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曜的住處位于紐約曼哈頓區,一棟樓高五十六層頂級住宅的頂樓。
寬敞的樓面除了廚房、浴室、衣帽間外,并無隔間。整面玻璃墻與造型特異的透明屋頂連成一氣無遮無掩;在夜里,那種坐擁天幕繁星和獨享紐約燦爛輝煌夜景的舒心暢快,是無以言喻的極品享受。
銀、白、黑是內部現代感十足的裝璜基調,充滿著連金錢也無法堆砌的獨特品味,很道地的屬于傅曜的雅痞風格。
于薔一見這房子,眼兒一亮,也忍不住要贊嘆。
她仍然隱身,騎著銀帚在屋外上上下下尋找可能進入屋內的縫隙,但傅曜這棟豪華的玻璃屋甚至比蛋殼更縝密,想混進去談何容易!
她累斃了!在她二十一年的生命中,從來也不像這幾天這么忙、這么累。一張嬌俏的容顏貼在玻璃外墻上,扭曲變形得丑到不行!但誰在乎呢?她只想拿回她的魔法書而已。
她呆滯地盯著屋內電腦前的手提箱,而它好像在嘲笑她這個迷糊的笨呆瓜似的。尤其那張鋪著銀灰色綢緞床單,至少可供五人翻滾的大床,讓于薔好生羨慕垂涎不已。
如果能躺下來睡個好覺就好了!
屋內流瀉著熱門的勁舞音樂。剛沖過澡的傅曜,頭發還淌著水,全身赤裸,只在腰間圍上一條大浴巾。他赤腳踩在銀灰色長毛地毯,來到電腦前半彎下身,左手撐持著桌面,用右手敲出他這房子先進的控制系統,將之顯示在屏幕上;然后再敲下幾個鍵,整片玻璃天窗便流暢地退開。
他打開屋頂,使得沒有遮蔽的夜空和星群更顯清晰閃耀。
“哇!太好了!”于薔笑顏綻放,睜著一雙靈動的水眸目睹整個玻璃屋頂向旁邊移開,精神為之一振。立刻驅動掃帚向上飛去。
這是何等稀奇,真的是整面屋頂都移開哦!就不知道那淫蟲躺在那張舒適的大床上,徜徉在夜幕繁星下是如何地饜足。
于薔飛到這棟燈火明燦的高級大樓上方盤旋了一會兒,看著頂樓的淫蟲衣衫不整地正在處理手提箱里的信件包裹。
這是傅曜每天下班回家后的例行工作,卻給了于薔可乘之機。
她想,反正他又看不見她,順手牽羊,喔,不!是物歸原主的事兒,應該輕而易舉才對。
她還想奉送一只蝎子嚇嚇他,最好從此不舉,以免禍害遺人間。她這種俠骨熱腸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哦!想來都替自己很驕傲。
于是于薔瞇起眼,很認真地思考她該以何種角度俯沖向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取走他置于右后方的淺褐色包裹。
于薔量好角度,過分胸有成竹地揚揚笑,便調低帚柄向下俯沖,可沒料到的是一根接合屋頂的小鋼條絆住了她的銀帚,她就這么從屋頂直直地往屋內掉落。
“啊——”隨著于薔乍起的驚呼聲,她的隱身術也驟然失效而現出身形來。
傅曜猛地抬頭,便不可思議地見到一個女孩從天而降,還來不及細想,人已反應迅速地自軟椅上彈跳而起,伸出雙手承接向他襲來的重力加速度。
傅曜抱著于薔,一個翻滾以緩和沖擊的力道,接著兩人雙雙跌臥在長毛地毯上;于薔急欲抓握的雙手,卻好死不死地扯掉了傅曜圍在腰間的浴巾。
“該死!你是誰?到底想干什么?”傅曜不遮不掩,一絲不掛昂然地站在于薔面前,不自覺以中文向她怒吼。
于薔驚魂未定地坐在地毯上喘息,怎么也想不到會是落得險些摔死又被逮個正著的后果。
她瞅著面前那雙修長的健腿,視線循線條而上。她看到了她這輩子未曾見過、成熟且光裸的男性軀體和傅曜橫眉怒視的臉孔。這不勝負荷的刺激讓她一口氣順不過來,雙眼一閉,頓時昏死過去。
“喂!你醒醒!”
