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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從金枝 第1章(2)
作者:涵宣
   
  “公主,用膳了。”

  呆坐在角落,月影聽而不聞、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才幾天時(shí)間,她迅速的消瘦,憔悴的身影教見者鼻酸。

  自從越岳將她從宮里救出來后,月影就一直維持著這樣的狀態(tài),不吃、不睡、不動(dòng)、也不說話,意圖讓自己就此消失似的縮在墻角。

  放下手上的餐盤,小竹蹲下身子,握著月影的手拿住湯匙。

  大火連燒了三天,才在大雨的幫助下熄滅,但是,月國已經(jīng)被燒得精光,農(nóng)作物只剩下灰燼,他們找到劫后余生的人民,躲在斷垣殘壁中茍延殘喘,只能靠著毅力撐下去,稀飯愈煮愈稀,可以捉的動(dòng)物也不多了,真不知道這樣的生活還要過多久。

  吸吸鼻子,小竹忍著心酸,勉強(qiáng)自己微笑。

  “公主,今天只有地瓜稀飯,你將就著吃一點(diǎn)吧!”

  月影像是傀儡般,任由小竹抓著她。

  “公主……”

  看到月影呆愣的模樣,小竹的眼直泛酸。

  從小失怙的她,是公主好心收留,她才得以生存,在她心中,公主就像是她唯一的親人。長公主三歲的她,早把保護(hù)公主當(dāng)成自己的責(zé)任,現(xiàn)下,眼看原本甜蜜可人的她因國仇家恨而變成現(xiàn)在這般,小竹心如刀割。

  她仔細(xì)地吹氣,生怕粥燙了月影的嘴。

  月影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任由小竹將湯匙塞進(jìn)她嘴里,跟之前的每一餐一樣,絲毫沒有進(jìn)食欲望的月影,任由食物由嘴角溢出。

  見狀,小竹慌忙放下碗,手忙腳亂地擦拭著月影被粥弄臟了的衣襟,一邊亂七八糟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公主,有沒有燙著你?”

  月影眼神依舊呆滯、毫無反應(yīng),好像剛剛發(fā)生的事都是別人的事似的,小竹再也忍不住傷心地抱著她哭了起來:“公主,你別這樣,看你這樣小竹也好難過呀……”

  嚎啕大哭的聲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板著臉,越岳大跨步地走到她面前,輕而易舉地將小竹拎開。

  “夠了,公主,您沒有資格再任性了,現(xiàn)在月國可以做主的人只剩下您呀!”他屈膝跪在月影面前,目光炯炯地直視著她!罢埬纯此闹,這兒都是需要您保護(hù)的子民,月茵公主的病愈來愈重,我們不能一直躲在這兒,總得商量個(gè)對策才行呀!”

  他直接將他們得面對的問題挑明,意圖振作月影的精神。

  亡國之痛對僥幸存活下來的月國人民來說,都是無法磨滅的傷口,但誰也沒有權(quán)利耽溺其中。更何況,老百姓們都等著月影指示,三天的時(shí)間,夠了。

  鏗鏘有力的話,讓月影的眼神動(dòng)了一下。她茫然地回視他,小臉蒼白得嚇人。

  見狀,被拎到一旁的小竹出聲:“越將軍,再給公主一點(diǎn)時(shí)間,她……”

  “沒有時(shí)間了。”他堅(jiān)決地道。“這兒不是最好的藏身之處,夜里風(fēng)寒,許多孩子都病了,食物也愈來愈難找了,我們留在這兒是等死呀!”

  這個(gè)字眼大大地震動(dòng)了月影,她一驚,緩緩地眨了眨眼。

  “不,死……不!”

  這么多天來第一次聽到她開口,即使聲音粗嗄,小竹還是高興得哭了起來。

  “對,我們活下來不是為了等死。”見她回神,越岳繼續(xù)說道:“公主,大家都等著對您宣誓效忠呢!”

  “我……不行……”這么大的擔(dān)子一下子掉到她頭上,甫回神的月影忍不住瑟縮。

  她甚至不敢移動(dòng)視線,就怕看見凄苦申吟的老百姓。

  “可以的,公主!

