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流星將目光回到千千身上,忽地,發現她印堂上出現隱隱的黑氣,揚起一道銀白色入鬢的長眉,問:
“華姑娘,你的生辰八字不知方不方便告知在下?”
“我的生辰八字?”她狐疑的問。
“是的,不知方便嗎?”
千千點下螓首,將他需要的答案告訴他,只見尹流星眼眸半垂,掐指一算,神色微現憂色。
貝烈蘭頻頻追問:“怎么了?好還是不好?”她可以設計最精巧的機關,偏偏不懂推算命理、觀星象這些玩意兒。
“華姑娘,在下方才幫你排過八字命盤,你六歲喪母,十四歲喪父,與親人的緣分極淺,不過你將來的姻緣不錯,初時或許會有波折,只要度過兩個劫難便會一帆風順,在下算出你最近會遇到兩個攸關生死的劫數,第一個水劫就是三天前那一次,因碰巧遇到我們,所以僥幸得以逃過,不過下一個是火劫──”他沒再說下去,似乎有難言之隱。
“怎么啦?沒救了是不是?”貝烈蘭直率的問。
千千半信半疑,至少他前面所言一字不暇,她抱著姑且聽之的心態說:“尹公子,你有話直說無妨,我不會介意的。”
“這火劫能順利躲過的機會不大,除非有貴人相助,不然恐怕神仙也難救無命客!彼麚䦟嵒卮。
“尹公子所指的貴人是誰?”她問。
尹流星搖搖頭,“天機不可泄漏,目前在下什么都不能說,不過等到華姑娘要離開的那一天,自然會轉告你化解的辦法。你再躺一下,現在養好身子比什么都來得重要。”接著他拿過她喝完藥的碗走出房門。
“真是的,干嘛神秘兮兮的?不過華姊姊你不要煩惱,他是爛好人一個,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一定會想法子破解,讓你順利的避開第二次的劫難,這點我可以向你擔保。那,我不吵你了,等你睡飽我們再聊!必惲姨m說完也溜了,她要先去探采虛實,越神秘的事她越想知道。
千千躺回榻上,蓋上被褥,被尹流星的預測搞得心神不寧。她終究難逃一死嗎?如果真是如此,為何又要帶給她一絲希望?老天爺的安排未免太殘忍了!
“龍哥,你還好嗎?不要難過,我很快就會去找你了,你要等我!彼诔了澳哪剜。
※※※
尹流星坐在床頭的凳子上,為千千把脈,面露喜色。
“你的氣色逐漸好轉,體力也恢復不少了,我想再過兩天就可以走動了!
“謝謝你,尹公子,這次多虧有你,我才會復元的這么快!彼埠芘Φ淖屪约罕M快好起來,這樣才能早點動身去找龍哥。
“不必客氣,救人是每個習醫者該做的事!彼男θ菔迹3忠回灥臏厝岷挽,令人如沐春風。
千千微笑的朝門口張望,問:
“蘭兒呢?她不在家嗎?今天都沒見到她的人影和聲音,實在太安靜了,反倒有些不習慣!
他了解的點頭,“我也有這種感覺,這幾個月身邊多一個人吵吵鬧鬧,一下子冷清下來,還真是有些不能適應;我猜她八成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事,玩到忘了回來,我只擔心她會到處惹事,倒不怕她會被欺負!
千千聽了與他相視一笑,貝烈蘭不只人小膽大,滿腦子又全是整死人不償命的主意,想欺負她的人,最后只有落得相當悲慘的結果。
“你們在偷偷說我壞話對不對?”
隨著話聲,門簾被人掀了開來,房里的兩人便看到貝烈蘭衣裳半濕,打著赤腳,褲管卷到膝上的跳進房間,手上還提著兩條活蹦亂跳的魚。
尹流星眉眼間盡是關切,“怎么衣服濕成這樣?待會兒可要打噴嚏、咳嗽了!闭f時遲,那時快,她馬上打了一個好大的噴嚏,“你看,要是受了風寒,我可得逼你吃那些苦死人的藥了,還不快進去換上干衣服!
她不在意的擺手,邀功的說:
“先別管這些,你們看,我用親手做的釣竿釣到兩條魚,今晚又可以加菜了,華姊姊,你是病人最需要營養,所以我特地去幫你釣來的,晚上我們就剛好一人一條。”
“蘭兒,你真厲害,我就沒你這么有本事!鼻д嫘馁澝赖。
“這根本不算什么,有機會你到棲星山來,我讓你見識一下我設計的機關,包你大開眼界,佩服得五體投地!彼笱圆粦M的說,只要講到她拿手的絕活,貝烈蘭可是不懂得什么叫謙虛呢!