沒給他答案就甭想裝死了事,事情可沒那么簡單!
傅曜暗咬牙,二話不說地蹲下身抱起她輕盈的身子,直接往浴室走去。
裝滿水的浴缸因于薔的被丟入而水花四濺,傅曜得空的雙手順道再扯了條浴巾圍上,雙手環胸地站在浴缸旁,好整以暇地看著驟然清醒,正在浴缸里浮沉掙扎的于薔,并趕在她淹死前像撈魚一樣一把撈起她。
“咳……咳……放開我!咳……”于薔顧不得一身濕透的狼狽和嗆水的難受,兩只手使勁兒捶打傅曜健美的胸膛,并努力掙脫他的掌握。
只要她是清醒的,且足以回答他的問題,他也不打算為難她,才松手她就飛也似的往浴室外逃。
“休想弄濕我的地毯!”他的大手往她背后一揪,“刷”地一聲!于薔背面的襯衫被他強大的手勁整片撕下,露出她柔細白皙的美背。
“噢——你這個變態大淫蟲!”于薔的母語脫口而出,倏地轉身,出于自衛的本能抓起觸手可及的沐浴乳、香皂、刮胡水……便往傳曜身上猛擲。
想占她便宜,門兒都沒有!
淫蟲?傅曜腦中迅速閃過公司大廳的白墻上所印的那兩個字,也確定了一個想法:這女孩和一連串的古怪必然脫不了關系。
“夠了!”他輕松地一一拂開于薔投擲過來的物品,一聲震天價響的中文暴喝聲,嚇得于薔握不住手中的洗發精“咚”地掉落到地板上,呆愣在當場動彈不得。
怎么他也會說中文?
“把這換上!你必須回答我一些問題,尤其是關于淫蟲!”說到最后兩個字,傅曜幾乎是咬牙低吼。他從一旁的壁柜里取出一件他的浴袍丟給披頭散發、膽小瑟縮的于薔,看也不曾多看她一眼便率先走出浴室。
淫蟲?天哪!地哪!她怎么不打自招了呢?于薔一想到自己的處境,失色的花容就更顯慘白了,抱著浴袍沖到門前將門重重上鎖,背倚著門板大大地松一口氣。
呼!暫時安全了。姑且不想這個狂暴的變態大淫蟲將如何處置她,她也該想辦法拿回魔法書走人才是,誰理他!
至于辦法……是人想的嘛!憑她如此這般冰雪聰明,只要冷靜下來就不是難事。于是她決定先洗干掙這一身的狼狽,再出去面對傅曜。
傅曜聽著身后急切的鎖門聲,微微一哂。他回到電腦前,回到了幾封電子郵件后便拿出手提箱中的文件、包裹一一拆封。
當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淺褐色包裹后,他有幾秒鐘的遲疑,但仍將兩份包裹拆開。但當那本黑底灰字的魔法書呈現在他眼前時,他的臉色微變。
封面周圍的特異圖形和上面的“文字”竟和他爺爺留給他的銅盒如此相似;它甚至和他的銅盒一樣,有一個精細得可撥離盒面的 狀標志,只是魔法書上的是底尖上平如倒 狀的標志。
這種圖形和文字絕不常見,而這樣的巧合未免不尋常?
傅曜眼角余光瞄到一抹白色身影,倏然抬頭見到的是洗得一身清爽的于薔。
她姣好的身材包覆在周于寬大的浴袍中、濕濡的長發往后梳理整齊,如出水芙蓉般美麗的臉龐,顯露無遺。
這是傅曜第一次看清楚這個不請自來、猶如一團謎霧的女孩長相,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深深吸引,一股莫名的、異樣的悸動正輕易瓦解他向來冷硬的心。
接收到他赤裸裸的審視目光,于薔的心跳漏跳了一拍,隨即揪緊胸前的浴袍,橫了他一眼。
怎么他看她的樣子,就像她是個沒穿衣服的裸女?果然不脫淫蟲本色!
