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清晰的映著兩人,雨悠此時不但清楚的看見巖野武介比照片中更懾人的英俊長相,更清楚的看見他健碩的體魄上,從右臂延伸至右胸膛上飛龍騰云的色彩刺青。
那條龍在他起伏的胸肌上栩栩如生,正緩緩的飛動著,他帶給她的壓迫感并沒有消失,反而更因為看清了他而加劇著。
他不僅相貌俊逸非凡,更是高大英挺,眼前這個男人竟然帶給她莫名無比的震撼力。
尤其他身上的刺青像一幅懾人的圖騰,令她嘆為觀止,令她退卻,令她……發顫!
巖野武介瞇起眼,審視雨悠,他發現這個女人不僅美,還美得出眾,他知道她正對剛才所發生的一切發火,但她美眸中的火花卻是十足寒酷的。
她緊抿著的豐潤唇瓣看上去是那么性感,但她的表情卻是那么冷。這冷像是從她心底散發出來的,凝聚在她絕俗的小臉上,形成了一種特殊的氣質。
“你是誰?”巖野武介再度問。
雨悠沒有回答,她原只是要來向他說明緣由,萬萬沒想過會發生這樣荒謬的事,她開不了口,她只想一走了之,她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催促她即刻離開,她知道自己心慌得緊,但她絕不讓對方看出她的心思。
她仍戴著她一貫示現在人們面前的那張冷漠面具,用絕冷的眼神瞬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解釋,掉頭去開門,旋身離去。
巖野武介跨出門口一步,雙眼直盯著雨悠的背影,久久無法收回。
門外等候老半天的櫻子--巖野武介的私人秘書兼“必要時”的床伴,可吃醋了。
“她是誰?”櫻子手上握著裝著“藍威士”的紙袋,媚眼飄向雨悠匆促離去的背影。
“不知道!睅r野武介性格的臉上表情縹緲。
“我才到商店街買東西,你就釣了一個新床伴了?”櫻子有些吃味兒,她知道當巖野武介用那樣的眼光盯著一個女人看時,就是對那個女人開始感興趣了。
“你一向不隱瞞你有新情人的!睓炎釉囂降貑枴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毖劭粗暧谱哌h了,走進電梯里,巖野武介的目光沉了一沉。
“你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不問了!睓炎訐P了揚手中的紙袋,嬌聲的問!斑@個還用嗎?”
巖野武介嗤笑一聲,原本他就是在等候著櫻子的,但怎知……
他甩甩半長的發,壞壞地盯了櫻子一眼!爱斎!
他將她摟進懷里,相偕走進房內,倒向柔軟的沙發椅……
和女秘書歡愛,就像家常便飯一樣,再正常不過了,但是為什么,今天他竟無法盡興?
為什么他抱著櫻子,腦子里卻浮現另一個女人的影像--
那女人有一雙冷絕的美麗眼睛,超脫世俗的氣質。
她究竟是誰?
為什么無故來按他的門鈴?
若不是櫻子實時回來,那他真不知會發生什么事……
他心不在焉!櫻子可以感覺得到她床第工夫了得的社長大人,心不在她身上,他的魂被勾走了。
是剛剛那女人嗎?
噢!她不甘示弱。
她明里是他的秘書;暗地里她隨時提供這項額外的服務,她心甘情愿供他“調劑身心”,當然除了他出手闊綽,另一個原因是--她暗戀著他。
雖然她知道他不僅是一個權貴出眾,不可一世的男人,更是個獵艷高手,身邊不乏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并且他是出了名的無情,換女人就像換衣服。
但她就是戀著他,在她沒被“換”下來之前,她都樂在其中。
櫻子賣力的取悅巖野武介,她不讓他分心去想其它的女人。
午后的陽光完全被阻隔在春色無邊之外。
房里是打得火熱的男歡女愛;屋外是被遺忘的季節……
。兀兀兀兀兀
白雨悠疾走出了飯店,她沒有回公司,直接開車回到天母她私人的高級單身套房。
一進門她就沖進浴室里,卸下所有的衣物,徹頭徹尾的洗刷著自己,但她卻怎么也刷不去一身的煩躁,也刷不去那個陌生男人的手指留在她下體的感覺,她覺得自己是污穢不堪的,思想、身體……
“我們辜家是書香門第,老實告訴你雨悠,你雖是在國外長大,不過你也太新潮、太開放、太隨便了,剛剛我的愛撫只是在試探你,而你……我本以為你只是天性活潑,沒想過你原來是這么放浪的女孩,也許……你不是第一次吧!我們--分手!我不能娶你……”
辜莫凡的話像冷風再度刮過她的耳根子,雨悠旋開蓮蓬頭讓冷水劈頭淋下。
“你不娶我了?”
“是的,也許你姐姐會比較合適當辜家的媳婦!
“依琳?”
