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哥!
「嗯?」
「樓上那女人是做什麼的?」
「不知道!
「不知道?」
「我沒問過!共林AП芴彀盒牟辉谘傻幕卮!杆龥]說過。」
霍克看著接近發(fā)愣狀態(tài)的老哥,知道他這狀況問不出什么所以然來,暗嘆了口氣,他抬眼瞄那個坐在店角落和一位女客人在聊天的咖啡店甜心,不知道老哥和白云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兩天老哥的態(tài)度很怪異,不是皺著眉頭盯著她看,要不然就是神游太虛的發(fā)起呆來;而咖啡店甜心呢?表面上看起來很正常,卻也三不五時的趁寇哥不注意時抬眼看著他,然後也發(fā)起愣來,又在寇哥回神時,掉開視線。
看看,又來了。
見寇哥一臉老大不爽的瞪著她,濃眉擰得更深,怕又遭池魚之殃,他忙溜了出去。
唉,他是來休假觀光的耶,可是來了三天,他住的是倉庫,睡的是行軍床,去過的地方也只有咖啡店和二樓,再來就是附近的公園了。
真是……好一個假期啊……
扯著嘴角苦笑,他往公園晃去。
盛夏的午後,驕陽仍是炙人,公園里的樹蔭下,三三兩兩的老人錯落坐著乘涼,有的結(jié)伴下棋,有的泡茶聊天,看起來倒也挺優(yōu)閑的。
「不要亂動!你這笨蛋!」一陣咒罵從杜鵑樹叢後傳來。「該死,不要再動了!」
這聲音聽起來好熟!
霍克回過頭,沒看見人,卻見到一只穿著拖鞋的雪白美腿垂掛在榕樹枝葉下。
「Shit!」那聲音又咒了一句,然後那只美腿就縮回樹上去了。
他好奇的繞過杜鵑花叢走到那棵樹下,還沒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個人就從上面掉了下來。
他嚇了一跳,反射性的伸手去接,卻因為沖擊過大而被壓倒在地,痛得他齜牙咧嘴。
那人,是個女的,住二樓的那個。
發(fā)現(xiàn)自己沒摔疼,她白著臉,有些驚魂未定的抬首。
「嗨。」他攤平在地上,看著她苦笑。
她眨了眨眼,似乎一時之間無法理解他為什么會在,然後才愣愣的回了一句:「你在這里做什么?」
「剛好經(jīng)過。」他繼續(xù)苦笑,陽光穿林透葉,他看著樹上枝干,上面沒人。「你剛在和誰說話?」
「痞子!顾龑⑦^長散亂的長發(fā)往後撥,一雙眼仍盯著他。
「啥?」他將視線拉回她臉上,一臉茫然。
「喵——」一聲貓叫回答了他的問題。
她將始終抓在手中的花貓湊到他眼前,「這個!
「它叫痞子?」
「對!挂慌岳先思翌l頻好奇的探看,終於讓歐陽寧寧察覺兩人姿勢有些曖昧,她將貓放到他胸膛上,爬站起來,拍了拍臟掉的膝蓋。
「你的寵物?」他抓住想往他襯衫里鉆的花貓,也跟著想站起來,肩背卻傳來一陣抽痛。
「不是!挂娝樋着で冃危龑λ斐鍪,幫他站起來。
「隔壁的?」他握住她的手,忍著痛,站了起來。
「不是。」
「那……」
「房客!
「呃?」
她雙手汊在腰上,盯著在他手臂上想往他肩膀攀爬的花貓,開口解釋道:「它是房客,去年年底自己跑來的!
這笨貓剛來時明明只巴掌大,誰曉得才半年就長成那么大只,而且上了樹還下不了,簡直就是蠢到了極點。
「剛剛是怎麼回事?」霍克抬頭瞧著上頭。
「大概是第一次爬樹,上去了就下不來了!