“呃,我想基于禮貌原則,可否請你穿戴整齊再談?”好惱人哪!她的衣服被他扯破才不得不以浴袍示人,可他休想赤身露體來污染她的眼睛。
“你可別指望我穿出大禮服。這里是我的私人住所,本是你來打擾我,就不應該要求太多!备店滓撇婚_眼地緊盯著她不放,吞了吞口中分泌過多的唾液。
見鬼了!這女孩怎會給他一種他無法解釋的,像是等待了許久的渴望?還有和第一次見到銅盒時一樣,比面對世界頂級美食還更想吞下她的沖動?
“唉!淫蟲畢竟是淫蟲,連衣物都覺得多余!”她眉兒一攏,撇開頭小聲地咕噥著。
“你說什么?”傅曜危險的眼一瞇,站起身緩緩欺近全身警戒而步步往后退,直到挺直背脊貼在墻上受驚的于薔,那氣勢就像要將她拆吞入腹。
“安德魯先生……”于薔笑得很無辜。目光流轉別見他桌上那本攤開在淺褐色牛皮紙中的魔法書,便奮不顧身地沖向它,想拿了魔法書盡早逃命去。“這就是我的魔法書?”
她才伸手觸及它,傅曜的大手已快她一步壓在魔法書上。
這本書是她的弱點?她是為這本書而來的?傅曜恍然大悟地揚起唇角。
“小氣鬼,借看一下都不行!”豁出去了,于薔索性跳坐到一旁的長桌上,晃蕩著一雙修長的玉腿,準備任傅曜割殺。
然后她訝然地看著傅曜閑適地、姿態迷死人地充滿邪氣慵懶地走近她。
哇!他想做什么?擺明了心懷不軌!非禮啊——
既然她一口咬定他是個淫蟲,他怎么可以不趁機教訓她一下?
“你別過來喔!在你連甩了兩個可憐的女人后,喔,不!是N個女人后……”
N個女人?傅曜劍眉一攏。
傳媒的力量真是無遠弗屆,連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女孩都知道他的緋聞?
說到緋聞,他不得不佩服那些狗仔隊,只要他和哪個女人吃頓飯,甚至只要談話,隔天便有一樁緋聞出現。以往他并不在意那些捕風捉影的報導,可是由這個女孩口中說出,他真的很不舒服。
“現在的你必然處于需求無處發泄的狀態,所以你只要把那本書還給我,我可以很大方地替你付費請一個應召女郎,可……可是請你千萬別靠近我!
于薔蹙起眉,尷尬地別開臉以躲避傅曜湊近的放大臉孔,下巴一昂,馬上變出一根長柄塑膠手杖在濕蟲欺近的胸前,將兩人頂開一段距離,以策安全。
嗄?她的魔法恢復了!怎么回事?
“應召女郎我嫌臟,眼前不就有現成一個……”傅曜訝異地瞥一眼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長柄塑膠手杖,再望望屋頂上吊掛的銀帚。
她是魔術師?事情似乎愈來愈有趣了。
“別傻了,我身上也沒幾兩肉,長得既不可愛又討人厭,這樣低劣的貨色,你不會有興趣的!
討厭!她現在有魔法還怕他不成?抖什么抖呀!
“難道你從不照鏡子的嗎?我可不這么認為!彼铄涞捻虚W過一抹玩味的興然,然而也只一瞬,便斂聚成認真嚴肅的連串質問:“你是誰?怎么進來的?來做什么?何時開始盯上我的?”
她最好照實回答,否則他一旦發起火來,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將她從這第五十六層的頂樓扔到街上去。
于薔咽了咽干澀的喉嚨,深信自己的回答稍有差池,天堂必定離她不遠了。
她滑溜地一閃身,拉開和他的距離,昂起下巴,身上的浴袍在他還沒有看清楚發生什么事之前已滑落在地毯上,一件半袖式的白色連身長裙也不知在何時穿上了她的身。此時的她宛如夢幻美女。
這個女孩的魔術簡直高明到出神入化,教傅曜瞠目結舌,無法相信她是如何辦到的!
“我叫于薔,誠如你所看到的,我是個可以乘掃帚飛行的女巫。”她指了指吊掛在屋頂上的銀帚,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這么率性地從第五十六層樓摔進別人家里的。
魔術師就說魔術師,他警告過她的,可不知死活的她竟拿童話中杜撰的猙獰丑陋的女巫來搪塞。當他是三歲小孩?
