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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玉 第八章
作者:黃苓
   
  深夜,一陣低微的異響從黑暗的房里傳出。

  緊鄰它的隔壁客房,原本已熟睡的人,突然被那幾不可聞的聲音驚醒。

  只側(cè)耳傾聽了一會,確定不尋常的動靜果真來自只隔著薄墻的隔壁房。

  屋子里其中一個影子低語:“小姐,是姑爺房里傳來的,要不要我過去瞧瞧?”

  另一個影子靜默了一下。

  “還有單九在……”

  突然,一個東西被撞倒的明顯聲音乍起。

  “小姐!好像有點不大對勁……”憂慮的輕語。

  似乎也察覺到鄰房傳來的詭異波動,另一個聲音總算同意。

  “去看看!”

  迅速被上外衣,焦急的人影立刻踏出房。不一會,另一個人影也終于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躁悶,挫敗地吐出一口長嘆,跟著走出房門。

  鄰房,依舊黑暗一片,可是橫掃房里的掌風(fēng)和暗器的交擊聲卻立刻讓人感受到迫切的危急。

  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眼睛適應(yīng)了房里的黑暗后,站在房門口的段小憐,立刻看清了阿鳥正全力抵御兩個蒙面黑衣人。而房里,還有另一名黑衣人正高舉起刀要刺下驚見這一幕,段小憐的一顆心幾乎就要蹦出胸口。猛地,她下意識地將蟬翼短刀疾射向黑衣人,同時她的身形也快速向那方向奔去。

  “溫玉!”

  抑不住驚呼,在剎那間她看見黑衣人的刀在她暗器的疾射下落地。但同時,黑衣人卻壓向了溫玉……眼前的景象立時使她血脈憤張——黑衣人一柄長刀兀立在身下,而他的身下正是溫玉!

  一股深層的恐懼和怒意驅(qū)策了她。她猛地出手,施運全力一掌擊向黑衣人。而黑衣人竟悶聲不吭地受了她一掌,順勢地倒向一旁。

  不及細(xì)察,段小憐隨即蹲下身探向躺在地上的溫玉。

  “喂。∧恪阌袥]有事。”此她沒時間細(xì)想她話語中透露出多少焦灼。

  沒在他身上,倒在他身側(cè)摸到了剛才黑衣人那柄長刀她突然明白他并未被刀刺中。

  她稍顯小心地扶了溫玉坐起。

  原本閉著眼的溫玉在吐出一口長長氣息后,重睜開眼眸。

  迎上段小憐又驚又疑的神情,他搖頭,輕輕蹙眉。

  “我……沒事,你先去幫阿鳥!彼穆曇敉钢撥,卻冷靜。

  呵!幸好他用機關(guān)手點了黑衣人的穴,否則他此刻真要去見閻王了。

  深深看了他一眼,段小憐極力克制如擂的心脈跳動,而他的聲音竟極具安撫人心的效用。她悶不吭聲地迅速在他身上掃掠過一遍才放開他,一躍身便直挑上一名黑衣人。

  兩名黑衣人武功都不弱,而阿鳥本身堪稱是一流高手,所以以二對一,黑衣人一時還占不了便宜。不過由于段小憐的加入,情勢立即明朗化。

  打算速戰(zhàn)速決的段小憐在對上黑衣人后決定用絕招,她彈出了毒粉。

  “有毒!快走!”黑衣人一聞到空氣中異樣的味道立即閉氣,同時向另一同伴警告。

  兩個黑衣人不但退得極快,還順手抄起了倒在一邊的另一名同伴。

  段小憐和阿鳥立刻想追出。

  “咳咳……小憐,別追了!”一陣咳音立時阻止了兩人。

  兩人同時在門邊一頓,只稍一耽擱,一二名黑衣人立時逃得無影無蹤。

  段小憐原本極欲將那三個黑衣人碎尸萬段,可溫玉的輕咳聲,竟成功地將她的火氣澆滅了一半。之后,理智才漸恢復(fù)。

  而在段小憐猛然回過神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自動自發(fā)移到溫玉身邊。

  沉默地與溫玉寧靜卻使人心暖的眼眸短暫對視了一剎那,驀地她伸手環(huán)住了他。

  光亮,在一瞬間乍現(xiàn)——阿鳥點起了燈燭。

  段小憐將溫玉攬扶回床上,阿鳥則動手將屋里經(jīng)過剛才一番打斗四散凌亂的桌椅整理一番。

  “單九呢?還有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段小憐陰沉著臉色。

  想到她們再晚一步過來,此刻眼前的病鬼或許早躺在地上成了一具尸體,她的手腳就不自覺地發(fā)寒。

  真是……真是見鬼的該死!

