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魔鬼的羽翼覆著大地,陰森的櫻田門大宅院里回繞著鞭子惡毒的抽打聲,及女子凄厲的哀叫聲……
“你那好姐妹干的好事!”櫻田門發怒發沖冠地斥責詩織,當著負傷的松下常鶴面前,把楚兒叛逃的罪行全遷怒到詩織身上,狠狠地鞭撻她。
可憐的詩織渾身是血痕地蜷在地上,求救無門地哀叫,那聲聲凄慘的叫聲在深夜里聽來格外蒼涼。
“哼!那婊子真可惡,我一醒來發現她不見了,一定是跟那個男人跑了!”松下常鶴垮著一張刻薄無情的臭臉,冷眼旁觀。
他一清醒就立刻來告狀,吃不到天鵝肉的他可是又氣又恨,執意一定要有人受罰,否則難消心頭之氣。首當其沖的詩織,已被盛怒的櫻田門釅打得半死。
經松下這么一說,櫻田門釅又是使盡全力猛抽詩織,逼問她,“說,楚兒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痹娍椦凵駵o散地搖頭。
“你一定知道,楚兒那丫頭和你最要好,她一定告訴了你,她是有計劃的,事先取得我的信任,然后公然背叛我!”櫻田門釅揚著鞭子,氣得一臉鐵青。
“義父……我……相信……楚兒……沒有……背叛你。”詩織痛苦地搖頭,但無情的鞭子又狠狠地落在她身上,她終于體力不支地撲倒在地。
“我看就是打死她也不會說的,而且光打也不是辦法,出人命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只是要你給我個公道!彼上鲁zQ坐在一旁訕笑。
“就這丫頭代替楚兒出嫁,你自己決定!睓烟镩T釅甩了皮鞭,不愿再和松下周旋,他坐到主位上。
其實他早對這個老不修不耐煩了。若不是他,楚兒那丫頭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反彈!一手養大的鳥兒不明不白地飛了,對他是何等嚴重的打擊。
“唉!看來也只能如此了。”松下常鶴起身,揉揉疼痛的兩鬢,他把櫻田門搞得雞飛狗跳后終于做了決定,但他惟恐天下不亂地走到詩織身邊,傾下身對她說:“我看你是被那賤人出賣了!
詩織瞪了他一眼,很快地別開臉,不愿去看那張令人作嘔的老臉,她才不相信楚兒會出賣她。
“我走了,明天我會派人補送聘禮過來!彼上鲁zQ邪惡地說,說完就拂袖離去,留下陰沉的櫻田門釅及錯愕的詩織。
“你下去,到藥房取傷藥,我會擇日讓你出嫁!睓烟镩T釅嚴厲地說。
詩織沒有求情,因為她知道此刻已沒有什么可以動搖這個決定,只是她心底苦不堪言。
“謝謝義父多年來的養育之恩!痹娍椨米詈蟮囊唤z力氣,重重地將額頭叩在地上,但她沒有起身,昏厥過去。
櫻田門釅并沒有心軟,對待叛徒除了苛刻還有無情,這才能殺一儆百。其實他也沒有賠本,松下的聘禮足以取代她和楚兒這兩個混賬!
“把她拖下去。”他命令一直在門外待命的總管龍浩。
龍浩不發一語地走了進來,將地上的詩織扛上肩,沉默地離去。
幽暗的后院回廊上,有好多雙嘲諷且銳利的眼光在月色下閃動,正是優子等人,這晚她們得知楚兒公然叛逃,詩織被打,可是興奮得睡不著。
“她怎么了?”優子走向冷峻的總管龍浩問。
龍浩沒有回答,酷酷的眼眸掃過她及那群看戲的女子,“這么晚了還不進房里去,在這里做什么?”