「誰?你還是貓?」
他的玩笑,換來寧寧一記冷眼,她想要回嘴,卻察覺他不自覺地揉著右肩,一時間,一滴滴愧疚涌現(xiàn),她皺了皺眉頭,將到嘴的話咽回嘴里,轉(zhuǎn)身改口道:「走吧!
「去哪?」
她帶頭走在前面,頭也不回的說:「醫(yī)院!
「啥?」不是故意的,但他兩眼還是忍不住盯著她那雙雪白的美腿,以至於心神有些渙散沒聽到她說什么。
她停下腳步,皺眉回首,晃晃仍然吊著的左手,冷聲道:「我得去換藥!
「喔!顾UQ,微笑點頭。
見他沒再反對,她回頭繼續(xù)往前走,霍克則跟在她身後,從頭到尾兩眼都直盯著她的腿。
乖乖,這女人的腿……
上次她穿著長褲,加上又是晚上,他沒發(fā)現(xiàn)她有這么一雙窈窕迷人的腿。
挑起右眉,霍克盯著前方美好的風景,嘴角輕揚,心情愉悅?cè)f分。
真的是……挺賞心悅目的……
走出醫(yī)院大門,霍克有些疑惑的看著前方拎著藥包的女人,發(fā)現(xiàn)她并不是真的要來換藥,特別是醫(yī)生一見到她就嘮叨半天,似乎她這幾天都沒來復診。
她一聲不吭,連解釋都懶,只是任醫(yī)生在一旁碎碎念。
倒是沒要看病的他,卻莫名其妙的被護士拉到一旁要脫衣檢查,一陣混亂之後,他才發(fā)現(xiàn)是這女人說他受了傷。
傷是有,在肩背上,一點淤青而已。
他花了好些時間才說服那些如狼似虎的俏護士放棄剝?nèi)ニ纳弦拢只撕眯⿻r間才落跑出來。
懷中那只花貓又往他肩上爬,他放棄把它拉下,任它半趴在他肩頭上。
他搔著它的後頸,花貓發(fā)出呼嚕聲響。
他微微一笑,看來她的貓比她容易討好。
跟著她走回她家,一進門,熱氣迎面襲來,她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打開冷氣,但窗架上那臺老舊機器只是像老人家一樣發(fā)出兩聲咳嗽就停了下來,她丟下遙控器,走過去站到椅子上,用力敲了它兩下,然後再啟動一次開關(guān),這次它發(fā)出更大聲的噪音,不過這回它并沒有停下。
老天,那機器少說有二十年了吧?
看著她爬下椅子,從他面前走過,然後打開那沒有門把、一片漆黑的冰箱,拿出啤酒,丟給他。
他原以為冰箱也是壞的,但是啤酒是冰的沒錯。
她再回頭,在冰箱里翻找,然後終於像是受不了那片漆黑,伸手到冰箱上層摸索地拍了一下,里頭的燈才亮起。
她從冰箱里拿出一只罐頭,原本乖乖趴在他肩頭上的花貓喵了一聲,一溜煙的跳下地,直跑到她腳邊磨蹭。
「蠢貓。」她哼了一聲,拿著罐頭走到廚房,挖了一些魚肉到它專用的碗里,再把碗放到地上。
花貓一見到食物,登時蹲在那兒大快朵頤,活像三天三夜沒吃飯一樣。
他打開啤酒,在沙發(fā)上坐下,卻意外瞄到之前他拿來吃飯的那張桌子竟然只有三只腳,它沒有倒下是因為她用書把斷掉的那只腳給撐了起來。
上次因為他坐在另一邊,所以才沒看見,這一回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事實上,沒有多久,他發(fā)現(xiàn)更多年代……呃,頗為久遠的家具。
而且,它們不是已經(jīng)壞了,像是她的電視、桌子;要不然就是差不多要壞了,像是她已經(jīng)出現(xiàn)銹蝕的冷氣和冰箱。
連他現(xiàn)在所坐的沙發(fā)椅上,都有被貓爪抓壞的痕跡。
啜了一口清涼的啤酒,他繼續(xù)打量有些斑駁的墻面和天花板上搖搖欲墜的燈罩,它真的是搖搖欲墜,一半的螺絲掉了,所以整個燈罩是成四十五度角傾斜垂掛著的,只要有一丁點震動,它就會微微搖晃,教他忍不住往後靠,怕它掉下來會砸到他。
怪不得她之前門壞了都不緊張。
瞧著她替貓倒了一碗水,然後才替自己倒了一杯水吃藥。
霍克忍不住好奇開口:「你家有什么東西是沒壞掉的嗎?」
她一口吞下所有藥丸,然後將水杯里的水全喝掉,才冷冷的看著他說:「有!
