解!
寶兒繞到瑞查旁邊,輕輕的頂了一下他的臂膀!翱茨阕妨税雮地球的份上,放心,這個忙我一定會幫!薄
“那我就先謝謝你羅!”
文妍看著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好不耐煩!澳愕降谆夭换厝,你不回去我要先回去了!
“小妍,想想當初你在黎喀達時,華特醫(yī)生再怎么說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也許現(xiàn)在華特醫(yī)生需要我們幫忙,你別這么不近人情嘛!”. 小妍脫了她一眼,又看向瑞查,勉強露出一張和藹可親的笑容!安恢来筢t(yī)生到這里需要我們幫忙做什么?”
瑞查看了寶兒一眼,無奈的莞而一笑!拔抑皇莿偤孟挛鐩]班,想到處逛逛,腦子里就浮現(xiàn)你們的人影,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邀請兩位小姐幫我介紹臺灣好玩的去處?”
“我們?”
文妍本想否決掉他的邀的,卻被寶兒搶了話頭。“有,我們當然有空。”
“寶兒?”小妍瞪奢她。
“唉喲,反正報告、專題都告一段落,現(xiàn)在正好是空檔期間,能好好的放松慰勞自己一下,何嘗不是件好事,走嘛!”
“可是——”
寶兒又截斷她的話!澳憔蛣e可是了,你又不肯到市區(qū)去逛逛,何不趁著瑞查有車子的機會,遠離市中心到外地去走走。
文妍看著寶兒又是期待又是盼望的臉,根本沒有反駁的余地,況且人家都親自我上門來了,豈能一口回絕對方。
沒轍了,只好舍棄睡眠的時間,陪寶兒和瑞查四處晃晃。
瑞查總覺得自己好像土匪般強人所難,他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沒辦法,誰教自己的魅力已經(jīng)大不如“前”呢!
他替她們開后車座的門時,恰巧愛寶的CALL機響了。
寶兒迅速的拿起CALL機,看了螢幕一會兒!皩Σ黄,我先去回個電話!
“不用了,我這里有手機,拿去用吧!”瑞查拿起身邊的電話,遞給了愛寶!
文妍也好奇的傾身看著愛寶的CAIL機螢幕,原來是寶兒組上的組員在找她,一定又是為了報告的事。
文妍就這樣和瑞查靜靜的等著愛寶講電話,她發(fā)現(xiàn)瑞查似乎有點異樣,輕輕的在旁邊咳嗽著。
“怎么會突然來找我們?你沒有同事或朋友嗎?”她雙手置于胸前看著他問。
“臺灣的朋友我還不熟,醫(yī)院里……咳!”他又握拳掩飾喉嚨的不適輕輕咳著! 澳氵好吧?”
“沒事,只是有點不適!薄
看他略紅的臉,文妍不由得擔憂!澳闶遣皇歉小彼鞠雴査纳眢w是否不適,此時愛寶剛好掛上電話,轉(zhuǎn)身拉著文妍的手將她帶到旁邊。
瑞查也納悶的看著她被寶兒拉到一旁,無奈的站在那里等她們說完悄悄話。
“小妍,菁菁她們要約我去看電影,聽說有免費招待券!
“很好啊,那還不快去!
“可是我們已經(jīng)答應瑞查了,不是嗎?所以……”她為難的看著文妍。
“所以?”她挑眉等著寶兒的下文。
寶兒看了站在車旁的瑞查一眼,怯怯的看著文妍!澳愀鸩槿ズ貌缓?”
“什么?是你自己答應要陪他的,我可沒有說要陪他?”
她趕緊捂住文妍的口!皣u!你別這么大聲好不好,被瑞查聽見了,我會很不好意思的!
文妍不以為然的拿開嘴邊的手!奥牭搅瞬皇歉,這樣就不必跟他解釋什么了。”
“小妍,拜托啦,我這一生只求你這一次,你就幫我這個忙,順便也陪陪那個外國人,這是善行耶,積善果耶!”
她看著寶兒哀求的臉,再看看那一臉茫然的人!
“為什么我總像是欠你的,要替你解決問題?”她無奈的皺著眉!
“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嘛!”
就是因為這句話。文妍不平的努著嘴巴。
愛寶看著文妍不再有異議,很高興的摸了一下她脹紅的臉,轉(zhuǎn)過身子跑向瑞查,告訴他這個“喜訊”。
“瑞查,我突然有事要去找我朋友,所以我讓小妍單獨陪你逛逛好了,”她走近他一步,小聲的對他說:“夠意思吧!”
