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兩點多,小巷內(nèi)傳來機車的引擎聲,它停在一幢公寓樓下,璇玉向載她回來的同事道謝。
“小昭,謝謝你送我回來!彼莻年紀跟她相仿的年輕男孩,在店內(nèi)擔任服務(wù)生的工作,白天在做保險業(yè)務(wù),十分的勤奮努力。
“不客氣,機車本來就是用來載美女的嘛!”他孩子氣的逗她笑著,“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她在皮包內(nèi)找尋鑰匙,由于太過專注,等到她發(fā)覺身后的陰影時,她嚇得差點尖叫。
“別怕,是我!
“你干什么?你站在那里故意嚇人嗎?”她驚魂未定的低叫著,撫著胸口直喘著氣。
歐子帆臉上可沒半點歉意,實際上卻像極了興師問罪,他冷冷的問道:“他是誰?你新交的男朋友嗎?”
她莫名其妙的望著他,“我不懂你在指誰,歐先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三更半夜,我沒必要站在這里被你審問。”
他一把搶過她手上的鑰匙,說:“你不說清楚休想走,說!他是誰?”
他這人是怎么回事,突然冒出來質(zhì)問她這些不干他的事的問題,他以為他是誰!
“我不必告訴你,這是我的私事,我沒必要一一將我的男朋友介紹給你認識,鑰匙給我,聽到了沒有?”
歐子帆神色陰郁,滿腔嫉妒之火無處發(fā)泄。
“原來兼差只是個借口,約會才是真正的理由,想不到你也懂得將人耍得團團轉(zhuǎn),真讓人大開眼界。”
璇玉好生氣,她的脾氣一直很好,鮮少有事能讓她動怒,如今他句句刺得她遍體鱗傷。
“沒錯,你現(xiàn)在明白還來得及,你該慶幸我沒有找上你,換句話說,我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彼乱庾R的還擊,她不是手無縛難之力的弱女子,她才不會任人宰割。
“不要學你妹妹的伶牙俐齒,也不要嘗試激怒我,你斗不過我的。”
他的警告使她害怕得往后退了一步,背部貼著公寓的木門,而他健碩的身子矗立在她面前,璇玉無助的想逃,她是斗不過他的,在他面前她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你怎么跟他認識的?”
“他……是我的同事,只是順道送我回來而已!痹谒麖姶蟮膲毫χ,她不得不屈服。
歐子帆半信半疑,伸臂將她拉到較亮之處,審視著她的臉龐,尖銳的間道:“這份工作需要擦那么紅的唇膏嗎?以后不準化那么濃的妝。”
“你有!”她甩掉他的手腕,憤怒的說:“你沒有權(quán)利命令我,我不是你的女人,把你那一套省下來吧!”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聽到了沒有?你夠美了,根本不需要再添加其他東西,除非你想招惹更多的男人為你神魂顛倒。”
“你去死吧!歐子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滾離我遠一點!
“我早就在地獄里了,你不會知道那是什么樣子的!
他絕望的口吻使她一陣心痛,她不知道他過去出了什么事,但那一定是造成他憤世嫉俗的原因。
“你……我……”她多想安慰他破碎不堪的心靈。
“省下你該死的憐憫,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要不要我告訴你一件事,那會讓你這顆單純的小腦袋清醒過來,明白我是什么樣子的人!
“不,我不要聽……”璇玉猛搖著頭,她不想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歐子帆固定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刻進她的心坎。
“我這雙手曾經(jīng)殺過一個人,你聽過‘謀殺’這兩個字嗎?用一顆子彈就殺了一個人,鮮血流了滿地,直到他哀叫到斷氣為止,你能想像那種場面嗎?”
“住口!不要再說了,住口!”她捂住耳朵拒絕去聽,他好殘忍,為什么非這么折磨她不可呢?
他扳開她的手,吼道:“我是個殺人兇手,一個坐過牢的大壞蛋,你這個笨蛋,你該逃得遠遠的才對!”
“是你來找我的,我已經(jīng)決定要忘掉你了,為什么你又要出現(xiàn)?是你不放過我!”
歐子帆狂笑了起來,“你說對了,我一定瘋了,我來做什么?我不該來的,我為什么要來?”
他的笑聲里夾著微弱的哭聲,雙肩不再挺立,仿佛被她打敗了,璇玉一時心痛如絞,她喜歡看到他傲氣、目中無人的神情,不愿意見到他此刻沉痛的表情。
“不要這樣,求你!