“我們只是關心她嘛!”優子假惺惺地說,還有意無意地向又帥又酷的龍浩拋媚眼。
“立刻回房去,明天還有任務,誰有失誤,下場跟她一樣!饼埡泼鏌o表情地警告,令眾女子倏然心驚。
“是!”優子一點也不敢得罪總管,雖然他和她們一樣也是孤兒,但義父特別提拔他,在櫻田門他可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將來極有可能是櫻田門的接班人,她沒敢作聲,率先離去,其他的人也摸摸鼻子走人。
龍浩打開詩織的房門,將她放在床上,立刻到藥房取傷藥及嗅鹽,很快地折返。
詩織在混沌中嗅到刺鼻的氣味,痛苦地醒來,背上的鞭痕令她痛楚難當,而令她意外的是照料她的竟是總管龍浩,他鐫刻般的俊臉上眉頭緊蹙,從不透露情緒的黑眸竟閃過幾分擔憂。
“謝謝你……”詩織虛弱地說,悄悄地心悸。
“別說話,你傷得不輕,我替你上藥吧!”龍浩說著,拉了把椅子坐在床沿,手勁輕柔地為她手臂上的一道道血痕上藥、包扎。
“轉過身子去,你背上的傷勢不輕!饼埡频。
詩織躊躇了下,但她不敢違命,紅著臉轉身趴在床上。龍浩掀起她的上衣,瞥著她纖細的背上慘不忍睹的傷痕,益發小心輕盈地為她涂上藥膏。
“忍著點,一定很疼!彼f。
“不疼……”詩織本能地回答,話一出口,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會這么說。
“你還真能忍耐!饼埡仆嘎稁追峙宸,方才大堂上的一切,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除了忍耐還能怎樣呢?”詩織喟然。
“好了,這藥的止痛效果很好,很快就不痛了!饼埡茷樗乱路,君子風度令詩織覺得感動。
“你真是好人!痹娍梻冗^小臉,瞥著他不茍言笑的俊臉。
“是嗎?”龍浩冷酷地一笑,兩人在靜默中互瞥,詩織驀然臉紅,局促得說不出話來。
“夜深了,你休息吧!這些藥留著,明天我派女仆過來幫你擦!饼埡品畔滤幤,由椅子上起身,朝門口走去,詩織瞥著空蕩蕩的座椅,突然感到空虛得幾乎窒息。
“別走!”她匆匆地喚了一聲。
龍浩止步,回眸,懾人的眼眸深奧地瞥著她,詩織這才意識自己說了什么!
“對不起……我……”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也許是楚兒不在了,令她無所依靠。也許是因為要嫁給一個自己厭惡的人而惶恐!但她一定是瘋了,才會對一向孤傲冷漠的總管大人這么請求。
但她萬萬沒想到龍浩竟對她說:“我待會兒還有事,明天再來看你!彪S即轉身離去。
詩織無言以對,難以置信地瞥著他,方才詩織看到他唇上竟有抹淡得難以辨別的笑意。
她驀地震了一震,是她眼花嗎?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心熾烈地猛跳個不停。
清晨詩織在一陣食物的香味中悠然清醒,她這才發覺自己竟熟睡了一整夜,而且是一覺到天明。
“小姐,你醒了!迸头畔虏捅P走向詩織。
“我可以不用上餐廳嗎?”在櫻田門沒有人可以在房里用餐,只要沒有任務待在家里,都得上餐廳和義父共餐,這是一直以來的“禮儀規范”。
“是總管命我送來的,中午我還會再送來!迸驼f著,取了床頭的藥又說:“總管還命我為你上藥!
詩織隱藏正怦怦然的心跳,坐起身來讓女仆為她上藥,而她發現身子的疼痛已削減了大半,是那藥膏真的很有效,或者有別的因素?
“老爺下手可真重,我們在仆人房里都聽到哀叫聲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呢?”女仆問。
“我惹他生氣!痹娍棻苤鼐洼p地說。在櫻田門大宅里的仆人們除了工作時間外,都得待在仆人房,他們全都不知道櫻門田釅及所有養子養女所干的勾當,只知道被老爺收養的小姐少爺全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
“唉!”女仆替詩織難過,也不敢多問,很快替她上好藥退了下去。
詩織下了床,費力地把早餐搬到陽臺上享用,今天早晨好似特別安靜,那群義姐們好像全都不在,令人備感輕松,可是這好心情并沒有維持很久,楚兒房里飄出的紗簾牽出了她的愁緒。
楚兒你去了哪里?為什么要留下我孤獨的一個人?詩織在心底問,但她得不到答案,只堅信楚兒不會出賣地。
不知為何,也許是心有靈犀,她相信楚兒會回來救她,這個念頭支撐著地,令她不至于過度沮喪。
但她想嫁給誰……她心頭浮現一雙懾人的黑眸,還有一抹令人驀然心悸的笑痕。
別傻了!她怎能對龍浩有“非分之想”?
