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她怎么會變成這樣!?
整個人瑟縮地躲在墻角發(fā)抖,受到驚嚇卻不敢哭出聲,卻用牙齒眼狠地咬住手指頭,連流血了也不肯放。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張大著聚滿惶恐的大眼,她嘴里不停低喃著,但喬書然知道她并不是看著自己,似乎深深地陷入一個黑暗的記憶里,不能自已。
他緩緩地靠過去,輕輕地、慢慢地碰她的手,然后用他最溫柔的聲音哄著她,“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這樣持續(xù)了幾分鐘,喬書然發(fā)現(xiàn)她似乎接受了自己,這讓他信心大增,但還不敢太大意,只敢輕悄悄地移動身體,在距離她一個身體的位置坐下,同時嘴里仍不時地安撫著。
“噓,放松、放松,我不會傷害你的!
忽然之間,他想起了從小母親在他床邊哼的歌曲,似乎對于安撫不安的情緒特別有效,所以,他也不自覺地輕哼起來。
躲在黑暗心洞里的羽湘,聽到一個很好聽、很舒服的聲音慢慢地傳過來,讓她好安心、好溫暖,就像媽媽在她身邊的感覺。為了看清是不是媽媽,她追尋著這個聲音——
“你清醒了?”感覺到她不一樣了,喬書然高興地握住她的手,兩眼直盯著她瞧,完全忘了剛才羽湘的激烈反抗。
不過,這回羽湘倒沒有像之前的激動,反而乖乖地讓他緊握著自己的手。
“是你唱的?”羽湘傻傻地看著他,不明白媽媽的聲音為什么會變成他的。不過他的眼睛好溫柔,就像媽媽一樣。
這樣的想法,讓她也不自覺地回握住喬書然的手。
她這下意識的回應(yīng),令喬書然心里升起一陣喜悅。
“剛剛是你唱的?”羽湘不放棄,再問他一次。
喬書然先是呆愣了一秒,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她的問題。難得的,他居然臉紅了!班,是我唱的。”
“這歌叫什么名字?,”她繼續(xù)追問。
喬書然聳聳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從小母親唱給我聽的搖籃曲!闭f到這里,他不禁感謝起母親,要不是因為這搖籃曲,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喚回她呢!
聽他提起他的母親,羽湘不禁羨慕他有母親的關(guān)愛!罢婧,你有媽媽可以唱歌給你聽!
“才不好!”想不到,喬書然竟然反對她的說法,這讓羽湘大大不解。
“為什么?”她不懂,擁有母親的愛不是一件好事嗎?像她想要都還沒有呢,他為什么說不好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喬書然像是花了很大的勇氣,才向她說明個其中道理!耙驗槲业没ê瞄L的一段時間,才能適應(yīng)我已經(jīng)長大了的事實!
原來如此!羽湘不禁輕笑出聲。
雖然只是淺淺一笑,卻也足以讓喬書然看傻了眼。為了不讓她覺得自己太輕浮,他故意問她其他問題,借以轉(zhuǎn)移對她的注意力。
“對了,你是新進員工嗎?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你。”
雖然他很少進總部來,但他過目不忘的能力,讓他記牢喬氏集團幾千名員工的臉孔也不成問題。所以他十分確定地這么說。
羽湘搖搖頭,“我不是這里的員工,我只是來幫一個朋友的忙,不過看來現(xiàn)在也來不及了!彼矝]想到自己會被困在這里,唉,就希望雪櫻姊不要擔(dān)心才好。
“幫忙?”
“嗯,就是今天上酒會的會場布置設(shè)計者。”
腦筋迅速地轉(zhuǎn)了一下,“方雪櫻?”喬書然吐出這個名字。
“你也認識她?”羽湘驚喜萬分。
他點頭,“嗯,我和韓硯是很好的朋友!逼鋵嵥峭高^韓硯的關(guān)系,才會認識方雪櫻這號人物。
聽他提起另一個熟悉的名字,羽湘覺得自己和他的距離更近了。“真巧,我也認識韓硯!
“是呀,真巧!”見她已然忘了驚恐,喬書然也非常開心。“對了,我是喬書然,你呢?”他想認識她。“我?”羽湘訝異地指著自己,不敢相信會有人想認識這么卑賤的自己。
雖然他沒有說出他的身分,但從他不凡的穿著與談吐,一看也知道是家世不錯的人;而她和他——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明白為何她臉上的光彩會突然黯淡下去,喬書然關(guān)心地看著她。“你的名字呢?”
感覺到他的注視,羽湘趕緊收拾起自己的失落。“啊,對不起!”