尹流星捧著疼痛欲裂的頭,硬拖著貝烈蘭往外走。
“華姑娘有的是時間聽你吹噓,快回房里去把濕衣服換下來,我去煮一碗姜湯給你喝,蘭兒,聽話──”
“不要拖我啦!你這個人簡直此女人還要啰唆耶!不要拉我,我自己會走!彼目棺h聲漸漸變小。
當晚他們吃了一頓可口的晚膳,由于尹流星長年吃素,卻不要求貝烈蘭跟著他吃,因為要求也沒用,她會在外面偷吃完再回來,說了也是白說。
茶余飯后,三人來到屋外欣賞月色。貝烈蘭和尹流星又不知為了什么事在拌嘴,不過看情形贏的還是蘭兒。
“你們兩位的感情真好!鼻摽谡f道。
尹流星只淡淡一笑,反而是貝烈蘭的反彈比較大,皺皺鼻子說:
“哼,誰跟他感情好哇?我最討厭他了,老是啰哩叭唆個沒完沒了,剛開始還不準我這樣,不準我那樣,處處限制我的行動,久而久之他才認命,我就是我、想讓我變成大家閨秀,等下輩子吧!”
這次換成尹流星有話要說,“蘭兒,我是為你著想,再過兩年你就及笄了,也到了該嫁人的時候,男人總希望娶到恬美嫻靜的妻子,大師兄要我照顧你,我總要替他盡到兄長的責任才行!
“哈!如果想娶我就得愛我這樣子,否則免談,我才不想嫁給那種短視膚淺的男人,那不如一輩子都不嫁,只要有得吃、有得住就好了,我才不要男人呢!”她才十三歲,談婚姻大事未免太早了,再說她都還沒玩過癮,就要她在往后數十年去侍奉一個男人?想都別想。
“蘭兒,你不能有這種想法,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過也許是我太多慮了,說不定你將來的夫婿就喜歡你這模樣,這樣也算了了我的心愿,也對得起大師兄!彼耆鞘苋酥校胰酥。
她朝他伸舌頭扮鬼臉,“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萬一將來我真的嫁不出去,又怕人說一些閑言閑語,那我干脆跟你一起躲在棲星山好了,你做你的清修,我則繼續設計我的機關,并設在各個入山的路口,保證以后都沒人敢上山來打擾我們了!
尹流星一聽,臉倏地垮下來,哀鳴道:
“蘭兒,你就饒過我吧!棲星山又不是土匪窩,設什么機關呢?會把那些無辜的老百姓嚇死的,再說你長得這么可愛,一定會找到一位如意郎君,而且還能接受你獨特的嗜好,絕對不會慘到嫁不出去!
“咦?你干嘛急著想把我嫁出去?是不是嫌棄我?”她斜睨著問。
“當然不是,你不是說住在山上無聊透頂嗎?要是真在上面住個幾年,以你的性子鐵定會受不了,我看你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彼麆又郧榈囊蛳哪铑^。
開什么玩笑,他還想多活幾年。況且有她在身邊惹事生非,自己還得跟在后頭幫忙收拾殘局,日子準是雞飛狗跳,哪有可能清靜的了,如此一來,這輩子修道之路將遙遙無期。
貝烈蘭想想也對,“這倒也是真的,好吧!那我就再考慮一下,反正跟著你也是下下之策,沒辦法中的辦法,也不是非得這樣不可!彼敢馊ズ退靼椋麘撏敌α,居然還敢挑剔,真是不識貨!
呼!尹流星喘了一大口氣,不是他不愿意照顧她,而是她定不下性,和她周旋這幾個月,他覺得自己老的特別快,連頭發都被嚇得更白了,關于她的終身大事,還是把這份榮幸留給別人吧!
千千在一旁忍俊不住,不禁露出笑容,羨慕不已,心中卻是更加的思念起傲龍。兩人才相逢沒多久,就嘗到聚少離多的滋味,如今又出了這么多事,是否注定他們的未來將是多災多難,一波三折?
※※※
“小姐,屠明告進。”房外有人敲門。
辛薇雅示意婢女趕緊去開門,近日還珠山莊上上下下草木皆兵,戒備森嚴,尤其是她閨房的四周,更是加強警備,就是為了要防止藍血關進來殺她泄恨。
待屠明進了門,她忙問:“事情辦得如何?我表哥怎么說?”
