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臺灣,若冰將自己關在家里。大部分的時間,她總是躺在床上呆呆望著天花板出神,直到夜幕低垂而沉沉睡去,當早上的陽光喚醒她,她才發現自己還活在世上。
天氣一樣的風和日麗,陽光還是那么耀眼,鳥語花香,一切都沒變。但是,她的心好痛,糾結了所有的神經,永世隔絕的傷痛居然如此沁人心脾,比死還痛苦,痛苦到全身虛脫,連流淚的力氣都沒了。
門鈴聲急切的響起,一直響到若冰終于投降而起身開門。
“若冰!謝天謝地你沒事,為何好幾天沒聯絡,也沒回我電話?讓我急死了,還以為你遭到不測?”白紹凡見到她之后,松了口氣。
“我沒事。”她淡淡地回答,神情有些疲憊。
“你看到報紙了嗎?日本政府正在大舉搜捕櫻幫黑道份子,據說是有人不具名寄了一份磁片給調查局,因而讓警方掌握了櫻幫不法份子的名單,其中還牽扯到臺灣狼牙幫,原來他們與櫻幫有掛勾,那個不具名的人該不會是你吧!彼麑蠹垟傇谒媲啊
她聳肩,淡淡一笑,跌坐在沙發上。
“寄的人是我,但拿到磁片的是黑鷹,是他交給我的!
“黑鷹?怎么會?”他無法置信!八愕饺毡荆繋湍惚I取情報?”
她扯了個痛苦的笑容,眼中盡是空洞。紹凡蹲下來凝視若冰失落的神情,擔心地問:“怎么回事?你看起來好沒精神,生病了嗎?”
“他死了!
白紹凡怔愣了下,意會不過來。
“你說什么?誰死了?”
“黑鷹……死了……”
他驚訝不已,若冰將事情大概經過敘述給他聽。白紹凡握住她的手,輕問:“你愛上了他?”
她無力地點頭,往后靠在椅背上,痛苦地說:“當他死的那一瞬間,我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愛他那么深……”
“若冰,你還有我……”
她搖頭。“紹凡,我們不可能的!
“我知道……我永遠取代不了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但是……我會等你的!
“何苦呢!紹凡。”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困擾的,如果哪一天,你又遇到心儀的男子,我一定會祝福你!
若冰愧疚地望著他好一會兒,疲累地說:“我想休息!
“好吧,好好睡一覺,我明天再來看你!
“嗯!
他癡望她容顏良久,才依依不舍開門離去,出了門走沒幾步,雪滟出現在面前擋住了去路。
“有事嗎?”他問。
“我也會等你的。”她許下承諾。
“你偷聽我們談話!
她紅著臉不語。
白紹凡越過她繼續走,雪滟叫道:“我不會放棄的!”
他回過頭,笑得無奈,對她說:“我們都是為愛的傻子。”
若冰慵懶地翻了翻報紙,上面大肆刊登日本警方搜捕櫻幫黑道份子的新聞,突然,她的注意力被其中的頭條標題給吸引住——
櫻幫九派首領神田姬死于暗殺!
這則消息給了她一個沖擊,她突然有種感覺,神田姬的死不尋常!
她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躍起身,她要去黑鷹的住處,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
一股動力像泉水般涌出給了她力氣,飛也似地來到黑鷹的住處,房間內充滿他的氣味,躺在他的床上,若冰回憶著他跟她的一切,他的唇是那么灼熱、胸膛是那么溫暖、對她總是那么霸道而……溫柔。
就這樣,她在那里等了又等,枯守了一個禮拜,漸漸地接受了殘酷的現實,他不會再出現了,這個事實侵蝕著她的心,痛苦而肝腸寸斷。
夜晚,若冰無神地走在街上,沒有目的地走著,此刻的她沒有警戒心,未發現有一個人正惡狠狠地瞪著她,充滿恨意的兩只眼球像快凸出般的陰險可怖!
王天霸跟隨在后,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讓他找到了沈若冰,這個他日夜想殺之而后快的女人,居然讓他給找著了,今日絕對不饒她!
若冰一直走著,漸漸遠離了燈火通明及熙攘的人群,走到暗巷的盡頭才發現前面是死角,她轉過身想往回走,卻意外看到王天霸拿著槍對準她的心臟。
“真是冤家路窄,你也會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彼西鹊匦χ,抖動一身的橫肉。
若冰戒慎地瞪他,這些日子精神不濟,身上根本沒帶任何武器,這兒又是人煙稀少的死巷,而且連日的睡眠不足加上食欲不振,實在沒什么力氣對付王天霸,這情況對她非常不利。
“想殺我?”
“不錯!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你這個賤女人,我請了那么多殺手都殺不死你,連黑鷹都殺你不成!一想到你沒死,我的心日夜絞痛,發誓要親手宰了你,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讓我等到這一天了,你認命吧!”
“王天霸,殺了我你也難逃法網!
他狂笑道:“這里四下無人,誰會知道我殺了你?你的命現在在我手里,我要打得你腸穿肚爛,慢慢折磨你到死!”
