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黑沉沉的夜,卻已過好幾天。
秦嘯日從昏沉無際的黑暗中蘇醒,雙眼逐漸適應昏黃的燭光,得知自己正在寢房內,趴在床榻上,才想動動肩臂,背部便傳來刺骨的疼痛,疼得他齜牙咧嘴,差點口出渾話。
“少主……”
那是璃兒的聲音?
循著微弱的聲響望去,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眼簾。
他看見莫璃直挺挺地跪在十步之外,一旁還有在桌幾邊支頤打盹的平順。
“為什么跪在地上?”不想吵醒平順,他也只好壓低嗓音。實際上,他也虛弱得沒法揚聲說話,到口的全是乏力的氣音。
莫璃不語,強忍已久的淚水終于在看見他蘇醒的那一剎那,如泉涌出。
“別哭,我沒事了!彼p抿安慰淺笑,即使身負重傷,仍是笑得那般和藹。
見她仍是掉淚,秦嘯日分不出是胸口還是背脊,有些莫名抽疼。
“璃兒,過來我這里!彼斐鍪帧
她沒有依言上前,仍然跪在原地,一逕搖頭。
“發生什么事了?璃兒,告訴我!彼欢òl生過什么事,一定有!
“少主,我現在是莫言,請您將莫璃忘了,別再對莫璃好……”
“為什么?”該死!她到底是怎么了?!秦嘯日眉目一凝──“我的傷與你無關,收起你那無謂的自責,我不接受!
“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下人,不值得少主舍身相救!
“莫師父是不是對你說了什么?”想也知道內容會是什么,不外乎身為護衛之人,怎能反倒讓主子舍身相救之類云云……結論:大不忠。
她又不說話了,秦嘯日的心頭也跟著一節節繃緊。
“璃兒,我無法眼睜睜見你遭受波及、失去你,所以出手救你,這本是人之常情,你不需要在意別人的言語及眼光!”他想救誰是他的事,干他人屁事!
成串的脆弱淚珠自莫璃臉龐滑下,破碎一地。
當她親眼見他在爆炸中以身體保護她,當她以為他可能撐不過背部嚴重灼傷的痛楚,當她以為他們可能就此天人永隔,當她以為──
她怎么可能不去在意,她也不要失去他呀!
“璃兒,說話!”見莫璃仍只是流淚,秦嘯日強忍喉嚨久未沾水的干澀灼痛,啞聲喝道。
“少主昏迷的這段時間,我好害怕、好后悔,后悔當時受傷的人為何不是我,無時無刻都是煎熬……除了要求少主讓我成為莫言哥哥的替身,我從沒求過少主什么,但這回,我求少主,不要有機會再讓我后悔,不要……”
她一聲聲飽含恐慌的泣訴,如一記重錘,扎扎實實敲進秦嘯日心中!
皮肉之傷得以痊愈,而心頭被劃下血淋淋一刀的人,傷口要過多久才能愈合?萬一是他命喪黃泉,璃兒豈不是要自責難過一輩子?
是呀,他又何嘗愿意嘗盡后悔、擔心、受怕的滋味?
“璃兒,很抱歉讓你擔心受怕了。但我希望你能知道,你沒受我連累而受傷,我有多慶幸!彼踔粮屑ど仙n,讓重傷臥床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他溫柔的陳述,讓莫璃必須用力咬住下唇,才能阻止自己痛哭出聲。
“為什么要對我好,我沒有什么可以給少主呀……”連她這條命,他都不允她為他犧牲,她還能拿什么能報答他!
“我為何對你好,你當真不明白?”
莫璃斂眸不語,以淚水無聲滌去眼底不該存在的痛。
她豈能明白,因為她根本沒有資格明白。
如果少主對她好,換來的卻是為她犧牲,她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少主?!”平順腦袋一晃,整個人驚醒過來,奔至床畔。
“您終于清醒了!謝天謝地、謝玉皇大帝、謝王母娘娘、謝如來佛祖、謝觀世音菩薩、謝關圣帝君、謝土地公……”他喜出望外地合掌拜天。
“少主,您昏迷了整整五日,現下覺得如何?您的背疼不疼?要不要請大夫過來?”那天莫言扛著整個背部被燒灼得慘不忍睹的少主回來,嚇得他一把老骨頭都要散了,好在少主福大命大,經過救治、昏迷五天后總算從鬼門關前繞了回來!