他驚奇的抬頭看著從那里慢慢走來的文妍,確實夠意思!
愛寶看了文妍一眼,故意涓了清喉嚨示意的警告瑞查。“瑞查,我現(xiàn)在把小妍交給你了,要好好照顧她,別欺負她!”
“你少惺惺作態(tài)了,得了便宜還賣乖!蔽腻荒蜔┑目创┧募俸眯摹
愛寶也只好竊笑的吐了吐舌頭,且不忘向瑞查眨弄眼睛暗示一下。
“那你們快點去,我也要趕快到菁菁那里找她們了,你放開自己好好的玩一天吧,我們晚上再聽對方說今天遇到哪些好玩的鮮事!
瑞查看著寶兒!耙灰宜湍氵^去?”
“不了,就在后門而已,你好好照顧小妍吧,加油!”寶兒提著背包,朝他們笑了一笑,然后很快的朝反方向跑去。
文妍看著倩影漸漸消失在另一頭的寶兒,她可真是她的“好朋友”,凈丟一些問題給她應付。
反正坐他的車子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擔心的,她就不信他這個外國人敢對她怎樣。
瑞查很禮貌的替她開了副車座的車門,等待她進人車內(nèi),才繞回駕駛座上!
他發(fā)動完引擎后,將手放在方向盤看著她問:“我是不是太勉強你了?”
她挑眉的看了他一眼!坝袉?”
“我以為我一直很有女人緣。”他故作不解狀。
從剛才他材在校門口等待的模樣,到現(xiàn)在坐在車里面的姿勢,她發(fā)現(xiàn)他的一舉一動的確吸引許多女同學的目光。
“你很有女人緣,我承認!彼獾恼f著。
“卻怎么也吸引不了你的注意,不是嗎?”
“有差嗎?反正外面有這么多仰慕你的女人,少我一個也不會減損你男人的魅力!薄
他偏過頭看著她!叭绻腋嬖V你,你的在不在乎對我很重要,你會改變對我的印象嗎?”
文妍微楞,看著正經(jīng)八百的他,故意撇過頭去,佯裝鎮(zhèn)定的眨著眼睛!安皇且ザ刀碉L嗎?還討在這兒做什么?”
瑞查看著她微紅的雙頰,知道她在害羞,就像女孩看到男生表示愛慕時那般,這個反應還不算糟。
他把車子轉(zhuǎn)一個大圈,進入慢車道內(nèi)。
“有沒有想去哪里?”
“我無所謂,只要你肯送我回家就行了!狈凑皇欠顚殐褐衼砼氵@個無聊男子,去哪兒對她來說沒有太大意義。
“要去哪兒好呢?”他很認真的想著。“黎喀達四周環(huán)山,與臺灣最大不同點就是沒有海洋,我們就去海邊好了,你覺得如何?”
“OK!”她也答得干脆。
其實地是希望他們之間的一切,從過去的“無”慢慢累積,他寄望她能對眼前的他重新評枯,別把他當成替代品;雖然這項任務十分艱難,不過他有信心,五百年前能擄獲她的心,五百年后的今天,他一定也能再讓她回到他身邊。
把車窗搖下,任由自然風吹進整個車廂,隨風飄逸的長發(fā)也讓她整個人的思緒起伏不停。
“一個星期不見,我發(fā)現(xiàn)你又變了很多?”
“有嗎?”她仍把目光放在窗外的景色。
“從活潑外向到沉默寡言,從不茍言笑到極度冷淡,你讓我看到四種個性!笔聦嵣纤吹降母唷
“那你現(xiàn)在又看到了什么?”她談笑的看著他。
趁著紅燈停下的地,也轉(zhuǎn)過頭看著她!拔铱吹搅搜矍暗哪!薄
他們就這樣對視許久,她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灼熱,仿佛可以把她僥之殆盡。先別開視線的,仍是禁不起挑逗的她。
她不想承認,不過,他真的很像……很像某人,一個令她沉淪的人,雖然那個人已經(jīng)不存在了。
她忘記他了嗎?不,她沒有。
雖然一切如夢般虛幻,不過他永遠駐足在她心中,那永遠無法抹去的一段情。
一路上,他們彼此沉默著,只偶爾聽見他咳嗽的聲音,她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感冒了。
車子徐緩的移動,窗外的景色如飛梭般往身后消失,旁邊的風景已經(jīng)模糊她的視線,思緒也愈飄愈遠。
她不知道自己沉思多久,直到海邊咸水味充斥她的嗅覺,她才明白到了濱海公路。
看著蔚藍無際的海岸線,午后的太陽已經(jīng)在海邊的另一頭,緩緩垂下。
“我們下去走走吧,來臺灣這么多次,我還是頭一次到海灘上踏浪呢!”