“好,你開槍吧!如果你認為殺了我可以平安無事,那就大錯特錯了!如果你不怕黑鷹的追殺,就開槍吧!”她異常冷靜,不要命地放膽一賭,編個謊騙他,管他是否相信!因為,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笑話!黑鷹追殺我?想是你這個瘋女人嚇得神經錯亂了!黑鷹是我花錢請的殺手,我殺你關他屁事?”
她露出清冷絕艷的笑容,走上前靠近他的槍口,絲毫不畏懼地說:“我已是他的女人,如果你殺了我,黑鷹必會天涯海角追殺你,而你就得日日夜夜逃避他的追殺,終日吃不好,睡不安,隨時提心吊膽自己的爛命不保。不怕的話就開槍吧!”
王天霸鐵青了臉,叫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我就要殺了你!”
他激動的以槍口抵住她的眉心,若冰冷然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直看得王天霸冒冷汗。
兀地,一句冷酷低沉的聲音從若冰背后傳來。“你敢開槍就試試看!
王天霸像看到鬼似地嚇得倒退幾步,槍仍是指著若冰,冷汗涔涔驚懼顫抖地看著來人!昂凇邡棧
“錢我會退給你,咱們的交易取消!
“取消?你、你……她……”
“她是我的女人,從現在開始,我要你永遠消失在她的面前,我數到三,如果你還在我視線范圍內,我就打斷你的四肢和雙眼!
他的眼神森冷銳利,瞪得他直打哆嗦,王天霸知道他說得出做得到。
“我……我馬上離開!”他嚇得連滾帶爬,現在保命最要緊,拚了平生最大的力量讓自己癡肥的身軀,以百米的速度從他們兩人的眼前消失。
若冰慢慢地轉身看向背后,她的心像快要跳出來。
不可能!他不可能還活著!
當她雙眼面對那一副熟悉俊酷的相貌,看到了那嘴角慣有不馴的微笑。
的確是他!那個散發神秘的氣度,有著王者般風范的男人,正以炙人心神的眼眸鎖住她。
若冰沒有喜怒的反應,這半個月的折騰失神,幾乎耗盡了她的精力,已不知該做何反應,只是呆呆地望著他,直到黑鷹來到她眼前,厚實溫暖的手掌撫上她冰冷的面頰,手掌心傳來的溫度,證實了眼前的他是真實的。
“你好嗎?”聲音仍是磁性有力。
“你沒死?”
“要我死沒那么容易!
“可是,我明明看見你被炸死,而那尸體……”
“那是移花接木之計,我早知道他們的計謀,若不將計就計,怎能讓神田姬松弛戒備而殺掉她呢?”
她仍是怔忡失神地望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抱歉,你的詛咒沒用。瞧你一臉憔悴的表情,看來我沒死粉碎了你的心愿。”
“不是的……不是,我……”
一顆豆大的淚珠不聽話地流下她白玉無瑕的面容,驚覺自己的淚懦弱地泄漏了感情,她想要逃開!
黑鷹怎么可能放過她,他抱住若冰,只手扳回她的臉,想要看仔細,她居然落淚!為他?
“為什么哭?”他逼問。
“不知道!
“你愛上了我?”
“沒有!”
“沒有?”他拂起她的淚水!斑@就是證據!
“胡說!放開我!”
“如果不是愛上我,為何要逃?為何不敢面對我?”
“我不想看到你!”她的淚水終于潰決,身體因強忍而顫抖著。
他緊摟住懷中的嬌軀,在她耳邊輕聲低語!罢f謊!
這一夜,他以驚人的柔情來愛她,不再那么霸道,而是呵護憐惜的,挾帶著熾熱和狂野,有如深情的大海幾乎溺斃了她,一次又一次,吸吮他專屬的一切,不停地索求她的感情。
她的心隨著他的占有而燃燒,體內因他的進入而不斷的綻放歡愉,他的擁抱、他的親吻,以及他的撫觸,都讓她無法思考,任憑他帶著自己直達天邊云霄……
天剛明,若冰有如大夢初醒,她轉頭看向身旁,黑鷹仍在,結實的臂膀環著她,均勻的呼吸是那么活生生,她不是作夢,他真的在她身邊。
偷偷瞧著他的睡臉,沉睡中的他是那么安詳,不沾一絲危險的氣息,她愛極了他這一面,若冰目不轉睛地盯著,舍不得別開眼。
“很帥對不對?”
“嗯,很帥……”咦?誰在說話?
黑鷹睜開眼瞧她,眼中閃著狡黠的眸光,扯了抹頑皮的笑。
她輕叫道:“原來你早醒了!”
“為了讓你賞心悅目,裝睡好久,如何?終于發現我很帥吧!”
“臭美!”
她捶打他,卻被他抓住纖纖玉手,與她五指交握,在她唇上輕啄一下。
若冰與他相望,不再逃避他的眼,正視這份感情。
“黑鷹……”
“叫我的名字。”
她順從著,輕喚:“殷拓……”醉人紅暈染上她的臉!澳恪娴囊?”