“不必了,我還好。她跪在那里多久了?”秦嘯日問。
“少主昏迷多久她就跪了多久,不吃不睡的,只喝了一點水!
唉!莫家父女全是一個性子,不過換做是他,同心而論,主子在他面前有個三長兩短,他定也難辭其咎。
秦嘯日復雜眸光始終定在沉默的莫璃身上,良久,才闔上倦乏雙眸。
“你們都下去吧,我累了。莫言也別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除非她跳脫主仆分際的心結,否則他此刻就算說破嘴,也是多余。
他可以等,等她以一個女人的心,將他視為一個男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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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晨曦蒙蒙未發,窗內帷幔如水流泄,遮遮掩掩透著蒙朧的身影。
莫言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的床頂從模糊到清晰。
這里是她的寢房,她似乎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里都是記憶猶新的往事,有快樂、有悲傷,有毋須言語的堅定、也有深沉無盡的懊悔。
身子好疲倦……怎么會這樣,不是才剛睡醒嗎?
她蹙起眉,揉了揉酸疼無力的肩臂,入睡前的印象一點一滴涌回腦海。
對了,她想起來了──昨夜,青樓的打雜丫鬟小杏對她下了春藥,少主和小杏送她回來,而后小杏離開,少主陪在她身邊……
莫言猝然彈坐起身!
衾被從胸前滑落,她忽覺胸口一涼,低頭一看,藏青外衫與單衣仍在,只不過襟敞帶散,里頭用來綁胸的布條卻不翼而飛──
“你醒了!
她愕然扯緊襟衽的同時,也回頭看清那道醇嗓的主人。
總是溫如清風的嗓音,此時喑啞了些,似香濃的醇酒般撩人心湖。那人對她臉上的驚愕視而不見,正以她再熟悉不過的溫柔眸光注視著她。
他,總是這樣看她。
“少主?!”他、他、他……怎么會在她床上?
飛快掠過腦海的片段,讓莫言怎么也無法裝傻帶過,她的肌膚上甚至還殘留他的體溫,訴說著他們一夜共享的親匿,幾幕插入她腦海的旖旎情景,當場教她面紅耳赤──
她不顧他的意愿,吮盡他唇間的滋味……
她棄了矜持,扯散他蔽體的衣物,啃咂他白皙卻不失寬厚的胸膛……
她收緊的粉拳貼放在他裸裎胸膛上,布滿細汗的纖臂支撐著她的嬌軀,直至最后一聲急促銷魂的泣吟歇止,她的螓首枕在他光裸的胸口上,翕張的櫻唇在他同樣強烈起伏的胸膛上吐出連連嬌喘……
她與他的發交纏不分,在耳鬢廝磨中激蕩出一波波似是水漪、又似是弦音的明媚綺紋……
莫言窘懊地閉了閉眼,一手握拳,猛捶自己腦袋。
該死,怎么會演變成這樣!她怎么可以拿主子的身體替她解除藥性,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住手!”
秦嘯日朗眉微絞,迅速坐起身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自殘。
“你這是做什么?把自己給了我,如此不堪嗎?因為對象是我?”
他覆在胸膛上的衾被也因起身的動作滑至腰間,從頸項、鎖骨往下直至一大片厚實胸腹上,被唇齒肆虐過的艷紅痕跡全見了光,此景更是令莫言慚愧至極,那些紅中帶紫的吻痕都是她霸王硬上弓造成的!
雖然當時的自己是被藥性控制了行為與理性,但思及自己是這么的放肆無禮,莫言簡直想死!
她攏緊衣衫,掀被下床,玉膝“叩”地跪在冰冷的地上請罪。
“屬下不該褻瀆少主,一切都是屬下的錯,請少主責罰!”
秦嘯日輕嘆一氣。“我的心意你應該明白,我從沒懷疑過我們之間會走到這步田地,而你對此事的想法,僅有‘褻瀆’與‘受罰’?”