“該死的你,為什么要讓我遇見你?”他開始后退,嘗試著離開她。
不!她不能就這樣讓他走,她不要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分開。
不假思索的,璇玉一個箭步投向他的懷里,雙臂勾住他的項頸主動吻住他,這是她的初吻,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接吻,但她已經(jīng)不曉得該怎樣表達她內(nèi)心的情感了。
“吻我!彼N著他的唇說著,不讓他有機會掙脫。
“該死!你不該——”他閃躲著她誘人的雙唇,天曉得他最想做的事是在此時此地占有她,他拚命擠出腦中剩余的理智來對抗她。
璇玉鼓足勇氣吻著他領(lǐng)口前裸露的肌膚,這是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做的事,只要能挽留住他,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歐子帆像缺氧般的大口深呼吸著,渾身一陣劇烈的顫抖,欲望排山倒海的涌向他的四肢,理智漸漸遠離了他,他要她,唯有她才能解除他的疼痛。
“你會后悔的!彼蛦〉暮爸,像是聲明,又像在警告。
黑暗遮掩住他們糾纏的身軀,街燈看起來有些昏暗,仿佛在替他們作掩飾。
她好愛他這樣吻她,不斷的嬌喘著,緊攀著他厚實的肩膀,使兩人能更密切的融合在一起。
你瘋了,停下來!遙遠的某處有聲音在指責他,他該停止,老天,他真的停不下來,他是瘋了,想要她想得快瘋了。
巷口的喇叭聲驚醒了他,歐子帆猝然松開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似乎被自己的行為嚇壞了。
璇玉及時扶住墻才沒跌在地上,她滿面潮紅,雙眸閃閃發(fā)光,唇瓣被吻得有些腫,上衣的扣子被解了一半,顯露出內(nèi)衣的蕾絲部分,任何人見了都不難猜出發(fā)生什么事了。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跳上我的床嗎?”
“你……說什么?”經(jīng)過方才那一吻,他怎么還能說得出那么絕情的話呢?
天殺的,他不配碰她一根汗毛,他告訴自己,他不配!趕走她,他一定要趕走她,恨是唯一能使她遠離他的方法。
他嘴角的笑意好輕浮,璇玉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算了。
“我對處女沒興趣,孟小姐,別以為用你的身體就可以套牢我,這輩子我是不司能只屬于一個女人的,你聽清楚了嗎?”
她咬破了下唇,血液的腥味流入了口中,她麻木的望著眼前又愛又恨的男人,沒有流下半滴眼淚。
“請把鑰匙給我,謝謝你終于讓我認清了自己的感情,我會記住你的話!
歐子帆攤開手掌,鑰匙平躺在他手心內(nèi),她從他手中拿走,超乎想像的冷靜態(tài)度令他詛咒自己,他真的傷她傷得太重了嗎?
雙腳有如千斤重般,一步比一步來得沉重,當她爬到三樓,她才知道自己哭了,她不該為他掉眼淚的。
胡亂地拭去淚痕,她開門進屋,赫然被屋內(nèi)的景象所震驚住,桌椅被撞翻,杯子、電視全被打破了,簡直像經(jīng)歷了一場浩劫。
“爸!”她沖進父親的房中!鞍,出了什么事?你的臉——是誰打傷你的?”
孟志銓將頭避開,不敢讓她仔細看清楚,“沒事,璇玉,沒事,你不要問。”
“爸,你不說,那我報警好了!
“不要,你一報警,那群流氓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訴我,什么流氓?”她又慌又急的追問。
他無可奈何的把事實說出來!笆悄愦蟛不出剩下的錢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躲起來了,那些人就跑來家里,逼我把他交出來,否則他們就要沒收房子,我不告訴他們,又拿不出錢來,他們就——變成你看到的樣子了。”
“太可惡了,他們也太囂張了,我非報警不可!
“璇玉,聽爸爸一次,千萬不要報警,否則你大伯怎么見人?他會被所有親戚恥笑的!
“爸——”
“就算爸求你好了,我會盡快找到你大伯,只不過,你大伯母太可憐了,可不可以先幫他還清那些錢,否則,下一次他們不會只是這樣就放過我們的!
璇玉想了好久,實在想不出任何更好的辦法。
“爸,還欠多少錢?”
“一百二十萬。”
“什么,一百二十萬!”天呀!她身上才大約有六十多萬,至少還欠五十多萬,叫她到哪里去籌這筆錢。
孟志銓也很歉疚的對女兒說:“就當爸爸跟你借的好了!
事到如今,她能說什么呢?問題是她該如何借到這筆錢,又能向誰借呢?琉璃?不行,她不想再欠石家任何人情了,她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你說什么!”于蓁險些將酒從口中噴了出來。
璇玉表情堅決的又說一次!拜桄,請讓我做做看!”
