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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傷月 第七章 鶼鰈情深
作者:蘇緹(夏雨寒)
  軟草平莎過雨新,

  輕沙走馬路無塵。

  何時收拾耦耕身,

  日暖桑麻光似潑。

  風來蒿艾氣如薰,

  使君原是此中人。

  ——《浣溪紗(二)其三》·蘇軾

  昶王府喧囂了整夜,在近黎明時,終于大夫確定地宣布——王妃流產了。

  流產的原因眾說紛紜,有的說是王妃身體太弱,有的說王妃蓄意跌倒,更多的人認為是王爺太不知節制,床第之間太過勇猛,瘦弱的王妃承受不了才導致這個悲劇。

  對于這種說法,李央一點也不茍同。

  因為當李央把流產的事告知在佛堂念經的朱見云時,他反而笑了。

  “或許這是天意吧!這樣也好,不該有的終究會趨勢,我們兩人的痛苦可以更少些,唉——”

  “王爺,小的不明白你的意思!弊詮乃髯尤⑵藓,行事更是撲朔迷離,讓人摸不著頭緒。

  “不明白是你的福分,你要惜福!彼捻虚W過哀傷,“去吧!去照顧王妃,用最好的藥品和膳食把她的身體調養好,如果她問起我,就說……”

  “王爺在佛堂為夭折的小王爺念經?”李央小心翼翼地詢問他的意見。

  他搖搖頭,“不,告訴他,我上校場練兵!

  “校場?”李央越聽越糊涂,“但王爺你好幾年前就把校場給關了,不管軍隊的事了。 爆F在洛陽附近的軍隊都是皇上直接派人管理的。

  “是的,我要你這么告訴王妃!敝煲娫茟B度堅決地交代。

  “王爺,難道你要瞞著王妃去外頭找姑娘?”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但看起來又不大像。

  朱見云沉重地搖頭,“不管發生了什么事,可風永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那為什么……”

  “不要問了,你照著去做就是了!敝煲娫普Z重心長地囑咐。

  李央沒辦法,只好應是的退開。。

  “等等!彼蝗怀雎晢咀∷

  李央轉回頭,“王爺還有什么事交代?”

  “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以保護王妃為第一要務?”他沒頭沒尾地問。

  “這當然,王妃也是我的主子,但我的第一要務是主子你呀!”李央理直氣壯地表示。

  他聽了卻搖頭,“不,從今以后,我要你保護王妃,不管我說什么或做什么,你都要保護她!

  李央點頭,“屬下遵命,但王爺你呢?”

  “若我遭到什么不測,你更要保護王妃,尤其不許她尋死!”

  “王爺,你為什么這么說?”李央快急瘋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以后你就會知道,下去吧!記得我的話,一切……以王妃為重!彼钌畹貒@了一口氣。

  “但是王爺……”

  “住口,下去,沒聽見是嗎?”朱見云擺出王爺的架勢。

  李央閉上嘴,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

  朱見云又嘆了口氣,伸手推開窗戶,看著窗外那一片繽紛的飛雪,忍不住掬滿一手的冰冷,“雪呀雪!為什么你這樣的冰冷卻仍然潔白?為什么我這樣的無奈,卻洗不去滿手的血腥?”如今連他的孩兒都賠上了。

  他仰望著陰霾的天空,“天哪!如果我真的十惡不赦,就降罪在我的身上,不要牽連我的妻子,如果你真的有眼的話,就該明白犯罪的是我,不是可風!

  “王爺?”一個侍仆邊跑過來,邊大聲喚著。

  “什么事?”他轉過身問。

  “皇宮來了一封信,請王爺過目。”

  他接了過來,信封上寫著“朱見云親啟“的字跡既熟悉又感親切,是在京城的皇兄朱見深寫來的。

  展開信紙,蒼勁有力的字書寫著——

  見云吾弟

  兄欣喜獲知汝脫離佛家,不再執意出家的念頭,也安慰獲知你已娶妻,雖不是名家千金,也不是書香門第,但能獲之青睞,必有其可取之處。

  你我兄弟久不見面,盼汝擇日來京,讓兄一見弟媳,稍解兄之測想。

  另,兄前日有奇遇,遇見一奇男子,行事作風詭異難測,行蹤成謎,他稱名為朱風宇,弟當記得此人,風宇乃你我之弟,如今重現不知是福是禍?

