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賢弟?瞧你滿面愁容、神情萎頓,發生了什么事?居然連號稱「天下不敗」的黑王也不能解決?」大殿上,一名坐在一旁的偉岸男子輕啜了一口芳香撲鼻的茶,朗聲問道。
「還是……不歡迎我們的叨擾卻不好意思說出口,故而靜坐案上藉酒澆愁?」
「?」
整顆心還懸在昨晚和心蓮的爭吵上,黑風齊一早便灌下不少黃湯。冷不防龍鈞豪突然出聲,令他錯愣的停止紛亂的思緒,看著他夫妻倆恩愛甜蜜的模樣,忍不住低嘆了一口氣。
「豪兄,你就別取笑我了,你明知道我有多歡迎你們來,只不過昨晚發生了一些家務事令人煩心,小事不足以掛齒。」重新拿起酒杯,他帶有三分醉意的舉高,「招待不周之處請豪兄和嫂子原諒,小弟就以酒連罰三杯以謝罪了!
話一說完,黑風齊迅速的乾杯,龍鈞豪一愣,只見第二杯酒又進了他的肚子。
「好了、好了!挂娝娌桓纳墓嗑,龍鈞豪和妻子容兒對望一眼,忙伸手阻止。
「跟你開玩笑罷了,怎么當真呢?」
「是呀,空腹喝酒很傷身的!鼓饺輧阂矞赝駝裾f。
這個時代秉信女子無才便是德,在三從四德的壓抑下,女子的地位之低可想而知。但是,龍府可是一大例外,在龍家,容兒和龍老夫人說的話比起龍鈞豪有分量多了;因此,見黑風齊不要命似的灌酒,慕容兒便忍不住再度出聲:
「更何況,喝壞了身子不怕有人傷心嗎?」
見龍鈞豪夫婦夫唱婦隨的模樣,黑風齊暴躁的扔下酒杯,自暴自棄的低嚷:「一群愛慕虛榮的蠢蛋!」
腦海中無法抑制的浮現出一張淚潸潸的小臉,他的心不由得的一縮,煩躁不已。
該死、該死,為什么他不要的女人跟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他要的人卻一心想逃離他呢?
「賢弟,究竟是什么事情,說出來讓為兄的也幫忙思量思量吧!
黑風齊這副消極頹喪的模樣,是他們相識十五年來不曾見過的,可見,這事一定不簡單!
說起他們相識的經過,還真是不打不相識呢。十五年前,黑風齊趁著即位前微服至中原,在一處隱密的林子中和外出洽商的龍鈞豪一起出手救了被山賊刁難的護鏢車隊,經他倆通力合作,進而剿滅了這個令官府頭痛的山寨。在英雄相惜的心境下,兩人當下決定結拜為異姓兄弟,待黑風齊回國前,才表露了真實身分。
不過,身分上的懸殊并不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每兩年聚會一次的默契,一直維持迄今,現在看著親如手足的好友為事煩擾,龍鈞豪不免也擔心起來。
「該不會是為了那位姑娘吧?」想起他和容兒到了冷泠國后便不時聽到的神秘女子,龍鈞豪因而大膽臆測。
瞧見黑風齊的身子僵了一僵,龍鈞豪了然一笑。
看來,就算是以冷情著稱的黑王也逃不了愛情的捉弄呀!
和容兒交換了個會心的微笑,龍鈞豪好奇的問道:「這姑娘真這么特別呀?」
從他們一進城,起碼聽了二十種有關這位姑娘的神秘身分的版本,雖然眾說紛紜,不過,倒是有一個共通點,就是他們偉大的王對她寵愛有加,連寢宮都對她開放了!
他不是不了解黑風齊生來便較常人冷淡的性子,加上從小生活在阿諛我詐的王宮里,能讓他卸下心防,這位姑娘必有過人之處!
就是不知這位來歷成謎的姑娘怎么得罪了喜怒不形于色的黑風齊?龍鈞豪看著他輕露微笑,眼中掩不住好奇。
「我不想談她!」尤其是跟一個男人談!
該死,為什么她的臉像生了根似的,不住地繞在他腦海里?
冷不防黑風齊暴躁的大叫,慕容兒一震,懷中的寶寶馬上受驚的嚎啕大哭。
「寶寶乖,不哭、不哭……」
她手忙腳亂的安撫著稚兒,秀麗的臉上忍不住尷尬的潮紅一片。
肅穆的殿里驀然加入嬰兒的啼哭聲,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黑風齊到底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慕容兒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利寶寶的決定,慌忙輕聲說道:
「對不起,寶寶平日不是這么愛哭的,我抱他到外面去。」
她邊說邊起身,龍鈞豪突然伸手拉住她,令她腳步一個踉蹌,整個人連同寶寶一起跌進龍鈞豪懷里,身子馬上被兩條強壯的臂膀鎖住。
「不用出去,要道歉也該是他!
