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楊苡寧沒事就會晃到籃球場,她不管球往哪兒跑,只全心全意地盯著黎子強(qiáng)看。
嘿嘿嘿,她是故意的,因?yàn)樘闷孀约壕烤故墙o他造成了怎樣的困擾呀。
“唔……”眼睛已經(jīng)睜得老大,瞅他也瞅得都快要脫窗了,也不見黎子強(qiáng)走路同手同腳、奔跑被自己的腳給絆倒哇!
情傷事件那日,她回家后躲在房里笑到飆淚,接著又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研究老半天,哈!充滿情愫的眼神?并沒有,好嗎?她是楊苡寧耶,清純到不識情滋味的楊苡寧耶,怎可能學(xué)那些個坐在球場邊的女生,用愛慕的迷離眼神瞅著黎子強(qiáng)?
哇,好不公平,她們看那臭家伙看到險些流口水,也不見他上前制止!為什么自己純凈的眼神反被他警告咧?
看,又被他瞪了,真是亂沒天理一把的……
欸?欸?走過來干么?方向錯誤了吧?右邊啦!右邊那些女生才真的是瞳孔里頭星光閃閃──
“吶,墨鏡借你。”黎子強(qiáng)沒好氣地遞出方才自背包翻出來的太陽眼鏡。“戴著。”唉,說過不為難她的,但是接連著幾天被她的視線騷擾得打不好球,他受不了!
“陽光并不是很刺眼……”大概猜得出對方出借墨鏡的動機(jī),楊苡寧眼底閃過一抹玩味。
問題是你的眼神比刺眼的陽光還要惱人!“你影響到我打球了。”黎子強(qiáng)語帶埋怨。
“有嗎?”怎么個影響法?她一直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啊。
“嗯欸,沒看見我球打得多爛嗎?你的存在讓我無法集中注意力!彼矊⒛R塞進(jìn)楊苡寧的手里。“戴著啦!”
“喔!痹瓉砬蚣疾患咽撬Φ泥福亢冒,那就戴吧。只是,她很懷疑墨鏡的成效就是了!她相信如果自己繼續(xù)站在這里,就算是閉著眼睛,他也一樣會受到影響。
黎子強(qiáng)瞅著戴上墨鏡的楊苡寧!斑沒死心嗎?”有點(diǎn)兒想笑,他死命憋著。
略顯凌亂的頭發(fā)、又土又俗的衣著,她呵!其實(shí)并沒什么改變,都是那尺碼不符的眼鏡搞得她看起來有夠奇怪的。
“咳!咳!”楊苡寧又是咳嗽又是搖頭,她暗叫一聲媽呀,她的心猶如一攤死水,根本就不曾起過波瀾。
“呃,其實(shí)我這個人很差勁的,粗魯野蠻脾氣壞、自私自利沒人性,你千萬別被我的外表騙了!彼麑⒆约号u得一文不值。
“真的?”小巧的臉蛋,很難得地漾出一朵嬌嬌的笑花。
呵呵,她不相信。會說自己不好的人是壞不到哪兒去的,沖著他自貶身價以求不傷害別人的這番良善心思,她決定給他放鞭炮、給他拍拍手,甚至于給他一小份樂透彩金。給多少?唔……得先研究一下他的家境如何再決定。用什么名目給?唔……等決定好要給了再去想嘍。
“不信你去問那個穿綠色短褲、頭發(fā)像刺猬的男生,看我是不是狼心狗肺!彼噶酥敢黄鸫蚯虻耐橹唬雾矀。
“只能挑他問嗎?”楊苡寧并沒發(fā)現(xiàn)今天的自己──話很多。
“他是我的室友,問他最準(zhǔn)。”曾經(jīng),何聿偉想追的女孩迷戀上他,從此,何聿偉就以“狼心狗肺的東西”這難聽的字眼稱呼他。真的很冤枉,別人的心他哪管得著?而且,他可是立刻就拒絕那女孩的示愛了啊。
“嗯哼……”楊苡寧隨口虛應(yīng)了一聲。她心想,合得來的朋友才能夠毫無芥蒂地共同居住。那個綠褲男和他肯定是屬于互相包庇、聯(lián)合串供的好朋友,有什么好問的?又,黎子強(qiáng)個性好不好關(guān)她什么事,干么要問?