  汝與他寬一許交情(此處必有錯,但不知正確的是什么),或許能來京,為兄探之。

  盼速來。

                                                                                                    兄筆

  朱風宇,那個他又恨又敬的弟弟,他永遠也忘不了,就是這個朱風宇讓他明白了他的罪。

  他閉眼想起遙遠的記憶,他記得這個“弟弟“自生下來,就長得一副金色的眼瞳,大家都說是妖孽轉世,但父皇卻不信,認為他有異人之風,將來對國家必有建樹。

  他也曾遠遠地望過,對這個弟弟雖然好奇,但卻不會想太過接近。然后有一次父皇病危,他從戰場上趕了回來。

  在御花園里,這個弟弟走了過來道:“皇兄,我看見你的手上沾滿了血腥,你的身后全是冤魂,再這樣下去,你會客死異鄉,死無全尸,生生世世,不得善終!”

  當時他只是笑說:“胡說八道,五歲的娃兒懂得什么?去去去,去玩你的紙鳶,別來煩我。”

  但朱風宇卻固執地搖頭,“你既然有緣成為我的哥哥,我就應該要救你,你該看看那些死人的恐懼和悲哀。”說完這些話,他就走了。

  本來他也不以為意。

  可自從那天起,他就夢見凄厲的冤魂、夢見血染紅了大地、夢見他化身為他所殺戮的人,一次次一遍遍地品嘗被自己所殺的恐懼和痛苦。

  他終于領悟到自己犯了多嚴重的罪!

  但領悟卻絲毫不減他夜夜的夢魘。在夢里,他一遍遍地殺人,又一次次地被殺。

  這痛苦沒人能懂

  “八弟?”他低喃,不知是該恨,還是該感謝他的點醒。

  但這夢魘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他盼望能再見到八弟,或許八弟會看在是他幫忙讓他逃離宮闈的份上,解脫他的痛苦。

                        
  她的噩夢在延續,全身劇烈地在痛。

  她看到她站在一片血泊邊,到處是沉浮的尸體!有完整的、有殘缺不全的,四周是一片濕熱的臭氣,晦暗之中,傳來一聲聲——救命啊~~

  這是哪里?她失神地往前走,到處有人伸手向她求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她搖著頭,慌亂地向前走。她懷疑自己來到了地獄,因為她竟狠心地要殺害自己的孩子和心愛的丈夫。

  如果因為要懲罰她,讓她淪落地獄,那她還能救誰?

  是的,她誰都救不了,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救自己。

  “可風,可風?”

  是誰的呼喚,這么的熟悉?  

  她瞇起眼極力尋找,是她爹和娘,他們站在血泊上,并肩慈愛地遠遠望著她,他們看起來好極了,沒缺手沒缺腳。

  “爹,娘?”她大聲呼喊,沖動地要涉過血水奔向他們。

  但她的爹娘卻朝她揮了揮手,“回去吧!可風,回去吧!你不該來這里,這里不是你的家,回家去吧!回去你丈夫的身邊……”

  “不,他不是我的丈夫!”她大吼,好怕爹娘誤會她罔顧他們的冤死,竟和仇人結為夫妻。

  但她爹娘還是慈愛著一張臉笑著,“回去吧!可風,回去你丈夫的身邊。”

  “不!”她大吼,“他才不是我的丈夫——”

  她眼睛陡然睜開,四周哪里來的血泊、哪里來的尸骸呼喊救命?這里是她的房間,她還在昶王府里。

  滿室的藥水味,又悶又熱;貞浺荒荒坏赜楷F,厭惡、憤怒……很快的累積。

  “王妃,你醒了?”她的侍女優蓮欣喜的臉龐在她床邊出現!疤昧,我們終于可以放心了,你昏了三天三夜呢!”

  三天?的確是很長的時間,但她更關心——

  “孩子呢?”她喉嚨干澀地問。

  優蓮露出一臉的遺憾,“王妃,你不要難過,你還這么年輕,以后還有機會!

  “孩子呢?”

  優蓮猶豫了一會兒,“孩子他……他死了。”

  果然。她黯然地閉上眼睛,就連他們的孩子也承受不住他們之間的仇與恨,所以,選擇離開這個世間,離開這么矛盾的父母。

  也罷!不生下來或許更好。

  從今天以后,她跟他之間,再也沒有什么永久的羈絆。她應該可以專心真人地執行復仇。

  “王妃,你不要難過,你跟王爺一定很快就有孩子了!

