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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的愛情守則 第十章
作者:琉璃碧
   
  時間在歡樂中彷佛過得更快,一轉(zhuǎn)眼,她的假期就快結(jié)束了;一轉(zhuǎn)眼,她就得去確認機位了。分離的時刻,終于來到他們眼前。

  離開法國的那天,晏然是搭早上的班機,她很早就起了床,甚至該說,她其實一夜都沒睡好,幾乎是睜眼看著窗外的天空慢慢慢慢變亮……

  她躡手躡腳下床,不想吵醒止羽,她知道,他幾乎快到天亮才睡著,舍不得的離情依依,使他倆都難以入眠。

  輕聲換上衣服,梳洗,再將行李最后檢查一遍,打電話叫了計程車。在等計程車的時間,她回到止羽身邊,蹲在床前,她閱讀著他的睡姿──

  那寬闊平整的額,垂著幾撮不馴的發(fā)絲;眉梢微揚著,像閃著一個揶揄的微笑:那孤傲的鼻,像大理石雕出來的一樣;還有那寬寬的、性感的唇,她曾經(jīng)在上面印下無數(shù)個吻……

  一滴淚滴不預警地從她臉頰滑下,她一驚,連忙抹去了它。

  深怕吵醒止羽,她不敢再耽擱,即使再不舍,還是得離去。一狠心,她扭頭耙身,下樓到客廳拖著皮箱,還沒走出門,就聽到身后一連串喊聲:

  "喂,就這樣走掉了,太不夠意思了吧?連再見都不說一句。"

  他終究還是醒了,身上只著一件睡覺時穿的短褲,連衣服都來不及加一件,顯然是急著沖下樓來的。

  晏然回轉(zhuǎn)身,盈盈水霧的眸子瞅著他,像是忽然喪失了說話能力一樣,一言不發(fā)。

  他走向她,想也沒想,就把她拉進自己的懷里,狠狠吻她,又饑渴又甜蜜,深厚而濃摯的感情,依依不舍,將他的每一絲愛都存放入他們相遇的唇中。

  他離開了她的唇,用手摩挲著她臉上的線條,溫柔、緩緩地劃過她的五宮,i5佛這樣就可以把她的影像深深烙在心里。

  晏然的心竄過一絲酸楚的抽痛,那一刻,她想不顧一切地把皮包中的機票給撕了!可她終究是個理智的人,至少是她認為的理智。

  她微顫著,只是任無聲的淚水自她臉頰上滑下。

  她的淚水彷佛滴在他的心上,令他又酸又痛,他再度擁她入懷,吻她的耳垂,吻她臉上的淚,急于呵護她:

  "干什么?又不是永遠不見面了,我可以去找你,你也會來找我的,是不是?"

  "我一定會來,我以后一有了假就來找你。"

  晏然淚濕了他胸前的襯衫,點著頭,很認真地點,似乎這樣才能夠證實這些話是事實。

  雖然眼里盛滿了離別的憂,可是止羽仍然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給晏然:

  "這樣不就好了?而且我們每天都可以通mail,還是在彼此身邊的。"

  晏然的淚眼中浮現(xiàn)了一絲笑容,雖然任誰都知道這種兩地相思的戀情最難熬也最難維系,但此刻的她仍然愿意去相信,她與止羽仍是有可能繼續(xù)的。

  "別哭了。"他再度替她抹去了淚痕,"笑一個給我看!"他輕輕拍了拍她的粉頰,又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牽動記憶深處的動作,晏然又想哭了,但她不能哭的,她不愿意自己哭著離去,更不愿讓止羽看她哭著離去。堅強、堅強,她一向很堅強的不是嗎?

  止羽臉上的微笑是種強迫性的灑脫。"我開車送你去機場。"

  她搖頭。"我叫了計程車。"

  止羽笑笑,沒再堅持,他不能隨晏然回臺北,因為他從臺灣賺回來的錢已經(jīng)花得差不多,他和朋友合開的劇場也早安排了他的劇目非得去工作,既然如此,兩人在機場,不過只是演出更傷心的離別罷了。

  屋外有人按門鈴,是計程車來了。

  晏然終于對止羽擠出了一個笑容,轉(zhuǎn)身走開。

  然而她一走出門,臉上的笑容立刻像失去支撐似的,垮了下來。

  坐上計程車,晏然任著這幾個月所熟悉的景致愈來愈遠,終究消失在后照鏡里,她往椅背重重一靠,眼前沉甸甸地似乎一切都凝滯了,陽光不再燦爛,她的心,也堅得暗沉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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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法國歸來,晏然立刻回到了工作崗位,她如同往常一樣地盡職守份,甚至更努力工作。

  縈然曾經(jīng)問過她:"你是不是靠著工作來麻痹自己,掩飾什么啊?"