“單純的女生該找老實(shí)的男生來配,像我這樣的男人,只會讓你心碎的。所以,別將感情浪費(fèi)在我身上!
“我說過我盡量!笨此@般不可自拔地沉迷于假想之境,楊苡寧還真不好意思當(dāng)場戳破他那夸張的自信。
“嗯!敝v了這么多,不知道她聽進(jìn)去了沒有?“那我去打球了。”
于是,黎子強(qiáng)再度披掛上陣。
雄心萬丈呵,他覺得自己和楊苡寧之間多了兩片深色鏡片的阻擋之后,駕馭籃球的神力又回來了!
啪──啪──啪──
他抄、他閃、他跳籃,哈!呃啊,差一點(diǎn)點(diǎn)!差一點(diǎn)點(diǎn)就進(jìn)了!
觀球不語的楊苡寧直想發(fā)笑。
那招叫做“被”蓋火鍋嗎?呵呵,看吧、看吧,就說是感覺在作祟嘛,戴墨鏡是沒用的,他的球技仍是慘不忍睹……
“苡寧!睅泿浀陌⒅遣恢朗裁磿r候站在她的身旁。
“欸?阿智,你怎么會來?”楊苡寧很是訝異,因?yàn)樗麄冸m然同校,但院所不同,阿智念法學(xué)院,在另一個校區(qū);而她則是在這里的管理學(xué)院資管系就讀!敖裉焐鐖F(tuán)有活動嗎?”平常,阿智只有在社團(tuán)活動時才會出現(xiàn)在滿是阿勃勒樹的校園,難道是她記錯了社團(tuán)活動的日期?
“沒。我是來圖書館找資料的!
對喔,法學(xué)院那里沒有圖書館!傲私。”楊苡寧笑笑點(diǎn)頭。
“剛剛那個和你交談的男生是誰?”阿智的濃眉緊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除了自己,他不曾見過苡寧對哪個人這般熱絡(luò)的……
方才,苡寧對那個男的展露笑顏,他好嫉妒,這種感覺很糟,好像自己在苡寧心中好朋友的地位被別人取代了。
“他喔?”楊苡寧小手指向連連吃癟的黎子強(qiáng)。“他就是樂透頭彩的另三個號碼。”
“噢!原來是他。”恩人啊,難怪苡寧愿意開金口,這么想著,阿智擰成一團(tuán)的眉宇稍稍和緩!八肋@件事了嗎?”
“不知道!彼蛇沒決定要不要告訴他咧。
“呵呵呵!卑⒅侨滩蛔∵肿於Γ慌艥嶟X像蚌肉一樣凈白!盁岵粺幔恳灰コ耘俦?”
“好!彼矚g吃冰,尤其是上頭只淋糖水的清冰。“等等,我去還眼鏡!彼孟履R,往前走沒幾步立刻又停了下來。
唔……擅闖廝殺得如火如荼的籃球場地似乎不妥,還是下次遇見他再還好了。才這么想著,黎子強(qiáng)卻無巧不巧地瞥向她,于是,楊苡寧舉起拿著墨鏡的手朝他晃了晃。
球局,因他突兀地退出而暫停,在場外休息的綠褲男何聿偉扁了扁嘴,起身遞補(bǔ)他的位置。
“你要走了?”黎子強(qiáng)瞟向阿智的視線多過眼前的楊苡寧。什么樣的心態(tài)?他不知。反正,就是看那個人高馬大的臭屁男人不順眼。
那家伙是誰?楊苡寧跟他的交情好像不錯……
“嗯,我要去吃冰!睏钴訉帉⒛R遞出!耙灰黄鹑?”她是問好玩的啦,黎子強(qiáng)避她都來不及了,會接受邀請才有鬼。
“好!贝鸬锰纱,連他自己都嚇一跳。
“欸?”楊苡寧覺得他頭殼壞了,才會說好。
“欸什么欸,懷疑!”呿,好奇心每個人都有,他想知道那個臭屁男跟楊茲寧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不行喔?“走吧,熱死了!