為了以防萬一,她連夜派人快馬加鞭上“鷹堡”見表哥銀鷹,捏造藍血在鎮上瘋狂殺人,犯下數件命案,要他立刻下達誅殺令,派遣堡內高手圍剿此兇手,算算時間,也該有回報了。
“稟小姐,據派去的人回來說,堡主原本聽了之后相當震怒,就要立即派人一同回來,可是后來──”屠明一副有難言之隱的表情。
“后來怎樣?快說!
“后來遭堡主夫人阻止,她不相信藍血會做出這種事,要堡主先派人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再說!痹谛赁毖艢獍椎哪樕拢D澀困難的把話說完。
“又是她,她憑什么不相信我的話?”辛薇雅繃緊著臉,全身因氣憤而發抖,“衛小妍,你是仗著有我表哥撐腰,如今又母以子為貴,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你給我等著,我也不會讓你太好過。”
屠明說出心中的想法,“小姐,藍血劍法出神入化,行蹤飄忽不定,就算咱們派出所有的人到處去搜,也未必能找到他,屬下建議小姐先找個地方躲一陣子再說。”
她惱怒的捶桌頓足,恨意難消,說:
“你沒聽說過只要是藍血要殺的人,沒有人躲得過嗎?我又能躲到哪里去?真氣人,本來計畫好的一件事,就這樣前功盡棄,教我怎么甘心?”
“小姐,不如到屬下的家鄉避一避,那里地方偏僻,藍血怎么也想不到小姐會躲在那里。”
辛薇雅想了又想,這樣也好,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保住了命要緊,以后這筆帳還可以討得回來。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你下去盡快的做好準備,一準備好,我們就出發!彼{血神出鬼沒,難保他何時會出現!斑有,這事不要讓我爹知道,如果他問起的話,你就說我是去四處游玩,兩三個月后便會回來!
屠明走后,她摒退了婢女,靜下心來仔細思考下一布的行動。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門外又傳來敲門聲,大概是屠明。
“進來!笨墒情T外沒有反應,她又說了一次,仍是一樣。
辛薇雅不悅的過去開門,劈頭就嬌吼:
“屠護衛,你耳背啦!事情是不是都準備好了?何時可以上路?”她說了半天,卻見屠明死白著臉,張嘴欲言,卻像是被人點了啞穴,發不出半點聲音。
屠護衛全身僵硬的跨進門檻,拚命的瞪大雙眼,似乎想藉眼神來表達意思。
“你啞了?怎么不回答我的問題?屠護衛,你──!藍……藍血!”她的俏臉頓時血色褪盡,腳步不穩的類了一下,倒退數步。
傲龍陰鷙的臉像來自陰間的使者,緩緩從屠明背后走出來,先點了他的穴道,定住他的身體,才“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你想做什么?你敢再過來,我就大喊,你馬上就會被萬箭穿心。”她的身體抖得像片落葉,劇烈到連心都在打顫。
他冷冷的望著她,一抹深沉的悲哀彌漫在眼底。
“你以為光靠外面那群小丑就能奈何得了我嗎?千千從來沒有害過人,而你卻為了一己之私害死她,你說我該怎么處置你?”
辛薇雅嚇得跌進椅內,顫聲大喊:“來人呀!快來人呀!藍血,你要怎么樣才肯放過我?殺一個弱女子可不是件光彩的事!
“不必叫了,沒有人會應你的!彼械母星槿谝幌χg喪失了,此時的他如同一個活死人,只想著要為千千報仇。他幽幽的說:“我一直想要擺脫藍血的身分,當一個普通人,是你一心一意逼著我回頭去做冷血殺手,你可知道重新喚醒魔鬼是需要付出龐大的代價嗎?現在你已經準備好要給了嗎?”
“你……你不要過來,爹!爹!救我。”她聲嘶力竭的大喊,這時才想到親人,“藍血,你要是敢殺我的話,鷹堡不會放過你,我表哥銀鷹也會替我報仇的!彼岢鼍刃莵怼
傲龍冷哼一聲,憑她還不配讓他的劍出鞘,他迅捷的舉手解除了屠明的穴道,要殺她根本不用他自己動手。
穴道一經被解的屠明奔到辛薇雅身邊,“咻!”的拔劍迎戰。
“藍血,你今天是逃不掉的,要是你真的傷了小姐,那么全‘鷹堡’和‘還珠山莊’的人都會和你為敵,天涯海角的追殺你,你要仔細想想其中的后果和嚴重性,識時務的話就趕快走!