“屬下不明白少主之意,也……不想明白!蔽迥昵八鶈,她現在回答。
“你明白。你答應過我,要與我相知到老、相守到老!
“屬下不記得了,請少主原諒……”
“你真的忘了?”
看著她冷漠的神情,秦嘯日好看的眉眼間盈滿失落,模樣與該被殺千刀的負心漢拋棄的可憐女子沒什么兩樣。
“我的心意讓你很為難,是吧?”將他吃干抹凈卻不要他,鳴,他好受傷……
“屬下,甘愿受罰!彼厣辏蝗缫酝颖芩钋榈哪抗。
“罰你什么呢?這些年來,你不只一次暗示我別再對你好,不只一次申明我們之間的主仆分際,我卻癡傻傻地以謊言蒙蔽自己,百般欺騙自己你只是礙于身分之別,才會對我有禮卻疏淡、忠誠卻冷漠。從前我始終不愿問出口,其實你對我根本無男女情分,我所言,對否?”
尤其是五年前歐陽敬引爆身上的火藥,想與他同歸于盡那次之后,她對他更形疏遠,他們之間的無形鴻溝,也愈來愈擴大。
“若是,你就答得堅定點,讓我徹底死心!
“是!蹦詭缀跻е溃艔凝X縫迸出傷人也傷己的違心之論。
撒謊,原來也會難受到像是……心肺被撕扯著。
她有資格給的僅是忠心;她能得到的,也只該是他的信任;其余的都是錯誤,都不該妄想……
“我了解了。”
他下榻攏妥衣衫,嘴邊試圖擠出與尋常無異的溫和微笑,但仍掩不去神情間的悲慘,壯烈得有如撲火飛蛾,明知烈火灼身連心痛,卻仍甘愿自投死路犧牲。
“昨夜之事吃虧的畢竟還是女人,要是你不嫌棄,就由我來照顧你一生一世。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強。”
“昨夜……懇請少主就當沒那一回事!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也不會拿來為難你。地涼,起來吧,別跪了。”
這下,莫言簡直成了個始亂終棄的大壞蛋,不但“玷污”了對方的清白,還在一夜魚水之歡過后無情地要對方死心,而對方卻不計其過,一心還為她著想。
“犯錯之人是屬下,請少主降罪!苯篑,被她的手緊緊絞擰出好幾道折痕。
秦嘯日看著她,唇角輕抿出苦澀的弧度。
“該受懲罰的人應該是我,這一切都是我不顧你的感受自作多情、一廂情愿的苦果。錯不在你,別向我討罰,你知道我從不忍心拒絕你,無論要求是好是壞。
對你,我就是莫名想疼寵,明知你假扮‘莫言’所走的會是條辛苦的路,但看見你與莫師父相處時臉上散發的滿足與珍惜,我便甘心替你掩飾一切,讓你一扮就是八年!倍涞锚氉猿惺芩臐u形冷漠的下場,這該稱做什么呢?自作孽不可活吧!
他飽含深情的一字一句,無異是痛擊莫言心底最深重的利器。
“根本……不值得!本退阈耐措y當,她仍選擇佯裝無情。
“真心對一個人好,發自愿不愿意,而非值不值得!
見她跪地不語,深知她的心意,他唇邊又是道輕嘆:“懲罰你,我就會開心了嗎?”她總是這樣,一逃避他的時候就不說話,變得一點也不可愛,但他還是喜歡一點也不可愛的她。
“好,我收回你護衛之職,你不必再跟著我!
“少主?!”她愕然抬首。
“就這么決定了,別再多說!彼^也不回,走出房門。
看著那道離去的頎長背影,直至再也看不清,她卻什么都無法做,只能吞回不該落下的眼淚,用盡全力壓抑心底的情愫。
只因,她憑什么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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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護院
房內,莫昆坐在桌前,面前是并肩而立的莫言與元寶宗。
莫言面無表情,目光垂斂;而一旁黝黑不改、身形更加陽剛高壯的元寶宗則是一臉擔憂,眼轉頭不轉,頻頻偷瞄身旁始終沉默的莫言。
“往后就由寶宗接任少主貼身護衛之職!