她一向告誡自己千萬不要愛上任何人,雖然她真的很想和楚兒一樣談一場心醉的戀愛,但她怎能放縱自己胡思亂想,因為她的人生并沒有做夢的權利!詩織望著陽臺外的景致,神不思屬。
飯店頂級套房里——
“早安,甜心。”一早布萊克起床后發現楚兒已坐在書桌前,走近一看,發現她正在繪制地形圖。
“這是哪里?”他親吻她的頸低聲問。
“櫻田門附近的地形,我必須在十點前由這里進去,這里地勢較高,且無人出入,可以不被人發現地進到詩織房里,只有三十分鐘救出她的機會,十點半以后整座圍墻上高達一公尺電線網會通上電流,接近就會觸電!背䞍褐钢鴪D上的紅色記號,“你開車在外接應,救出詩織后我們立刻就走。”
“為何不先剪斷電線,確保安全?”布萊克倚在桌沿,疑慮地問。
“電路只要一截斷就會觸動警鈴。”楚兒解釋。
“那就早一點動身!
“不行,十點前總管會放出獵犬巡邏,那些獵犬見人就咬,只認得總管,就連我們都不放過!
“只有三十分鐘太危險,由我進去。”布萊克不同意。
“不,我去,大宅里我熟,如果有無線電就更好了,我們可以里應外合!背䞍翰辉敢獠既R克冒險。
“無線電沒問題,我立刻派人去買,但我有一個更好的方法!辈既R克胸有成竹地說,“讓整個櫻田門全都斷電,確保你的安全,我絕不讓你受一丁點傷害!
“你想怎么做?”楚兒很感動。
“破壞附近的電纜系統!辈既R克唇邊有抹自信的笑痕。
“什么?虧你想得出來。”楚兒睜大了眼睛。
“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我必須去采買一些工具,F在讓我去為我美麗的未婚妻泡杯咖啡!辈既R克笑了笑,正要離開,但衣角卻被楚兒扯住了。
“怎么了?”布萊克瞥著她美麗卻困惑的眼眸。
“你真的只是個公爵嗎?”楚兒忍不住想問。
“我是軍校畢業的,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這點小事難不了我!辈既R克揪了揪她的頰,“你別忘了我是‘夜神’!
“原來這是你神通廣大的原因!背䞍航K于明了了。布萊克笑著,促狹地瞅著楚兒拉著衣角的手,楚兒微笑地放開他。
這一天他們分頭忙碌,為晚間的救援做準備,甚至秘密地回到櫻田門附近勘查電纜系統的所在,再回到飯店,等待夜晚的來臨。
櫻田門宅第內——
晚間八點,詩織剛沐浴完,她靜默地在陽臺上吹夜風,房門卻驀地被開啟,一群仆人送進來一盒盒包裝精美的衣鞋及飾品。
她不明所以地看著仆人將那些物品堆滿她的梳妝抬,當仆人們退下去,龍浩隨后進了房。
“這是什么?”詩織不安地從陽臺走進房里問龍浩!袄蠣斀o你的嫁妝!饼埡泼鏌o表情地說。
詩織怔愕住了,心底的不安輾轉之間成了深沉的絕望,“什么時候要嫁?”
“明天一早!
詩織整個人驀地一震,被這個殘酷的事實擊潰,渾身虛軟地跌坐在床沿。
“你進松下家門只需要祭拜他們的先祖,完成一個儀式,不會有任何名分!饼埡凭既坏难郏畛聊獪y地注視著詩織凄然的小臉,好半晌,他無言地離去。
“龍浩!”詩織叫住他,這是有生以來她頭一次這么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