  又一次!她不是希望他死么?剛才只要她不出手,她就可以立刻實現(xiàn)愿望?墒牵齽偛挪坏胍矝]想地就出手,還真怕他那一刀就被送去見了閻王。

  可惡!

  段小憐只覺一口氣莫名其妙地堵在胸日卻又不知該怎么宣泄;可她清楚制造出這一切亂象的罪魁禍?zhǔn)拙褪撬?br />
  剛才的事耗掉了溫玉大多的氣力,他的面色顯得倦怠蒼白。

  靠著背后的枕被半躺在床上,他慢慢回復(fù)了精神。

  “我還沒謝謝你!你又救了我一命!彼麑χ矍耙浑p含怒的眼睛微笑。

  事實上,劫后余生的喜悅一點也此不上知道她擔(dān)心他沒命來得令他開心。

  瞥了他一眼,段小憐陰陽怪氣地哼了聲。

  三兩下把屋子大致弄好的阿鳥,端給了溫玉一杯茶。

  “玉公子,你先喝口茶再說吧!”

  見溫玉沒事,阿鳥早松了口氣,她也好奇剛才是怎么回事。

  萬分感激地接過茶喝了幾口,溫玉立時覺得舒坦許多。

  “剛才我要你們別追,是因為我已經(jīng)知道他們是誰……”他隨即對方才阻止她們的行動開口解釋!八麄兪鞘介w的殺手,就算你們追到他們也沒用。”他輕喘了口氣,突然專注地凝視若段小憐!拔蚁耄阋欢ㄟ不知道,我要到武當(dāng)?shù)恼嬲康陌??br />
  “這跟剛才的殺手又有什么關(guān)系?”段小憐當(dāng)然也聽過十方閣這個組織。

  她的思慮立刻被溫玉成功牽引到這件事上來。

  “有關(guān)系,而且連我們今天在客棧聽到的事,以及九哥現(xiàn)在不在這里也大有關(guān)系——”溫玉沒打算對她隱瞞。

  “我是不是得準(zhǔn)備洗耳恭聽一堆跟我沒關(guān)系的事?”段小憐突然插嘴。

  “沒錯,其實這一堆事是跟我有關(guān),可是我想說給你聽……”他不溫不躁地。

  奇異的溫暖一下子泛上她心口,段小憐悄悄深呼吸一口氣。

  “我沒要你一定得說!彼噲D冷眉冷眼,可唇角卻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溫玉莞爾一笑,但隨即又?jǐn)慷ㄉ裆?br />
  “今天在客棧,店小二說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叫平定王……根據(jù)我們得到的一項可靠消息顯示,十方閣這個殺手組織的幕后主使者就是這位平定王。近一兩年來,江湖上發(fā)生了幾樁事幾乎都跟他扯上關(guān)系,而且這些事都不是好事”

  “在江湖上,什么樣的事才叫做好事?!又是什么樣的事才叫做壞事?

 !”段小憐忍不住挑剔了!笆遣皇侵灰T正派做出來的事都叫好事,剩下那些邪門歪道做的就全叫壞事?!”

  溫玉氣沉神定、不慌不忙。

  “其實,不管在江湖上或者尋常百姓間,好人、壞人,好事、壞事的定義,往往是因各人角度不同而衍生出來的;不過共同點是,能得到大多數(shù)人認(rèn)同的,通常就是好人、好事。相反的,當(dāng)然就叫壞人、壞事了。”

  “所以,你也認(rèn)同名門正派里有偽君子……”段小憐一轉(zhuǎn)狡黠靈眸。

  “邪門歪道里也有真善人!睖赜窠涌。

  下巴一揚,段小憐的神情舒暢多了。她對他撇出一朵滿意的笑。

  “好,你繼續(xù)說!”