  晏然沒回答,但任何知道事情始末的人,大概都會這樣猜測。

  既然這個穩(wěn)定、正當、她所熟悉的工作是她選擇的,那么除了努力把這樣的生活過好,證明它的價值之外,晏然沒有其它的方法可以說服自己她離開止羽回臺北是對的。雖然現(xiàn)在當她打開電腦,唯一能讓她提得起興趣的,只有等待止羽的e-mail,等待他一段纏綿的情話,等待他一句令她感動的問候。

  日子,就在等待止羽的e-mail當中,一天天地過去。

  她回基金會工作之后,睦驥來找過她,也寫e-mail想約她一起吃飯。

  晏然這才想到,睦驥每回來找她好像都是止羽不在的空檔。一開始她和止羽還不是男女朋友,后來她跟止羽吵架,現(xiàn)在止羽又不在臺北,睦驥從來不清楚她和止羽到底是什么狀況。

  她其實很想對睦驥說個明白,說她的心已經(jīng)給了另一個人,但基于個性上的害羞與矜持,她覺得應該找個適當?shù)臅r機來講比較好,于是她找了藉口回絕他的邀約。

  但又覺得這樣說謊有點不安,怕傷了他,于是又試著彌補:"下次再說好嗎?"

  因為語氣上的轉(zhuǎn)圜余地與希望,讓睦驥果真就有了"下次"。他斷斷續(xù)續(xù)又約了她,她也一樣找藉口不去,她的想法是,拒絕個幾次,睦驥應該就會曉得,不再對她抱任何期望了吧?

  實則不然。因為她始終不是果斷決絕的語氣,讓睦驥不明白她的心意,兩個一般善良溫吞的人,就將這事搞成了拖拖拉拉、牽牽絆絆。

  晏然有時想,或者像她這樣個性的人,就得碰上止羽那種不由分說,決定了就算半強迫也要她點頭的人,她才能真正去開始什么吧?

  從辦公桌旁望向窗外,陽光依然晴朗、炎熱,路樹的葉子也仍然青青綠綠的,然而總覺時節(jié)將盡,太陽不該再如此放肆了──臺北的秋天,是先從人腦子里的意念開始的。

  這些年來,每天忙碌的工作與生活,讓她幾乎沒去注意季節(jié)的轉(zhuǎn)換。冬天辦公室里不冷,夏天自然有冷氣,頭頂上的電燈只要按下開關(guān),永遠是明亮的。

  似乎這個夏天,是她唯一有感覺的夏天,也唯一這么清楚地明白,夏天已經(jīng)過去了。

  可她對止羽的思念,對他的愛意,隨著時間不但沒有淡去,反而日夜滋長。

  晚上,躺在床上,眼睛一閉,睡與醒的交界之間,她會想起那片藍藍的天,她飛翔在其上,降落的時候,她愛的人會在地上等她……

  她是如此想他,以致于當她坐在房間的書桌前,會有個幻像,覺得她的落地窗好像正被橡皮擦打出了聲響,她會走到陽臺上,望著對面那間不再亮著燈光的房間,懷念他們相處的情景。

  然而這天,當她又站在陽臺上憑吊過往,止羽房間的燈光忽然亮了起來!晏然大吃一驚,看見對面窗廉后還有個人影一閃,她的心怦跳起來,是止羽回來了?

  但那光亮隨即消逝,人影也迅速不見,晏然心慢慢靜下來,自嘆自笑。

  那燈光當然可能只是靳爺爺或靳奶奶開門進去拿什么東西罷了,只有她才會神經(jīng)緊張地聯(lián)想到止羽。

  止羽人在遙遠遙遠的法國呵……

  不過詭異的狀況就此開始。

  晏然有天下班,竟然在公司前看見靳爺爺?shù)哪禽vVOLVO,她特地注意了車號,真的是同一輛。以前止羽在臺北時總開著這輛車來接她下班,她再熟悉不過!

  她的心又提懸起來,不由自主地向那輛車走去,駕駛座上沒人,她有點失望,卻又有點釋然,大概是靳爺爺剛巧到這附近吧。

  不知是不是這些事件的影響,或是晏然心理的因素,她開始覺得每天早上她去上班時,背后總好像有一雙眼睛,目送著她坐上社區(qū)巴士。有回和縈然去捷運總站對面的市場吃蚵仔煎,遇見那個擺簽詩的攤子,那中年老板竟沖著她傻笑!但晏然不相信那人每天見過那么多客人,會特別記得她。

  更疑惑的是,當她轉(zhuǎn)頭看縈然,縈然卻正和那老板交換著一個秘密的眼神,晏然更納悶了,她是否看錯?