他輕松的把車子停在路旁,文妍已經(jīng)等不及他替她開車門,自己先走上堤防,站在上頭迎著海風,恣意的吸收讓人放松的空氣。
瑞查走到她身邊,并肩看著前方的海岸線。“如何?心情有沒有比較好?”
文妍轉(zhuǎn)過身子抬頭看著他。“這跟我的心情有什么關懷?”
“有人說,心情煩悶、愁眉不展時、到海邊看看海浪或到山上最好,你覺得呢?”他看著她微笑著。
她不解!靶轂槭裁从X得我會心情不好?我臉上有寫嗎?還是你這位大醫(yī)生有讀心術不成?”
“你的眉心之間告訴我,你還沉溺在一段難舍的回憶之中,尚未步上正軌!
文妍嗤之以鼻!班牛氵真是偉大,到臺灣來還持續(xù)關心病人!
“我關心你不好嗎?”
又來了,又是那種深情的眼眸。文妍閃避的別過臉去,往前走向沙灘!拔椰F(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你的病患,所以請你收回揣摩的心態(tài)探測我!
瑞查看著她的背影,也隨著她的步伐走向沙灘。
“你為什么這么冷漠?這不像原本的你。”
文妍停下腳步,帶著一雙微怒的眸子看著他!澳銥槭裁催@樣、為什么那樣’,‘這不是原本、應該有的你’,你喜歡主觀的對我說話,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她氣得雙手置于胸前。
“我是很了解你,只是你不肯承認罷了。”他說得毫不避諱。
她訝然他的回答而直握雙拳!昂茫阍{你了解我,你倒說說看你了解哪些?”
瑞查笑了,他的笑容仿佛即將揭開她不可告人的秘密,直直走向她。
“你是一個相當倔強的人,即使做錯事情,只要自己覺得有理,仍會毫無歉疚的昂首應對!
他的這番話令她想起當初和伊恩認識時,常對他做出一些無理的要求,雖然蠻橫霸道,不過他仍是依了她。他確實猜中了她的個性。
“還有,你很會照顧身邊的人,從不介意階級地位的懸殊,對人毫無芥蒂,也十分真誠!
這又讓她想起與伊恩身邊一群侍衛(wèi)相處時的日子,他們確實常說她是一個沒有距離的王妃,尤其是莎羅……他也確實說中了她待人處世的方式。
“你重情義,就算是知道沒有未來的明天,你仍含全心全意的度過每一分每一秒,不讓任何一刻成為遺憾!
聽著他所說的每一個字,宛如把她帶回那傷痛的最后一幕,伊恩終究還是選擇將她送回未來。
“再來就是——”
“夠了!”文妍已經(jīng)被他說得無法遁形,眼前的男人徹底掀開她的內(nèi)心,令她覺得好透明。
“我說對了嗎?”瑞查看著她漸漸垂下的臉龐,他說對了。
文妍不容自己原形畢露,抬高下顎從容的笑著。我覺得你不適合當腦科醫(yī)生,你應該去當心理醫(yī)生才是。”
“我確實輔修心理系,你的建議我會列入考慮!
著著他背對陽光的面孔,令人有股難以揣測的神秘,尤其是那雙熟悉的藍眼睛。
“你……”他到底是誰?
“嗯?”
文妍看著他的臉,抹去心中的問號。他怎么可能會是伊恩,不可能!
她轉(zhuǎn)移話題,注意到他微紅的臉。“你的臉好紅,你怎么了?”
“喔,我覺得有點熱,也許還沒習慣臺灣的氣候吧!”他把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讓結(jié)實的胸膛在襯衫內(nèi)忽隱忽現(xiàn)。她沒看見他誘人的體格,倒是對他輕咳的模樣較為擔心!霸摬粫l(fā)燒了?”