“你的名字還真特別,我從來不知道有人會叫‘對不起’的!”喬書然一本正經(jīng)地說,完全看不出這是他故意要逗羽湘開心的小玩笑。
果然,他的計謀成功了。
“噗哧!”一聲,羽湘開心地笑了。然后她也學(xué)他一本正經(jīng)的說“‘對不起’還不特別,特別的是我的名字——江羽湘。”
“對,這才適合你!眴虝还室庋b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江羽湘,很美的名字!边@是他的真心話。
羽湘開心地接受,“謝謝。”
“還好你的名字不是‘對不起’,不然如果哪天我在馬路上要叫你,豈不是在向街上所有人道歉!”說完,他還裝出很可怕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他是喬書然,喬氏集團的總裁。
“你……”想到他形容的那個情況,羽湘也不禁跟著笑起來。
* * *
就在兩人開開心心地聊天時,電梯門從上面被人打開了,他們站了起來,彼此還是握著對方的手。
看著那越來越大的光線,羽湘興奮極了,不過——這也代表他們要說再見了。想到這里,羽湘竟有一股沖動,希望他們繼續(xù)被困在電梯里。
她看向身邊的喬書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自己有同樣的想法?
誤將她的落寞當(dāng)成害怕,喬書然露出一個微笑,像是承諾她似的說:“不用怕,我會在下面協(xié)助你的!
“我……”
一個聲音從上面?zhèn)鱽,打斷了羽湘要問的話。“書然,你還好嗎?”那是喬書然的堂弟,也是他的秘書,Edison。
喬書然高興地大叫,“我不要緊,你先把羽湘拉出去再說。”
他直接喊出了羽湘的名字,仿佛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緊接著一連串的救援動作,讓他們相握的手分了開來。羽湘先被救了出去,而在那里,方雪櫻的身影早已等著她了。
一看到她被救上來,她立刻突破人墻,緊緊地抱住她,激動地喊著:“羽湘,還好你沒事,否則我真會罵死我自己!
“雪櫻姊,對不起……”頭靠在方雪櫻的肩膀上,她輕聲哭著道歉。
“干什么說對不起,又不是你故意讓電梯停下來的。”說著,她還用手敲了一下羽湘的頭,來懲罰她的胡言亂語。
被她的說法給逗笑的羽湘摸了摸頭,突然,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她焦急地抓著方雪櫻的手,“你怎么還待在這里,你不是說四點鐘有另外一場……”
方雪櫻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神態(tài)!皼]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打電話告訴他們我會晚一點到,反正大不了今天弄到半夜也一定可以完成,最重要的是你人沒事就好!薄
羽湘知道她是故意這么說來安慰自己的,不然責(zé)任感重的她根本不會爽約,這都是因為她。
“對不起……謝謝……”羽湘感動地再度掉淚,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激。
“傻瓜,在說些什么呢!?”這一回,方雪櫻的眼眶也有點紅了,不過她還是嘴硬地罵著!
“羽湘?羽湘?”
吵雜人聲中,隱約可以聽見喬收然焦急的聲音。
原來他上來以后,就一直在找她,不過因為見不到她的身影,他急得忘了身份,高聲喊著她的名字。
咚的一聲,羽湘的心像是被人重重的一擊,她沒想到他還記得她!她還以為電梯里的一切只是夢境一場,門開了,她的夢也該醒了。想不到他竟還在找她!
揮揮手,她大喊:“我在這里!
很快的,喬書然發(fā)現(xiàn)了她的位置,丟下身旁所有關(guān)切他的人,旋風(fēng)似地奔到她身邊,然后熱切地凝看著她。
“還好,我真擔(dān)心你不吭一聲地跑掉了!”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心頭的石頭也在見到她之后終于放下。
不會的,我一定要等你上來,我才會離開的。她心里回應(yīng)著他,不過這樣的話,她不敢說出口,只能偷偷地放在心里,用微笑來回應(yīng)他的關(guān)心。
“喬書然?”打破兩人之間的親密,方雪櫻驚訝地發(fā)現(xiàn)羽湘居然認識他!
聽到她的聲音,喬書然這才發(fā)現(xiàn)在羽湘身邊還站著一個人,都怪他眼里只注意到羽湘。
“哈啰,雪櫻,好久不見!彼栽诘睾退蛘泻。
“真的是好久不見,好像有兩年了對不對?那天韓硯還和我提起你呢,想不到今天就遇到你了!”
既然她自動提起韓硯,他就替自己的好友幫個忙吧,他可沒忘記埋硯苦苦等她好幾年的心。
“你們還是朋友?”
只要關(guān)乎到自己的事,方雪櫻就會變得很笨,根本聽不出來他的弦外之音,還傻呼呼地回他一句:“廢話,不是朋友,難道會是敵人不成?”
聞言,喬書然知道他們這一對還是在原地踏步。唉,真是苦了韓硯,居然愛上了一個沒腦筋的女人!
這時候,Edison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聽完以后喬書然歉然地看向羽湘,柔聲地向她解釋:“很抱歉我還有事情要忙,”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家?”
看著他的臉,羽湘清楚,就算電梯里的一切不是她的夢境,但怎么說他也是另一個世界的……
勉強收拾起失望,她給了他一個笑容,“不用了,我還要去幫雪櫻姊。”
“可是你的臉色很不好……”喬書然擔(dān)憂地看著她,努力克制要伸出手去碰觸她臉頰的沖動。
該死的記者會!該死的那些流言!討厭的爺爺!要不是為了澄清那些不好聽的蜚短流長,而擅作主張?zhí)嫠匍_這個記者會,他根本懶得出去應(yīng)付他們!
其實,他想親自送她回家!