  溫玉耐性十足。接下去,他開始說了平定王與武當(dāng)山的關(guān)系,說了他上武當(dāng)?shù)恼嬲康摹?br />
  。。。

  “……如果我猜得沒錯,語清是想藉這次繼位大典將武林人士一網(wǎng)打盡,否則繼任掌門不過是自家事,他大可不必為此大費周章地廣發(fā)邀請?zhí)?br />
  聽著溫玉說到這些武林事,段小憐慢慢顯出專注。聽到這里,她忍不住一挑眉。

  “你的意思是,那牛鼻子老頭也許已經(jīng)在武當(dāng)山設(shè)下了鴻門宴。這些接到邀請?zhí)衔洚?dāng)山的,如果不聽從那個平定王,后果可能就無法想像?”

  她腦筋動得并不慢,她的舉一反三也立刻得到了溫玉的贊許。

  “你想的和我差不多。而且,我想,說不定此刻武當(dāng)山上早埋伏了不少平定王的人馬,就等著我們這些人自投羅網(wǎng)了!

  “既然你知道這些,為什么還要上武當(dāng)山?”她突地定睛看向溫玉!澳阆霘w順那個平定王?”

  “平定王野心勃勃,意圖吸收整個武林為后盾,篡位謀反之心昭然若揭。如果真讓他達(dá)成這個陰謀,別說是武林,恐怕天下都會因此動蕩不安……”溫玉難得露出這種沉重肅穆的神情。

  段小憐突然別過頭。

  “哼!自己都快沒命了,還有心情以天下為己任,”

  凝視著她僵硬的側(cè)面線條,溫玉臉上卻意外地出現(xiàn)異樣柔和的微笑。

  “我很感謝你答應(yīng)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去完成我要做的事,如果到時我還能活著出武當(dāng)山,我剩下的命就是你的了!

  段小憐可沒上當(dāng)。

  “別以為我是三歲小孩!既然溫家堡調(diào)查得出這些事,那就表示如果沒有萬全的準(zhǔn)備,溫真不可能讓你獨自上武當(dāng)山送死!”

  輕笑一聲,溫玉也佩服起她的玲瓏心思。

  “如果我說,我愈來愈喜歡你了,你會不會高興?”他似探詢又似宣示地說。

  段小憐不可抑止的呼息一窒,而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旁的阿鳥已經(jīng)偷偷笑著悄悄退出了。

  一會兒,段小憐才終于慢慢轉(zhuǎn)過臉,覆著一層厚重甲殼迎上溫玉。

  “如果我說,我愈來愈想要你的命,你會不會高興?!”

  溫玉的笑容璀璨得刺眼。

  “不會!不過我只希望你高興!彼钪O以退為進(jìn)的道理!皠偛诺臍⑹謥碜允介w,他們最近也對玉劍山莊下手,理由我想是玉劍山莊莊主手上握有玉清害死其同門師兄的證據(jù)和招安名單。而現(xiàn)在,這幾樣?xùn)|西都在我身上,所以他們才會把目標(biāo)轉(zhuǎn)向我……”

  他突然轉(zhuǎn)回了正題,繼續(xù)對她說:“之前你檢查的那顆藥丸確實有毒,也因此厘清了武當(dāng)前掌門猝死的真相。這個真相一旦揭發(fā),恐怕玉清將不能見容于武林;所以我認(rèn)為,請出殺手的應(yīng)該就是玉清。既然他不能冒險泄露身分,以他和平定王的關(guān)系,他是會這么做……你認(rèn)為呢?”未后,他突然丟出個問題給她。

  盯著他溫煦如常的笑臉許久,段小憐的面色終于稍稍融化了點。

  “到現(xiàn)在我還是沒聽出來,這些跟單九不在這里又有什么關(guān)系?”沒看到那個大巨人,她竟覺得有些不習(xí)慣。

  能令她開口才是溫玉的主要目的。

  “九哥不在這里的確跟武當(dāng)山關(guān)系不大,不過卻跟平定王有關(guān)……”

  段小憐開始注意到他漸漸攏緊的眉,莫名地,她的眼皮動了一下。

  “我請他去替我送一封書信。中午在客棧時,我不是說過要想辦法懲治那個狗官……”溫玉突然慢慢深呼吸一口,這時他的臉色又突地轉(zhuǎn)白,不過他卻強捺下心肺將涌上的不適,繼續(xù)對她說:“我把……這縣官做的事……一”寫在信上……咳咳……”

  咳音沖出了喉嚨,他終于忍不住掩嘴。

  而這一咳,溫玉一時半刻也止不祝看著眼前的男人仿佛掏空心肺的劇咳,段小憐竟跟著揪心。遲疑了一下,她毅然伸出了手。

  “你的藥在哪里?”