  而這一切,終于有了答案──

  星期六,放假日,晏然通常都睡到很晚,但這天她忘了把鬧鐘關(guān)掉,于是如同平常的時間,七點半,她醒了。喝喝水,上上廁所,她原本正準備躺下去睡回籠覺,屋外一陣引擎聲,引得她好奇地拉開窗廉。

  這么早?爸媽都還在睡覺,左右鄰居也都很少早上出門,是誰?

  靳爺爺?shù)模郑希蹋郑险龔耐饷婊貋恚M自诮议T前,這一切并沒有什么異狀,晏然正準備拉上窗廉,然而就在她伸手向窗廉的那一剎那,她看見從車上下來的人,竟是縈然!

  縈然怎么會去開靳爺爺?shù)能?她要開也該開她爸的小白車!這是怎么一回事?

  她心里有許多問號,毫不考慮沖下樓,在客廳攔截住剛進門的縈然,劈頭就問:

  "你這么早去哪?"

  縈然像是沒事先準備。"嗯,去……散步。"

  顯然就是大謊!晏然更懷疑了。"去散步干嘛開靳爺爺?shù)能嚕?quot;

  原來被姊姊看見了?M然先是皺皺眉,隨即乾脆笑了:

  "好啦,就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他已經(jīng)走了。"

  晏然的心莫名一陣狂震亂跳。"他?他是誰?"

  "阿羽。"

  什么?!

  晏然頭一昏,震驚過度,他已經(jīng)走了?什么叫已經(jīng)走了?

  "難道他之前在臺北?"

  縈然點點頭。"是啊。"

  晏然頭上彷佛被人打了一槌,轟轟然全是小蜜蜂在到處飛。他在臺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可是我沒看見他!"

  縈然對她眨眨眼。"他就是故意不讓你看見的。"

  這么說,那窗后的人影、出現(xiàn)在她公司樓下的車,都不是她心理作用了!甚至夜市那個擺簽詩攤的男人,大概也知道止羽回來了,唯一一個蒙在鼓里的,就只有她而已!

  晏然莫名地有些氣怨,他怎么能這樣?虧她如此想念他,他卻不告而來,不辭而去。

  縈然給了她答案:

  "他說他只是不放心,想知道你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所以才來看你,只要你過得好,他就滿足了。他還說,他尊重你選擇回臺北,所以他不敢打擾你,免得你好不容易恢復的正常生活又變亂了,等過陣子兩人的情緒都比較平靜了,再來好好考慮以后要怎么辦。"

  晏然頓時心情波動,震蕩得說不出話來,剛才那些怨懟的情緒,立刻消失殆盡。

  她怎還能埋怨他?他什么都替她想到了,什么都以她為優(yōu)先。她心中漫上一層柔軟的感動,酸酸地泛上她的雙眼,讓她好想掉眼淚,她這時才明了,她根本離不開他,也不想離開他。

  "他在哪?機場?"晏然不顧自己還穿著睡衣,就想去拿車鑰匙。

  "來不及啦,"縈然道。"我看著他出境的。"

  怎么會這樣?晏然再也忍不住,淚珠簌簌就掉了下來,霎時在妹妹面前變成了個淚人兒。

  縈然搖搖頭,拿了面紙給她:

  "他就是不想看見你這樣,所以才不跟你見面,這下你又哭了,他豈不是很白費?你不曉得他每天偷偷看著你,卻不能跟你講話,有多難過呢。"

  沒錯,縈然說的對,但教她怎能控制那激動的情緒?她抽著面紙,一張又一張,很努力在制止她的淚。

  縈然笑嘆,忍不住道:

  "我知道阿羽一向很多情,但我從來不知道他也可以這么專情。我要是早知道他能這樣,我也會愛上他的。"

  縈然拍拍姊姊,留姊姊一個人在客廳里。

  晏然站在那,手上握著一疊面紙,倒也不是傷心,只是一股深深的感觸,逼得她想掉淚。

  看著窗外的天空,臺北的天空,不叫藍天,因為根本是算下上藍的顏色,只是灰灰的。不能叫藍天,那叫什么呢?灰天嗎?多么令人失望的名詞。

  她所執(zhí)著要留在此地的意義,到底有沒有她所認為的值得?這真是她所想要的嗎?

