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亞涵穿了一套褪色的牛仔裝,戴著一副大大的近視眼鏡,完全遮蓋住她清秀的臉龐,一路上都沒有人認(rèn)出她來,所以她才能毫不受打擾的享受一個人逛街的樂趣。
公園里難得假日游客不多,只有一些老人正在下棋,和一些出來做運動的人,她啃著手中的漢堡,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想想事情。
一個冒冒失失的男人迎面跟她撞了一下,差點把她手上的漢堡撞掉了。
“你這人——”她的好心情就這樣被毀了,本想訓(xùn)他幾句,結(jié)果那人連一聲道歉都沒說,便急急忙忙的走了。
“莫名其妙,急什么嘛?”她正想張口再咬一口時,腦子靈光一閃,那男的有些面熟,奇怪!在哪里見過嗎?
紀(jì)亞涵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好奇寶寶,如果沒有把疑問解開,她可以連想個三天三夜不睡覺,于是她循著剛才那人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那人是誰呢?她真的見過他,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忽然她停下腳步,看到那男人和另一個男人正背對著她坐在椅子上談話,她刻意找個他們附近的位子坐下,那距離足以聽到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
“那小于好像開始懷疑我了。”那個男人開口說。
另一個中年男人也說:“他不是一向很信任你的嗎?”
“我恐怕太低估他了,原先我以為以我在公司的資格和地位,絕不會有人懷疑我,沒想到那小子竟在話里警告我,我聽得出來他并不像表面那么信任我!
“那你打算怎么辦?你可是收了我們公司不少錢,可不能說后悔就后悔!
“你放心,我毛明山做事可是有始有終,他懷疑又怎么樣?可得有真憑實據(jù)才行,想叫我走路可沒那么容易!
毛明山?好熟的名字,她一定在哪里聽過這名字,紀(jì)亞涵在腦中不斷地回想。
“他不是叫你調(diào)查飯店的泄密者嗎?他該不會懷疑是你吧!”
書香◎書香 書香◎書香 書香◎書香
“他是故意的,根本沒有泄密的人,完全是他一手編導(dǎo)的,他的目的是在警告我不要以為他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姓任的那小子比他老子還厲害,當(dāng)初我看他年輕,并不看好公司的前途,沒想到青出于藍(lán)更勝于籃,我真是看錯他了。”他懊悔的說。
紀(jì)亞涵大口的喘著氣,趕快捂住自己的嘴,她知道那男人是誰了,他是任氏集團(tuán)的人,也是任家齊的部屬之一,有次她去找任家齊時曾見過他,當(dāng)時她就覺得這男人有點可怕,城府很深的樣子,現(xiàn)在證實她的直覺沒有錯,這人竟然暗地里跟其他公司交易,她非得趕快跟任家齊說不可。
“毛經(jīng)理,那我們之間的合作……”
“當(dāng)然繼續(xù),只要他沒有證據(jù),他就拿我沒有辦法,況且這些年來我跟貴公司合作得很愉快,沒有不繼續(xù)的道理,哈……”毛明山哈哈大笑。
“那下次的工程也就全仰仗毛經(jīng)理了,我還有事先走,下次我請你吃飯!
“沒問題,再見!”毛明山保證的說。
“再見!那男人先行離開,留下毛明山一個人,
紀(jì)亞涵坐著不敢動一下,等毛明山起身離開,她把最后一口漢堡吞掉,心想盯住他也許能找到更多證據(jù),便大膽地跟在他后面。
還沒走到公園門口,毛明山驀然停下來猛一轉(zhuǎn)身,紀(jì)亞涵一驚來不及裝作路過的樣子。
“你為什么跟著我?”毛明山眼鏡后的眼睛閃了一下,使她不寒而栗。
“我……我哪有跟著你,公園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彼b作理直氣壯的說。
他向她走了一步,她往后退了一步!拔以谑裁吹胤娇催^你是不是?”
“我才沒見過你,你擋住我的路了。”她心虛的說。
毛明山倏然將眼睛睜大!澳闶悄莻女鋼琴家!”
“你……你認(rèn)錯人了!
“我不會看錯,沒想到會被你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是他派你來跟蹤我的嗎?”毛明山臉上的表情使她后悔不該莽撞的跟蹤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她又倒退一步。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讓你離開,你最好乖乖的跟我走!彼蚯白咭徊健
“我為什么要跟你走?而且這里那么多人,諒你也不敢怎樣!”其實,紀(jì)亞涵心里有些害怕。
毛明山露出陰森的笑容!拔乙惠呑拥呐刹幌朐栽谀氵@小丫頭的手里,跟我走!”