“沒關(guān)系,等一下就好了。何況還有雪櫻姊在,如果真的不舒服,她會載我回家的!薄
笑容依舊存在,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的酸澀。
喬書然還想再說什么,可是被方雪櫻搶先一步!皩矊,我會保護她的,你放心吧!”她保護性地環(huán)著羽湘,向他保證。
喬書然無聲地望了羽湘一眼,再加上Edison在旁不停催促,最后他只好妥協(xié)。
“那我先走了。”
“嗯,拜拜!蔽⑿Φ負]揮手,羽湘要留給他一個最美的Ending,但在這笑容的背后,她的心隱隱抽痛,甚至無聲無息地汨出血……
認清自己有幾兩重吧,江羽湘!他對你不會是認真的,如果你自己糊里糊涂地陷下去,結(jié)果就是墜入萬劫不復(fù)的地獄,甚至他也會被你拖了下去——
不不,不能害他,她是個不祥的女人!就算她不愛王大富,但他也因自己暴斃,還有爸爸……愛她的爸爸也死了!
不能再害人了!這是為了他著想,因為不祥的人,是不配擁有幸福的……
再說,這說不定只是她的一廂情愿罷了!他是天,她是地,天壤之別,就算她構(gòu)長了手,也觸碰不到他的。
你是配不上他的,所以別再想了!
遠遠地凝視著他的背影,羽湘要將他的臉、他的聲音、他的一切印在心上,永遠記得……
* * *
三天后的一個晚上,方雪櫻的大樓管理員通知她有訪客。
“喬書然?”方雪櫻看著門外的男人,不敢相信地再看了看時鐘。
老天爺,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十一點了,他大少爺不用睡覺嗎?跑來按她的門鈴做什么?
自知現(xiàn)在并不是探訪的好時間,但他已經(jīng)忍不下去了,只好硬著頭皮來拜訪。早知道那天要走之前,應(yīng)該先問清楚羽湘的住址,結(jié)果他卻忘了,害得他所有方式都試過了,仍然找不到她的人。最后他才想起還有她這條線,所以他才會迫不及待地趕過來要問她。
“雪……”他才喊了她的名字,馬上就被名字的主人給搶過話去。
“雖然我和韓硯是好朋友,可是你這時候到我這兒找人,是不是太過分了?”方雪櫻半笑不笑地瞪著他,等著聽他解釋。
喬書然趕緊澄清,“不是,我不是要找他,我是要問你……”
“雪櫻姊,明天我們——”又有聲音打斷了他,不過這一回不是方雪櫻,而是他朝思暮想的羽湘。而幾乎是同時,羽湘也看到他了。
訝異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她不敢置信地驚呼:“喬書然!?”
她是在作夢嗎?他怎么會在這出現(xiàn)?
“羽湘!
就在羽湘還不能反應(yīng)的時候,喬書然已經(jīng)幾個箭步奔了過來,難掩喜悅之情地拉住她的手,輕喊著她的名字,“想不到你和雪櫻住在一起!”
輕輕地抽回手,羽湘冷淡地問:“有事嗎,喬先生?”
“喊我書然,我們都已經(jīng)是這么熟的朋友了。”對于她的冷漠,喬書然一點也沒有不悅,態(tài)度還是那么熱切。
“請問有什么事嗎?”這一次,她連喬先生也省了。
“我想來看看你還好嗎,還有……”
“謝謝你的關(guān)心。”她倏地打斷他的話,“如你所見,我一切都很好。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先回房休息了!辈唤o他繼續(xù)說話的機會,羽湘客氣告訴他。
那一秒鐘,喬書然眼里有一絲黯然,不過他馬上恢復(fù)笑容,“好,你去休息吧!
羽湘點點頭,起身欲走回房間,當(dāng)她手碰到門把的時候,喬書然再度喊住了她。“羽湘……”
暗暗地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后,羽湘才轉(zhuǎn)身過去,面無表情地問:“還有什么事嗎?”
“你明天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眴虝豢是心苈牭剿拇饝(yīng),不過羽湘卻讓他失望了。
“謝謝,不過明天晚上我有事!
喬書然不肯放棄,繼續(xù)追問:“那后天晚上呢?”
“后天晚上我要整理花店的帳目……”她沒說完,不過那也代表著,沒空!
“那大后天呢?”
羽湘聳聳肩,“我不知道,不過或許臨時會有事情要忙。”
連續(xù)碰了幾個釘子,喬書然臉上仍是那溫柔體貼的笑臉。“不要緊,我后天再打電話給你,到時再確定時間。”
“好吧!毕袷呛苊銖娝频模鹣娴卣f完這幾個字,便閃入房里。
望著她緊閉的房門,喬書然這才緩緩地說出他心里最想說的話!巴戆,希望你有個好夢——”
一旁將這一切皆看進眼里的方雪櫻,只能拍拍他的肩膀,給他無聲的鼓勵。
只是喬書然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出師不利,不是連續(xù)好幾天打電話都找不到羽湘的人,不然就是聽到她冷淡無起伏的聲音,直接表明她沒有時間。
這讓他好挫折,不過卻也讓他越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讓她的態(tài)度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