  晏然陡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在意的,一直不愿意放棄的,其實只是一個制式、一個心靈空乏的悲情人生。她也盼望能走出去,能做點不一樣的,她才二十八歲,不是八十二歲,她還有好多路可以走。

  照著社會的步調(diào),照著社會給她的規(guī)范走,那是最保險最順暢的事;但如果想照著自己的心走,那反而需要勇氣了。

  她明白自己始終最欠缺的就是勇氣,不管愛情或其它。她不像止羽,他可以自己提供自己力量,而她,她需要很多很多的勇氣,需要很多很多的刺激,她才能踏出那一步。

  愛情是沒有守則的,生活也沒有。她有那么多守則,卻沒辦法保證她一定會快樂;止羽違反她所有的守則,但他卻是唯一能帶給她快樂的人。

  明白,與不明白,其實只是一線之間,她睜開淚水模糊的眼睛看向窗外,朦朧水霧似乎該遮住她的視線,可是她卻看得更清明。

  "還好嗎?喝杯水吧。"縈然回到她身邊,帶了一杯水給她。

  她接過杯子,感激地對妹妹點點頭,情緒已不像剛才那么激動了。

  "姊,"縈然有感而發(fā)。"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么不跟阿羽留在法國?"

  "因為膽小,因為不安,因為怕失敗、怕受傷,所以不敢放棄手上現(xiàn)有的。"晏然一字一句,不怕丟臉地,把自己的問題都講了出來。"如果說我這陣子有什么改變,大概都是因為阿羽在身邊逼著,不得不做;他一不在我身邊,我就沒力量了。"

  "既然如此,你還舍得離開他?"縈然凝著她。

  晏然微微笑了笑。"我現(xiàn)在明白了,但愿還不算太晚。"

  她的微笑,讓縈然了解姊姊終于想通了,她也笑:

  "怎么會晚呢?他還在法國等你呢。"

  晏然抹了抹淚,整個人都亮了起來,笑容綻放在仍然蓄著淚的眼睛里。

  "呵,這樣我以后去法國,就有姊姊、姊夫可以依靠了,真好!"縈然開心地替自己盤算著。

  "你等著吧,"晏然笑道,清亮的眼睛,伴隨著燦爛的笑容。"要到那一步,還久著呢。"

  是的,還久著,至少眼前就有許多事,需要先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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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一晏然一去上班,就先到人事室問了辭職事宜,也先口頭向主管辭了職。

  主管和同事都非常驚訝,道:

  "不是讓你復職,也回來原來的工作職位了嗎?為什么還要辭職?"

  大家都以為她是為了之前的不公平待遇仍心里埋怨。

  "不是的,"晏然連忙解釋:"只是想換個環(huán)境,去做做別的事。"

  "想去做什么?"同事問。

  "應該會先去念書吧。"晏然說出心里的計畫。

  "念書也可以一邊工作啊。"同事不舍地喊。

  "可是……"晏然頓了頓。"我是要去法國念呢。"

  同事不說話了,可是一個個心里都在納悶,為什么一定要去法國念?

  晏然只笑笑,也懶得解釋,橫豎她自己知道為什么就行了。

  不過有個人是一定要解釋的,就是睦驥。

  睦驥聽見晏然親口對他說離職的決定,非常錯愕,晏然遂對他坦白:

  "對不起,我一直沒機會告訴你,其實當初那個冒充我男朋友的靳止羽,后來真的變成我男朋友了;而我被基金會調(diào)職的時候,又剛好跟他吵架,但我后來去法國,卻是跟他去的……"

  晏然愈說愈愧疚,而睦驥那愕然的反應,讓晏然更是抱歉,但她還是鼓起勇氣,一定得把話說清楚。

  "我不是刻意要瞞你,只是時機一直都……"

  她畢竟不擅長這種事,還是沒把話說完,頭就先垂了下去。

  睦驥沉默了一會兒,才像是終于回復了說話的能力。"你現(xiàn)在去法國,就是要去找他?"

  晏然抬起頭,望見睦驥帶著失望的眼眸,她十分不忍,卻更肯定地點頭:

  "只有跟他在一起,我的生活才有快樂,才有活力。"

  她臉上的那種堅定,是睦驥很少在晏然身上看見的,他也同時發(fā)覺現(xiàn)在的晏然似乎與他往日所認識的晏然不太相同,她好像自信了些,雖然仍舊柔婉,眉宇間卻多了份篤定。

  或許,只有她心愛的人,才能讓她有這樣的改變吧。

  他嘆口氣,也表現(xiàn)得很釋然:"那我,也只能祝福你了。"

  "謝謝。"

  晏然笑了,那樣的璀璨明亮,是以往極少在她臉上出現(xiàn)的。在工作這邊,她沒有任何顧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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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艷陽高照,晴空萬里,晏然取下太陽眼鏡,從計程車里出來,手上只拎著倉促收拾的簡單行李。

  太倉促了,以致于爸爸媽媽都十分錯愕。讓女兒去度假兩個多月是一回事,去念書長住,那當然又是另一回事!

