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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壞好情郎 第四章
作者:杜默雨
   
  云霧朦朧,寒氣冷冽,連習(xí)慣在寒風(fēng)中奔馳的楚鏡平也凍得手指僵硬。

  他伸手到嘴邊呵了熱氣,這才微感暖意,想到她一雙白玉手臂泡在冷水中,不由得心頭一擰!

  奔馬到了挽翠居住的小山邊,濃霧漸散,露出那間破舊的泥磚小屋。

  一陣?yán)滹L(fēng)吹走云霧,他赫然看見挽翠爬在屋頂上。

  「挽翠,你在做什么?」他立刻翻身下馬,奔到屋檐下。

  「壞蛋!你嚇?biāo)牢伊!」挽翠不料有人突然大喊她的名字,差點重心不穩(wěn)滑下屋頂,不覺破口大罵。

  「你爬這么高很危險……」楚鏡平擔(dān)憂地抬頭看她,強(qiáng)風(fēng)猛吹,好像隨時會把單薄的她從屋頂吹走。

  「爬爬!」大寶卻是坐在小凳上,睜著圓圓大眼,托起腮幫子欣賞娘親的絕技,只恨自己不能跟著爬上去。

  「大寶不能爬,乖乖坐在那兒等娘下來!」

  挽翠跪在屋瓦上,小心地挪動破瓦片,又拿了幾片破木板塞來塞去,再用石塊壓緊了。

  「挽翠……」楚鏡平從來沒見過女人修屋頂,他可不能見到他的好貨摔得粉身碎骨!

  「別叫啦!你不知道我怕高嗎……」

  等等!他叫她什么?挽翠!他喊她的名字?

  「我來幫你。」楚鏡平撩起袍擺,雙手攀上木梯。

  「你不要上來,這屋頂會垮掉!下去,」她心臟兀自跳個不停,忙呼喝阻止他。

  楚鏡平猶疑一下,決定退回地面,仍抬起頭注視她的一舉一動。

  「是屋瓦漏了嗎?我去找人來翻修……」

  「不要跟我講話,我會分心,」挽翠小心挪動身子,又爬到屋脊的另一邊。

  楚鏡平緊張地跑了過去,大寶也持起小凳子轉(zhuǎn)移陣地,繼續(xù)觀看特技表演。

  挽翠小心翼翼地擺好瓦片。這邊情形比較好,經(jīng)過這番簡單的修補(bǔ),應(yīng)該不會再吹風(fēng)漏雨,捱得過這個冬天了。

  「大寶,把梯子推過來!」她可不想趴在咯吱不穩(wěn)的屋瓦上了。

  「你跳下來,我接住你!箼C(jī)會來了!楚鏡平張開雙臂,露出一個迷死人的微笑。

  「大寶!搬梯子!」挽翠懊惱地大喊。

  大寶不動如山,他以前會搬梯子,但現(xiàn)在他寧可看娘和「爹」玩游戲。

  挽翠氣極,只好手腳并用,想爬回放梯子的另一邊屋檐。一想到楚鏡平就在下面欣賞她難看的姿勢,又惱得腳底用了力。

  昨夜下過雨,屋瓦還是濕源源的,挽翠腳板一滑,蹬落了一塊瓦片,人也像石頭掉了下去。

  「哇啊……」」聲尖叫還沒喊完,石頭已經(jīng)落袋。

  楚鏡平如愿地抱住挽翠,明知道一定接得住她,但他還是嚇出一身冷汗,結(jié)實的雙臂輕微顫抖箸。

  掉到一個溫?zé)岬膽驯е校齑潴@訝地張開眼,看到楚鏡平深邃凝視的雙眸,她的心臟簡直要跳出胸腔了。

  「我……我下來……」她無力掙扎著,臉頰暈紅。

  他猛然抱緊了她,指頭深深陷入她的肌肉里。他有很多話要告訴她,又怕操之過急會嚇著她,然而那抑制的情緒卻從眼里流露出來,像是兩把火在黑眸中熊熊燃燒,漸漸地融化她冰封的心……

  不可能!挽翠木然地望著他。不可能是他!他不過是個游戲人間的商賈,絕不可能真心;而她傷痕累累,也不可能再對男人動心。

  可是……為什么他是如此柔情地凝望她?