“也許吧,醫(yī)院里的冷氣特強,外頭的陽光又猛烈。”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沒事,難得來這兒,我們逛逛吧!”他尷尬的笑著。
文妍看著他輕松的笑容,也許真的沒事,便不再理會他的微恙,逕自往海的另一邊走去。
他們一路上沉默的時間比較多,各想各的心事,各有各的計劃,偶爾想到什么話題才會提出來聊聊,時間也在閑話家常中流逝。
來海邊的最大好處就是能吃上一頓便宜又大碗的海鮮,文妍這次當然不會放過,所以帶著瑞查到一間熱鬧的店里點鮮美魚湯嘗嘗。文妍注意到瑞查的咳嗽較剛才嚴重,該不會是海風強勁,沒病也把他吹出病來了!
她把面前熱騰臆的魚湯推到他面前。“你趁熱喝,很新鮮的!
瑞查才要用湯匙舀一口送到嘴邊,突然又放下湯匙輕輕咳嗽。
“你還好吧?”就算平常很討厭他的傲慢自大,但看見他這副模樣,怎會不勾起同情心呢!
她憂心忡仲的拍著他的背部,幫他順氣!皼]——咳——沒事。”
文妍皺眉的努了努嘴,拿起皮包走向老板那兒,率先把帳單結(jié)了,然后再回到位置上!鞍褱攘税桑覀兓厝チ!
“不是還要看夜景嗎?”
“還看,不看了!你都咳得那么嚴重,還硬撐。”她不悅的睨著他。“抱歉,掃了你的興!
“我不是怪你,只是——”他又開始咳嗽!澳阏娴臎]事嗎?要不要去看醫(yī)生?”
“我自己就是醫(yī)生,沒事的!彼芟肼冻鲂δ槪墒菑娪惨种瓶人灾挥忻浖t臉而已。
“既然知道自己是醫(yī)生,還那么不會照顧自己,真是的!”看著她的憤怒,他有點做然。“你在關心我嗎?”
“我——”她的眼睛不停的眨動著!拔夷挠,我只是在想待會兒你有沒有辦法載我回去罷了!
“噢!彼执瓜履樔!澳恰覀兓厝グ伞!
她真的不是有意要削弱他的傲氣,只是……誰教他老是油腔滑調(diào)的,這是直覺反應嘛!坐在一旁的她,都能感受他的不舒服,何況是他本人!
文妍偶爾會偷偷瞥向他的臉龐,生病的他顯得十分嚴肅,緊蹙眉心的模樣更讓她不安!
“喂,你要不要先回去,我自己坐計程車就可以了,不然到時候你昏倒在半路上沒有發(fā)現(xiàn)怎么辦?”
他無力的笑了!拔覜]那么糟,還撐得過去!薄澳阏娴臎]問題?還是光柱你家的方向走好了。”她還是覺得不放心。
“你認為我是一個會讓女士搭車回去的人嗎?放心,我真的沒事,你只要別再跟我爭就行了!薄
文妍很聰話,真的沒有再開口請一句話,靜靜的坐在旁邊,直到公寓愈乘愈近!
“停在路邊就可以了!比鸩闆]有異議的把車停在路邊,文妍立刻開了車門繞過車頭走到他旁邊。
“好了,我到家了,你趕快回去休息吧!等等,”她拿一張紙抄下公寓里的電話遞給了他!澳慊丶液蟠蛲娫捊o我,這樣我才放心睡覺!
瑞查接過紙張,視線仍是停留在她臉上!
他倚著窗口淺笑的看著她,突然手一伸扣住她的脖子,把她拉了下來,他遲疑一會兒,灼熱的唇印在她的粉頰上,然后才放開她。
文妍驚楞得尚未反應過來,他迅捷的動作就已經(jīng)宣告結(jié)束。
“本來想給你一個晚安吻,不過我不想把病毒傳染給你!
她的臉上刻變得通紅,以手撫著他方才烙印的地方,呆楞的看著他!拔一厝チ,等我電話!
看著車子遠離巷口后;文妍才慢慢的恢復過來,轉(zhuǎn)過身子走向公寓的方向!
剛才那不到一秒鐘的突發(fā)狀況,到現(xiàn)在還在消化當中。
她……她竟然被他偷襲!屋里頭的愛寶早就回到家里等文妍回來,一聽到門外零碎的鎖匙聲,馬上跳到門邊替文妍開了大門。
“歡迎回來!今天玩得高興嗎?”寶兒興致勃勃的看著她。
文妍一看到寶兒的笑臉,立刻回神過來,沒好氣的沉著寶兒!斑說呢,都嘛是你,害我還得陪他到海邊去!