「什么?」
「門!
他猛地嗆咳了起來。
她走過來,從桌上抽了兩張面紙給他。
門?那是他前幾天才請人換上的吧?
好不容易順過氣來,霍克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歐陽寧寧卻老神在在的補了一句:「還有電腦和床!
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到底是怎么樣,不過看起來大概是很可笑,因為他的嘴巴是張開的,而且半天說不出話來。
「門在那里,喝完啤酒請自便!顾龑倓偸占诸惡玫睦诺剿_邊,「記得把這幾袋垃圾拿下去倒!
她交代完就轉(zhuǎn)身回到臥房,然後關(guān)門、上鎖。
他聽到上鎖的聲音,所以她至少還知道要把臥房的門給鎖上。
拉回視線,霍克瞧著腳邊的垃圾,不覺苦笑。
倒垃圾?
天曉得他從出生到現(xiàn)在有倒過幾次垃圾。
三次?兩次?
再瞄了眼那幾袋垃圾,他繼續(xù)苦笑。
或許……一次吧?
大概……
冷氣機持續(xù)發(fā)出規(guī)律的噪音,他喝著啤酒瞧著它,說真的,雖然它看起來一副快要壽終正寢的模樣,吹久了還真的滿涼的。
一室的清涼讓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呵欠,連續(xù)幾天沒睡好,體溫降下來後,他只覺得昏昏欲睡。
轉(zhuǎn)頭瞄了眼緊閉的房門,再看看墻上的鐘,才下午三點,他躺一下沙發(fā),她應(yīng)該不會介意吧?
另一陣呵欠襲來,他放下啤酒,在老舊卻依然柔軟的沙發(fā)上躺下。
只是瞇一下而已……
他閉上眼,調(diào)整好姿勢,幸福的喟嘆了口氣。
唉,這沙發(fā)老舊歸老舊,躺起來倒是舒服得很,至少它比行軍床好睡多了,難怪她沒丟掉它……
噗——咻——噗——咻——
才走出房門,歐陽寧寧就看見沙發(fā)上那睡得唏哩呼嚕的一人一貓。
那男人癱在沙發(fā)上,那只貓則癱在他身上,一人一貓噗咻噗咻的直打呼,睡得一副天塌下來都不會醒的模樣。
「有沒有搞錯?」她皺眉咕噥,走上前要叫醒他,可到了沙發(fā)旁卻看見他那雙熊貓眼,不由得停住伸到半空中的手。
奇怪,她記得他之前應(yīng)該沒這黑眼圈的。
他在樓下沒睡好嗎?