  這一路上,她曾見過他發(fā)病,當(dāng)然也見過單九如何應(yīng)對。

  該死!這男人早該躺回床上安分地當(dāng)個病人休息,而不是耗費心神體力地?fù)卧谶@里對她說話!

  咳嗽終于平緩了些,溫玉這才有空指出藥丸的位置。

  段小憐立刻翻起枕邊匣子。她毫不遲疑地倒杯茶喂他吞下一粒紅丹。接著,他被她強壓回床上躺平。

  坐在床畔,段小憐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床上漸漸不再傳出咳聲,面色卻依然蒼白無色的男人。

  這一刻,她的心緒仍不定地促亂著。

  怎么會?剛才看他身陷危急之中,她仍是毫不遲疑把他拖出了死神的魔掌……溫玉的病總算控制了下來,他不再咳了。

  靜靜回視段小憐躁亂的跟神,他玉白的臉上緩緩牽引出一抹笑。

  “我的信會轉(zhuǎn)交到一位王爺手中。他跟我們溫家私交密切,也和平定王擁有同等強大的權(quán)勢。我想他一定能達(dá)成你的心愿,小憐……”他的嘴突然被一只小手搗祝“現(xiàn)在,不準(zhǔn)再給我開口!”

  聽見他虛弱無力的聲音,簡直刺耳。她想也沒想就直接封了他的嘴。

  含情帶笑的黑眸朝她眨了下。段小憐莫名地乍覺耳根一燥。

  想掩飾自己不尋常的反應(yīng),她用另一手掩住了他的眼。

  “還有你的眼睛……”

  。。。良久,沒有動靜,床上的男人似乎真的安靜了。

  段小憐慢慢整頓著心里亂七八糟的情緒,就在這時……“憐……”低喚聲伴著仍覆在他唇上掌心所傳來的騷觸,段小憐一下子如道電擊地縮回手。

  來不及掩飾狼狽,她直瞪視著此刻正張開眼睛看著她的溫玉。

  “小憐……”他的眸如星子!澳阆嘈盼艺f的一句話可好?就這一句!

  悶了半天,段小憐終于咬了咬牙。

  “說!”

  唇角逸出憐愛的笑,他抬手握住了她的纖掌。

  段小憐直覺要抽開,可他只輕輕地用力竟阻止了她。

  她的手,陷在溫玉的掌中。

  “你……”她該狠狠甩開,可她竟繼續(xù)任他握著;而且,甚至貪戀他掌間傳來的溫?zé)帷鷼馑鷼庾约骸?br />
  “我現(xiàn)在渴望長命百歲是因為你……”他輕聲說了一句。

  這句話,不是情話,不是誓言,可是它卻比情話更直搗人心,比誓言更震撼有力。

  當(dāng)然,更因為它來自溫玉。

  段小憐發(fā)覺自己的胸口已經(jīng)緊繃到無法呼吸,因為這句話,也因為這句話背后的涵義。

  她猛地在他掌中握緊了拳頭,深呼吸一下,接著又放松拳頭。

  她望進(jìn)了他深沉似海的眸光里……第一次,她終于清楚地明白他時常對她帶笑的眼里還詭異地含了另一層什么……“我不能保你長命百歲……”

  不習(xí)慣自己此時心境的天旋地轉(zhuǎn),段小憐一開口的聲音就像要索討人命的兇神惡煞,溫玉沒被這假象騙過,自然也不可能被嚇到。

  “嗯……”他低哼著鼻音,卻像親密的情人呢喃。

  “不過有個人也許可以……”

  在此刻之前,打死她,她也不信自己會提供他保命的秘方。

  他不打算放開她的手了。

  “神仙么?”

  “我娘!”