  “再也不會有了!我跟他之間,不能有孩子、不能再有任何關系。”她喃喃低語,淚水似斷了線的珍珠般流下。

  隨著孩子的逝去,過去的仇恨洶涌地向她襲來。

  她牢牢的記得那一場腥風血雨,還記得他在孩子流掉之前,硬是壓在她身上,殘忍地說——我是昶王,我是朱見云,我殺了你的父親,還逼你娘自殺,還逼得你掉落溪里,你記得嗎……我親愛的可風,你愛上我了,難道不是嗎?你根本下不了手殺害你的愛人,更何況我還是你孩子的爹。

  現在,他誰也不是。

  “王妃,你為什么這么說?”優蓮不解。

  這筆仇帳,只需要他們兩人清楚明白就夠了。

  “下去,不要煩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王妃,你搖還沒喝,而且你也該吃些東西好恢復體力!眱炆彵M責地提醒道。

  “夠了!我不要吃,我不要喝,統統撤走!

  話一出口,她轉念一想,再這樣下去,她只會繼續衰弱,什么時候才有體力復仇?

  “等等!彼雎曋浦沽藘炆彽膭幼鳎皵R到桌上吧!我待會兒餓了再吃。”

  優蓮的臉上露出喜色,“那這藥呢?”

  她費力地撐起上半身,“拿過來,我喝!

                        

  他聽下人們說了,可風終于開始進食吃藥,再沒有嘔吐的情況,健康恢復的情況良好。

  他們也說,王妃會這么努力,一定都是為了王爺,想再為王爺懷個孩子。

  朱見云只是微笑,什么也不多說,只是在佛堂里念阿彌陀佛。

  但今日,他的心靜不下來,滿腦子想的是她的情況,想看她的欲望特別強烈,特地吩咐大夫開了方讓她睡得很沉的藥。

  在夜深人靜時,他踏雪而去,悄悄地打開她的房門,靜靜地佇立在她的床畔。

  他眷戀地看著她安詳的臉龐,腦中回憶著在凄涼山上的甜蜜,他多希望時光就凝結在那個時刻不動;他多希望生來只是個平凡的農夫……

  太多太多的希望,到了最后都變成絕望,他的世界原本就到處都是敵人,如今再添上一個她——他的妻子。

  這樣的生命很無趣,也很苦。

  苦海無邊,何時能得解脫?

  他伸出手指,撫摸著她細致的臉頰,他最愛這樣摸著她,溫柔的觸感從手指傳到心窩,一點一滴地添滿……

  “可風?”他輕喚道,欣慰的看到她臉色豐腴了不少,“今生今世我欠你的,我這輩子還;只希望下輩子我們還能再做夫妻,而且是平凡的夫妻,不再是仇人!

  她的眼睛陡然睜開,看著他的眼里有堅決的殺意,讓他訝異地縮回手。

  “你怎么……”

  “我怎么沒睡著是不是?”她撐起上半身,“因為你的仆人們很高興地對我說,你今晚要偷偷地來看我,建議我不要喝那碗藥,把握機會要回你的寵愛。是!我當然會把握機會,但我要的不是你的寵愛!彼忠粨P高,一把銳利的匕首握在手上,“我要的是你的命!”

  她迅速地掀開棉被,向他撲掠而去。

  他閃過要命的一刺,再閃過她狠絕的回擊,連續倒退十數步,驚訝地看著她。她變了!變得對他無情無愛。

  她陰狠地笑了,“現在,你能說我下不了手嗎?你能很肯定地說我愛著你嗎?呵呵呵!”

  “阿彌陀佛!彼p掌合十一拜,“恭喜你沖破情關!

  她一愣,“這可不是好事,我要的是你的命。”她不喜歡他這么平靜,好像事不關己。

  “我說過了,我的命是你的,你要何時來拿,隨你!

  “是嗎?那我現在就要!”她飛撲過去,她一定要逼他露出原形。天底下沒有人可以把生死看得這么開,她不相信他真的不在乎。

  但他真的一動也不動,那雙眼直直地看著她,眼里充滿了……“情”!

  她在他面前一個緊轉,臨時改變了主意,將匕首狠狠地刺進他的左臂,鮮血汩汩地流了下來。

  他的臉色蒼白,她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痛嗎?”她起初是擔心地詢問,然后想起自己傷害他的原因,馬上硬聲地嘲弄,“很痛吧?”

  他皺著眉頭,捂住匕首造成的傷口,老實說:“很痛!