“當然,至死不渝!就算下地獄,我也會帶著你。”
“如果要我跟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跟我談條件?”他的眼神轉為凌厲。
“不,是求你。”她露出嬌柔無依的大眼。
每當她出現這難得的溫馴,他再堅硬冷血的心也因此而軟化。
“什么事?”他問,口氣變得柔和。
“答應我,別再殺人了,好嗎?”
他點頭!拔掖饝!
“真的?”他答應得太快讓她不敢相信。
“我想過,為了讓我們彼此的職業不相違背,除非萬不得已我不會殺人。你是偵探,辦案時常置身于危險當中,今后我會輔助你查案,我們一起合開偵探社,你負責推理,危險的事就交給我做,你的安全由我負責,沒我的同意不可任意涉足危險場所,否則,沒得商量!
她用力地點頭,擔保地說:“只要你不再殺人,不做犯法的事,我什么都愿意。”
望著她因興奮而嫣紅迷人的容顏,殷拓也笑了。
“好,我們以吻相誓!”
他深深地、熱情地吻住她馨香唇瓣,兩舌纏綿圍繞,久久不分,交纏住彼此的心,也交纏住一輩子的誓言。
之后,她似想起了什么,抓著他問道:“為何你總是能在千鈞一發之際救我脫困,不論我去哪里,總是能夠找到我?”
他笑得魅惑!拔衣劦贸瞿愕奈兜馈!
若冰像看到鬼一樣鎖眉瞧他,聞?他是狼狗投胎的嗎?
“真那么厲害?一定有什么方式……”她突然了悟,張大眼瞪他,問出可能的答案!霸摬粫愀⒄鹨粯,也在我身上撒了什么……”
他滿意地笑著夸贊!奥斆鞯呐耍焕⑹俏乙笸剡x中的終身伴侶!”
若冰叫囂地抗議!拔揖婺悖】鞂⑽疑砩先龅氖裁垂頄|西味道之類的洗掉!否則我——哎呀!你干什么!好癢!”
他正用靈活的唇舌舔著她的胸部,色迷迷地笑道:“你不是要我把你身上的味道‘洗掉’,我正在做嘍!”
“不是、討、討厭啦——”
她尖叫著要逃,殷拓哪會放過她,這輩子,她是別想逃開他的手掌心了!
閃著掠奪的眼,再次徹底向她突襲!
。
坐在研究室二樓陽臺的涼椅上,喬瑪莉閱讀若冰從加拿大寄來的信。
這女人自從和殷拓合開偵探社之后,這對夫妻打敗天下無敵手,東自日本,西至大西洋群島,地球每一個角落幾乎都有他們的足跡,這兩人辦案還順道環游世界,就算有上千的仇家尋仇,也找不到這對智勇雙全的拍檔。
真是囂張!她不禁輕笑。
一聲巨響從附近傳來,拉回了她的思緒,喬瑪莉起身自陽臺往下望。
原來是汽車報廢的聲音,汽車的主人正傷神地打開前車蓋,檢查車子故障的毛病。
喬瑪莉原本懶得理他,但這家伙搞得砰砰磅磅的!實在吵死人!
她不情愿地走下樓去,來到汽車主人的身旁,控告著!澳阍谖议T口附近吵什么!”
一張斯文秀氣的臉,自車里抬起頭望著她,男人好奇地打量她,怎么荒郊野外的,無端出現一個小女孩?看她的樣子大概只有十七、八歲。
“小妹妹,你住在這里?”
喬瑪莉瞇著眼睨他!安,你在干什么?”
“伯伯?”男子哭笑不得!靶∶妹茫也哦藲q,還沒老到要叫伯伯的年紀!”
“同樣的,我已經二十五歲,請不要叫我小妹妹!”
男子不可思議中帶著趣味地望著她!皩Σ黄,原來是小姐,失禮了。”
她冷哼!
“請問可否借個電話?我的車子壞了,想找人來幫忙。”他很有禮貌地請求,態度誠懇溫和。
喬瑪莉從頭到尾打量他,發現這男人長得還不賴,看起來倒挺順眼的。忽地想起若冰和殷拓,這兩人過得那么幸?鞓罚y道戀愛真那么美好?
若冰老是數落她一天到晚埋首研究,該找個男人嘗試戀愛的滋味。
仔細想想,這些年一直研究科技,沒過過正常人的生活,似乎有點可惜!自若冰離開后,更是亂無聊的!沒有什么事可以激發她的斗志。
干脆換個心情改“研究”男人好了。瞧!眼前不正有個現成的實驗品嗎?于是原本冷淡的表情漸漸轉為柔和。
她擠出百年難得的媚笑!罢堧S我進去,想用電話不用客氣。”
男子盛情的道謝,跟著她的腳步進入屋子,不知怎的,他覺得這女孩好像……笑里藏刀,一定是他多心了。
待他進入,喬瑪莉背著他露出邪笑,關上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