他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她差點掉下眼淚,紀(jì)亞涵用另一只手猛力的打他,還用指甲去抓他的臉,別看他五十多歲的人力氣可不小,將她連拖帶拉的往門口走。
“救命呀!殺人了,救命呀!”紀(jì)亞涵扯破喉嚨大聲呼救。
“住口,你再叫我馬上殺了你,走!”毛明山沉聲的吼著。
“不要,放開我!救命呀!”可惡!為什么沒人來救她,現(xiàn)在的人都變得那么無情嗎?
“朋友,我勸你最好放了她!币粋冷冽的聲音響起,紀(jì)亞涵真想跪下來給他磕三個響頭。
“子凡,快救我!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紀(jì)亞涵的經(jīng)紀(jì)人歐子凡。只見他矗立在那里,像一個從地底復(fù)活的惡魔一般,一身的黑,雙眸令人冷到骨子里。
“小子少管閑事!毛明山有眼不識泰山的吼道。
歐子凡依舊挺直的站著!拔以僬f一次,放了她!”
紀(jì)亞涵有些認(rèn)不出她的救星,這人跟平常她所見到的歐子凡判若兩人,現(xiàn)在站在她眼前的歐子凡好像是像電影中的冷血殺手。
“年輕人,我可不是被嚇大的,閃到一邊去!”毛明山仍不知死活的說。
“放了她可以救你自己一條命,否則——”歐子凡輕甩一下額頭的劉海,右手一抬,手中不知何時一把黑色手槍已握在手中。
這可把紀(jì)亞涵也嚇住了,他不是在開玩笑吧!
毛明山白著一張老臉,他并不怕那把槍,因為他料定歐子凡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可是當(dāng)他在槍管上看到印著一條金龍的記號時,他嚇得兩腿發(fā)軟。
“金……龍……?你是……”他顫聲的問。
“你沒資格問,放是不放?”歐子凡不屑的懶得跟他羅嗦。
毛明山咽了下口水,手一松,紀(jì)亞涵身子微微向前一傾,就見他人跑得十分狼狽樣,和剛才那種惡行惡狀的模樣真是差太多了。
“喂!等一下,”紀(jì)亞涵想叫住毛明山,因為她還沒把事情問清楚。
歐子凡將手槍往懷里一收,笑著說:“你差點都沒命了,還想再去送死啊!難怪你的男人受不了你!
“子凡,金龍是什么?瞧那人一副嚇破膽子的樣子,是不是很可怕?”她露出十足好奇寶寶的表情。
歐子凡實在不愿解釋他跟金龍之間的關(guān)系,他們之間雖然以義父子相稱,卻有如親生父子的感情,可惜“金龍”是一個腳踏黑白兩道的黑社會組織,人人聞風(fēng)喪膽,故只要聽到“金龍”這個名字,有人恨得咬牙切齒,也有人敬佩得五體投地。
“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沒事吧?”他關(guān)心的問。
紀(jì)亞涵看了自己手腕上的瘀青,可能要十天半個月才消得了,嚴(yán)重的是方才和毛明山糾纏不清的時候扭了腳踝,才走一步就隱隱作痛。
她苦笑的吐吐吞頭,說:“如果你背我的話,我也許會好一點!”
歐子凡面無表情的蹲了下去,她就毫不客氣的,往他背上一躍。
一輛積架往醫(yī)院門口一停,任家齊便十萬火急的沖進(jìn)醫(yī)院,一個小時前他正跟客戶商談重要案子,歐子凡打電話來,沒頭沒尾的就說紀(jì)亞涵人在醫(yī)院,要他立刻趕來,害得他整顆心瞬間跌到谷底,腦中直幻想,她出了車禍全身是血的躺在病床上的情景,這丫頭一天不嚇?biāo)娌桓试浮?br />
護(hù)士小姐在他迫人的氣勢下話也快說不清,只是指著二樓要他上去,他才爬上二樓,立刻就找到她,與其說看到她,不如說看到歐子凡雙手抱著她走出來,頓時他兩眼直冒火。
紀(jì)亞涵雙眼在兩個男人身上徘徊,不妙!這下火藥味十足,但單看任家齊嫉妒吃醋的模樣就可以使她樂上好幾天。
“物歸原主,接過去吧!”歐子凡雙手一送,就將她傳給任家齊。
“謝謝!”任家齊接過紀(jì)亞涵,眼睛仍盯著他。
“好好管管你的女人,下次再沖動就沒人救得了她。”話一說完他人也走了很遠(yuǎn)。
“我才沒有沖動,別信他的話!奔o(jì)亞涵攀著任家齊的脖子,噘著小嘴委屈的說。
任家齊不信任的眼光使她心虛的低下頭!澳悄愀嬖V我你的腳怎么回事?”