莫昆言簡意賅地道,從把兩人喚到跟前,就只對他們說了這句話。他在秦嘯日面前,也沒有試圖包庇自己的兒子,更沒有求主子收回成命。
“師父,為什么事出如此突然?”元寶宗百思不得其解,急忙問。
言師兄明明做得好好的、人也好好的,究竟因何故被撤換掉?再者,要說劍術武藝,言師兄也比他還好,更沒有撤換護衛的理由呀?!
“護衛最不需要的就是多話,寶宗,你要謹言慎行。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徒兒謹遵師命。”元寶宗縱使費解,再看了眼神色凝然的莫言,也只能抱拳相應,先行離開。
元寶宗走后,莫言抑郁開口了:“爹,孩兒不孝,未能恪盡爹的教誨!
“少主既下此令定有他的原因,我無權置喙,不會過問!蹦サ,起身走向內室,徒留莫言一人黯立原地。
莫言雙拳緊握,頰邊顎骨的青筋因緊咬而微抽。
爹雖然沒有大聲斥責她毀去莫家的尊嚴,但她能感受到,爹對她的……失望。
要是莫言哥哥在,爹就不會因此失了顏面,她終究無法完全代替莫言哥哥。
她為什么這么沒用,爹說的對,她根本不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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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貼身護衛之職被秦嘯日撤換的消息,沒多久便在秦府傳開。
秦府奴仆們原本無法相信向來謹言慎行、盡忠職守的莫言,會犯下嚴重到遭主子撤換的過失,但在看見跟隨在秦嘯日身后的護衛變成魁梧粗壯的元寶宗,又看見莫言獨自坐在練武場邊默默擦拭兵器,大伙兒不得不信莫言真的被少主“打入冷宮”了。
照理來說,首當其沖的就是莫言本人,畢竟,對為奴之人而言,從倍受主子賞識的光環間摔落,等于從光明直墜黯淡,是多么凌遲人心的殘酷事兒!
但比莫言這項消息還晴天霹靂的,竟是“她們”──
“嗚……”
正在擦拭隨身墨劍的莫言,聽見身后不遠處又傳來啜泣聲,無奈吐出今早以來的第十二聲嘆息。她置若未聞,將隱泛黝光的鋒利長劍收回劍鞘,打算起身至別處圖個“清靜”。
“莫大哥……”
莫言才轉身,凄楚的啜泣聲已經飄到她面前,一張哭得梨花帶淚的清秀小臉硬是塞進莫言眼簾,來人是個身穿水藍衣裙的丫鬟。
“莫大哥,你若有什么煩心的事,可以同天藍說,讓天藍陪你一起難過……”
“沒有!蹦詠G下兩個字后,便邁開步伐。
好意遭拒,藍丫鬟小嘴受挫一癟。
嗚嗚……莫大哥好冷漠,可是好有男子氣概呀!
留在原地的藍丫鬟,一點也不介意莫言的清冷,淚眸反而泛出傾慕的光芒,目光追隨著莫言,直到莫言清瘦冷然的背影消失,心思猶仍沉溺在莫言的酷勁中。
莫言彎過回廊,一個身著靛青衣裙的丫鬟迎面而來,靛丫鬟一見莫言,像是早就蓄好的眼淚啪啦啪啦直掉,有幾顆淚珠直接滴落在她手捧的碗盅里。
“莫大哥,小靛替你熬了碗八寶粥,給你袪袪霉氣。”
“我不餓。”莫言沒有停下步伐,心中響起第十三聲嘆息。
“莫大哥……”好帥呀!可是他的命運怎會這么悲慘呢?嗚嗚……
靛丫鬟怔怔地停留在原處,迷蒙視線也久久不離沒入轉角的寡言男子。
莫言跨出護院拱門,一身淡紫衣裙的小丫鬟就從后頭追來,小跑步跟在跨大步行走的莫言身后。在秦府一群丫鬟中,她年紀最小、只有十歲,也是淚眼汪汪仰頸而望。
“莫大哥,你想不想去逛市集,紫兒陪你去散散心?”