  他的俊逸臉孔俯下,鼻息漸近,和她的喘息交織成一片,他在吸聞她臉上的味道,而她也嗅到屬於他的男人氣息。

  剎那之間,她好像吃了迷藥,手腳至軟了……

  「抱抱!」大寶看到大人抱得這么親熱,決定湊上一腳,小胖手抱住楚鏡平的大腿,小腦袋依偎摩掌,比大人還熱情有力!

  「嚇!」挽翠突然清醒,立刻掙扎下地,頭也不回就跑進(jìn)屋里。

  唉!差點就吻上她紅滟滟的唇瓣了。楚鏡平拿起十指聞了聞,惆悵地想念她的香味,還有她那迷蒙的眼神。

  「抱抱!」大寶不死心地再喊。

  「好啦!抱你這只搗蛋鬼啦!」楚鏡平笑著抓起大寶,把他扔了幾下。

  抱不到大的,只好抱小的來乾過癮嘍!

  ***

  「馬!馬!」大寶興奮大嚷,看到遠(yuǎn)方路上出現(xiàn)了一輛馬車。

  挽翠晾好濕衣,心頭碰地一跳,不會是楚鏡平吧?他才走沒多久,怎么又叫膽兒駕馬車來了?

  仔細(xì)一看,原來是一輛很相似的馬車,上頭坐了一對老夫婦。

  那老頭子剝開一顆栗子,扔掉硬殼,再笑咪咪地把栗子送到老大娘口里。

  老大娘一口咬了,也笑咪咪剝開一顆栗子送給老頭子。

  一來一往,神情親膩,滿頭銀絲見證他們深長的情分。挽翠遠(yuǎn)遠(yuǎn)瞧著,不覺癡心妄想:這就是白首偕老呵。

  她抓住大寶,不讓他跑去打擾這對陶然忘我的恩愛夫妻。

  然而那對老夫妻卻停下馬車,夫妻倆拉著手走向小屋。

  「這位姑娘,我們逃難急了,忘記帶水,跟你要點水喝!估项^子笑容可掬,手里搖晃一個皮水壺。

  太平盛世逃什么難?挽翠覺得奇怪,但見他們神情和藹,像是她早逝的爹娘,她感覺十分親切,也就點頭道:「外頭風(fēng)大,不如兩位老人家到屋里喝杯熱茶,我  再幫兩位灌水壺!

  老大娘笑道:「這也好,剛剛就是吃栗子吃得口乾舌燥,正想喝杯水呢!

  招呼老夫婦進(jìn)屋喝茶,挽翠又到屋外送水給馬兒喝,然后再去燒一鍋水,等到她走回屋內(nèi),大寶已經(jīng)和老頭子纏在一塊了。

  「毛毛!」大寶扯了老頭子的花白胡子,咧嘴笑著。

  「大寶,沒有禮貌,快下來呀!」挽翠窘得伸手去拉大寶。

  老頭子哈哈大笑,也去捏大寶的臉皮,「這個小朋友很淘氣,我想到當(dāng)年咱家大平子也是這么頑皮呢!」

  「好久沒跟小孩玩了。」老大娘也露出微笑,「這位小娘子,你兒子快兩歲了吧?」

  「不,過了年就四歲,大寶長得慢,也不會說話!雇齑涓械綈澣。

  「沒關(guān)系的!估洗竽锢聛,言語溫煦:「小娃娃長得快慢不一樣,我家大平子長到五歲都不愛說話,誰知道過了五歲,話比誰都多!

  「真的?后來大瓶子也長大了嗎?」

  「是!小時候長不高也沒關(guān)系,到了十幾歲,咻一聲,整個人就抽高了!

  挽翠滿懷希望,神情柔和地望向無憂無慮的大寶。

  老大娘見她疼惜的表情,心有所感:「大寶是你第一個娃娃吧?別擔(dān)心,大娘說的都是實話。你多疼疼娃娃,讓他自自然然長大,娃娃開竅后就變聰明了。像我家大平子五歲前是個傻小子,六歲開始會打算盤,七歲賣掉家里的破銅爛鐵,發(fā)了一筆小財,九歲在家里開錢莊放債,跟家仆收利錢,十歲會管帳,十二歲開客棧,  十五歲就獨當(dāng)一面了!