于蓁將酒杯重重地往桌面一放,“你瘋啦!你也來一陣子了,應(yīng)該看得明明白白,難道不知道她們的工作是做些什么嗎?我不敢相信你會提出這種要求!
“我明白你關(guān)心我,蓁姊,只是我現(xiàn)在急需要一筆錢,我又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何況,只是陪客人喝酒而已,我相信我應(yīng)付得來的。”
“你需要多少錢,我可以借你,沒必要這么委屈自己!
“不,我不想欠人家人情,蓁姊對我好,我只有心領(lǐng)了,如果我沒有回報,而只是一味的接受幫助,我會良心不安的!
“璇玉,做小姐有做小姐的難處,你能忍受客人對你動手動腳的嗎?性騷擾在這地方可是司空見慣,你又不能得罪客人,又受不了被一群惡心的男人碰,你該怎么辦?我勸你打消這個主意!
可惜,一旦璇玉決定的事,任何人也改變不了。
“既然如此,我只好再另外想辦法!
“璇玉,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本來就是應(yīng)該的!
“但是五十萬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蓁姊就這樣借給我,連借據(jù)、利息都不要,我沒辦法就這樣拿走!
于蓁被她打敗了!斑@世上像你這么單純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
“蓁姊是同意了嗎?”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是為你好,一旦進了這行,你要想脫身都很難,將來哪個男人有那么大的肚量可以不計前嫌的接受你?你自己想清楚,不要糟蹋了自己。”
璇玉突然想到了歐子帆,他們之間已經(jīng)毫無瓜葛了,她又何必在意他介不介意呢?他不是一直認為她不夠成熟,不夠有經(jīng)驗嗎子她要讓他瞧瞧,她不是一個乏味的小女生,報復的心理引發(fā)她矛盾的情緒,愛與恨更在她心中糾葛不清了。
“我決定好了,蓁姊,請不要再說服我,我不會再改變了!
于蓁叫苦連連,她從來不做推人入火坑的事,雖然是璇玉心甘情愿的,但她總覺得自己也有責任。
她是不是該和歐子帆聯(lián)絡(luò)呢?看情形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真的撲朔迷離,歐子帆若真的在乎她,要是讓他知道他的女人跑來她店里坐臺,他不拆了她的店才怪!
“真的不再考慮?璇玉——”
“蓁姊,就算將來發(fā)生什么事,那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她已經(jīng)盡力了,既然勸不動璇玉,她也只好答應(yīng),否則,搞不好璇玉跑去別家店應(yīng)征,那豈不是更糟。
“好吧!那明天就正式開始上班,薪水我會另外幫你算,至于小費方面,我會格外優(yōu)待,這可是只有你例外哦!”
“謝謝你,蓁姊,我真幸運能遇到你!
“哪里,我也很高興有你這位好幫手!庇谳枧e止優(yōu)雅的點了一根煙,煙圈緩緩從她那兩片紅唇之中吐出,雙眸中有著一抹淡淡的憂郁!拌,你……妹妹什么時候回國?”
“再過半個月吧!蓁姊為什么突然問起她?”她不記得跟她提過琉璃的事,她是如何得知的呢?
“是嗎?”于蓁神情恍惚的又吸了一口煙,眼睛遙望著遠方,像在回憶著某事似的!八莻幸運的女孩子,擁有別人所沒有的好運氣,我真羨慕她。”
璇玉不得不問了,“蓁姊認識我妹妹?”
她在煙灰缸上彈掉煙灰,說:“我沒見過她,但卻常聽到她的名字,我認識的是——她的丈夫!
“石磊!蓁姊跟石磊是——老天,你們是一對情侶嗎?”璇玉感到意外的叫道。
于蓁揮著手說:“不,我跟他不能夠算是情侶,我們只是彼此互相欣賞,又彼此了解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或許私底下我盼望過,但畢竟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么?”
于蓁輕笑著,“我們太了解對方了,所以才無法成為一對情侶,再加上——我的工作,石氏是何等的家世,絕不可能讓我進得了門的,這也是我想勸你的原因之一,等到你愛上一位擁有良好家世的男人時,你就會后悔現(xiàn)在的決定。”她的話打動了璇玉,但立即被她排除掉,她要嫁的男人必須能接受全部的她才行,否則,她寧可終生不嫁。
“我永遠不會后悔的!辫窈V定的說。
“你能這么肯定就好,對了,聽說你已在找房子搬家,是不是?要不要我?guī)湍懔粢??br />
璇玉把她需要的條件,包括地區(qū)、租金、坪數(shù)大小等告訴了她,于蓁聽完表示會幫她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