“如何?瑞查對你不錯吧?有沒有被電到的感覺?”寶兒隨著小妍的腳步走到房間里頭。
文妍放下皮包,拿起鯊魚夾將長發(fā)終起。“電到?人家今天是病人,所以沒有力氣放電。”“他生病了嗎?一定是你的冷淡令他傷風。”寶兒沒留意文妍投射來的白眼!澳悄阍趺床凰退厝?要是昏倒在路邊破饑渴的女人撿到怎么辦?”
她冤枉的嘟著嘴!拔耶斎灰蚕脒^要先陪他回去,但他堅持送我回來,我也不好意思再推托!
寶兒徐緩的坐在床位上。“瑞查真可憐,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來到臺灣,偏偏又遇到薄情的女子。”
“你在說誰薄情啊!”文妍氣得擦腰瞪著寶兒!叭思叶家呀(jīng)有家室了,你怎么說人家孤苦伶仃。”“誰?你說誰有家室?”寶兒滿臉疑云的看著她。
“瑞查啊!”從回來到現(xiàn)在她們都一直在談他,不是嗎?
“拜托,你又不是不了解我,遇到帥哥的第一個問題當然是先身家調(diào)查,瑞查有家室我怎么會不知道?”寶兒笑得有點夸張。
這下子文妍胡涂了!翱墒俏颐髅骺匆娝笫执饔谢榻洌衷趺唇忉?”“我問過啦,他說這是為他鐘愛的女人所戴的,他要為她保留身分,直到找到她為止,夠感人吧!”寶兒說得十分陶醉。
她記得當初在飛機上的時候,他也曾經(jīng)對她說過,他來臺灣除了工作,還為了要回一個女人的心,想必他一定很愛那個女人吧!可是……
文妍輕輕的撫觸方才被他親吻的臉頰。這個吻又是什么意思?真的只是一個晚安吻嗎?
“小妍,你不用擔心,我也問過他,如果發(fā)現(xiàn)不錯的對象會不會改變目標,他說有可能,所以你還是有機會的!蔽腻畔率,不以為然的看著她!澳阍谡f什么,人家既然有這么心冶的對象,何必再去破壞!
“可是那個人還沒出現(xiàn),不是嗎?況且瑞查現(xiàn)在一個人在臺灣,既沒朋友又沒親人,多可憐,所以你要好好把握!
“你有完沒完?”現(xiàn)在的她根本沒有心情談這種事情。
“我說的是實話嘛,我覺得你明天應該去看看他,畢竟人家對你這么好!蔽腻麉挓┑牡芍!跋聜星期的報告你做完了嗎?”
“哎呀,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你干嘛又提起下個星期的惡夢呢!”寶兒嘟著嘴趕快跑回自己的房間去,不再哈啦了。
對付這種花癡,拿最令她心煩的事情頂她絕對有效。
坐在床沿的她,看著窗外黑夜的天空,腦子里浮現(xiàn)寶兒剛才說的話。他要我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辦法把他狂傲不羈:的個性完全征服,她真想看看對方長得多艷麗動人。
想必他們立下山盟海誓,所以他才會替對方保密,真是令人心酸。
“小妍,你的電話,”寶兒賊賊的倚在門邊看著她!昂孟袷侨鸩榇騺淼泥!
看著寶兒一張竊笑的臉,也猜得到她腦子里又在轉(zhuǎn)些什么了。文妍不加以理會,直接往電話那兒走去!拔梗沂俏腻。……喔,到家就好,那沒事了…嗯,晚安!
愛實看她把電話掛了,立刻跳到她面前來!靶″,你明丕定要去看看瑞查,我剛才聽他的聲音好像很嚴重耶!
文妍猶豫的看著她,沒一會見又轉(zhuǎn)過身子走回房間去。
“男人啊,是最不會照顧自己的動物,你確定放他一個人在家里會安心嗎?”
“再說吧!”她把寶兒推出房間關上門!盎胤咳グ,我要換衣服了。”“我還沒說——”愛寶還想說什么,但已經(jīng)被文妍隔離在門外了。
不過也夠了,接下來只能靠瑞查自己去忙了,做到這樣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