“你不信哦?”于薔不服氣地喚下銀帚,騎上它在屋內飛繞一周,然后眼底狡黠的精光一現,立刻飛到他面前!吧蟻戆桑∥易C明給你看。”
他倒想看看她怎么證明,想也沒想地便踏上銀帚。
于薔沒給他后悔的機會,帚柄一拉沖出屋頂飛上了夜空。
“啊——”可憐傅曜的悲慘叫聲劃破天際。忽高又忽低急速升降的掃帚上,掛著一個將晚餐至數奉送嘔吐到不行的半裸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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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相信了嗎?”攀著掃帚在港口的自由女神像上輕松跳躍的于薔,問向坐在自由女神頭頂上臉色慘淡的傅曜。
“你是故意的!”他咬牙低吼,眼中的狂烈怒火疾射向停步在火炬邊緣托腮與他遙遙相望的于薔。不期然又嘔出一口穢物。
她當然嘛是故意的!難不成還跟他客氣?
嘖!嘖!惡心死了,她怎么看都覺得自由女神無辜。
“你這個人真難伺候!”
難伺候?讓人在空中像高空彈跳一樣連甩半個小時,還會好伺候?
“你是個怪物!”傅曜怒氣蒸騰地站起身對她的身份驟下結論。這才低下頭看向自己只圍一條浴巾的身軀。
呵!太好了!他竟成了困在自由女神像頭頂上的變態裸男。
“我不是怪物,我是個女巫。”于薔早已笑翻了天,被口水嗆著了連咳數聲,還猛拭淚。
“女巫?女巫不都是丑陋、邪惡的怪物?”傅曜狠瞪這個頂著天使般外貌,行惡魔之實的女孩,真想把她碎尸萬段。
“你童話故事看太多了。我們和一般人沒有兩樣,只不過與生俱來多了些特異功能而已。”
于薔跳上掃帚本想一走了之。飛了一小段距離后,又返回傅曜前方,偏著臉想像他堂堂艾索總裁,明早以這么難堪的變態形象出現在早報的頭條,她又于心難安。
“上來吧!彼w近他,眉梢眼尾盡是頑皮的笑意。
“你不是想丟我在這里出丑嗎?”傅曜提防著她的不良意圖。
“嚇你的,我是善良的女巫呢!”
傅曜頗訝異于她并沒有存心繼續惡整。
然而才跨上她的銀帚,他馬上明白他的災難原來還沒有結束。
“啊——”傅曜的臉色由白轉慘綠,又是一陣捉弄的急速高上低下,連甩了半個小時后才回到頂屋上空。
于薔倏地將帚柄往上呈九十度直直拉起。
美國商界的鐵漢安德魯就像一條無用的軟蟲,從頂屋的天窗被扔了進去,直墜大床。
“小女巫——”傅曜攏聚全身的怒氣仰頭狂嘯沖天,隱約還聽得到她淘氣的笑聲漸沒于夜空。
很好!他終于相信她是個女巫了。
“哈!哈……嗚!好痛!庇谒N樂極生悲地感到腰部一抽。
被淫蟲一路用力摟抱險些掐斷的腰,可能已經青紫一片了。
只不過,因為自己一時貪玩惹毛了那頭火獅,她的魔法書該怎么要回來?真傷腦筋!
她現在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卜瑞正死不瞑目地張著銅鈴大眼海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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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如何拿回魔法書才好呢?”