“人家現(xiàn)在是病人也!你就不能對人家溫柔一點嗎?”
他瞪她一眼,又是疼惜又是氣惱,將她往走廊邊的椅子一放,自己蹲在她腳邊,雙手捧住她受傷的腳,擔(dān)憂的看著那裹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
“痛不痛?醫(yī)生怎么說?”他關(guān)心的問。
“他說休息個五、六天就沒事了,別擔(dān)心,我小時候也常常摔傷、扭傷的,我的復(fù)原力很強的,沒事啦!”
任家齊不免又要老生常談,說:“你呀!都二十三歲了,還像個孩子一樣,我真不知道該拿你怎么辦?看來只有把你拴在身邊,免得你動不動就出狀況來嚇我,把我的頭發(fā)給嚇白了!
紀(jì)亞涵傾身向前仔細(xì)的在他頭發(fā)上找尋著,“你騙我,哪有白頭發(fā),騙人!”
“你再這樣嚇我,它想不長出來也難。現(xiàn)在你受傷了可得乖乖地待在房里,沒好以前不準(zhǔn)出房門一步,聽到?jīng)]有?他表情不容否決的說。
她雙手合掌,拜托的說:“可不可以打個折扣,你知道人家只要待在屋子一天,我一定會無聊死的,拜托!”
“不行,這次你給我乖乖的聽話,說什么也不行!
她口氣頗不甘心的就此認(rèn)命:“好嘛!好嘛!你前世一定是秦始皇,而我是個可憐的小宮女,唉!我真是命苦!”
紀(jì)亞涵那唱作俱佳的表演,果真使他嘴角一揚,再也擺不出一張酷臉。
“淘氣!”他笑罵的說,“現(xiàn)在總該告訴我是什么事讓你的腳受傷了吧!”
“啊!她大叫一聲,差點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
于是紀(jì)亞涵開始訴說一早發(fā)生的經(jīng)過情形,源源本本又加上一些“佐料”的將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
任家齊火大的跳起來,氣極改壞的對著她大吼:“胡鬧!你以為你是女偵探是不是?那么危險的事你想都不想一下,萬一他一發(fā)狠殺了你怎么辦?你有沒有一點頭腦?”
紀(jì)亞涵還以為任家齊應(yīng)該會大大的感動一番,畢竟她可是全為了他,他怎么反而臭罵她一頓?只見醫(yī)院走廊來來往往的人個個都回過頭來看她,她覺得自已像小孩子做錯事被人罵一樣。
“你兇什么?我沒頭腦?我如果沒頭腦就不會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說不定哪一天你公司倒閉了,你都不知道是
怎么回事?你只會對我兇,我那么辛苦是為了什么?“你這個大笨蛋!”她越罵越覺得自己可憐,不管三七二十一,眼睛一酸,她開始呼天搶地!拔液每蓱z哦!我腳受傷了,你還罵我,全世界你最無情了,你走開,我不要再看到你了,嗚……”
“該死!”他低咒一聲,“你明知道我是擔(dān)心你才罵你,不要再鬧脾氣了好不好?很多人在看你也!”
紀(jì)亞涵用那雙腫得像核桃的雙眼,將四周的人瞪得趕緊走開。“有什么好看的?沒看過女人哭。
任家齊掏出手帕,一一將她臉頰上的淚痕擦掉。
“哭夠了吧?真是的,說哭就哭,像個小嬰兒一樣!
她吸吸鼻子,指指自己受傷的腳!叭思夷_不舒服嘛!動也不能動一下,好難過哦!”
任家齊將她抱起來,小心翼翼得彷佛她是玻璃做的,怕稍不小心又會跌出個傷口。
“我先送你回家,吃了藥好好躺著休息,你既然是大人了,就該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不要老讓別人為你操心!
“那毛明山怎么辦?他十分老奸巨猾,你要小心一點!”她不放心的叮嚀道。
紀(jì)亞涵摟著他的脖子,她粉紅的雙唇只要他稍一低頭即可觸到,他更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味,這種種的誘惑哪能使他專心思考下一步該如何。
“他有我來應(yīng)付,你只要給我休息,把腳趕快復(fù)原,其他的你都別管!