「鈞豪?」龍鈞豪不敬的語氣教她倒抽了一口氣,慕容兒不解的抬頭看他。
一邊拍撫著哭聲漸漸轉小的心肝寶貝兒子,龍鈞豪不悅的瞪著黑風齊,一點都沒把他尊貴的身分放在眼里。
「誰教他弄哭了寶寶!」可惡,居然敢嚇哭他的心肝兒,就別怪他翻臉!
「鈞豪……」無奈的低嘆一聲,慕容兒抱歉地朝看不出表情的黑風齊笑笑。
「對不起,請您別介意,他就這副脾氣,沒惡意的!
「容兒!」惱怒的打斷她的解釋,龍鈞豪粗聲道:「跟他說這么多做什么?弄哭寶寶本來就是他的錯,大不了我們離開就是。」
「鈞豪……」
看著表情迥異的兩人,慕容兒一時不知所措,一個是怒目圓瞪、一個是面無表情,氣氛一下子凝窒了。
「我道歉!共恢^了多久,黑風齊出聲打破沉默。他端起酒杯,不發一語的仰頭灌下。
「得罪之處請豪兄、嫂子多包涵。」
見他不要命似的又開始灌酒,龍鈞豪才沒好氣的出聲:「夠了,不喝醉不罷休是嗎?」
「鈞豪……」安撫地拉拉他的衣袖,慕容兒莫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有什么事就快說吧,好歹我們還得在這兒叨擾一段時間,我可不想一天到晚看著一個酒鬼!
放下酒杯,黑風齊打了個酒嗝默不作聲,龍鈞豪忍不住自作主張的伸手招來一旁的宮女。
他指了指黑風齊,「麻煩你沏壺濃茶來,順便把酒撤下!
「這……」為難地看了看黑風齊,瞧見王正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她,宮女頓時嚇得發抖,遲遲不敢動手。
「沒關系,照我的話去做,沒人敢為難你的!
「……是……」考慮再考慮,宮女才戰戰兢兢的走上前,收走了黑風齊面前的烈酒,見王只是瞪著眼睛并沒有發脾氣的跡象,她才加快速度收拾好告退。
「喝杯茶醒醒腦,我可不想跟一個腦筋不清楚的人說話!
對龍鈞豪屢次不敬的冒犯,慕容兒已經無心也無力管了,索性窩在他懷里專心逗弄睜大眼睛的寶寶。
不一會兒,宮女端來濃茶,一一擺好后又退至一旁。
說也奇怪,向來強勢的黑風齊這會兒倒沒說話,依言灌下苦口的濃茶,苦澀的滋味一如他現在的心情,教人難受得很。
「我聽說,那位姑娘是被擄來的是嗎?」一開口,龍鈞豪便毫不客氣的直搗核心。
這也是他最感興趣的問題了,他實在不了解,風流倜儻的黑風齊什么時候也需要干起強迫人的蠢事?
「是,也不是!购陲L齊抬眼看他,簡短的回答一句,便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怎么說?」龍鈞豪毫不放松的繼續追問:「她不是自愿來的,還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話鋒一轉,說道:「對了,二個月前你不是差人送了帖子來,說要和百花國的公主成親,公主人呢?」
那時候因為剛巧容兒生產完身子虛弱不宜遠行,所以他只派人送賀禮來,此次特地前來除了探望好兄弟外,也是好奇究竟是怎么樣的女子能讓他傾心;想不到,公主沒見著,倒是聽到不少神秘女子的事。
「才剛新婚你就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不怕百花國抗議嗎?」
「哼,我倒想聽聽他們的解釋呢!」冷哼一聲,黑風齊無所謂的說道:「她跑了。」
「跑了?」龍鈞豪驚訝的看著他,「你是說,她嫁了你之后逃跑了?」
不會吧,真有人敢違抗黑風齊?尋常女子一看他冰冷的酷容,沒嚇得雙腿發軟就不錯了,這公主竟敢逃走!他開始佩服她的勇氣了。
一眼便看穿龍鈞豪在想些什么,黑風齊沒好氣的回答:「不是,她根本沒膽上花轎,蓮兒就是代替她嫁給我的人!
八成是跟娘兒們生活太久了,否則,他怎么覺得和豪兄這次再相見,他變得八婆極了!
「蓮兒?就是她嗎?」
黑風齊不悅的掃他一眼,一點兒都不喜歡從別的男人口中聽到心蓮的名字。
「這位蓮兒姑娘做了什么事,惹惱你這個千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悶著臉不吭聲,黑風齊泄憤似的猛灌茶,教龍鈞豪直嘆浪費了上等好茶。
「或者……你做了什么令她生氣的事?」
黑風齊被他一連串的問題搞得益發頭痛,看他一眼,為了讓自己好過些,他只得板起臉悶聲說道:「因為婚禮沒了!
「什么跟什么呀?」
這種沒頭沒腦的回答就算是孔老夫子再世也聽不懂吧!龍鈞豪不滿意的瞪著他。
扯扯龍鈞豪的衣袖,慕容兒無言地要他稍安勿躁,讓黑風齊好好整理一下思緒。
果然,他沉吟了一會兒,便緩緩開口說出事情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