  娘親們一談起兒女,就是沒完沒了。

  「你家大瓶子真能干,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應(yīng)該很有成就了?」

  「算是小有成就啦!」老大娘掩不住得意神色,「所以我和他爹才有空出來游山玩水呀!」

  「啾啾啾,我是公雞!吱吱吱,你是小雞……」老頭子正和大實交互拍掌玩著,老臉和小臉洋溢著興奮的笑容。

  老頭子一邊擊掌,一面道:「什么游山玩水!咱們是逃難,老子我才想過好日子,大平子竟然送了一堆貨回來,叫老子我沒日沒夜,亂忙一通,我還想多活幾年,不想被他操到一命嗚呼呢!」

  老大娘笑道:「你丟了事情就跑掉,回去會被兒子念到滿頭生瘡!

  「兒子虐待老子,老子怎能不跑?」

  老大娘看到挽翠驚異的神情,笑道:「他們父子打打鬧鬧二十幾年了,沒事的。只是大平子事業(yè)做大了,要他爹出來幫忙,他爹享福慣了,不能吃苦,自然是要逃走了,幸好家里還有小生子、小漪子可以分勞!

  「小繩子?小椅子?大娘家里很熱鬧了?」對挽翠而言,即使婚前婚后的家庭人丁旺盛,但她永遠(yuǎn)嘗不到家的熱鬧溫馨。

  老大娘傾身拍拍大寶的頭,握了他的小手掌,對挽翠笑道:「以后小娘子跟你相公多生幾個娃娃,也是一樣熱鬧了!

  挽翠低了頭,不想多說,又為兩位老人家倒了茶。

  老頭子咂了咂舌,「你們這里的水真清甜,這是什么好地方呀?」

  「喔,這里是惠文城,沒什么好玩的!雇齑浣忉屩骸溉绻麅晌焕先思乙瓮,還得往北走……」

  「惠文城?」老頭子眼睛睜得銅鈐大,和大寶的圓圓大眼互相對望。

  「撞到敵營了!」老大娘眉開眼笑。

  「不好!」老頭子放下大寶,拎起皮水壺就走,「快逃!」

  「玩玩!」大寶不甘被丟下,忙跳下椅子扯緊老頭子的衣袍。

  「給你栗子吃,老子我要走了!估项^子彷佛看到鬼似地,拔腿就跑。

  老大娘輕握了挽翠的手,仍帶著那慈祥的笑容,「小娘子,謝謝你的招待,你人美,心也好,祝你富貴平安,多子多孫多福氣!

  得了老大娘的祝福,挽翠臉蛋微感紅熱,感覺十分踏實溫暖。

  「還不走?被他抓回去就沒好日子過了!」老頭子回頭拉了老大娘。

  「兩位老人家慢走!雇齑錄]有送行,因為她必須用力扯回大寶,才不會讓他追上前去。

  「嗚嗚……」大寶扁了嘴,委屈的大眼飽含淚水,好像告訴娘親說:為什么沒有人肯跟他玩呢?

  「大寶乖,老爺爺老奶奶要趕路,娘陪大寶玩呢。」挽翠目送老夫婦離去,掩了門,親親他的胖臉。

  打開那包栗子,用力一按,「!沟匾宦,大寶立刻忘記憂傷的心情,他也笑呵呵地拿起一顆栗子,小小指頭使勁扳著,卻是怎么剝也剝不開。

  「大寶吃栗子了!雇齑浒岩活w晶亮的栗子放到他的掌心。

  「嘻嘻!」大寶開心地啃栗子,玩起桌上圓滾滾的栗子殼。

  挽翠揉揉他的軟發(fā),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有了老大娘的鼓勵,她更有信心帶大大寶了。

  老夫妻來去匆匆,那互相剝栗子喂對方的景象卻久久縈繞不去。

  挽翠一笑,有誰會剝栗子給她吃呢?

  一個騎馬身影淡淡地浮上心坎,她慌忙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還是等大寶長大了再剝給娘吃吧。

  ***

  半個月平淡而過,楚鏡平的出現(xiàn)讓挽翠母子的生活變得活潑。

  每日早晨,大寶就持了他的小凳子,坐在井邊等候「爹爹」出現(xiàn),然后「爹爹」會帶他去跑馬。

  挽翠照常教大寶念詩,等楚鏡平帶來臟衣物的包袱后,她也不跟他說話,便任他們?nèi)ネ嫠,自己則專心洗衣。

  冷水雖然冰涼,但是一股暖意充塞在她心頭;她揉了揉楚鏡平的里衣,凝睇衣領(lǐng)上的黑垢,這是因為他每日往返這里,又帶著大寶跑馬,這才弄得滿身塵土吧?

