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我說的話了?」他有些訝異。
「是又怎樣?」躺在床上休養百般無聊,所以她并未吝嗇言語。
老實說,眼前這個維倫納德給她的壓迫感不大,不像那個老喊她甜心的維倫納德無賴。有了比較之后,她并未全然將另一個「他」所做的事全都算到他的頭上。
態度同樣傲慢冷漠,她的心卻多少分別了他們。
「沒什么,我只是很開心。」她接受了事實,也并未對他另眼相看。
一直害怕她會當他是異類,心情難免忐忑起伏不定,總擔心她會和大多數人相同,從此跟他保持距離,將他排拒在外。不管其他人待他如何,但他無法接受她給的傷害。
「開心什么?」怪人。
她又沒說什么值得他開心的事。
「你一如我所想像。」他語重心長地望著她。
這樣就夠了。
擰起眉,陸琦道:「不要將你的想像加諸在我身上,那太虛幻不實!
如果對她的愛情完全出自于他的想像,那她寧可不要……猛然驚覺到自己的想法,她不由得心一凜。寧可不要是否代表她已將他放入心中?才這么些日子,她就輕易成全他可笑的奢想,感動于他的用心而喜歡上他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容易受感動的類型。
但,若是可能,她心中放的是哪個他?天,她的腦袋混亂,連心也混亂了。
「甜心,讓想像成真是人類最大的成就,你何苦否定排拒?」一跨步便在床尾坐下,維倫納德突然轉變了眸光,直勾勾看著陸琦的臉。
「你誤解了你對我的感覺,我沒必要相信你的錯覺。」
沒注意到他的眼神彷佛換了個人,她只在意他擅自坐在床上的動作,防備之心油然而起。她不喜歡兩人距離太近,坐在同張床上的感覺也太親昵曖昧。
她的危機意識在敲著警告鐘。
「甜心,感覺是種奧妙得難以理解的東西,何必刻意深究感覺從何而來?」意識到她突然升起的緊繃,維倫納德微挑起眉,身體故意又向前傾了些道:「相信我,我沒有誤解我對你的感覺,對你的感情也不是錯覺。」
「是你!褂致牭剿疤鹦,陸琦立即察覺他的不同。
那對墨綠眸里的光,邪氣得彷佛想將她的身心吞噬。在他剛剛喊她甜心時,她就該知道兩抹靈魂又交換了,只有這個他才會惡心巴拉地喊她「Sweetheart」,那個顯然剛被換走靈魂的維倫納德,向來只會紳士地喊她「Mydear」。
顯而易見的分別,陸琦知道那個會侵犯她的色胚出來了。
本能的想往后躲,可惜她的背后是墻,此刻已無路可退。
對于她的反應,維倫納德露出贊許的目光,更堂而皇之拉近彼此間的距離,「同樣愛你,我總不能讓那家伙占據你太久!谷舴峭搀w,他怎么可能容許別人占去她生命的一分一秒!
他不容許分享,他要的愛必須完整而不能有缺陷。
「你別過來!」她握緊拳頭冷斥道。
「甜心,你還是怕我嗎?」就快碰到她的身體,瞥見她緊繃的神情和拳頭,維倫納德才似笑非笑地望著她的臉,暫時停下迫近的動作。
給她一點喘息的空間吧。
「我說過我不怕你!篃o法忍受輕視,陸琦咬牙瞪著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句話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從來不曾實用過。要她低頭,不如拿刀砍了她,雖然現在她該死的心臟突然跳得猛快。
停啊,她干嘛為這種色胚呼吸加促,且無法控制心跳呢?真該死!