“喔……”
三個人,并屑走著,形成了一個“凹”字。杵在中間的楊苡寧低著頭,怎么也猜不透恩主公的心思,兩旁的高個兒則在她頭頂以挑釁的視線互射……
呼!熱呵!阿勃勒樹上倒垂的金黃色花串搶著綻放,連那臘腸似的黑色莢果,都提早爆開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冰店,兩男一女不發(fā)一語,盡顧著對傳統(tǒng)刨冰埋頭苦干,看得生意就快要被什么鴉片粉圓,芒果雪花搶光的賣冰老板欣慰得直想掉淚。
“熱斃!我還想再吃,你們呢?”黎子強(qiáng)的盤子已經(jīng)見底,但是,他心里仍未想好該怎么不著痕跡地探人底細(xì)。
“好。再一盤!卑⒅腔貞(yīng)得倒也干脆。他認(rèn)為自己身為苡寧最好的朋友,絕對有必要仔細(xì)地盤問姓黎的在他面前耍帥的動機(jī)!败訉帲隳?”
“嗯!彪m然楊苡寧已經(jīng)吃得很撐了,但兩個男生之間氣氛詭異、暗潮洶涌,害她心里好奇得要命。
第二盤刨冰,兩男一女品嘗速度變得溫吞多了,賣冰的老板望著他們將綿軟的冰屑含在嘴里細(xì)細(xì)品味,淚水忍不住爬出眼眶。
“你和苡寧一樣讀資管系?”阿智率先打破沉默。
“不,我是企管系!崩枳訌(qiáng)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楊苡寧念資管!澳隳?”他一副順便問問的模樣。
“法律系!卑⒅堑纳ひ衾淅涞!按髱?”他又問。
“大三!崩枳訌(qiáng)立刻回以冰凍的眼神!澳隳?”他反問。
“一樣!焙,同校又同年級啊?阿智心想算他好狗運(yùn),如果同系的話,他會讓這光會擺跩樣的家伙日子難過!奥犝f你們上次去露營的地方不錯玩!
“是啊……”阿智知道露營的事情讓黎子強(qiáng)莫名其妙地感到不爽。“她玩得最投入。”他沒好氣地指了指正將一匙清冰送入嘴里的楊苡寧。
“哦?聽起來──你似乎很注意她!甭犓@么說,阿智非常地不悅。他瞇眼,語氣帶點(diǎn)兒審判的意味。
“人是我載的,自然會不經(jīng)意地多留意她幾眼!崩枳訌(qiáng)冷哼!案杏X起來──你好像有點(diǎn)在意!彼豢蜌獾胤磳⑺卉。
“人是我罩的,當(dāng)然會掛意別人接近她是不是別有心機(jī)。”阿智不打算跟他好言相向了。
“別有心機(jī)?哈!”黎子強(qiáng)輕啐了聲。
“你哈什么哈?”什么口氣?姓黎的欠扁嗎?!
“……你自己問她,看看別有心機(jī)的人到底是誰。”黎子強(qiáng)瞟向當(dāng)事人,語氣不滿、神情無奈。嘖,他并非存心要讓她難堪,實(shí)在是因?yàn)樗笥烟珱]品,講話帶刺。
“……”楊苡寧秀眉微擰,臉上的表情好無辜、好無辜。她暗忖現(xiàn)在是怎樣。看蠹叶际菃渭、正直的學(xué)子,哪有什么心機(jī)不心機(jī)好扯的?還問她咧!
“不用問。我非常了解苡寧!卑⒅亲孕艥M滿地說道。
“請問一下,你們認(rèn)識很久嗎?她的任何事情你真的都一清二楚嗎?”黎子強(qiáng)逮到機(jī)會探阿智和楊苡寧的交情。
“廢話!我認(rèn)識苡寧N年了,她的心事十之八九我都懂得。”
“喔,那也不是全懂嘛。楊苡寧,麻煩你告訴你朋友,我從來就沒有主動接近你!崩枳訌(qiáng)已經(jīng)氣到?jīng)]心思去顧及人家的顏面。
“呃……唔,吃冰吧?都快融了。”楊苡寧顧左右而言他,因?yàn)樗娴牟幌胪滤邸?br />
“楊、苡、寧!边假仙!黎子強(qiáng)沉聲威脅。
“阿智,他沒有!睕]辦法,楊苡寧只好朝阿智聳了聳肩,眼里傳送出“YOU KNOW ME”的訊息。
“聽到了沒?”黎子強(qiáng)頗有冤屈得以昭雪的感覺。“采取主動的人,其實(shí)是她!