  她用力搓掉黑垢,用清水反覆清洗,直到揉洗得潔白乾凈。

  不知道他除了來這里之外,還在忙其它什么事?是在籌設(shè)酒坊嗎?

  她繼續(xù)漂洗他的外衣,手心在水中撫過他的胸膛,彷佛感受他的懷抱,那難忘的溫?zé)峥偸橇钏缫馆氜D(zhuǎn)難眠……

  「到了,就是這里!骨胺叫÷穫鱽黼s杳的腳步聲。

  挽翠警戒地站起身,兩手在裙子上抹乾水珠,注視來人。

  「妹妹,你還在洗衣服?」

  來人竟然是她的大哥、二哥,還有幾個陌生的男人。

  「大哥、二哥,有事嗎?」她低垂下眼簾。

  「你別洗衣服了,跟我們搬回城里去。」大哥駱宏忠直接下命令。

  「我不回城里,我住在這里很好。」挽翠退后一步。

  「這塊地要賣人,你不能再住在這里!苟珩樅炅x也很強(qiáng)硬。

  「這地不能賣。 雇齑湫念^慌張,賣了這地,要叫她和大寶住哪里?「這是祖地,是我們駱家太祖爺爺?shù)某錾,不能賣的!」

  「太祖爺爺?」駱宏忠斥道:「虧你還敢搬出我們駱家老祖宗?你敗壞咱們駱家名聲,還有臉住在祖地嗎?」

  駱宏義拉了大哥的衣袍,低聲道:「別罵妹子了,今天有外人在這邊,我們也  要幫妹妹留點面子!

  駱宏忠哼了一聲!高@房子要拆了,你收拾收拾,過兩天就搬回宅子!

  「我不回去!」

  她才不回那個人多嘴雜的大雜院!一年前她被休回娘家,鎮(zhèn)日在宅子里忍受兄嫂們的譏刺,就連他們的孩子也來欺負(fù)大寶,忍耐了半年,她毅然決定獨自搬出城,  住到這個年久失修的祖屋。

  好不容易她和大寶過了半年快樂平靜的生活,如今怎又風(fēng)云變色?

  駱宏義勸道:「二哥知道你不想回去,可大哥二哥也管不了你那幾個嫂嫂的嘴巴。不如這樣,我們再幫你挑個好夫家,你就直接嫁過去吧!

  「不要!」挽翠的臉色更白了。

  駱宏忠沒好氣道:「人家莊迢龍莊大爺對你有意思,你就想想自己的身分,還裝什么清高!」

  挽翠驚駭?shù)乩锵蚰莻衣著華麗、一臉肥胖的莊迢龍,此人只要出城路過,就會籍機(jī)來輕薄調(diào)戲她,每次都是讓她拿棒子打走。

  他想娶她。

  「不!我不嫁人!」挽翠大聲喊著,也要讓莊迢龍知道。

  「嫁給莊大爺有什么不好?」駱宏義拼命游說著,「大哥二哥也是為你好,莊大爺他不嫌棄你,家里又有錢,你去當(dāng)他第五個小妾,下半輩子不愁吃穿,何必辛辛苦苦在這邊洗衣服呢?」

  「你們……你們拿他多少錢?」挽翠全身顫抖。

  駱宏忠不耐煩道:「要賣舊貨,我們還敢出什么高價?你也別問了,今天莊大爺特地陪我們來看你,算是事先通知你一聲。你是先回宅子,還是直接嫁到莊家,自己決定吧。」

  她怎能自己決定?長兄已經(jīng)擅自幫她決定命運,她又要如何自主?

  「不!」挽翠更堅定地道:「我絕對不走,我和大寶要留在這里!」

  駱宏忠叨念道:「我們都和買主談好了,過兩天就打契約賣掉,這塊地馬上要蓋酒坊,你就不要在這里誤事了!