  “死亡比這個更痛、更恐怖,你怕嗎?”她“假裝”憐憫地詢問。

  “怕!睕]有人比他更了解死亡的滋味,他每夜夢見的不是殺人,就是被殺,這死亡的滋味,他早已嘗過千萬遍。

  “既然怕,為什么不大聲呼叫?叫人來救你呀!”她嘲諷道,如此輕易殺“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不值得,也沒有復仇的快感。

  他固執地搖頭,“這樣你就變成了兇手,會被通緝。”

  可惡!都“死到臨頭”了,還這么為她著想,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她是他的敵人,他應該要大聲嚷嚷,呼喚他那些忠心的部下保護他,圍剿她這個刺客,好讓她有機會奮勇殺敵,在鮮血的沐浴下,取下他這污穢惡魔的性命!

  但他現在卻慈悲得像個佛,心甘情愿地雙手奉上自己的性命。

  可這樣的命,她不屑“取”!

  “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彼溆驳鼐嫠,狠下心腸,把匕首再用力地往里插。

  他驚喘一口氣,這樣的折磨真的很痛,但他并未出聲求救。

  “你叫還是不叫!

  他仍然舉止地搖頭。

  “想要我的命,現在就拿吧!這痛,對我來江是稀松平常的使,我天天都挨受著,根本不算什么!彼焓州p撫向她的臉頰,面露微笑,“但我不能讓人目擊你行兇!

  天哪!這樣的人為何是她的仇人?她的手,稍稍的松了。

  “你說你天天都挨受著,什么意思?”她不解。

  他苦澀地笑了,“可風,我也有噩夢。在夢里,我是殺人的人,也是被殺的人,我也曾是你爹,大刀砍過我的身軀……”他凄慘地笑了,由于失血過多,讓他的意識有些迷幻。

  “這一切……都怪我奢求太多,我只不過是個村姑生的孩子,能夠成為王爺已是萬幸……我千不該,萬不該奢望所有的人都認同我……就算我再……再怎么努力,我還是比……比不上皇兄……比不上皇后生的孩子,為了我的……貪欲……喪失了多少的性命……”他的意識漸漸模糊。

  她的臉色驟變,他造下殺孽是因為他需要認同?是因為他在宮中沒有安全感?

  “可……可風,殺……殺了我,為那……那些人報仇!彼氐驼Z,說完后便陷入昏迷。

  她看著他的容顏冷笑,她是來取他性命的復仇者,如今,卻變成解放他脫離苦海的仙子?!

  不!哪有這么便宜的事?他想痛快地死、想以死償罪,他不讓他如意。

                  

  李央有一個嗜好,那就是畫畫,他常趁著夜深人靜時,一個人悠閑地磨墨揮筆,不講究名家的筆法、不求寫實,只是簡單的揮毫,把他心里的景象揮灑出來,反正只有他自己欣賞。

  今晚他的興致很高,畫了幅天上冰冷的月,映照著凡間寒冷的風。

  靈感來自何處?

  不知,反正是平白無故的躍上他的心房。當他畫得興致正濃時……

  “砰!”一聲巨響。

  他轉頭本想大聲喝斥,卻見到王妃雪白著一張臉站的門口,白衣上沾染著驚心動魄的紅,像是血。

  他急忙地奔過去,“王妃,發生了什么事?”

  秦可風突然舉起手,手上竟握著一把染血的匕首,令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別叫我王妃!”她的聲音冷冽地道,“我不該是王妃,這一切都錯得離譜,從今天起必須修正。”

  李央不明白,“王妃,你別說了,讓我叫大夫來看看你的傷勢吧?”

  “受傷的不是我,是你的王爺!彼淙坏卣f。

  他的嘴巴咧得好大,“王爺?”

  “對,我把他刺傷了!彼龘P了揚手中的匕首。

  他的想法是——他們游戲玩得太過火,這下終于玩出問題了。

  “為什么?”李央還是要問。

  “因為……”她凄涼地笑道:“因為他是我的仇人,他殺了我爹、逼我娘自盡、屠殺我的族人一百多條人命,你說我該不該殺他?”

  這是什么跟什么?李央聽得更糊涂了。

  “王妃,你一定是弄錯了!

  她搖著頭后退。

  “我怎么會弄錯呢?我親眼所見,親身經歷,怎么可能弄錯?李央,去把你的主人救醒,調集所有的兵力保護他,因為我下次再見到他,可不只傷他一條胳膊而已。”

  為了表示她說的不假,她一甩手,匕首像利箭般射了出去,削下李央幾絲鬢發,然后插進他身后的木柱。

  “李央,記住了,下次再見到你主子,我可不會這么輕易地放過他!闭f畢,她迅速地飄遠,才眨眼,已不見她的身影。

  李央沖到門口,只見到門外雪地上有一行足跡,證明他沒有做夢。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爺要他保護王妃,王妃卻要他保護王爺,他們是鶼鰈情深,還是仇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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