  艷陽高照。午時。武當(dāng)山。

  巍峨的山門立在山腳,斗大的“武當(dāng)”二字蒼勁飛舞在巨石上。

  這里,便是將要舉行新任掌門繼位大典的武當(dāng)山。而此時,被邀請參與大典的江湖各路人馬,也都陸陸續(xù)續(xù)地抵達(dá)。

  因為武當(dāng)派屬江湖十大門派之一,再加上武當(dāng)新掌門親自廣發(fā)邀請?zhí)赃@回到此觀禮的幾乎包含了各門各派的掌門或是副首。

  這種廣邀其它門派參與自家繼位大典的例子,江湖上并不是沒有,不過少見。即使如此,這次的盛會倒也真吸引了許多人前來。當(dāng)然,其中也包含了不少來看熱鬧的人。

  武當(dāng)山,莊嚴(yán)巨闊的道觀里,一場籌備多時的繼位大典已經(jīng)正式開始。

  而來自各方的賓客則被安排坐在大廳里觀禮,場面十分莊重肅穆。

  典禮歷時一個時辰結(jié)束,眾賓客紛紛上前,向武當(dāng)新上任的掌門人—玉清道長表示祝賀之意。

  段小憐站得遠(yuǎn)遠(yuǎn)地,沒跟著溫玉上前去。她靜立在人群里,冷眼旁觀著溫玉帶著他一貫的儒雅接近了那個牛鼻子老道。

  高瘦的身材,蓄著黑白參雜的長胡子,精銳的眼睛,一臉仿佛計藏萬千的虛假笑容……不合格!

  或許對這牛鼻子老道存著先入為主的觀念,在別人眼中看來或許是仙風(fēng)道骨的玉清老道,在她眼中卻是從頭到腳的不順眼。

  相較于精明威厲,令人備感壓力的玉清,豐姿俊美、神儀內(nèi)斂的溫玉就仿佛一道溫暖春風(fēng)。雖然在場識得溫玉的人不多,不過顯然他已引起了諸多探索的目光。

  溫玉背對著她,段小憐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她倒是清楚看到那牛鼻子老道的。

  他正笑著回應(yīng)溫玉的話,表現(xiàn)還好;壞就壞在,即使在那么遠(yuǎn)的距離,她還是“好!”他輕暖淡笑,眸底有著銳光深思。

  段小憐伸出手,狀似不經(jīng)意地拂落他肩頭的臟塵,同時眼角余光瞄到另一頭玉清老道覷來的一瞥。

  “想不想知道那牛鼻子老道在你身上安了什么玩意兒?”簡略的觸觀嗅,段小憐已約略有了底。

  “方才我聞到一種淡花香氣,眼前即感到一陣短暫的暈眩。我猜,他大概是用了不會教我太快倒下的迷香之類的……”他明白玉清的手法,只是不清楚他用的是什么。

  “你猜得差不多!”段小憐半斂眉,隱帶煞意地輕吹開指間幾不可聞的異香。

  “這確實是一種迷香,不過中了這種迷香一時半刻還不會有事。它的效力大約在半個時辰后才開始,接下來至少有四個時辰會昏沉不醒。”她的聲音透著危險的平靜。

  溫玉聽出來了。

  “那么,我是得在半個時辰后偽裝不支倒地了?”應(yīng)酬完畢,他拉著同伴先退出了戰(zhàn)常。。他們是在昨夜才趕到武當(dāng)山下的小鎮(zhèn)。在鎮(zhèn)上客棧歇了一晚,今早正好神清氣爽地上武當(dāng)山赴約。

  上山至今,溫玉依舊氣閑神定,段小憐卻一直處于戒備緊繃的狀態(tài)。

  決定了,她不要溫玉的命!

  就在那一夜,那殺手差點要了溫玉的命,段小憐終于猛然驚覺——早在不知從何時開始,她非殺了他不可的念頭早不知蒸發(fā)到哪里去。她竟不忍看他受病痛折磨,不能任由他被殺手殺害……她一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威什么她要違背自己的心意?

  既然她當(dāng)時可以因威痛恨而決定殺掉一個叫“未婚夫”的家伙,現(xiàn)在她當(dāng)然也可以因威不痛恨而決定放了這個叫“溫玉”的男人。

  沒錯!她決定了她不要溫玉的命!不過,她不要溫玉的命,并不代表她會乖乖接受兩家人的安排。

  溫玉對她承諾,會在處理完武當(dāng)山的事后解決他們之間的婚約問題。至于怎么解決,他卻不打算告訴她。

  行!她就相信他這一次,她就要看他怎么解決。

  所以她決定跟著他,跟著他處理完武當(dāng)?shù)氖拢钡剿鉀Q掉兩人之間的婚約問題。

  一上武當(dāng)山,段小憐卻又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其實她決定跟住他的最大原因,不就是心里的那一層擔(dān)心。

  沒錯!她就是擔(dān)心。

  因為了解溫玉要上武當(dāng)?shù)脑,所以她?dān)心他的安危,她擔(dān)心武當(dāng)會吃了他!