  “我……”

  “別擔(dān)心,昨天屬下潛回宮里探查,救出不少被拘禁的大臣,過兩天,僥幸逃出的人會陸陸續(xù)續(xù)到這兒和我們會合,F(xiàn)下,迫切需要解決的是住的問題!痹皆莱谅暲^續(xù)說道:“這兒太潮濕,好多人都病了,又沒有足夠的御寒衣物,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月茵公主也捱不住的。”

  “月茵?”聽到妹妹的名字,月影霍地僵直身體,抓著他問:“她怎么了?”

  真該死,她只顧著逃避現(xiàn)實(shí),都忘了妹妹了。

  “月茵公主病了兩天了,高燒不斷,屬下?lián)摹?br />
  “她在哪里?”

  打斷她的話,月影著急地起身,無奈因?yàn)樘梦催M(jìn)食,讓她渾身虛軟,還沒站穩(wěn),就又頭暈?zāi)垦5氐诘,眼前一片黑?br />
  “公主,小心——”小竹飛快地沖過來,扶著她喊道。

  撐著頭,月影急促地喘息。

  “帶我去看月茵……”

  “月茵、月茵……”

  蹲跪在昏睡的人兒身旁,月影忍不住哽咽地一邊撫著她,一邊輕聲叫道。

  天哪,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夠慘了,但是看到月茵,她才知道什么叫憔悴。

  才幾天時(shí)間,她怎么會變成這樣?

  “大夫呢?為什么不請大夫來看她?”心急讓她忘了眼前的狀況,她指著原本在一旁照顧的老婦,不顧一切地叫嚷起來:“不要她,找大夫來!”

  月茵是她的妹妹呀,看到她這樣,她的心好痛!

  “公主,我們盡力了!痹皆览潇o的掌控大局,“因?yàn)闆]有藥材,所以月茵公主的病才會愈來愈重,昨天我回宮偷了幾味藥出來,她的病很快就會有起色的!彼戳搜鄯乖诘氐膵D人,繼續(xù)說道:“陳大嬸的兒子在宮里當(dāng)差,事發(fā)當(dāng)晚不幸喪生了,媳婦也在逃難時(shí)失散,這些天多虧她照顧月茵公主,否則公主的病況恐怕更不樂觀!

  他提醒月影為人君的厚道。

  聞言,月影羞愧地低語:“對不起,我只是……”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币慌缘年惔髬鹫\惶誠恐地回話。

  月茵教吵雜的聲音吵醒,她虛弱地睜開眼睛,費(fèi)力地想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見狀,月影激動(dòng)而驚喜地?fù)湎蚯,緊緊地抱住她。

  “月茵、月茵!”她疊聲地叫著:“幸好你醒了、幸好你醒了……”

  她像是第一次看見她一般地用手撫觸著她。

  “感謝老天爺,我真不敢想像如果你……”

  哽著聲音,月影激動(dòng)地猛掉淚。

  沒有力氣講話,月茵費(fèi)力地扯了扯嘴角,想用笑容讓她安心。

  她不會死的,她還要活著替父王、母后報(bào)仇呢!等她病好了、有力氣了,她會親自討回公道!

  再次堅(jiān)定意念,月茵疲倦地閉上眼睛。

  見狀,月影緊張地叫了起來:“月茵,你怎么了?月茵——”

  “公主!”制住她慌亂的舉動(dòng),越岳輕聲道:“月茵公主只是累了、困了,沒事的!

  聞言,月影才勉強(qiáng)鎮(zhèn)定下來。

  用手臂擦去淚水,她抬頭看了看陰暗的四周。

  疲倦而恐懼的月國人民或坐或臥地蜷縮在陰冷的空間里,沉重的嘆息聲、病痛的申吟聲、孩子受不了餓的號哭聲……這是她從沒看過的情形,也讓她的心陣陣揪疼。

  身為王族之后,她有責(zé)任讓大家過得更好,但是,究竟該怎么做呢?保護(hù)她十五年的世界崩解,她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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