在桌子上盤腿坐下,她盯著他那張俊臉打量。
大概是沒睡好,她記得樓下只有一張行軍床,看他這身行頭、這副德行,就知道他鐵定是那種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少爺,要他睡行軍床,大概和要他命沒兩樣吧。
她一扯嘴角,輕哼一聲,痞子似乎察覺到有人,睜開了一只眼,見是她,只是在他起伏的胸膛上翻了個身,改了個奇怪的姿勢又繼續(xù)睡。
「蠢貓!顾藗白眼,卻又為這兩只配合無間的打呼聲感到好笑。
又瞥了眼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她只覺得有些手癢。
沒有多想,她輕手輕腳的下了桌,轉(zhuǎn)進房里拿出素描本和炭筆,重新盤腿坐在桌上,畫起這一貓一人來,但才下筆沒多久,她突然覺得這張臉有點面熟。
本來以為只是她之前畫過的型,畢竟帥哥美女總是脫不了那幾種模樣,但是越畫下去,她越覺得他的臉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然後,當她畫完雛形之後,她停了下來,瞪著自己畫出來的素描,好半晌無法動彈。
該死!她認得這張臉!她以前的確畫過這張臉!
瞇眼瞄著躺在沙發(fā)上,睡得和死豬一樣的男人,歐陽寧寧皺起眉頭,然後跳下桌子,沖進房間里打開衣柜,翻找收藏在里頭的陳年素描本。
她跪坐在地,翻看著一本又一本的簿子,卻一張相似的也沒找到。
不可能,她一定畫過,那張臉太熟了,在哪呢?
寧寧擰眉敲打一疊在大腿上的本子,下一秒,她看見衣柜最里頭那幾筒海報。
不會吧?
寧寧瞇起眼,暗暗咕噥,她知道筒子里面放的是什么,那是她剛進這一行時,替一家出版社的小說畫的封面系列圖,和一個當時紅遍全球的模特兒有關(guān)。
可如果她沒記錯,那模特兒……是個女的吧……?
那模特兒當年造成相當大的轟動,沒有姓,只有名,除了名字之外沒有任何的背景資料,性感和純潔奇異的融合在她身上,吸引了千萬人的目光,一系列化妝品的廣告和她神秘的背景引發(fā)一連串的連鎖效應(yīng),她出現(xiàn)和消失一樣突然,只有短短一年左右的時間,余波卻蕩漾至今;有些人迷戀她,迷戀到替她做專屬網(wǎng)頁、專屬影迷俱樂部,甚至出高價懸賞她的下落。
幻彩的卡莎麗娜。
這模特兒同時有著天使的純潔、惡魔的性感,當時為了抓住她那特殊的風情,她每一張少說都重畫過十遍以上。
推開腿上堆疊的素描本,雖然知道不太可能,寧寧還是站了起來,用沒受傷的手抽出其中一筒,打開蓋子,將海報掏出來展開。
海報中的人,是女的沒錯,但她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
「Shit!」
瞪著海報中的人,她喃喃咒罵著,為了怕自己認錯,她帶著海報回到客廳比對。
該死了,除非她瞎了,否則這一定是同一張臉!
他為什么會和這女模特兒有同一張臉?不可能是他媽,這女人太年輕了,算起來這模特兒當年年紀應(yīng)該和他差不多。
他妹妹?
寧寧一挑眉,她沒聽說過寇天昂有妹妹,不過她之前也沒聽過他有弟弟。
翻出雜志下的手機,她按了幾個號碼。
「喂,白云咖啡店!
「白云?」
「嗯哼!
「寇天昂有沒有妹妹?」
「沒有吧,你等等!
過了一會兒,電話換成寇天昂接的,「喂?」
「除了弟弟之外,你有沒有妹妹?」寧寧瞪著躺在沙發(fā)上,依然睡得和死豬一樣的男人,廢話不多說,直接切入重點。
「沒有。」
她停了一秒,想起這睡死的家伙曾說過他們家復雜的情況,讓她忍不住又開口:「你弟弟另外有沒有妹妹?我是說他那邊的妹妹!
他頓了一下,才回道:「沒有!
寇天昂的語調(diào)有些怪,那讓她想也沒想,突地就冒出一句:「卡莎麗娜是誰?」
他這次停得更久了一點,好半晌才緩緩道:「這你要問他。」
他的聲音真的有些怪,寧寧皺起眉,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他補問了一句:「霍克是不是在你那?」
看著活像幾天幾夜沒睡覺的家伙,她停頓了一下,用腳戳戳他的手臂,他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還是歪著頭打呼,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fā)現(xiàn),她瞧著他那可以媲美熊貓的黑眼圈,才看著天花板喃喃回道:「沒有,沒看到!