  段小憐,沒深究自己為什么竟擔(dān)心起這病書生的安危。反正她擔(dān)心就是擔(dān)心、反正她會一直跟在他身邊,就算他想拒絕都不行!

  此刻,一行人避過重重人群,走到了道觀外。

  “你要怎么做?”

  段小憐雖然跟住了溫玉,卻從不過問他上武當(dāng)之后的計畫。她只要做到不讓他橫尸在她面前就行了。

  溫玉輕搖手中玉扇送涼。

  “既然他發(fā)現(xiàn)我沒在上武當(dāng)之前死,那么他就得提防別讓我有機會在眾人面前提起前掌門病死的事。所以,我們一踏上武當(dāng)山,身邊才會有那些個徒子徒孫跟著……”他不甚在意地掃過一眼那些從頭至今、或明或暗徘徊在他們四周的武當(dāng)山門徒。

  這些人不但監(jiān)視他們,而且只要有人走近想跟他們攀談,說不到兩句,跟他們接觸的人,最后一定是被這些人用各式各樣的方法調(diào)開。

  他們就如同被隔離了。

  段小憐當(dāng)然也看得透澈。事實上,她有十七、八種讓這些人吃盡苦頭的方法,不過都讓溫玉擋下了。理由是他們暫時還不能打草驚蛇。

  她冷哼了聲。

  “這個就是名門正派的武當(dāng)山?”她譏諷地說。

  “就像你說的,邪教里有心地純良的人,正派里也會有心術(shù)偏邪的人。

  不過,現(xiàn)下的武當(dāng)山是因為一個人的邪念才造成了今日的局勢。我相信以武當(dāng)山數(shù)百年鞏固下來的基業(yè),不應(yīng)該這么容易就被摧毀了!

  “好!現(xiàn)在既然這些人跟我們跟得這么緊,你又不讓我出手,那你要怎么當(dāng)拯救這個百年基業(yè)的大英雄?干脆乖乖束手就擒么?”段小憐一怒,索性不吐不快。

  露出亮白牙齒一笑,突然,溫玉腳下微微一顛,側(cè)身移向段小憐。

  段小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卻立刻自然地伸手扶住歪向她的溫玉。

  溫玉一副支撐不住的虛軟模樣,光明正大地倚上軟玉溫香。

  “溫玉……”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段小憐又驚又緊張,直覺以為他又犯病了,不禁將他攬緊。

  溫玉根本不顧眾目睽睽哩!

  他將手掛上了段小憐香肩,幾乎把一半的重量交到她身上。

  “我只是發(fā)現(xiàn),我應(yīng)該昏迷的時刻到了……”他以極低卻清晰的聲音在她耳邊嘀咕。

  發(fā)現(xiàn)自己白擔(dān)心,段小憐咬了咬牙,差點要把他丟給后頭的單九。

  溫玉發(fā)覺了她的怒意與企圖,他無賴地抱緊了她不放。

  “噓……那幾個人已經(jīng)注意到了,你別動!”

  果然那些明著監(jiān)視他們的武當(dāng)門徒在看到溫玉似乎已站不住腳,而他身邊的男女也都一瞼緊張的神情后,其中一個瘦小家伙自動走近。

  “怎么了?這位公子發(fā)生了什么事?”瘦小老道士一到他們面前,便裝出一臉關(guān)心的表情問。

  此時,靠在段小憐身上的溫玉一臉快陷入昏沉的樣子。

  “我家公子可能站太久了有些累。請問道長,有沒有可以讓我們暫時休息的客房?”

  單九突然沉穩(wěn)出聲。

  “是這樣!”老道士立刻點頭!坝!有!我?guī)銈內(nèi)!?br />
  就這樣,段小憐扶著溫玉,單九、阿鳥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一行人跟著老道士來到后面幽雅僻靜的廂房。

  。溫玉被扶到床上,此時的他已經(jīng)完全昏迷了。

  “溫公子不要緊吧?要不要老道去請人來看看?”

  老道士假意探了探躺在床上的溫玉,確定他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

  “應(yīng)該不必了。我家公子的身體一向不好,他只是太累了。我想讓他休息躺一下就好!眴尉湃齼删湓捑蛯⒗系朗空埑鲩T。

  房里一陣安靜。一會兒,單九和阿鳥同時點點頭。坐在床畔的段小憐立刻拿開溫玉擱在她腿上的手。

  溫玉悠悠地睜開眼睛。

  “走了?”他低沉沙啞的嗓音真的就像剛睡醒,而且,該死的迷人好聽!