  駱宏義也補(bǔ)充道:「楚公子看過很多地方,最后他說咱家這塊地的水質(zhì)最好,地形最平整,最適合釀酒,所以他才決定買下來蓋酒坊!

  酒坊?楚公子?彷佛從天頂落下一個大冰雹,把挽翠打得七葷八素!

  他天天殷勤地出城找她、為她遞送衣物、帶大寶跑馬、還為大寶買了很多糕餅甜食……原來,他只是藉機(jī)來考察他的事業(yè)地點罷了!

  冷風(fēng)一吹,挽翠心頭滴出血來,又酸又痛,她不敢想像那溫?zé)岬男靥爬锩,竟然藏了一顆奸詐權(quán)謀的機(jī)心。

  一層水霧蒙上眼睛。早知道商人無情,她為何還傻傻地陷了進(jìn)去?

  駱宏義不知她的心思,自作聰明猜道:「妹妹,我也聽說楚公子常往這邊跑,其實他只是在四處選擇最好的酒坊地點而已。再說他年輕英俊,尚未娶妻,他陪你玩玩,給你一點恩惠也就罷了,你千萬不要癡心妄想,免得人家又說我們駱家的女子不知羞恥呀!

  玩玩?是了!他又怎會看上她這個聲名狼籍的棄婦?

  挽翠笑得凄涼,原來那柔情眼神都是假的,不是她所能擁有的……

  「娘!」大寶遠(yuǎn)遠(yuǎn)地興奮大叫,一見到屋前那么多男人,他靈活大眼一下子變得恐懼,把頭臉埋進(jìn)楚鏡平的肩窩里。

  完了!楚鏡平牽馬步行,看到這個陣仗,就知道這群人來走漏消息了。

  他早聽說駱家兄弟不理會挽翠,就任她在老家宅子自生自減,他這才放心準(zhǔn)備買地,也沒囑咐他們不要告知挽翠。誰知今天兄長又突然關(guān)心起妹妹!

  該死!見到挽翠慘白的面容,他知道她誤會了。

  「駱大爺、駱二爺,還有莊大爺,今天什么風(fēng)把你們吹來的?」楚鏡平不動聲色,依然熱絡(luò)地寒暄。

  咦?又不關(guān)莊迢龍的事,他來做什么?

  駱宏忠露出今天第一個笑臉,「楚公子,我們兄弟要賣祖地給你,心里畢竟舍不得,就過來看看!

  「駱大爺真是飲水思源、情義深重,你這么一說,我就不好意思買了。」打官腔、虛與委蛇都是楚鏡平的本領(lǐng)。

  「楚公子說的是什么話!楚家汾酒名聞天下,你要在縣城開設(shè)酒坊,打著楚家名號,帶動惠文城的農(nóng)業(yè)和商業(yè),我們說什么也要共襄盛舉!」

  駱宏義走向前,笑道:「楚公子,你真是好人好心,照顧到惠文城的生計,也照顧到小孩子,抱著大寶去兜風(fēng)了!

  大寶身子蠕動一下,把楚鏡平摟得更緊。

  「大寶,二舅舅來看你,叫舅舅嘍!」駱宏義表現(xiàn)出一副疼愛模樣。

  大寶抿緊小嘴,就是不肯抬起頭來。

  「這孩子!」駱宏義無所謂地笑道:「從小就怕生,個性孤僻,還得叫我妹妹好好教養(yǎng)才是!

  楚鏡平?jīng)]有反應(yīng),轉(zhuǎn)向莊迢龍笑道:「莊大爺,我們該找個時間談?wù)勈召從闾锏佧溩拥氖铝,這酒坊是長久事業(yè),我正在考慮和你簽個三年長約,確保制作酒麴的來源……」

  「這當(dāng)然沒問題了!」莊迢龍笑咧了嘴,臉上肥肉都在抖動,「楚公子什么時候有空,改天到我的莊子坐坐,咱們再來好好商量!

  「那就叨擾了!

  挽翠蹲在洗衣盆邊,耳朵聽到這群男人的對話,第一次真正見識到楚鏡平的商人手腕,那可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奸巧嘴臉呵!