一整天下來,首次到紐約來的于薔逛過大都會博物館、當代美術館,從洛克斐勒廣場出來,到現在逛進藝術大本營的蘇活區,腦子無一刻停止思考這個棘手的問題。
昨晚一時興起的捉弄無異是自掘墳墓。
“唉!”于薔重嘆了一口氣,眼前的玻璃櫥窗立刻匯開一團薄霧。
嘖?她站在這兒多久了?她不好意思地拉起衣袖擦拭被她弄污了的玻璃。
這是一家專賣玻璃藝品的小店,小小的店面擠在蘇活區處處充滿前衛藝術的五光十色店家中,絲毫不起眼。
櫥窗里展示的一件充滿未來幻想空間的尖端玻璃藝術,不難發現是出自剛出道的藝術家之手。
大概是她獨自望著櫥窗里的展示品唉聲嘆氣太久,或表情太過于感動了吧,店里的創作藝術家了——一個和善的金發男子走了出來,像覓著知音似的堅持請她進店里,熱心地向她解釋他的創作理念,并且還請出他同是從事藝術創作的未婚妻。
“原來你們快要結婚了,祝福你們!”喜事嘛,于薔也替他們高興。
準新人深情款款地注視對方,幸福洋溢。
而且那個紅發稍胖的女生還拿出一套自己很滿意的作品——一套暴露的、很藝術的“衣服”讓于薔換上。
最后于薔買下了那套只要是正常人絕不會穿它上街的藝術杰作,這筆生意就當是她給這對新興藝術家的結婚賀禮吧!
穿著這套豹紋斜肩迷你短裙,于薔只覺得露空的腰部涼颼颼的。為了搭配衣服,她還特地變出一雙長靴穿上。
夠野了吧!她好玩地笑了笑,再隱身騎上掃帚離開蘇活區。
在空中兜了許久,再下到地面壓馬路時,她這才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降落錯地方了。
冷清的街道上充斥著無所事事的混混、酒鬼、搔首弄姿的阻街女郎,和正在交易的毒販。
在她走過時莫不以不懷好意的眼光打量她。
天。∷摬粫涞搅瞬剪斂肆值娘L化區了吧?
于薔正想離開,忽然從一旁的酒吧中跑出一個衣衫被撕碎,像是遭凌虐的年輕黑人女孩。女孩在撞上她后,神色驚惺地看看四五個從酒吧追出來的保鏢,然后急急地遁入不遠處的小巷中。
“你們幾個男人欺侮一個女人,算什么?”于薔仗著自己有魔法,很不怕死地挺身護衛弱勢的婦女。
那幾個混混眼見人跑了,一陣叫囂咒罵抓了她就要抵那女孩欠他們的賬。
“喂!你們不能不講理呀,隨便抓人抵賬是違法的!
“跟妓女講理?那吸毒都可以合法了!彼奈咫p淫眼在她婀娜姣好的身材上直溜,全當她是妓女。
跑了個三流貨色,送來個絕等貨,他們怎么算都很劃得來,樂得嘿嘿直笑。
“我不是妓女,你們誤會了。”于薔看看自己一身裝扮才開始感到害伯,一害怕,她的魔法也不管用了。
“救命——”
一輛巡邏警車聞聲急駛過來,那些混混一哄而散,兩個沖下車的巡邏警員逮著其中一個,連她一起帶回警局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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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里的情況其實比風化區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警察,就是毒犯、妓女、殺人犯,來來去去的鬧哄哄一片。
“我說過我不是妓女。”在重申幾百次她的身份后,于薔當著訊問她的白目女警的面,“咚”一聲,額頭無力地點上桌面。
“根據我的經驗,沒有一個被抓到這兒來的妓女會承認自己是妓女!卑鬃耘樗谎郏桓毙菹牖K脑瓨,收拾起錄好的口供準備將于薔移送法辦!皩α耍槺闾嵝涯,賣淫不是販毒,你可以打電話找個人把你保出去!
當然她很清楚妓女是抓不勝抓,相信不久這只雞又要回籠了。
賣淫?于薔簡直要昏倒了,這詞兒跟她的世界相差十萬八千里,第一次到紐約來,逛街竟然逛到和它占上邊。
嗚……嗚……不好玩!
在紐約她人生地不熟,只除了昨晚被她作弄的淫蟲外,她根本不認識任何人,找誰保她?縱使找他,以她昨晚的惡劣行徑,他會理她才怪!
可她又不想真被拘留,和一堆罪犯關在一起多可怕!
于薔考慮了三十秒。
沒辦法,總得試試。于是她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艾索集團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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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過了下班時間,艾索集團各個樓層靜悄悄的,只有總裁辦公室燈火通明。
荷西和幾個相關部門主管正在向傅曜報告一份臨時出問題的投資計劃。
電話鈴響,荷西看一眼嚴肅專注的老板便迅速抓起電話。對答了一會兒,只見他怯怯地將話筒奉上給傅曜——
“老板,你的電話。你阿姨找你!