寇天昂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如果你看到他,叫他快點回來。」
「喔,好,Bye!」隨便敷衍了一句,她迅速按掉通話鍵,一雙眼仍盯著躺在她家破沙發(fā)上的男人,久久,才卷起那張海報,往房里走。
可走到一半,她又轉(zhuǎn)了回來,看看他,又瞧瞧電視後面斑駁的墻,三分鐘後她從抽屜里翻出雙面膠,將那張海報貼了上去,然後捧著一本租來的漫畫,盤腿坐到單人的沙發(fā)椅上——等他醒來!
七點……八點……九點……
那家伙繼續(xù)呼呼大睡,寧寧卻早已翻完之前租回來的整套漫畫,瞇眼瞄著睡得安穩(wěn)又舒適的男人,她的焦躁逐漸攀升。
他怎么這么能睡?
蹙著眉頭,她一手撐著下巴,瞧著他,然後下了沙發(fā),回到房間拿了幾樣東西出來,蹲在他身邊忙了好一陣子。
十點……十一點……十二點……
她下樓吃了飯又上來,他還在睡,然後,凌晨一點時,他終於因為翻身跌下沙發(fā)而清醒過來。
「睡飽了?」她合起膝上的素描本,面無表情的看著有些狼狽的他。
「呃……」原本還沒清醒的腦袋,在看見她那張冷臉之後,也立刻醒了大半,霍克爬站起來,尷尬的笑笑,「嗨……」
寧寧眼也不眨的看著他,「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嗎?」
不用看,他也知道外面天早就黑了,他抹著臉,乾笑試探,「五點?」
寧寧刻意用炭筆指指電視後面墻上海報旁的鐘,冷冷的說:「凌晨一點。」
他轉(zhuǎn)頭瞥了一眼,捏著有些酸痛的後頸,繼續(xù)乾笑,邊往門口走去。「抱歉,我只是想瞇一下,我馬上下——」
原本還在奇怪他在看到那張海報怎么沒有反應(yīng)的歐陽寧寧,卻在這時看見他走到一半突然僵住,像是被停格的電影,然後他疑惑的轉(zhuǎn)回頭瞪著那張海報,動作活像生銹的機器一樣僵硬,連說到一半的話也無疾而終。
下一瞬,他倉皇慌亂地往後倒退,卻被那三只腳的桌子給絆倒——
「噢!Shit!可惡!該死——」
在一連串的咒罵聲及混亂之後,他重新躺回桌椅之間,只是這回桌翻了,沙發(fā)椅也給他弄倒了,用來墊桌腳的雜志更是飛散一地。
攤平在地上,霍克瞪著天花板上那在他腦袋正上方左右晃動的燈罩,在想自己是不是該慶幸它沒跟著一起湊熱鬧的掉下來?
「卡莎麗娜?」
霍克聞聲一僵,迅速坐了起來,臉色蒼白的瞪著她。
「挺漂亮的!顾⑽⒁恍,老神在在的坐在原位。
他張嘴欲言,卻不知該說什么,只好繼續(xù)白著臉保持沉默。
「對了,那廣告詞是怎么形容她的……」寧寧笑得很甜很甜,微微揚眉,「驚為天人?」
他臉色更白,白得幾乎都要發(fā)青了,但仍是強自鎮(zhèn)定的爬了起來。「你認錯了,我不是——」
不是?她也沒說他是啊,不過他這下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寧寧瞧了他一眼,然後瞧瞧那張海報,跟著慢條斯理的拿起一旁茶幾上早準備好的鏡子,往前一遞。
看見鏡中美艷絕倫的倒影,他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踩到散亂的雜志,差點又要跌倒。
「你不是?」寧寧笑容可掬的開口。
「你——」他慌忙伸手摸自己的臉,果然摸到一臉粉,讓他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
「Shit!」
他怒瞪著她,拿袖子猛擦臉上的彩妝。「你搞什么鬼?」
「只是確認一下!箤帉幝柫寺柤纾瑢㈢R子放回茶幾上,哼著歌往房間走去,然後像是想到什么,又回眸一笑,指指地上那團混亂道:「把東西收好再走!