是了!是依琳,只有依琳那樣嫻淑端莊的女孩,才配得上辜莫凡的清高不凡……
噢!他居然用她身體的本能反應,否決了他們三年的感情,他用性引誘她、試驗她……
她以為那是極其自然的,在愛情的核心中性愛是自然的,但在他的眼底她的熱情變成了放蕩,她活潑的本性隨即變成了隨便!
他懷疑她不是處女!
從那一刻起在他的眼底,她再也看不見溫柔及愛慕,他的鄙視讓她覺得自己是污濁的、是不潔的,她的體內甚至整個人都吸附在人類原始的劣根性中,她只是貪戀愛欲的卑賤女子,她的四肢百骸都寫滿了令人不齒的下賤……
他深深的刺傷她,狠狠的扒去她所有的自尊……
那年她才剛要從大學畢業,是個對愛情充滿憧憬的女孩,她以為被愛是幸福的,把初次奉獻給一個即將論及婚嫁相戀三年的學長是至愛的表現,怎知君心不似我心,還給了她一個殘酷的痛擊。
下雨了嗎?為何連雨都是冰冷透骨……
噢!不是下雨,是蓮蓬頭灑下的水,雨悠抬起臉讓冷水打在她凄澀的臉上,淚水也迸流了出來,但此時她分不清那是從她心底流出來感傷的淚,還是懊悔的淚……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年來她冰封起自己,她隱藏了自己真實的性情,從此對所有的男人視而不見,她隨時提醒自己--貞潔是女人的生命,男人是最不可靠的動物,她無時無刻不戴著冷漠的面具,她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是今天那個瘋狂又可惡的日本男人,竟沒頭沒腦的侵犯了她!
他銷毀了她好不容易堆砌成形的自尊心,他讓她披在身上的保護色頓失蹤影!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克服的心理障礙,又全數從她壓抑的內心一擁而上!
這又是一個試驗嗎?
是上天在試驗她嗎?
是不是身體被挑起快慰的知覺就是罪惡?
是不是被異性觸碰就是羞恥?
是不是一旦被對方發現自己的感官受到激發,就會受到輕視?
她分不清,她分不清性和愛的分壘!
她只知道她的探究會使自己再度重挫,她害怕那種血淋淋的傷害,她不敢去分析,她只想緊緊的裹住自己,緊緊的裹住自己見不得人的內心!
可是她躲不過自己對自己的譴責……當那個日本男人碰觸她的時候,她居然是--有感覺的!
辜莫凡的話再次像箭一樣無情的一箭射向她!
難道她真是個放浪的、隨便的女人?
鈴鈴……電話突然在這時響起,雨悠從驚濤駭浪的思維中驚醒。
是誰?
難道是辜莫凡打電話來奚落她的敗壞、不檢點?
她踟躕著、倉皇著,突然打了個寒顫。
驀地,她的理智突然抬頭,告訴她辜莫凡在法國,他和她高貴沉靜的姐姐定居在遙遠的法國。他怎么會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么!
她靠在墻上稍稍的吁了口氣,關掉水流取來浴巾裹住自己,顫抖不已地走向小客廳拿起電話筒。
“嗨,大美人,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打你行動電話沒開機,你忙什么?”
原來是紫晴,雨悠從小在加拿大一起成長的鄰居大姐,也是唯一的好友,她是國際某大知名航空公司的總裁之女,目前她是航空公司臺灣分部的總經理,于是也定居臺灣。
“我……沒有啊!”聽到紫晴充滿活力的聲音,雨悠的魂魄才又由絕望的谷底升起,整個人放松下來,在紫晴面前她永遠無須戴起面具做人,唯有在紫晴面前她才能維持她往昔活潑的本性。
因為紫晴是善良的,是善體人意的,是毫無城府的。
“算了,算了,反正你這個超級營業員總是那么忙,我是想問你下個星期我去日本,要不要我帶什么回來?”
“你又要去和你神秘的日本男朋友約會嗎?”雨悠拭去發梢上的水滴,坐到沙發上。
“是啊!弊锨缧φf。
“他究竟是誰,你一直都不肯告訴我!
“不是不告訴你,而是他的身分特殊,怕說了嚇著你!弊锨缬中,保持高度的神秘感。
雨悠不刻意去問,對紫晴說:“待會兒過來一起吃飯好不好?”
“又寂寞了?”
“來不來?”雨悠的語氣不經意中流露出失意。
“來,舍命也得陪君子,今天煮什么請我?”紫晴當然不會拒絕。
“色拉和三明治好不好?”
“當然,有得吃什么都好,我帶兩條法國面包過去!
“不,不要!”雨悠突然激動起來。
“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和法國有關的我都不要!
“噢……對不起,我忘了你的禁忌了,對不起嘛!那我帶意大利面好了!弊锨绨萸覒z惜,她視雨悠如親妹妹,對雨悠她再了解不過了。
結束談話后,雨悠走到床邊解下浴巾,套上浴袍,走進小廚房。
她想做點事讓自己分心,讓自己暫時忘卻今天,和以前許許多多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