她哦一聲,順勢靠在他胸膛上,這可是她盼了好久才等到的機(jī)會,不要白不要,眼角掃到不少護(hù)士小姐以羨慕的眼光投在她身上。
“我去住你家好不好?”她抬起頭,裝作有氣無力的說。
任家齊沉默了五秒,才說:“不行!
“為什么?我們是兄妹,哥哥照顧妹妹是應(yīng)該的,對不對?而且人家是為你才受傷的,如果我這樣回家,我爸爸以后一定更不準(zhǔn)我再見你了;你忍心再也見不到我嗎?”她強迫他的臉看向她,她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
他停下腳步,郁卒的望著她的小臉,這丫頭是存心找他麻煩,住進(jìn)他家不是逼他快點發(fā)狂嗎?
“我會跟你爸爸解釋清楚,他沒有理由阻止我們見面,別想那么多,由我來跟他說。”
見這招失效,紀(jì)亞涵挫敗的被他抱進(jìn)車內(nèi)坐好,等車子開動,她看著窗外的景色發(fā)呆,她只不過是想在出國前跟他相聚一段日子罷了,一點也不了解人家的心意,真是個大笨蛋!
“想什么?不會又在心里罵我吧!”任家齊見她不說話,調(diào)侃的說。
“我哪敢,我只是想如果我少愛你一點就好了。”她說的很小聲,可是任家齊還是聽到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嘴唇抿得更緊,右手伸過去和她的手交握,此時此刻他也只能如此安慰她。
回到家門口,紀(jì)亞涵可是頭一次看到氣質(zhì)溫文的父親,像看到仇人似的瞪視著任家齊,她明白上一代的恩怨,只是這和任家齊沒有任何關(guān)系。
“爸,對不起,我腳受了傷,家齊送我回家。你別怪他!她用一只腳跳進(jìn)父親身旁,她被父親仇恨的雙眼嚇住。
“伯父,亞涵受了傷需要多休息,明天我再來看她。”任家齊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但紀(jì)少秋對自己的態(tài)度實在使他有些不解。
“你不必來了,我家并不歡迎你,我女兒我會照顧,不用任大少爺操心!奔o(jì)少秋一見到他那酷似任達(dá)宏的五官,一時難以控制胸口的怒火。
“爸!”紀(jì)亞涵驚叫一聲。
“伯父,你跟我父親的恩怨也該一笑勾銷了,他都已經(jīng)死了十年,你對他的恨為什么就不能消失呢?”
紀(jì)少秋指著他說:“因為你跟你父親長得一模一樣,你們都想奪走屬于我的東西,我的妻子、我的女兒,她們?nèi)俏乙粋人的,你們已經(jīng)搶走我的妻子,不能再搶走我的女兒了!
“爸,你喝醉了,怎么大白天喝酒呢?”她聞到父親身上的酒味,著急的過去扶他。
“亞涵,你是爸爸的女兒對不對?”你不會跟那個男人走對不對?“紀(jì)少秋雙手按在她肩膀上問。
她給父親一個保證的笑容“我怎么可能跟他走呢?他是我哥哥,你忘了嗎、?我會一輩子跟在爸爸身邊,父女一起相依為命,你說好不好?”
“好,好,這是你說的,不可以騙爸爸哦!”見她承諾的點頭,紀(jì)少秋才放心的倒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爸,別在這里睡著,會著涼的,家齊,幫我扶我爸爸到房里睡好不好?”
僅管肚里滿腹疑云,任家齊還是將紀(jì)少秋扶進(jìn)房里。等他走到大廳,見紀(jì)亞涵坐在沙發(fā)上將臉埋在膝蓋上,瘦弱的雙肩輕輕抖動著。
“怎么了?腳又疼了嗎?”任家齊坐到她身旁,將她抱起往膝上一放,不知該如何減輕她的疼痛。
她搖頭,泣不成聲的低嚷著:“人家不要你是我哥哥嘛!哥哥就不能愛我、抱我,也不能吻我,我不要哥哥嘛!你知道你好久沒有吻過我了,你不想再吻我了嗎?”
他飛快的在她唇上蜻蜓點水的輕觸一下,一個念頭在他腦子閃過,但想想母親沒有理由騙他才對。
“這一點也不像你以前吻我的方式,我比較喜歡你以前的吻。”她不悅的埋怨著。
“野丫頭,別跟我斤斤計較,這幾天不要再四處亂跑,趕快把傷養(yǎng)好,我明天再來看你,聽話!”
