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思茜依照和男人的約定前往飯店。
男人訂了位子,人卻沒到。黎思茜足足等了一個半小時,男人才來。
“不好意思。”男人敷衍地道歉,在黎思茜對面坐了下來,“吃了嗎?”
“還沒。”黎思茜牽了一抹笑,看到男人的時候,她的身子不自覺地繃了起來,視線一直無法直接面對男人。
“我們先來點(diǎn)餐吧!蹦腥苏f。
“好!崩杷架琰c(diǎn)頭。事實上,她什么都吃不下。
男人自作主張地為黎思茜決定了菜單,黎思茜溫順地接受。她勉強(qiáng)自己正常地進(jìn)餐,可是卻無法掩蓋住胃部不斷冒酸的感覺。
偽裝的順從讓那樣的酸冒得更兇,她不自覺地扶住胃。
男人大口吞咽咀嚼,一張嘴亮油油的,牙齒黃膩膩的。
有一刻,黎思茜幾乎希望冷冥擎能出現(xiàn),如他先前所說的,要驅(qū)趕她身邊所有的男人。
然而冷冥擎并沒有出現(xiàn),他依照她本來的希望,不干擾她的生活。
黎思茜咀嚼著食物,不知道吞進(jìn)去的究竟是什么。
她靜默地陪著男人吃飯。主動權(quán)在男人手上,她無法開口,只能聽著男人大放厥詞,忍受著他那令人不適的目光。
男人抹了抹嘴,“不管你需要多少錢,我都有辦法幫你的!
“謝謝!边@是她惟一能說的。
“謝什么呢?”男人握住了她的手。
黎思茜驀地脊椎一僵,強(qiáng)忍著想收回手的沖動。
男人壓低聲音,突然冒出了一句:“我訂好房間了!
黎思茜的臉色刷地慘白,眼睛愣愣地睜大,心口慌亂地跳著。雖然隱隱知道男人可能提出這樣的要求,可是她還沒做好心理準(zhǔn)備。
她想縮手,男人一只手壓住了她,另外一只手掏出了一張支票,“這是三百萬的支票,你有需要的話就先去領(lǐng)出來!
黎思茜看著那張三百萬的支票,一方面覺得羞辱難堪,一方面卻陷入了掙扎之中。
男人以為她默許了,手在她纖白的手臂上滑移,“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心中泛起一陣雞皮疙瘩。老天,那像是毛毛蟲從她手上爬過一樣。她倏地抽回了手。
男人馬上沉下臉色,“怎么,你是來尋我開心的嗎?”他的語氣極為嚴(yán)厲,順手還把支票抽走,“如果你沒有誠意的話,那就不要來找我!
不行,真的不行!黎思茜站了起來,“對不起!
男人急著拉住她的手,“要不,我先給你五百萬。”
五百萬?黎思茜一頓。
男人放軟了態(tài)度,“我知道你家里有困難,你能為家里著想,我也是很心疼的,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黎思茜心跳得很快。只要她……只要她……只要她愿意做獻(xiàn)祭的牲品,她父親就可以渡過這次難關(guān)。
男人牽了她的手,帶著她走。
黎思茜每一步都走得很僵硬,渾渾噩噩地讓男人牽著,跟著男人上了樓梯。
“放輕松嘛!”男人笑著靠近了她,黎思茜覺得呼吸困難。
男人貪看著她的美麗,她抿著嘴,一勁地不說話,更讓她的美多了神秘的感覺,“如果你是第一次的話,我可以再多給你一些。”他承諾。想到能成為她的第一個男人,男人更為亢奮。
“不要!”她霍地拍開他的手,扭身轉(zhuǎn)頭,倉皇地逃開。
不要!不要!她根本沒有辦法勉強(qiáng)自己。如果為了錢跟著這樣一個男人,不要說她這一輩子還有沒有什么幸福,還有沒有人會喜歡她,她怕是連自己都不能喜歡自己了。
* * *
晚上十一點(diǎn)多,黎思茜無處可去,最后到了“愛琴海小館”。她一步步地踩著高跟鞋,渾然不覺腳底的酸痛。
小館里的燈火一關(guān),幾名員工零星地走出來。
她疲憊地開口:“請問……”
話哽在喉嚨里,一開口她才感覺到喉嚨的干熱。
員工正要鎖門,“?”有人認(rèn)出她是那天和冷冥擎吵架的女子,“請問你有什么事情嗎?”
“我……”黎思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想找你們老板。”
“他不常來的!眴T工說。
濃濃的失落感襲來。已經(jīng)是走投無路,她才來找他的,如果找不到他……
“謝謝!彼銖(qiáng)擠出這兩個字,轉(zhuǎn)身離開。
“小姐,”有人跟了上來,“你別走,我試著幫你聯(lián)絡(luò)看看!睆哪翘炖溱で娴膽B(tài)度,他們可以猜出冷冥擎對她的重視。
“那麻煩了!崩杷架鐚λc(diǎn)頭,表示感謝。
“不客氣!钡陠T撥打手機(jī),替她聯(lián)絡(luò)。打了好幾通電話,才輾轉(zhuǎn)聯(lián)絡(luò)上冷冥擎。
“不好意思!崩杷架缭俅沃轮x,“真的很謝謝。”
“不要客氣啦、不要客氣啦!蹦敲陠T態(tài)度十分熱心,“老板說他等一下就來了,要我先陪你等他!
“嗯!崩杷架鐩]有拒絕,她疲倦地靠在鐵門上,“我可以問,你們老板是什么樣的人嗎?”
“當(dāng)然可以問了,只是我沒辦法回答!钡陠T一笑,“老板啊……不了解,很想了解,但是沒人敢了解!
黎思茜逸出了笑。是啊,他是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她突然轉(zhuǎn)了一個念頭,這樣的他,會很寂寞吧?
驀然間,處于孤獨(dú)無助的她,對于寂寞的他,隱隱地懂了。不是憐憫,而是一種深沉的共鳴。
一輛轎車疾駛而來,刺眼的燈光亮起。黎思茜微瞇著跟,身子輕微地昏眩著,她不自覺地更靠著后面。
冷冥擎下了車,店員看到是他,打過招呼便離開了。
四周闃黯,只有路燈打了下來,恍恍惚惚的光度,讓她的臉色看起來更加慘白。他的心口泛起了疼惜。
她看著他,明明分開不到半個月,她卻覺得好像已經(jīng)隔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覺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子老了許多。
他看著她,微皺起眉頭,“有什么事情嗎?”他不明白她出了什么事情,為什么看起來像是不同的人。
這樣的她,脆弱而疲倦,像是已經(jīng)走投無路一樣。
“我決定……”她深深地瞅著他,“我決定做你的女人!
“為什么?”他皺緊了眉頭,并沒有因為這樣而狂喜。雖然還不知道來龍擊脈,可是他可以感覺到,她是被迫來做他的女人。
“因為我需要一大筆的錢!彼龜傞_來說,再也沒有心力偽裝這卑微而赤裸的愿望了。
他慍惱了起來。他是要她做他的女人沒錯,但是那原因不是因為錢,如果是為了錢,不管是要錢的,或是給錢的,他們都一樣難堪。
“為什么要用一大筆錢?”他的神情是認(rèn)真而嚴(yán)肅的。
他和之前她所接觸的男人不同,他的態(tài)度,不是要用錢解決和打發(fā)她,而是要知道是什么困難將她逼成這樣。
惱怒中,他又帶著難過與心疼。
怎么回事啊?面對這個女人,他連情緒都變得復(fù)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