深呼吸,快深呼吸,她不斷在心底命令自己。
要是被他瞧出端倪嘲笑,她寧可一頭撞墻了結余生。到底是哪里不對勁?活了二十幾年,她的感覺還不曾這么怪異難受過,真是活見鬼了。
「不怕,就別折磨你美麗的手,我會舍不得。 咕S倫納德突然抓住她握緊的拳,將她深陷肉里的手指,一一心疼地扳開來吻著。
「那不是怕你,是討厭。」抽不回手,她只能尷尬地解釋。
被他一碰,她的心跳更加失序,幾乎要震出她的胸口似的。深呼吸也沒有用,她怨懟害她失常的維倫納德,更惱恨這樣無用的自己!
會因為某個人緊張,不是她會有的感覺,更不是她會做的事!
維倫納德突然又貼近些,更認真地問:「你真的討厭我嗎?」
察覺到她的口是心非,對他而言雖然是種莫大的鼓舞,可是他渴望更多的心仍不滿足,他要她同樣熱切地回應他的渴求。
不同于「他」,他承認他對愛情的貪婪需索,讓他從不滿足于小小的回應。
屬于他的,他就要擁有全部!
***
噢,這真是該死的感覺!
維倫納德的貼近,讓她能感覺到撩人的溫熱鼻息,正輕拂她細致的臉龐,刺激著她敏感的末梢神經,也讓她懊惱起來。
不該啊,她的身體怎會燥熱得像是小女孩見著青春偶像般,怦然的心跳更讓她難以自己!
若是在出游之前,她絕對可以給他肯定的答案——討厭到無以復加!
但只要想到他背著她在雨中走了六個鐘頭回來的事,她向來刺人無諱的毒舌竟然變得不靈活,她無法否認自己本該無情的心,終究因感動而跟著動了。
嘲笑自己無用,也已挽救不回她逐漸淪陷的心。
「若不是真心討厭,又有那么一點點在意,你何不給我們一次機會?」牽起她的手輕吻,維倫納德表現得像是標準的情圣,正殷殷乞求著愛人垂幸。
他的確渴望著她吝于表現的感情。
受了魔咒般,她竟抽不回燙熱的手,當場陷入兩難的思索。
陸琦并不了解愛情,可是她清楚維倫納德帶給她的感受與以往任何一個追求者都不同。她從來不曾考慮過他們的心情,為那些人石沉大海的用心感到抱歉,她只覺得他們的糾纏猶如八爪章魚般頑固,令她厭煩到了極點。
從一開始,維倫納德就闖得太快。
快到讓她無法即時關上心門,任他的影子留下了痕跡。一再否認,只會讓她覺得自己不成熟、可笑而愚昧,順從心底聲音,她的確是在乎眼前的維倫納德。
不討厭,甚至是開始在乎。
可是,她不得不重新檢視在乎的人到底是「誰」。
「甜心,我一直在等待著你的到來,千萬別辜負了我的愛哪!」眸光里閃爍著詭譎,維倫納德趁勢在她微張的小口上咬了一口。
「沒有我的允許,你別隨便對我亂來!」紅潮立即襲上陸琦的臉龐。
老天,她喜歡的該不會是這個色胚吧!
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去處理來得太過突兀的感情,縱使她的心已確定對他的心意,但她仍是感覺生澀。
因為生澀不安,再有感覺她也只能選擇以冷漠的假相逃避。
那是她的自我保護色。
維倫納德抬手撫著她泛紅的臉龐,在她耳旁吹出誘人的氣息,存心誘出曖昧的氣氛,低低喃道:「別躲了,甜心,你全身早烙滿了我的印記!
她象牙色細致的皮膚,光滑得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簡直像是絲綢羽絹般的柔軟,每每輕觸都能輕易撩起他的欲望,若非強自壓抑,他早就不顧一切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順從心底最熱烈的需求和渴望。
說著,他又吻上她香嫩的柔荑,把玩起她美麗纖細的手指頭。
他喜歡她不同于荷蘭女人的觸感。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聽出他話里暗藏的玄機,陸琦霎時青了臉。
果然,這個色胚還是趁她昏迷時對她做了不規矩的事。哼,朱利葉還說什么他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哩!到頭來他根本就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殺千刀的!
而更該死的事卻是——她已經無法恨他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