他老是要她聽話,她這個樣子還能跑到哪兒。
書香◎書香 書香◎書香 書香◎書香
“好啦!我答應(yīng)你就會做到,我又不是放羊的孩子,我騙過你嗎?”
他給她一個你心知肚明的眼神!澳阕詈檬莿e騙我,否則我自有辦法治你。”
他的恐嚇一向都會實現(xiàn)的,紀(jì)亞涵心想識時務(wù)為俊杰,臺北那么大,她上哪兒去找毛明山,那人恐怕早就不知跑到哪兒躲起來,哪還會乖乖的等人找上門。
“你要小心,毛明山那個人滿可怕的,搞不好把他逼急了,他會做出可怕的事,我不要你出事。”她心神有些不安的說。
任家齊站起來,怕她太為自己操心,調(diào)侃的說:“這世上我只怕一個人,毛明山我可還不放在眼里!
“你怕誰?”何時冒出這號人物,她怎么一點都不知情。
他點一點她可愛的鼻子,說:“你呀!野丫頭。”
“!討厭,我那么清純,怎么會可怕?你真是一點欣賞的眼光也沒有,哼!”
他見她別開臉,氣得小嘴噘得老高,無奈的搖搖頭,俯下身子在她頰上印一個吻。
“我走啦!記住你對我的承諾,再見!”
紀(jì)亞涵聽到他把車子開走的聲音傳來,才將臉朝向門口,深情的望了好久。
毛明山失蹤了!
這消息對任家齊而言并不意外,自己早就料到毛明山知道東窗事發(fā),必定不會乖乖的自投羅網(wǎng),而他這一失蹤,更使他受賄的傳聞成為事實,而廣泛的流傳開來。
任氏集團(tuán)一連幾天,再度成為各報新聞媒體極力采訪的目標(biāo),任家齊照例不接受訪問,他可不會為了一名屬下的失職而鬧得滿城風(fēng)雨,他寧愿用自己的方法來解決,他一邊命人清查毛明山所經(jīng)手的業(yè)務(wù),有哪些涉及賄賂,另一方面,他利用他的關(guān)系,請到一些擅于追蹤的朋友,那些人極負(fù)盛名,但不隨便接受委托,這次是看在交情上仗義相助,想必這幾天一定會有消息傳來。
“董事長,已經(jīng)快九點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白麗琪進(jìn)辦公室見他桌上的煙灰缸堆滿了煙屁股,一屋子煙霧彌漫,才開口勸他。
任家齊這才注意到時間不好意思的說:“麗琪,你先回去吧!最近你也有很多事要忙,我再待一下就好了。”
“我不要緊,倒是董事長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睡一覺,身體會累垮的。”
他捻熄手上的煙,合上桌上的文件,說:“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打敗的,任氏也不會因此垮臺的。你先回去吧!再三天你就要訂婚了,你老是待在公司,有人會跑來向我要人的!
“訂婚那天,董事長你一定要來參加。當(dāng)初若沒有你,我現(xiàn)在就不可能擁有那么多的幸福,所以董事長無論如何都要來參加我的訂婚典禮。”白麗琪誠心的說。
我一定會去的,說起來我還是你們的媒人,不去怎么可以呢?況且我跟你未來的老公將來說不定是合作的好夥伴,沖著這一點更是非去不可!“他笑著說。
白麗琪一提起她未來的老公,開心的說:“維志能跟董事長合作也感到很興奮,他現(xiàn)在對工作可是沖勁十足,連他父親都感激你給他的激勵!
“別這么說,我倒很高興能和江競雄化解這多年來的結(jié)。我跟父親不同,我認(rèn)為在商場上多一個朋友就是少一個敵人,樹立太多強敵,雖然表示自己比別人強,但卻也替自己埋下更多的危機(jī),這也是我愿意跟江氏合作的原因。”
說到這,最高興的莫過于白麗琪,她一直很重視任家齊,見他和江氏能化敵為友,她不免也松口氣。
“你先回去吧!我還要等一通電話——”
電話響了,他立即抓起話筒。
“我是,嗯!我明白,辛苦你了,謝謝!”他才掛上電話,臉上卻顯出陰晴不定。
“出了什么事?”白麗琪關(guān)心的問。
“不久前他們找到毛明山住的旅館,才剛趕到,他已經(jīng)跑了,但令我擔(dān)心的是,他們發(fā)現(xiàn)他和一些黑社會的人有來往!