“我阿姨?”傅曜狐疑地接過電話。
天曉得他母親的妹妹愛麗絲阿姨,早在他小時候就飛機失事過世了。
天堂打來的?
“Hello!”傅曜湊近話筒用英文向他“阿姨”打了聲招呼。
“呼!幸好你還在,謝天謝地!”一聽是傅曜的聲音仿若救世主降臨,于薔大大松了一口氣。他要是下班了,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找他呢!
“阿姨?”傅曜暗咬牙,力持一定的聲音冷得沒有一點溫度。
可惡的小女巫,昨晚那樣惡整他后,現在竟然還自稱是他阿姨,找死!他正想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對不起啦,不這么說,剛才那位接電話的先生不會請你接電話,而我偏有急事找你,對不起嘛!”
她既沒有預約、又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不這么說,哪能請到他這位大人物聽電話。窮則變,變則通嘛!她又不笨。
“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傅曜按捺下火氣,倒想聽聽她又想玩什么把戲。
“請問安德魯先生對做善事有沒有興趣?”救人算善事吧!而她正需要救援。
“你要我捐錢?”
“不是,我需要你的幫忙!
“憑什么我該幫你?”
“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庇谒N感到氣餒,但仍不死心地蠱動著:“你不想報復嗎?幫了我,要殺要割隨便你,嘗嘗報復的快感應該挺不錯的喲!”
他若不愿意幫她,她就死定了。
“這提議倒是不錯。”
“那你是愿意幫忙了?”于薔雀躍不已。
傅曜直覺這小女巫必然碰上了大麻煩,沉默了半晌才冷凝地再開口。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我人在警察局,我只希望你救救我……”于薔哽咽的聲調充滿讓人心揪的無助感。
“該死的!”傅曜咒罵一聲隨即掛斷電話并宣布散會,不顧面面相覷的眾人,反常地拿起西裝外套和公事包率先離開辦公室。
促使他去保于薔出來的原因,絕不是為了報復。他是個男人,還不至于小心眼到那程度,而是因為她哽咽語調里的孤立無援,讓他迫不及待地跑這一趟。
為什么會有這種奮不顧身的心態?他還來不及細想,一切意隨心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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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曜飛車趕到警察局,停安車一入內,里頭龍蛇混雜的情況讓他皺眉。
遠遠地他看到了小女巫,昨晚惡整他時活靈活現的淘氣表情不見了,只是孤單地、可憐兮兮地靜坐在一隅。而她那一身裝扮,讓他眉摺打得更深。
“安德魯先生,真高興見到你!庇谒N驟然轉頭見到了人群中更顯突出的傅曜,仿若見著救世主降臨,她急步向前,不料還未虔誠膜拜,右手牽動了被拷在桌腳的手銬,痛叫一聲。“哎呀!”
傅曜冷淡地睞也不睞于薔一眼,徑自辦完交保手續便要扣留她的女警立刻放人。然而一瞥見她完美裸腰上的淤紫,心中無端燃起一把怒火。
“在美國這個法治國家,你們竟敢刑囚?”
“你為什么不問問她,是哪個嫖客性虐待后的杰作?”白自女警解開于薔手上的手銬,顯然不太高興這種指控。
這種情形她碰多了,來這一套!
“不是,那是你昨晚……”被傅曜攔臂擋在他身后的于薔急著澄清。可才開口,白目女警瞬時邪邪怪怪地拿著嫖客與妓女的目光打量他們。
嫖客保妓女?這可有趣了。
傅曜銳利的眼刀朝于薔一劈,脫下西裝外套包裹住她裸露的身子便往外走。
一出警局,盛怒的傅曜馬上朝于薔放聲咆哮:
“妓女?你竟然是個妓女?”
傅曜對她的墮落感到憤怒。
“我不是!”于薔一愣,然后猛搖頭。不知為何,她竟好在意傅曜的誤解。
“不是?”傅曜的眼一瞇,噴火的目光從頭到腳將于薔重新審視一遍,難以書信在如此美好的外表下,潛藏的本質竟是不堪和污穢。他不只憤怒,還莫名地感到痛心。“你什么工作不好做,偏跑去出賣靈肉!跟我走,你需要錢,我就給你一筆錢;你需要工作,我可以提供你一份工作,就是別再作踐自己!”