“我沒有。”楊苡寧想翻白眠了。
“欸?”黎子強(qiáng)滿臉錯愕。
什么沒有?明明就有!
“咳!她主動跟你說哈啰了?”沖著黎子強(qiáng)方才那句膨風(fēng)到無法無天的話語,阿智決定置他于死地。
“……”楊苡寧你睜眼說瞎話,休怪我無情無義了!黎子強(qiáng)惱火地如此忖想!八弥w語言取代開口說話!彼f。
別、別再講下去了,你會自取其辱的……對面,楊苡寧的雙肩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動。
“怎樣的肢體語言?”阿智審度的視線一直在他們兩人的身上來來回回。
“咳嗯,她一直盯著我瞧!
“這樣子你就以為她對你有意思?”阿智的嘴角隱隱抽搐,肩膀抖得比楊苡寧還要厲害。
“不只如此,你罩的人看著我時……眼底閃著火花!
“噗哈哈哈哈──”
阿智終于忍不住狂笑出聲,害得在一旁苦撐的楊苡寧兩片唇瓣彎勾,立告破功。
看吧,糗大了吧!
噢!不該笑的。她覺得自己很壞心,之前兩個人獨(dú)處的時候她都沒戳破了,現(xiàn)在多了阿智在場,她卻一臉仿佛聽到什么天大笑話的死相?,人家對自己可是恩重如山啊,這樣待他實(shí)在很不厚道……
“笑屁!”黎子強(qiáng)氣死了!“楊苡寧,你說話。”他以兇狠的眼神脅迫可惡的楊苡寧老實(shí)承認(rèn)。
“那個……不是火花。”楊苡寧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拔沂怯X得咱們接二連三地巧遇非常神奇,所以才會直盯著你瞧!
“少來,你在露營時就已經(jīng)那樣看著我了,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第二次!睏钴訉帗u頭,一旁的阿智則有默契地伸出兩只手指頭。
“嘎?”什么第二次?那第一次在哪?在哪?
“去露營的前一個月左右,她在郵局撿到你的身分證!卑⒅请u婆地幫苡寧解釋。
“是喔!”黎子強(qiáng)瞇眼回憶,腦海于是浮現(xiàn)了一張模糊的臉。
“嗯,你還跟我說了一聲謝謝!睏钴訉幵賹⑹聦(shí)補(bǔ)強(qiáng)。
黎子強(qiáng)想起來了!澳忝髦牢艺`會你,為什么不解釋?!”他的五官扭曲,活像剛被火車輾過。
“……不好意思潑你冷水!睏钴訉帉(shí)話實(shí)說。
“那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多了不相干的人,你就好意思了?”吼,變態(tài)!
楊苡寧無辜地扁了扁嘴,心想事情的發(fā)展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喂,小事情而已,干么氣成這樣?”覺得空氣分外清新、心情格外舒坦的阿智涼涼地說道。
“小事?被人嘲笑叫做小事?”
“是啊,我從小被人嘲笑到大咧!黎子強(qiáng),大家都是朋友,別計較了嘛!彼B忙打圓場說。
“……”朋友?苡寧愿意當(dāng)黎子強(qiáng)是朋友?才覺得身心舒暢的阿智立刻垮下臉,感到吃味。
非常意外的,黎子強(qiáng)不但沒推翻楊苡寧的說法,甚至還斜斜地牽起嘴角!耙矊玻笥阎g,是沒什么好計較的!彼粲兴嫉赝⒅恰
哼哼哼,不知道為什么,王諄智臉上不滿的表情竟然讓他覺得……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