“那太危險了,董事長,狗急跳墻,你如果把他逼得走投無路,我怕他……她真的開始害怕,平時在工作上,她時有跟毛明山接觸的機(jī)會,毛明山不是那種任人擺布、任人宰割的人,他會找機(jī)會反擊的。
“我就是想等他自投羅網(wǎng),麗琪,你該知道我的脾氣,我豈是那種被人從背后捅了一刀,還會當(dāng)作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的人嗎?我非找他出來不可,我倒想聽聽他的說辭,他真的是為錢才這么做的嗎?”
“知道又怎樣呢?萬一他——”
他舉手打斷她的話,說:“好了,這事我來操心就夠了,你先回去吧!晚上回去小心一點,有事跟我聯(lián)絡(luò),回去吧!”
見任家齊聽不見自己的勸告,白麗琪只得走出辦公室離開。
任家齊打了一通電話,沒響兩聲就被接起來。
“喂!”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聽出是亞涵她父親的聲音。
“紀(jì)伯父,亞涵在嗎?”任家齊問道。
紀(jì)少秋早料到是他,冷冷的回答:“她不在!
“她腳傷還沒好,怎么又到處亂跑,她去哪里了?”任家齊是真的關(guān)心她。
“任先生,我沒必要告訴你,亞函去哪里不關(guān)你的事,你不用為她操心。”
任家齊思索兩秒鐘,用試探的語氣問:“伯父,你心里明白我和亞涵不是同母異父的兄妹對不對?你跟我媽為什么要故意說這種謊話?”
“你……胡說些什么?你們當(dāng)然是兄妹,這種事怎能亂說,不信你去問你媽,你……不要再打來了!
喀!電話被掛斷了,但這也使任家齊更加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聽紀(jì)少秋的口氣有些不穩(wěn),莫非……不!如果他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以他對父親個性的了解,絕不可能讓他繼承任家的產(chǎn)業(yè),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誰會知道這個謎題的答案呢?
劉嫂!對了,她跟在母親身旁至少有三十年,可說是最了解任家情況的人,當(dāng)年母親生他的時候,不知道她在不在?他只知道她是從小看他長大的,或許問她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
問題是該如何做才能不被母親懷疑呢?他必須想個很好的借口才行。
隔天,任家齊打了通電話給劉嫂,直嚷著想吃她做的菜,想得晚上作夢都流口水,劉嫂一聽,樂得眉開眼笑,連忙跟宋佩君說一聲,便一個人興匆匆的到臺北,想好好替任家齊補一補。
“奶媽,真不好意思讓你大老遠(yuǎn)跑來,可是我真的好懷念你煮的菜!彼墒窃谠捓镉旨犹怯旨用鄣,準(zhǔn)備來個甜死人不償命。
“少爺愛吃,我再遠(yuǎn)都會跑來,老程做的菜哪能比得上我,要不是太太需要我,我一定把少爺養(yǎng)得白白胖胖,看你這身骨頭,看得奶媽都心疼了!眲⑸┺彰脑谒肜锛硬、加肉,巴不得他一口氣吃光。
“你要來臺北,我媽怎么說?”任家齊想知道母親的反應(yīng)。
“太太沒說什么就叫我來了。最近太太心情也不太舒坦,好像有什么煩著她,問她她也不說出來,看得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任家齊吞下一口飯菜,問:“奶媽,當(dāng)年我媽生我的時候你已經(jīng)來我家了嗎?”
她不加思索的回答:“還沒有,我是少爺滿月的時候才進(jìn)任家的,因為太太剛生完產(chǎn)身子虛沒有奶水,所以老爺才請我來照顧少爺?shù)摹!?br />
“那我真的是在美國出生的?”
劉嫂聽了只覺得好笑,“少爺當(dāng)然是在美國出生的,因為太太的母親不放心她懷孕沒人照顧,所以才將太太接到美國去,少爺為什么問這個?”
“沒什么,隨便問問!彼滞塘藘煽陲,卻覺得食之無味!澳虌,人家都說我長得像爸爸反倒跟我媽比較不像,是不是?”
劉嫂是個直性子的婦人,說起話來也是直來直往!皬男〈蠹叶颊f你跟老爺簡直像同個刻板刻出來的,長大一定會迷死許多女人,果然沒錯!至于太太,可能像得地方少一點,但那有什么關(guān)系,太太才不計較這些,不像并不代表不是自己的孩子啊I”
還是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只是我希望少爺少像老爺那一點!”劉嫂語重心長的說。
“哪一點?”任家齊不解的問。
劉嫂唉聲嘆氣,頗為感嘆的說:“老爺就是太風(fēng)流了,我真替太太叫屈,還記得少爺三、四歲的時候,有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大著肚子來家里鬧,直說她肚里的孩子是老爺?shù)姆N,真是不要臉的女人,太太傷心的不得了,差點就要自殺,幸好被我發(fā)現(xiàn)了,唉!‘真是苦了太太!