「喂——」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覺得她的笑容不懷好意,忙跨過身旁那張翻倒的桌子和地上那些雜志,沖上前伸腳擋住她要關(guān)上的房門。「你——」
「怎樣?」瞧著他那只礙眼的長腳,她忍住用力踩下去的沖動,皮笑肉不笑的仰著小臉,「我、怎、樣?」
「你——我——」他張嘴開口,伸在半空的手由掌改拳,又由拳改爪,可看著她那張?zhí)翎叺哪,他最後只是槌了門框一下,罵了一句:「Shit!」
她挑挑眉,毫不介意的道:「你罵人的詞匯真的很需要改進。」
他啞口無言的瞪著她。
寧寧輕哼了一聲,也不關(guān)門了,直接轉(zhuǎn)身就進了房里,走到電腦前坐下。
眼見這女人打開電腦,叫出檔案,逕自做她想做的事,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樣,霍克不由得焦躁起來,但是她不回頭就是不回頭,完全當他這人不存在。
好半晌,他終於放棄這詭譎的僵持,受不了的走上前去。「你到底想怎樣?」
她像沒聽到一樣,繼續(xù)盯著螢?zāi)还ぷ,一聲不吭?br />
她的不加理會,教他一陣著惱,伸手就按掉螢?zāi)浑娫础?br />
寧寧僵住,瞇眼瞪著暗黑的螢?zāi),然後伸手重新按開螢?zāi)浑娫,繼續(xù)拿著繪圖筆工作,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又把它按掉。
她伸手打開。
他關(guān)掉。
她再打開。
他要再關(guān)掉,可手才伸到一半,就被她拿筆敲他的手背指骨,他吃痛縮手,另一只手卻不甘心的也往前伸,可她早已捂住開關(guān),他拉開她的手,她用力掙扎。
「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
也不知道為什么,兩個人竟然像三歲小孩一樣斗起氣來。
有沒有搞錯,這是她家耶!
一只手斗不過他兩只手,寧寧火大的伸腳踩他,霍克為了閃避退了一步,卻因為大手仍抓著她的手,結(jié)果把她整個人從椅子上拉站起來,她因為重心不穩(wěn)撞向他,霍克頓時失去乎衡,往後倒去——
「哇啊,你這個笨蛋——」
「小心!」
他一驚,怕她摔倒,忙將她往懷里帶,然後繃緊了皮肉,準備承受另一次劇痛,不過這次卻沒想像中那么痛。
他愣住,然後發(fā)現(xiàn)自己倒在床上。
霍克擁著她,望著天花板,松了口氣,誰知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一種十分輕微又怪異的咿呀聲響。
不會吧?沒那麼衰吧?
這念頭才出現(xiàn),下一秒,整張床就發(fā)出轟然巨響——垮了!
塵埃落定後,一室寂然,只有電腦硬碟跑動的聲音在暗夜中輕響。
「我以為……你的床是好的?」他挑眉開口。
「它本來……」寧寧撐起上半身,瞇眼瞪他,咬牙切齒的說:「是、好、的!」
「喔。」他苦笑,喃喃道:「抱歉!
「你這個……」她氣得罵出一連串不雅的詞匯,從英文、法文、德文,甚至連西班牙文都冒了出來。
他對她脫口而出的字句嘆為觀止,忍不住開口:「女人不應(yīng)該知道這些字眼!