傅曜拉了她,徑往他停車的地方走。
在意外成了對她性虐待的嫖客后,他決定好人做到底,再當一次拯救迷途失足少女的善心人土。
“喂!你真的很番呢!我講的你都聽不懂哦?”了解是這身裝扮惹的禍,她下巴一昂,想換回原來的衣服,可她的魔法一靠近他偏又失靈了!班蕖阄盏梦沂趾猛础!
傅曜放開她,怒火仍熾,腳步未停。
于薔小跑步到他面前,仰起臉面對他,倒退著走。她抗議:“妓女這個標簽往任何女孩身上一貼,影響有多大你知不知道?我很感激你幫了我這個大忙,不過若我真是個妓女,也不干你的事吧!你那么生氣做什么?”
傅曜突然地定住腳步,將訝然無措的她攔腰一抱,貼上他的身。
“因為我不巧是社會公益運動的實行家,正準備拯救你!”為什么?他要是知道就好了!
“夠了!”于薔漲紅臉,使勁地想拍開他的大手。沒想到他真當她是妓女般輕薄!拔业纳顔渭儭o憂,除了倒霉遇上一個不聽我解釋的差勁家伙外,我不需要同情,不需被拯救!”
“差勁的家伙?”看她漲得緋紅的小臉,傅曜眉一挑、唇微揚。第一次有人這么形容他,倒新鮮!妓女裝女神?她這偽裝昀功夫未免太好。
“我哪里像妓女了?只因為這套衣服嗎?你沒看過時裝展示會上更夸張、大膽的時裝嗎?這是我在蘇活區,向一對即將結婚,卻明顯生意清淡到無以為繼的藝術家買下的,算是給他們的賀禮。如果不是人生地不熟,我也不會逛進布魯克林的風化區;如果不是怕一輩子良心不安,也不會自不量力地去救那個比我還年輕的雛妓,還險些被抓去抵債,警察硬說我是妓女,連你也是!”
對上他深黝、自信的黑眸,于薔無處隱藏地娓娓訴說她的委屈。
傅曜聞言身子微微一震,一言不發地瞅著她,表情非常怪異。
是他誤會了她,這小女巫不但心軟,還善良得可愛!
“放開我!”她忙著扒開他放在她腰上的大手,他卻放縱自己的目光流連在她嬌美的麗容上。
喝!這個淫蟲休想占她便宜。于薔腿一抬,撞向他胯下。
“噢——”傅曜哀號一聲倏地放開她蹲下身,痛得無法言喻。
于薔趁機逃得遠遠地喚出銀帚。咦?一遠離他,她的魔法便恢復了?
“你……”傅曜痛擰著一張俊臉,直不起腰。
“我要走了,總之謝謝你。”于薔騎上掃帚飛向新月初升的夜空。心想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嘖!對不起了,淫蟲。
“可惡!小女巫——”傅曜氣急敗壞的嘶吼聲落在她身后響徹云霄。“別忘了你的魔法書還在我這兒!”
三番兩次,他一碰她,不是破財就是傷身。該死!
“對喔!”于薔瞠大眼驟然捂住驚呼的嘴。她竟然把魔法書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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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了想,于薔仍決定冒著被五馬分尸的危險,立刻掉轉帚柄飛往傅曜的頂屋,向他請罪去。
呃,請罪在其次,重要的是拿回魔法書。
于薔騎著掃帚在頂屋上空盤旋了一會兒。奇怪,燈火通明的頂級華屋應該有人在家才對呀,怎么不見半個人影?
她飛低了些再探,實果!一雙算計的盈眸相準了他電腦桌上的魔法書便直撲過去。
管他有沒有人在家,拿了她的魔法書就走。
然而于薔似乎打錯了如意算盤,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傅曜眼明手快地將身軀往桌前一擋。
跌下掃帚的于薔意外地撲進他懷里,雙手奮力一抓,又扯掉了他圍在腰間的浴巾。
如果她夠機警,早該想到大開的頂屋天窗、桌上的魔法書,分明是傅曜獵捕她的陷阱。
“啊啊——”于薔將浴巾舉到眼前目瞪口呆,臉紅到耳根去了。
她跟他的遮身浴巾有仇?怎么老是跟它過不去?