任家齊對父親那些風(fēng)流債也有些耳聞,想想以前的自己多多少少也有些遺傳,只是他自認(rèn)是個負(fù)責(zé)任的男人,絕不隨便對一個女人始亂終棄,除非他愛她,否則他不會讓任何女人懷他的骨肉。
“奶媽,你放心,我不像我爸,只要我結(jié)婚一定會一輩子愛我老婆,且會永遠(yuǎn)對她忠實!
劉嫂滿意的猛點頭,說:“這才對,男人本來就應(yīng)該這樣,所以少爺,你也別怪太太當(dāng)初跟那個男人私奔,她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所以才狠心拋下你!
任家齊早就不怨母親了,認(rèn)識紀(jì)亞涵讓他體會到愛情的珍貴,使他明白母親當(dāng)時走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她在和她的命運搏斗,雖然她輸了,至少那段短暫的回憶使她能夠面對之后的日子。
“奶媽,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不會再怪她了。”
劉嫂高興此行有了收獲,圓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笑呵呵的催他趕快吃飯,那一餐可真把他脹死了,他撫著鼓脹的胃,并沒有因此解開他心中的疑團(tuán),總覺得有地方不對,卻又找不出來。
三天后,江家為獨生子辦隆重的訂婚儀式,江家兩老為表示他們極度重視,酒宴設(shè)在凱悅飯店宴會廳,當(dāng)晚幾乎是眾星云集,倒不是明星的“星”,而是來自商場上的大亨、政治官員,舉凡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全到齊了,樂得穿梭在其中的媒體記者猛按快門,鎂光燈此起彼落好不熱鬧。
江家兩老更忙著招呼賓客,今晚的客人沒有一個可以輕忽怠慢,這些人的來臨可讓江氏企業(yè)有了足夠的面子。
宴會廳內(nèi)放滿了鮮花,長桌上盛著食物的器皿全是珍貴的銀器,在燈光下閃耀著光芒,賓客們個個手持著酒杯,不是閑話家常,就是談?wù)撝谓?jīng)濟(jì),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角落里一群樂隊正彈奏著音樂,廳里不時傳出笑聲,顯然是賓主盡歡。
任家齊走進(jìn)來的時候,江競雄便已經(jīng)看見他,兩人互相走向?qū)Ψ奖舜松斐鍪謥怼?br />
“恭喜你,江老!”
“哪里,賢侄能來是我江競雄的榮幸,里面請!”
商場上一向有王不見王的傳聞,而且任氏集團(tuán)的總裁平時很少輕易露面,今晚兩人在這里一起握手言歡,更使其他人滿頭霧水,何時兩大企業(yè)竟能化干戈為玉帛,和平共存了?
啪!啪!啪!鎂光燈在兩人身上閃個不停,這兩大企業(yè)一合作肯定是所向披靡,其他人只能靠邊站了。
再加上任家齊出色的外表,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散發(fā)著成熟男人獨特的魅力,一襲灰色雙排扣西裝將他壯碩的體型更襯得挺拔,而他一改往日冷漠的態(tài)度,主動和其他認(rèn)識的客人打招呼,完全一派紳士模樣,使得在場不論已婚未婚的女性芳心亂跳,紛紛的癡癡望著他,乞求他能望自己一眼。
其實任家齊周旋在人群中,有一半的原因是想找到紀(jì)亞涵,她的腳傷到底好了沒?他聯(lián)絡(luò)不到她,她就不會打個電話給他嗎?害得他沒有一天睡得安寧,這下如果找到她,他非打她一頓屁股不可。
然而紀(jì)亞涵早就來了,她只是待在白麗琪的休息室,不想到外面去,她最討厭跟一些不認(rèn)識的人交際應(yīng)酬了。
“琪姊,你今天好漂亮,每個做新娘的都像你那么漂亮嗎?”她摸摸白麗琪身上穿的禮服,好生羨慕。
“我還不是新娘子,今天只是訂婚而已,兩個月后才結(jié)婚。我相信以后你結(jié)婚也一定會是個漂亮的新娘!