  啪啪啪!拿起搗衣棒用力敲打,背對著這群擺弄她命運的可恨男人,她不說話、不抬頭?以木頭重?fù)袈暠磉_(dá)她的抗議和憤怒。

  冷水四濺,手臂寒意更加刺骨,衣袖濕了,裙擺濕了,甚至臉上都濕了。

  濕熱的淚水爬滿她的臉,她恨!她怨!但她又能怎么辦?這世界是男人在主宰,她只是他們的一顆棋子……

  「挽翠,你哥哥他們走了!钩R平柔和的聲音傳來:「你不要誤會……」

  他還用這種迷人的聲音欺騙她?!挽翠忽地站起身,見到大寶仍被他抱在手中,立即伸手去搶。

  「娘……」大寶帶笑的小臉轉(zhuǎn)為吃驚,小身子被娘親的指尖扯痛了。

  楚鏡平將大寶送進(jìn)她的臂彎里,她旋即轉(zhuǎn)身背對他,但那淚痕的晶光仍然刺進(jìn)他的心坎,也扎出他的心痛。

  「挽翠,我買地以后,你還是可以住在這里……」

  「你不用解釋,土地買賣完成之后,麻煩你派人通知一聲,我馬上搬走,不會妨礙你蓋酒坊!」

  「我本來想慢慢解釋給你聽,讓你了解我的做法……」

  「我已經(jīng)了解!雇齑涞拖骂^,快步進(jìn)屋。

  「我會照顧你們母子……」

  碰!木們甩上,挽翠以背用力頂住門板,兩行熱淚滾滾落下。

  照顧他們母子?呵,這是她聽到最大的笑話!沒有屋子,他們母子即將流離失所,是他不讓他們生存下去!

  「挽翠,你讓我進(jìn)去,我跟你說……」

  他拼命推門,她拼命頂住,最后乾脆放下大寶,用力抹去淚水,抄起了大門閂,霍地一聲打開木門。

  「挽……」楚鏡平收勢不住,跌了進(jìn)來,身上立刻挨了一記棍棒。

  「出去,誰也不準(zhǔn)踏進(jìn)我駱挽翠的屋子!」

  這么兇?他奮力攫住大木棒,喝道:「你做什么?我被你打死了!」

  「我就是打死你這個大奸商!出去!出去!」她握緊木棒,還想再打人。

  「你不講理……」

  「你要趕走我們母子,我不用跟壞人講理!」

  「我沒有要趕你們,我還會幫你們蓋新屋!」他也抓住木棒,四只手僵持不下,直視她倔強(qiáng)通紅的眼睛。

  挽翠奮力扯動木棒,氣勢驚人:「蓋新屋做什么?!  讓人家笑話我,說你楚大爺養(yǎng)我嗎?」

  「別人不會笑你,我準(zhǔn)備給你一個正式的名分!钩R平的眼神認(rèn)真。

  她身子一軟,差點摔倒,雙手再無力量。

  名分?她是帶了一個小娃兒的被休棄婦,還能奢求什么正式的名分?她不敢相信英俊富有的他,竟然會看上她,她不信……可是他的神情真摯,深邃黑眸總是彷  佛有話……她心臟狂跳,不由自主地迎向他的注視。

  他沉穩(wěn)地笑道:「等酒坊和宅子蓋好之后,我請你當(dāng)管家,月俸二十兩銀子,夠你買珠花、裁衣裳……」

  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名分」!挽翠覺得被戲弄了,也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羞愧,她惱恨地?fù)尰匕糇,又打了下去?br />
  「我駱挽翠靠著洗衣刺繡,一樣可以養(yǎng)活大寶,不必你楚大爺施舍名分!」

  「你知道我四處行商,沒空管惠文城的產(chǎn)業(yè),我需要一個管家……」

  「你敢奪我家的祖產(chǎn),我恭祝你事業(yè)失敗,回去管你的老家!」她惡狠狠地再敲下去。

  「你打人又咒人?」楚鏡平舉臂閃躲。唉!才說要給她當(dāng)管家,她就這么激動,幸虧沒說要娶她,否則這間破屋的屋頂都給掀了。

  「你還不走,不信我戳死你!」挽翠一棍當(dāng)關(guān),表情繃得死緊,硬是把他「戳」到了門外。

  「娘!娘!」雖然見慣娘親張牙舞爪對付壞蛋的模樣,但大寶還是被她的神情嚇到,害怕地拉著她的裙擺。

  「大寶,進(jìn)去,看娘教訓(xùn)壞人!」

  「爹!爹!」爹不是壞人,爹對大賣很好,他不要娘打爹。

  「他不是你爹啦!」挽翠氣得狂吼。

  「哇哇!」大寶不會說話抗議,索性一屁股坐倒在地,放聲大哭。

  「大寶?」挽翠被他凄厲的哭聲揪痛了心,慌忙丟下大門閂,轉(zhuǎn)身抱起心愛的兒子,柔聲拍撫道:「大寶好乖,大寶不哭!