  “走了!你還不起來?!”因為抑不住心弦震顫,段小憐不覺對他橫眉豎目。

  溫玉倒是眉開眼笑。

  “這里很舒服,我躺著就好!”他仍不打算起床。

  眉色稍霽,段小憐終于仔細(xì)注意到他的面色微露出的疲態(tài)。

  這時,單九和阿鳥同時退出房外。

  段小憐卻不經(jīng)意看到了單九對溫玉無聲地努了努嘴唇的一幕。

  “單九對你說了什么?”那唇型看來只有默契良好的二人才懂得。

  “他要去辦我交代的事!睖赜窈敛浑[瞞。

  她眨眼,瞪了瞪他腦袋,要笑不笑地說:“我看你這顆腦袋,大概只有在處于昏迷狀態(tài)的時候才能真正休息,連帶的你身邊的人也得隨著你團團轉(zhuǎn)!”

  “也包括你么?”他笑,一臉憐愛。

  “因為我想要你的命,”

  他的笑、他的眼神、他的聲音都企圖勾引她臉紅心跳。

  不能上當(dāng)!可……混蛋!

  溫玉的瞳眸幽幽柔柔。

  “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你忘了?”抬手,他的指節(jié)輕撫過她泛著淡淡紅暈的粉頰。

  “小憐,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你很美?”

  任他微帶涼意的手指在她臉上制造出一陣陣騷麻,她竟沒阻止他。而且,她竟感到自已連耳根都燥熱了起來。

  “你對多少姑娘說過這句話?”這問題突然閃過她迷眩的腦子。

  “來!”他的手驀地滑過她耳后,扶住她的后腦勺,他對她展開一抹無害的笑。

  “你低下頭來,我告訴你!

  那是很多的意思嘍?

  未細(xì)思床上男人明顯不良的誘引舉動,段小憐有些氣惱地逼近他。“幾個?!”

  凝著近在眼前躋近噴火的怒容,溫玉知道他們還有很多事要做、要忙;可是,逮到這一點時間忙里偷閑不為過吧!

  “其實……只有一個……”他慢吞吞地說,而視線下移到她紅艷的朱唇。

  “一個?”突然,段小憐警覺到兩人之間過近的距離和暖昧的姿勢,她直覺想退。

  “你!”來不及了,隨著男人一聲低喃溢出喉嚨,她的腦袋向下一沉。

  旋即,她的唇被封鎖住了……。武當(dāng),一排僻靜的客房外,此時,一抹藏青色影子正鬼鬼祟祟地貼在一間房門外。

  側(cè)耳傾聽了房內(nèi)動靜好一會兒,那抹影子終于蹲下身,開始偷偷摸摸往門下動手腳。

  只見他掏出一支竹管,湊近嘴邊向門里連吹了幾口氣。接著,他動也不動地繼續(xù)等待一會。終于,確定里面再沒傳出聲響之后,他立刻推門進(jìn)入。

  年輕的道士進(jìn)了房里后,不久又再度閃了出來,似乎圓滿達(dá)成了任務(wù)。

  他輕手地將房門攏好,站在門前,把到手的東西又拿出來檢查一遍,才終于放心地將它揣入懷里,接著快速地離開。

  而年輕道士的一舉一動,全被隱在暗處的人瞧得一清二楚。

  一抹蒼勁的影子無聲無息地尾隨年輕道士的身后,接著四道藏身于隱密處的影子也現(xiàn)身在客房外。

  “如果悟智長老確定了那小道真是將東西交給玉清掌門,那么就代表他跟玉虛道長的死脫不了干系……”一身道袍飄袂的老尼,首先沉凝地開口。

  另一名國字臉,正氣凜然,身背著一柄長劍的漢子也一頷首。

  “雖然我也一直感到玉虛道長的死不單純,不過身為外人,我們畢竟難對此事插手。

  但如果依玉劍山莊朱莊主和溫家堡所得的證據(jù)屬實,玉清道長弒殺掌門可就不只是武當(dāng)派的自家事了……”

  一旁,巨壯大漢和俏美的青衣少女將客房門打開。而房里,渾然無事的一男一女早已起身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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