紀(jì)亞涵臉色黯淡下來,低下頭玩弄自己的衣服。心想她這輩子是當(dāng)不成新娘了。
白麗琪沒注意到她心情的轉(zhuǎn)變,想到自己待會兒要面對很多人,想來就很可怕。
“亞涵,你看看我的妝怎么樣?要不要再濃一點?我的臉色會不會很難看?”她慌亂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琪姊,別緊張,你在維志心中是個超級大美女,管別人怎么想,是你要跟維志訂婚,又不是要跟他們訂婚,來!深呼吸!好,吐氣,再深呼吸,吐氣!”
總算把心穩(wěn)定了下來,情緒也好多了,白麗琪不禁笑自己又不是沒碰過什么大場面,怎么遇到自己的訂婚典禮反而慌了手腳。
“我好多了,亞涵,謝謝你!卑愮骺粗R中的紀(jì)亞涵,一頭長發(fā)挽在頭成個髻,鬢邊散下一些發(fā)絲,使她看起來揉合了少女的稚氣和女人的嬌態(tài),臉上只是薄施胭脂,卻能強調(diào)出她本身的美麗并不需要靠人工的雕琢,身上一件微露香肩的白色禮服使她像個清靈的仙子。“董事長這幾天一直聯(lián)絡(luò)不到你,你為什么不打電話給他?”
“我……很忙,忙演奏會的事,忙出國的事,忙得我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奔o(jì)亞涵裝作無關(guān)緊要的模樣使白麗琪為她心疼。
“你要出國?”白麗琪有些吃驚。
“是。」疽胰ビ潆,我想這是個好機(jī)會,可能要去個半年才會回來,你和維志結(jié)婚我恐怕不能參加了。”
“他知道嗎?”白麗琪并沒有指明是誰。
紀(jì)亞涵不想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胺凑@對我們來說也許是最好的,琪姊,你說對不對?”白麗琪心想,他們實在是非常相配的一對,彼此又是如此深愛對方,老天真會跟人開玩笑!
叩!叩!外面有人敲門,江維志開門探頭進(jìn)來問:“我可以進(jìn)來嗎?”
紀(jì)亞涵將他拉進(jìn)來,看著這位從小到大的玩伴!按髱浉纾裉炀蛯倌阕铋_心了,能娶到琪姊這個大美人。如果以后你敢欺負(fù)她,當(dāng)心我第一個不饒你。”
江維志摟住白麗琪,對她嗤之以鼻!吧俸f八道,我才舍不得欺負(fù)麗琪,你少在旁邊挑撥離間!”
“赫,你這人真可惡,現(xiàn)在琪姊答應(yīng)嫁給你,你就忘了我這大媒人,想當(dāng)初你怎么求我?guī)湍阕匪,現(xiàn)在就不認(rèn)帳了,琪姊,你最好考慮一下要不要嫁給他才好!”紀(jì)亞涵在旁邊加油添醋的,氣得江維志臉紅脖子粗,她還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
“你們兩個就愛斗嘴,吵了十幾年還不膩。 卑愮髅χ驁A場的說。
江維志攬緊她,說:“你可別被亞涵的天使臉孔騙了,她可以整得你暴跳如雷,卻還不知道是她整你的呢!”
“江維志,別破壞我的名聲,琪姊,你看他就會欺負(fù)我,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被他欺負(fù)多少次,現(xiàn)在長大了還這樣,我好倒楣哦!”紀(jì)亞涵委屈的嘟著嘴,一時間就淚眼汪汪。
白麗琪當(dāng)然知道她的性子,連一向冷傲的任家齊都被她整得乖乖投降,連心也雙手奉上,只是自己一直把她當(dāng)妹妹看待,也不忍見她受委屈。
“別哭!他只是故意氣你而已,別理他!”白麗琪推江維志出去,說:“你先出去,我們女人要說一些悄悄話,男人不可以聽,出去!”
“麗琪!”他還沒說完就被她趕出去。
紀(jì)亞涵憋著氣不想笑出來,忍了一分鐘才克制不住的大笑起來。“他的表情好好笑哦!”
“開心啦!你還是笑的時候最美了,有什么煩惱就讓它過去吧!不要想太多,去把該做的事做完,其他的就隨緣吧!”白麗琪以過來人的經(jīng)驗勸她,凡事想開一點就不苦了。
沒一會兒,楊玉琴進(jìn)來看她們準(zhǔn)備好了沒有,江維志也跟在她身后,偷偷的向紀(jì)亞涵做個鬼臉,紀(jì)亞涵不甘示弱也回報他一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