  她臉頰輕抵在他的頭上,緩緩摩拿他柔軟的細(xì)發(fā),右手一下子拍背,一下子摸頭,嘴里輕聲勸哄,臉上是極其疼惜與不舍的表情。

  這女人竟然在瞬間變了一張臉!楚鏡平覺得不可思議,卻也難以自她那溫婉柔情的憐愛神情上移開視線,就是這個神情深深吸引了他呀!

  而大寶也在娘親的溫情下,由哇哇大哭變成吸著鼻涕啜泣。

  挽翠在口袋掏了老半天,楚鏡平立刻識趣地遞過一條帕子。

  她瞪他一眼,拿過帕子,輕柔地拭去大寶額頭的汗水,又幫他抹去眼淚、擦掉垂掛的鼻涕,仍是柔聲道:「乖大寶,不哭了喔!是壞人不好,壞人欺負(fù)我們,嚇  到娘的心肝大寶了!

  「嗚嗚!」是娘嚇到大寶了。

  「我對你們好,你怎么老說我是壞人?」楚鏡平出聲抗議,他不能讓她教壞小孩。

  「你還不是壞人嗎?」挽翠斜睨他一眼,冷冷地道:「從你第一次討水喝,你就想買駱家這塊地了,你故意向我示好,又故意疼大寶,你這個奸商,做事都是有目的、有企圖的!」

  「如果我要買地,你哥哥才是地主,我何必向你示好?」

  挽翠一愣,咬牙切齒地道:「那也是你逼我們心甘情愿搬走的手段!」

  「何必這么麻煩?」楚鏡平雙手抱胸,悠哉地道:「我楚大爺有的是錢,拿幾兩銀子就把你們打發(fā)掉了。」

  「為富不仁!」挽翠罵了一聲,又道:「你居心叵測!」

  「是啦!我就是居心叵測!」被她猜對目的,他笑得牙齒更白了。

  「哼!」她不想去猜他的心思,拾起大門閂,抱著大寶就往屋里去。

  「這樣吧,我暫時不和你哥哥簽約了,等到你愿意當(dāng)我的管家,我再買下這塊地,到時候咱們再一起討論蓋屋子的事……」

  碰!薄薄的木板門差點摔到楚鏡平的鼻梁上,他不敢再往前,恐怕她又一棍打來。

  咚!這是卡上門閂的聲音,他被關(guān)在門外了。

  「呃……挽翠,你洗好的衣服呢?我要拿回去向陸大娘交差呀!

  門后有了一些聲響,木板門稍微打開,扔出一個扎好的大包袱,隨即又碰地關(guān)上。

  「那我明天再來嘍!姑魈齑蟾艢庀藛?

  「你最好永遠(yuǎn)都不要來!」

  這女人火氣太盛,遠(yuǎn)比他想像中的還難處理。他知道她對男人有戒心,不可能會立刻答應(yīng)嫁給他,所以他有一套按部就班的計畫,打算循循善誘、日久生情,讓  她拋開過去的陰影,心悅誠服地投到他的懷抱中。

  偏偏駱家兄弟來攪亂一切,看來他得從長計議、改變策略了。

  土地一定要買,妻子一定要娶,唉!真是棘手,他是為誰辛苦為誰忙?何必費這么多心思娶老婆?難道只為了她那溫柔的一瞥?

  經(jīng)商講究成本利益,他第一次遇到這么難纏的好貨,獲利無限大,恐怕他要投入更多心血了。

  撿起大包袱,他看見洗衣盆中一堆尚未清洗完畢的衣服,而自己的衣裳則撿放在另外一個小桶,并沒有混洗在其他客人衣物和客棧的床單巾子之間。

  嘿!他展露一抹得意的微笑,回頭望了那扇薄門板,躍馬揚(yáng)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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