  還好有縈然的三寸不爛之舌幫忙,再加上晏然保證自己一定每年回來,駱爸爸駱?gòu)寢尣沤K于點頭,晏然也才得以追尋她的幸福。

  藍天的午后,那棟白色小屋靜靜出現(xiàn)在她眼前,她輕輕走上屋前的小徑,推開門……門沒鎖,那表示止羽在家,他在家時從不鎖門。

  懷抱著一股興奮卻又平靜的心情,她看見她愛的人,熟睡在藍色的棉布大床上,英俊的面容,連睡著都如此迷人!晏然忍住滿腔的眷戀不去叫醒他,把窗廉稍稍拉起,為他遮掩午后的陽光,可又忍不住回過頭去再望一眼,再望一眼……無法移開視線,無法克制自己心中那種又滿足又激動的情緒,只需這么看著她,她就覺得夠幸福了。

  忽然之間,她有個沖動,從她的皮包里找出一只原子筆,在茶幾上隨便找了張廣告紙反過背面,她開始心無旁騖地畫起止羽的睡姿。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這輩子已經(jīng)多久沒有像此時一樣有"想畫點什么"的沖動,她很快畫了張簡單的素描,記下他的睡容。

  還是不忍吵醒他,晏然把畫完的小圖放在他的枕邊,悄聲走出屋外,把自己放進藍天與河畔的草地之間。

  沐浴在大自然中,晏然閉上了眼睛,享受心靈上的完全輕松,沒有時間壓力的自由,是如此奢侈的感覺。

  當止羽帶著那張小畫在草地上找到晏然,望著這徜徉在大自然間的清麗女子,像睡美人般靜靜地閉著眼睛,柔順的發(fā)絲披散在草地上,嬌柔又迷人。

  他輕悄悄地走到她身邊,似乎怕突然的移動會把她嚇走,又怕這只是個幻夢,他只要伸手一接觸,就會落空。

  晏然睜開眼睛,看見了他,她燦爛的笑靨,告訴他這不是幻夢,是事實。

  兩個為思念所苦的人,見了面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即使沒有千言萬語,應該也有些感觸,然而就因為心中漲滿了感觸與深情,面對像是美夢成真的狀況,都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止羽靜靜地在她身旁坐下,把那張畫放到她眼前。"我以為是天使送給我的禮物。"

  晏然的臉龐從來沒有如此煥發(fā),如此璀璨,她笑著:"你才是我的天使。"

  "要我這個天使?jié)M足你什么愿望?"止羽的口吻雖然尋常,然而他凝著她的眼神泄漏著他心底的激蕩,遮掩不住濃烈的深情。

  "幫我訂一個畫架,"晏然望著他,眼中布滿了愛意,她的大拇指溫柔地在他唇上劃著。"或者,幫我找一塊夠大的畫布。我想我要開始畫畫了。"

  她的輕觸帶給他無比的悸動,他抓下了她的手指,指著那棟白色小屋的一片墻面:"那一面墻夠不夠大?"

  晏然笑著轉(zhuǎn)過頭去看。"足夠了。"

  然而她的視線一轉(zhuǎn)回來,立刻整個人就被攬進了他的懷里,他纏綿地吻她,又強烈又熾熱,她感受著這沖擊著她心靈,令她懷念的吻,淚珠不由自主地悄悄滑落。

  "你非哭不可嗎?"止羽離開了她的唇,溫柔地:"高興也哭,不高興也哭。"

  "為了我不確定的未來,我先哭一哭。"晏然難得俏皮。"搞不好我來投奔你,下場會很慘也說不一定。"

  "你怕不怕?"他摟了摟她。

  "不怕。"晏然笑了,這句話卻說得十分肯定。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他的唇取代了他的話,印上她的唇,是他的承諾。

  晏然微笑著,靠在他的臂彎里,幸福而寧靜的感覺像潮水一樣流向她。現(xiàn)在,時間奢侈地只屬于她和他了,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在這里坐到日出、日落,伴著潔個一點也不符合她的愛情守則,卻是她這輩子唯一心愛的男人。

  她想,她的守則,可以一條條丟進河里去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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