“既然你每次都非得把我剝光,為何不干脆一次看個夠?”他將她丟上床,一雙虎目狠狠地瞪著她。
她若想玩,他陪她玩玩有何不可!然而一面對她,他偏偏古怪地斷了懲罰她的念頭。
“不要!我說過,像我這樣低劣的貨色會倒足你胃口,電話在哪兒?你別客氣,快打電話叫應召女郎,我請客……啊——”
于薔透過指縫一見他欺近,緊張得放聲尖叫。
“吵死了!我警告你,你要敢再提應召女郎的事,我就讓你體會什么叫真正的淫蟲!反正我本來就是你的嫖客不是嗎?”傅曜半跨上床,上半身越過她,取來放在另一邊床上的睡衣褲穿上。
于薔猛然捂住嘴巴,睜大的眼仍不由自主地往他的裸身看個仔細。
他的身材健壯結實、比例完美,真的很好看呢!一發現自己要不得的想法,她慚愧地將臉埋入薄被中,企圖悶死自己。
“把所有的一切,包括這本書,巨細靡遺地告訴我,否則你休想拿回這本書。”他趕在她悶死自己前扯下薄被,大剌剌地坐在她面前警告著。
“這樣你就愿意把書還給我了嗎?”見他點頭承諾,于薔先是紅著臉將傅曜趕下床,然后從她送錯包裹、卜瑞臨終贈書一一道來,卻刻意略過寶藏和藏寶圖那一段。
“只是這樣?”
于薔用力地猛點頭,大眼睛心虛得啪喳啪喳閃個不停。
騙鬼!騙得了他的人恐怕還沒出世。更何況是這個心思純潔透明的小女巫。
“等你愿意跟我說實話時再來跟我談,在那之前我想先用晚餐。對了,你會做菜嗎?”傅曜睞也不睞她一眼,拉過椅子便坐在電腦前開始他預定的工作,順手拿過桌上的水杯喝一口卻不小心噴嗆出來,他趕緊拿條干毛巾擦拭身上的水滴,包括有著新月形傷疤的左手掌。
“做菜?會!”幸災樂禍的于薔不明白他為何問,跳下床走過去趴在辦公桌上仍不死心地試著說服傅曜。“把魔法書還給我,我立刻消失在你面前。而且我說的都是實話!
“廚房在那里,如果你想吃,別忘了多準備一份。”傅曜專注在電腦屏幕上,頭也不回地空出一手指向左邊廚房的方向。
“我?”于薔瞪大眼指著自己的鼻端。這么難騙也就算了,還把她當廚娘使喚?
不過她是真的餓了,既然他愿意提供食物,她去做飯有何不可?等吃飽了才有力氣和他周旋。她走向廚房,取出冰箱里的食材開始做出一道道可口的簡單料理。
也許我可以在菜里面放些安眠藥,等他昏睡拿了魔法書就走……
她才惡意地想著,他鏗鏘有力的嗓音傳來:“別想在我的食物里加料,小女巫!”
于薔霎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想什么,他怎會知道?
那一晚,兩人在餐桌上一起用餐,于薔那雙盈盈水眸不時瞟向他的辦公桌上搜尋魔法書的影子,但它不見了。
“除非你愿意說實話,否則你不會再見到它!备店滋嵝阉。
于薔悶悶地沒有回答,惡瞪他一眼便低頭吃菜。
她沒有忘記卜瑞臨死前叮嚀要她保守秘密的話。
她怎會知道這只淫蟲不會起貪婪之心?她怎能信任他?
半晌,傅曜好奇她低垂著頭半天不說一句話,他伸手推她一下。
碰!于薔順勢將臉砸在餐桌上昏睡不起。
“喂!起來,吃飽就快走,我不收留人過夜的!彼麗琅卣酒鹕碓谠剞D一圈,見她純真的睡容睡得深沉,猶豫了一會兒仍將她抱上床。
這屋子是他的私人禁地,他從不讓任何女人踏足,更遑論在他床上安眠。
可這一次很意外的,他為她破了例。