“那又如何?”傲龍輕蔑的一笑,毫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辛薇雅沖著屠明嬌叱,早已失去平日的媚勁。
“你不要再跟他啰唆了,快點殺了他,不要讓他有機會活著出去!币徊蛔,二不休,藍血既不能為她所用,只有殺了他以除后患。
“小姐,我──”屠明自知不是他的對手。
“我什么我?快給我殺了他!彼齾柭暤慕小
“是,小姐!蓖烂骰砹顺鋈,提劍刺去。
傲龍滿腔的怨氣難平,真想殺盡這一竿子的人,以慰千千在天之靈。
可是他腦中總會適時浮現千千的倩容,憶起她說過的話,她就是為了不讓他殺人,才寧可犧牲自己,若他真為她殺光這些人,想必她也無法瞑目。
屠明一連使出三招,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就是近不了傲龍的身,恐慌之下,劍勢也紊亂起來,他使勁再攻,猝然間,傲龍掌風一掃,他的劍尖頓時失去準頭,鬼使神差的朝辛薇雅的方向刺去──
“啊!”兩人同時發出叫聲。
辛薇雅無力的癱倒在椅上,愣直了眼,只能眼睜睜見屠明沖向她!當劍尖插進辛薇雅的心口上,他們同時被這駭人的一幕全震傻了,有一會兒兩人動也不動,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我……我不是有意的,小姐,我不知……知道怎么回事,我不是──”屠明首先從驚嚇中清醒,語無倫次的低嚷。
她用無比怨恨的眼神瞪向他,“你居然敢殺我?屠明,你──”話沒說完,辛薇雅眼珠一翻,當場咽下最后一口氣,香消玉殞。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藍血,是他,不是我──”他仿佛被燙到一般的放開手中的劍,牙齒上下打頭,猛地瑯蹌的退后,這時他才注意到藍血早就不見了,為時已晚的了解到藍血根本是在借刀殺人。
“這里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突然,屋外人聲鼎沸起來。
屋外的雜沓足聲證實了屠明的想法,聽見莊主的怒喝聲,一定是莊主感覺到不對勁,趕來察看究竟。
他暗叫不好,猛然想起自己的處境,這下他準會被誤會成殺小姐的兇手,可是已經太遲了,“砰!”的一聲,一群人已破門而入,黑壓壓的圍住他。
“不是我,莊主饒命,不是我殺了小姐,不是我!”
“薇雅,我的女兒!屠明,你竟然殺了我唯一的女兒,我要你償命來──”
“不是我,是藍血,是他殺的,不是我──”
“這把劍分明是你的,你還敢抵賴,來人!把他給我押起來!
“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在暗處觀看結果的傲龍眉峰緊鎖,仍是陰沉著臉,并沒有自報復的快感中得到一絲愉悅,神情蕭索的轉身離去。
害死千千的主謀已經得到報應了,可是千千呢?她再也無法復活過來了。
天地茫茫,他又該何去何從呢?
蒼天不仁,莫甚于此。
※※※
“尹公子,我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我也該告辭了!鼻炔患按囊ふ野笼埖南侣。
貝烈蘭舍不得的拉著她,“華姊姊,我真不想讓你走,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到棲星山來看我,可不能忘記蘭兒喔!”
“蘭兒,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我答應你,我會帶龍哥到棲星山去拜訪你們,見識一下你親手設計的機關!
“好,那打勾勾。”貝烈蘭伸出小指和她打了手印。
千千轉向面帶微笑的尹流星,朝他曲膝一揖,“千千再次謝過尹公子的大恩大德,千千沒齒難忘!
尹流星手一抬,扶起了她,語重心長的說:
“華姑娘,你就不用再多禮了,相逢自是有緣,倒是前幾日在下和你說過的話,自己千萬要小心謹慎!
“多謝尹公子。”她頷首。
“喂,你不是說會有什么貴人可以幫華姊姊化解嗎?還不快點說?”貝烈蘭輕踢他一腳道。
他縮了下隱隱作痛的腳,輕斥道:
“我不是就要說了嗎?君子動口,小人動手,說話別老是這樣動手動腳,你是姑娘家,這樣子很難看知不知道?”他不放過這種機會教育,訓了她兩句。
“我又不是君子,才不信那一套,別再叨念了,有屁快放行不行?”她不滿的撇著嘴頂回去。
“蘭兒,別說粗話,難聽死了。”他快昏倒了,這哪像姑娘家會說的話!