結(jié)果這句換來她揪著他的衣領(lǐng),和更加激動的多國國罵。
他只覺得一陣不可思議,一是為了她懂得那么多國家的語言,二是他竟然都聽得懂;或許他該感謝那幾年的書沒白念?
看著天花板,他無奈笑著,認命的聽她海罵,誰知她像是一開口就停不下來,還越罵越激動。
就在這時,一股焦味傳來,他好奇抬頭尋找味道的來源,可她像是不滿他的心不在焉,火大地將他的臉給扳了回來,指著他的鼻子繼續(xù)破口大罵!副福摇
「你閉嘴!」她打斷他,怒斥著,「你知不知道我家里所有的東西,都是我親手努力工作賺錢買回來的,就算它們是二手的,也是我——」她指著自己的鼻頭,吼道:「是我親手買、親手搬回來的!」
「不是——」他再開口,卻又被打斷。
她氣急敗壞的罵道:「你這種大少爺,懂得親手賺錢的意義嗎?你有自己賺過一餐飯錢嗎?你知道一盞燈要多少錢?一張床又要多少錢嗎?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賺到這房子?你知道我耗了多少力氣才有現(xiàn)在這些東西?結(jié)果你一出現(xiàn),就開始搞破壞——」
「它們本來就壞了吧?」他忍不住用最快的速度開口抗辯!改愣颤N?你知道個屁!」她揪著他的衣領(lǐng),火冒三丈的道:「就算它們是壞的也是我的!我的!我高興用壞的東西,你管得著嗎?何況如果你沒破壞它們的話,那些東西都還能用!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物盡其用?你懂不懂什么叫環(huán)保?。肯衲氵@種人,除了吃喝拉撒睡,你還會做什——」
見這女人越罵越過分,只差沒指著他的鼻頭罵他是廢物,又不讓他說話,而另外一邊的情況卻越來越嚴重,霍克一挑眉,乾脆長臂一伸,將她拉下來就吻。
這突發(fā)的狀況讓寧寧瞪大了眼,她想掙扎,卻被他翻身壓住。
她發(fā)出抗議的悶叫聲,找到機會想咬他,他卻像是早料到,在最後一刻退了開來,咧嘴一笑。
「不是故意要打斷你,不過……」霍克揚揚嘴角,一臉無辜的指指電腦螢?zāi)唬肝蚁肽愕奈災(zāi)粺饋砹!?br />
她一愣,迅速抬首看去,跟著立刻爆出一句:「該死!都是你這個帶衰的王八蛋!」
她氣得推了他胸膛一把,用最快的速度跳下床,沖到冒出黑煙的螢?zāi)磺,將插頭直接拔掉,然後跑到客廳,搬來滅火器就往冒黑煙的螢?zāi)幻蛧姡咨姆勰╊D時將冒煙的螢?zāi)贿B同電腦桌和那面墻都給籠罩起來。
一陣混亂之後——
煙,終於停了,滅火的白粉則像雪花一樣,掩蓋了她工作用的電腦。
提著滅火器,歐陽寧寧看著自己用來賺錢吃飯的工具,全被整片雪白所覆蓋,她只覺得腦袋里一陣空茫。
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霍克想開口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高馈
「出去……」她茫茫的看著泡粉的電腦主機、螢?zāi)、電腦桌、掃描器、印表機和鍵盤、滑鼠及繪圖板,語音微弱,頭也不回的開口。
「我……」站在床邊的霍克萬分不安。
「出去!顾宦犓f,只是斷然的趕他走。
「抱歉……」
「出去!」她繼續(xù)重復那兩個字,冷聲說。
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是枉然,他也曉得該等她氣消了再來,看著她纖弱沮喪的背影,他爬了爬頭發(fā),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手機鈴聲響起。
寧寧從短褲口袋里掏出手機,茫然的應(yīng)聲,「喂?嗯,我是……沒有辦法……我知道……但是我電腦剛剛燒壞了……」
霍克走到客廳,聽著她一副了無生趣的聲音,看見自己制造出來的混亂,心情更加糟糕。
爬著亂發(fā),他瞥了眼墻上那張海報,卡莎麗娜冷眼回看著他,嘴角似笑非笑,彷佛在嘲弄他的笨拙和愚蠢。
該死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張海報,他也不會——
算了,現(xiàn)在想這些也沒用。
見她在房里講電話,他翻正了沙發(fā)和三腳桌,又把散亂的雜志重新堆疊拿來墊桌腳。
可沒有多久,他突然聽見極輕的啜泣聲。
他拾起頭,往房里一看,只見她不知何時坐倒在地,埋頭抱著那只乾粉滅火器,細瘦的雙肩微微輕顫著,吊著左手的三角巾有些脫落,讓她看起來更加狼狽落魄。
喉頭一緊,他又是一陣愧疚。
該死了,他真不知道自己剛剛到底在想什么,不過就是張海報而已,他以前又不是沒遇過認出卡莎麗娜的人,怎么會就這樣慌了手腳,還和她斗起氣來?