“不想!钡谑穆晣@息。
莫言自從昨日被撤職,今日就不停有人前來“慰問”,慰問次數最為頻繁的,就屬秦府內的“七仙女”。
這七名各自喜愛紅橙黃綠藍靛紫色衣衫的豆蔻丫鬟,一早從她跨出房門就輪番出現在她面前,不是說話安慰她、就是煮食泡茶要塞給她,算算都已經輪完第二輪了,每個都哭得比她這個當事者還慘烈。
“莫大哥,紫兒知道你一定很沮喪,不如咱們騎馬出城,到城郊大吼一番,你心里會舒坦些的!弊涎诀叱槌橐ㄗh,邊以手絹拭淚、擤鼻涕。
頭好痛。莫言重重嘆出一口長氣,總算頓步回頭──
“我沒事!痹俦贿@幾個“仙女”哭下去,她沒事都要變有事了!
“怎么可能沒事,少主把你撤換掉了呀!擔任少主的貼身護衛是多么風光的差事,如今物換星移、人事已非,莫大哥怎么可能不難過,紫兒和其他姊姊們都好替你難過啊,嗚哇──”果然還是小女孩的哭功,堪稱一絕。
莫言眉骨微微抽搐。
她自己哭,不覺得有什么,但別的女人在她面前哭,她只覺得渾身不對勁,尤其是這幾個“傾心于她”的丫鬟。
她眼不盲,當然看得出她們每每經過她身邊,羞答答紅著臉低下頭代表何意;她腦袋不笨,當然也曉得收到她們特地為她縫制的衣鞋或劍衣,意味何意。
去年七夕,甚至有兩三個丫鬟,包括這個小紫兒,她們當著少主的面,害羞地把從月老廟求來的紅線送給她。她當場被少主笑著調侃,揶揄她在秦府里的女人緣遠遠贏過他,真是大小通吃。
雖然這些丫頭并不知悉她女扮男裝的事實,但她既沒有少主的爾雅不凡,也沒有元寶宗師弟的開朗陽剛,總是以淡漠寡言的面貌與人保持距離的她,竟也能受到姑娘家的青睞,她只覺得哭笑不得!
“有過受罰,理所當然,你們毋須為我難過!
“莫大哥到底犯了什么錯,為何少主罰得這么重?”
“過去事就不提了!蹦耘e步欲離。
“是不是二少爺成親前兩天,莫大哥在涼亭內惹少主生氣,所以少主才咬你嘴巴、還把你撤換掉?”
紫丫鬟一問完,莫言淡漠的神情頓驟然一僵。
“你……看到了?!”她迅速看了看四下有沒有人經過。
“嗯。莫大哥,少主為什么咬你?真的是你惹少主生氣了嗎?”紫丫鬟一臉天真問。當時她遠遠撞見這幕,少主還對莫大哥吼了些她聽不清楚、也聽不懂的話。
“呃……少主為了制造二少爺與二少夫人的誤會,所以……”
憶起那天秦嘯日吻她的情景,莫言臉頰隱隱泛紅,心也跳漏了一拍。
那是少主頭一次深吻她,雖然“別有用心”,卻吻得很激切、很孟浪、很沒有保留,她當時根本嚇傻了,什么話都擠不出來,也什么都沒問出口。
“啊?”紫丫鬟又聽不懂了。
大人的世界,小孩果然很難理解。
“總之……是我冒犯少主!庇欣碚f不清,她干脆如此解釋!笆聦崱鄙喜灰踩绱耍
“原來真的是莫大哥惹少主生氣,少主才會罷莫大哥的職!弊涎诀呖偹闼贫嵌。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莫言緊張問。
“莫大哥你放心,只有紫兒看到,紫兒不會告訴別人你被少主又吼又咬!蹦蟾缡撬膬x的大哥哥欸,她才不會到處去說他的糗事咧!
“謝謝你,紫兒!蹦猿冻鰺o奈一笑。
“不客氣……”心儀對象難得對她笑,紫丫鬟興奮得在原地傻笑,連莫言何時離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