貝烈蘭翻個白眼,“假道學,你好煩耶!快說啦!”
孺子不可教也,尹流星一副“你沒救了”連連搖頭,總算明白為人父母者的辛勞。
“華姑娘,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得聽仔細,等一下你出了門之后,就直直的往東方走去,記。∈翘柹鸬姆较,絕對不要走錯了,不然在下也無能為力了!
千千點頭表示記住了,“我不會忘記,可是一直朝東方走,那要走到何處?”
“朝東邊的方向走去,途中你將會遇見一名貴人,到時候你自然知道怎么做,這貴人會為你解除第二次的劫數。在下能說的到此為止,其他的就靠你自己了。好了,你也該出發了,誤了時辰就不好!
尹流星和貝烈蘭送她到門外,千千眼光真摯的凝望這一大一小,性格迥異,卻率真自然的人。
“兩位請留步,不必再送了,尹公子、蘭兒,千千就此別過。”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不過她相信他們還有再見的一天。
“華姊姊,再見,要記得來看我喔!再見──”貝烈蘭使勁的揮著手,直到看不見她的人為止,“她真的走了,好無聊喔!喂,這里我已經玩膩了,我們到別的地方去玩吧!嗯,我要好好想想看,下一次要到哪里玩比較好?對了,聽說‘鷹堡’和狼王哥哥的城堡一樣棒,鐵定很好玩,我們順道去逛逛如何?”開朗的她很快的就掃去離別的愁緒,又開始找新玩意兒來玩耍了。
尹流星當作沒聽見,返身就回屋里,不禁心忖:你以為鷹堡是何許地方,說要逛就能逛嗎?大師兄,你還是早些回來,拯救我遠離這小魔女的魔掌吧!
※※※
千千遵照尹流星的指示,真的朝東方一直走,還好途中沒有遇到什么困難,若真有座湖泊或什么的隔著,她還真不曉得該怎么走下去。
由于千千一心念著傲龍,腳程自然也加快了些,剛剛在山坡上見到前頭不遠處就是小鎮了,原來東方就是回鎮的方向,說不定龍哥還在原來的客棧等地回去。
走下山坡,她急急的趕路,走著、走著,直到聽見前頭蹦出一聽男子的低叫聲,千千怔愣一下,困惑的上前探視。
路旁倒臥一人,是個穿著奇特衣裳的年輕男子,臉上青筋浮起,冷汗直流,痛苦的咬著牙,兩手則抱住左小腿大聲呻吟。她一看到他左小腿上的傷口,馬上就認出那是被毒蛇咬傷,也顧不得嫌,跑過去在他身旁蹲下。
“你忍耐一下,我幫你把毒吸出來。”她溫柔的安撫道。
記得小時候有一回她和爹到上山,路上也是遇到一名樵夫被毒蛇咬傷了,命在旦夕,當時爹為了救人就直接用嘴將毒液吸出,才保住了那樵夫的性命,現下她也只有照樣那么做了。
千千抓住他的小腿,低頭湊到傷口上,一口一口的將毒液吸出來,生怕要是慢了一步,這人可就死定了。
“少主?”隨即又是一名穿著與年輕男子類似的女辛奔來,大驚失色的問道:“少主,您怎么了?少主──”
天野亞紀子端詳一眼傷口,瞬間明白這姑娘的用意,不禁心懷感激,要是少主有個不測,她就是死也難辭其咎。
千千無暇回答問題,又吸了幾次,見男子的臉色漸轉紅,表示大部分毒液都被她吸出來了,才掏出干凈的手中綁覆在傷口上。
“好了,他應該沒事了,不過還是找個大夫再診斷一下比較好。”她瞧一下傷者的臉色,已沒有剛開始的痛苦了。
“謝謝你,姑娘。少主,您是不是想要說什么?”天野亞紀子見到月影俊一的嘴唇蠕動著,遂附耳過去傾聽一會兒,點了點頭,說:“少主,屬下明白您的意思。姑娘,你是否方便隨我一同扶我家少主到鎮上的客棧找大夫?”
救人要緊,千千毫不猶豫的答應,攙住另一邊,合力的將傷者送到鎮上的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