呃……不過,他倒是沒遇過像她如此確定的……
又看了一眼那張卡莎麗娜,他再嘆了口氣。
這屋子里的家具的確是很老舊沒錯,卻也很乾凈整齊,看得出來她很努力的在維持它們,她說得沒錯,它們再破舊也是她的,是她辛辛苦苦賺來的,難怪她會這么生氣。
她細碎輕微的啜泣聲斷斷續(xù)續(xù)傳來,他站在原地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拿著客廳的面紙盒,認命的走回房里,來到她身邊蹲下。
「嘿……」他輕觸她的手臂。
「走開……」她語帶哭音,頭也不抬的說。
「喏!顾o她一張面紙。
「走開——」她仍然埋著臉,抱著那只滅火器哭。
「至少把滅火器給我!顾麤]有走,反而坐了下來,勸道:「你這樣哭,會吸進太多乾粉的!
她沒有任何動作仍是埋頭哭。
他耐心等著。
好半晌,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開那只滅火器,他將它拿開,卻看見她滿臉淚痕,哭紅了眼。
習慣性的伸出手,他將她攬進懷中安慰。
她沒有抗議,只是埋頭繼續(xù)哭。
他輕拍她的背,低聲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還是沒有反應(yīng),還是哭。
「等天一亮,我就去幫你買新的!
這次她有點反應(yīng)了,雖然還是在哭,卻開了口,只是因為她臉埋在他懷里,結(jié)果他一個字也沒聽懂。
「什麼?」
她抬起頭,兩眼紅得像小白兔,口齒不清的問:「新的電腦?」
「對。」
「還有螢?zāi)?」她試探性的問?br />
「對!够艨它c頭。
她再問:「掃描器?印表機?鍵盤?滑鼠?」
「對。」
「還有繪圖板和床!顾么邕M尺,聲音沙啞的說。
「對,全部!
「全部?」
「對,全部。」他再次向她保證。
寧寧看著他,然後抽了張面紙,擤擤鼻涕,擦乾眼淚,不哭了。
霍克有點愣住,就見她拿起手機,按了幾個號碼,然後講起電話來。
「喂?陳姊嗎?是我,寧寧。我電腦明天會弄好,所以圖稿應(yīng)該還是可以在下星期趕給你。我聲音沙?喔,沒有,可能是剛剛嗆到了。要多一張男生的?好,沒問題,你明天把角色設(shè)定mail給我,我電腦弄好後會上網(wǎng)收信。OK,就這樣,Bye!」
聲音沙啞是因為嗆到?
這女人也太過堅強了吧?說不哭就不哭,說謊連眼都不眨一下,若不是她鼻頭仍然紅通通的,眼角也依然閃著淚光,他還真懷疑她剛剛不過是在做假。
霍克看得傻眼,張了張嘴,最後問出口的卻是:「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她吸吸哭紅的鼻子,看了他一眼,「畫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